即使白跑了这么远,但张承道还是希望自己去亲手购买一颗圣诞树。
这就是中国人的待客之道,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街上的人流并不少,很多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
去年经济危机的余波已经渐渐过去了,日子好像比起之前又好了不少,但无论好坏,总要向前,在这个节日里,去想那些糟糕的事情干嘛?
张承道看了一会儿,又拉住了一个有些年纪的中年人,打听了一下附近卖圣诞树的地点后,再次迈开了脚步。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好像规模不小的圣诞树售货商,没等张承道发问。
那个大腹便便的售货员便厌恶的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令人讨厌的苍蝇:
“Get lost!”
张承道的脸色冷了下来,大英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绅士,事实上英国一直是种族歧视的重灾区。
但购买圣诞树上遇到种族歧视也的确少见,‘大过年的’这种心态不止是中国人有,在这种事情上即使心里有想法,却也一般不会表现出来。
这还真是第一次。
“我刚刚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白人胖子贴近了他,用短粗的手指戳着张承道的胸口,一字一句的说道:
“黄皮猴子也想过圣诞?听好了,我的圣诞不卖给你们这些下贱的——”
他未说完的话突然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惨叫。
张承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嗯,没准圣诞树就要落在他身上了。
哎,本来不想使用暴力的……
……
“先生,这已经是我们目前能找到最大的冷杉了,您觉得怎么样?”
鼻青眼肿的白人男子搓着手,点头哈腰的问道。
“还不错——”张承道拍了拍厚实的树干,又仰头看了一眼这颗差不多有10米高的冷杉,满意的说道:“行,那就这颗了。”
并指成剑,张承道微微凝神,指尖上顿时亮起了微微的金光,突然挥动手臂,横切过树干。
在白人男子迷惑的目光中,将一张黄符贴在了树干上,然后便像是扛着扁担一样,轻松的举起巨大的树干,回头说道:
“你们有装饰业务吧?”
白人男子张着嘴,惊恐的目光在巨大的云杉和张承道的身上来回扫视着,见鬼,他是超人吗?
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吐沫,发现张承道的脸色越来越不耐烦,急忙哆嗦了一下:
“当然有的,先生,我保证,只有一天——不,2个小时,就能装饰好!”
背在身后的双手则悄悄的按了手机的短信删除键——“带人去店里,我要教训一个黄皮猴子!”
……
家住女贞路4号的德思礼夫妇总是得意地说他们是非常规矩的人家。
拜托,拜托了,他们从来跟神秘古怪的事不沾边,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那些邪门歪道。
弗农·德思札松开那条最不喜欢的领带,哼着小曲,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堆得满满当当的后座,又想到了自己的达达小可爱。
学校的护士依然在不断地提醒自己,可爱的宝贝儿子体重已经远超常人了,他的块头和体重已经接近一头幼年的鲸鱼。
哼,达力那么可爱,他只是处在发育期,还需要营养。
再说了,为什么要减肥?弗农就对自己的身材非常的满意,这才是男子汉真正应该拥有的身材。
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娘娘腔的书呆子。
伦敦的交通一如既往地的便利,当车汇入车流时,速度便慢了下来。
在朝着身边经过的车足足怒骂了十分钟后,弗农抹了把嘴边的飞沫,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很快,他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他看见对面的一辆货车上,拖着一根足足有30英尺长的冷杉。
“这么高的冷杉,难道有人想把它做成圣诞树吗?”
弗农笑了一会儿,便又被一辆妄想插队的汽车勾起了怒火,在摇下车窗挥拳跟着对面的瘦弱娘娘腔再次互相辱骂了几分钟,并且获取了最终的胜利后。
这条长长的车队终于开始移动了。
等弗农驶出了热闹的市区,朝着萨里郡那个温暖的家开去,拥堵立刻缓解了不少。
说起家,弗农便皱起了粗粗的眉毛,敲打方向盘的手指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自从收养了佩妮的那个侄子后,他的生活好像就变得一团糟,那个规律的,安静的生活好像一去不复返了。
虽然很讨厌那个叫做哈利的孩子,但这是佩妮的注意,也不知道那个教人变戏法的老疯子给佩妮说了什么,她居然答应收留那个男孩。
老实说,这个小子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但后悔过吗?
弗农觉得没有,哪怕是这个小子把自己的姐姐变成了一个气球,搞砸了重要的订单,惊吓了很多次自己的宝贝儿子。
“但是我爱佩妮。”弗农低声的咕哝着。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又想起了年轻时追求佩妮的场景,笑的乐不可支。
因为爱佩妮,爱自己的妻子,所以对于佩妮的一切决定,弗农觉得自己都不会后悔,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依旧不会,谁让我爱她呢?
踩着油门的脚逐渐的用力,弗农突然很想快点回到家,去跟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在一起,过一个……正常的圣诞。
第59章 真正的故事开始了
当弗农驶入四号车道,看到自己那栋屋子和漂亮的草坪时,心情明显又更好了起来。
佩妮正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因为达力的挥舞着手杖的强力要求,德思礼一家不得不提前几天便进入了圣诞大餐模式。
他一个人便能吃掉一整只火鸡!
德思礼太太这一天过得很好,一切正常。晚饭桌上,德思礼太太向他讲述了邻居家的母女矛盾以及其他探听到的花边新闻。
达力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他正忙着把餐盘里的圣诞小甜饼和圣诞布丁往自己的盘子里扒拉,堆得高高的。
“好小子,就是要这么吃。”弗农咯咯的笑着,端起一杯威士忌,又把自己的布丁递给了达力,对着兴致勃勃讲述隔壁街八卦的佩妮说道:
“亲爱的,你猜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什么?”
佩妮意犹未尽的停下两个街区外胖寡妇与送奶工的爱恨情仇,抿着嘴切着自己的布丁:
“嗯哼?”
“一根足有三十英尺长的圣诞树!谁会用这么大的圣诞树!”弗农哈哈大笑,这件事好像触发了他的奇怪笑点,他又举起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突然问道:
“唔——佩妮,亲爱的——那小子今年据说要跟那位布莱克先生一起过圣诞?”
在德思礼家,哈利的名字是个禁忌词汇,如果非要提到他,德思礼夫妇会用‘小子’做替代。
“叮”佩妮的刀与漂亮的骨瓷餐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抿着嘴,严厉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干巴巴的说道:“应该是的,怎么了。我们说好的,不在家里提——提他。”
弗农摸了摸软趴趴的头发,咕哝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有人用圣诞树,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用的。”
德思礼太太嘬起嘴唇呷了一口热红酒,她不耐烦的摇着头: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弗农耸了耸肩,突然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傻的过分,对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他突然又想起了布莱克,天知道那个一看就充满了贵族风范的英俊中年男子敲响了他们的门,告知了身份后,自己和佩妮有多么的惊讶。
(布莱克黑色的头发,隐喻为罗马贵族,这是西方最高贵的阶层。)
没想到那群古古怪怪,连衣服都不会穿的疯子群体居然还有布莱克先生这样风度翩翩的绅士?
“非常抱歉,我是哈利的教父,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忙于家族事业,那里比较偏僻,没有现代化的通讯设备——你知道的,非洲那边的矿产……”
布莱克先生看起来面色苍白,脸上写满了忧郁和颓废。
弗农和佩妮几乎是立刻就喜欢上了他,因为他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谢意,为自己在非洲的矿业购买了一大批的钻机!
这是一笔丰厚的谢礼,足以让弗农德思礼的职位更上一个台阶。
与这位布莱克先生的交流无疑是愉快的,虽然这位先生对于他们的很多事情也不太了解,比如他不了解网球,也不是球迷。
但弗农跟他谈起切尔西,并表达自己对这支球队的喜爱和支持。
布莱克先生并没有丝毫的异样,相反他表现出了很高的兴趣,彬彬有礼的询问着相关的细节。
当了解到布莱克家族已经有近一千年的历史后,弗农和佩妮肃然起敬,这是对一位真正的“old money”的敬重。
看在钻机的订单的份上,还有可能的未来订单,弗农决定在自己的心里给予布莱克先生一个独特的定位。
餐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默,弗农在对着灯光观察水晶杯里的酒,实际上则在开着小差。
达力则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干掉这该死的布丁。
安静了一会儿,佩妮决定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
“亲爱的,我这有个好消息想要跟你分享——”
这句话果然立刻引起了弗农的兴趣。
他放下了酒杯,浓密的胡须抖动着,饶有兴趣的问道:
“哦?我猜猜,莫非是我们的达力小宝贝又用他的拳击手套击倒了几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他可真是一位侠肝义胆的罗宾汉!”
前段时间获过东南部少年重量级校际拳击比赛冠军,但紧跟着便是斯梅廷中学发来的警告——达力在学校参与了几起斗殴事件。
德思礼夫妇冲进了学校,大声的为他们的儿子辩解,声称达力从不欺负人,他富有爱心和同情心,只会用拳头就保护同学。
听到丈夫讲述儿子的英雄事迹,佩妮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又把自己的甜品递给了过去:
“妈妈的小天使,这样才有力气去保护那些可怜的孩子。”
等看着达力一口吞掉了那块足有拳头大的布丁后,她才用一种骄傲的如同孔雀开屏的神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