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出现时,小天狼星发现自己已经再次来到了那个教堂,那个缺口。
此刻这个小教堂静悄悄的,仿佛之前战斗的喧嚣跟它毫无关系,地面的血液还没有干涸,死去的牧师依然倒吊在十字架上,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照在他无神的眼睛上,泛着灰蒙蒙的黯淡色彩。
小教堂破破烂烂的,就像刚被狂轰乱炸过,食死徒们全部跑完了,哪怕是脑子不太清楚的伏地魔也知道邓布利多很有可能会追过来。
所以他匆匆的返回了这里,带走了自己的仆人,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现场。
邓布利多来到了那个缺口,弗农的身体上裹满了尘埃,原本红润的胖脸上满是脚印。
原本木然的小天狼星忽然爆发了:
“你为什么不来救他?你明明可以救下他,只要你来,就不会有人死!”
邓布利多垂下眼帘,安静的就像一个雕塑,只是听着小天狼星的怒吼。
小天狼星伸手捂住了脸,声音很轻,喃喃的说道:
“我……我想幻影移形带他们走,可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走不了……他最后拜托我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离开……”
小天狼星好像是在说给邓布利多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真的在尽全力幻影移形,我不知道为什么魔法用不了了……”
他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邓布利多面对的是伏地魔,不是什么好打发的小角色。
邓布利多拖住了伏地魔,换个角度说,又何尝不是伏地魔拖住了邓布利多?
“这不怪你,你无需自责,小天狼星。”邓布利多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探出了手,整个教堂仿佛时间在倒流,满地破碎的东西在空中飞舞着,雀跃着奔向自己原本所在的地方。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摇摇欲坠的教堂再次恢复了原样,那些残留的血液被清扫一空后,教堂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安静的伫立在原地,不过它失去了那个总是会勤勤恳恳总是把自己打扫的干干净净,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牧师。
邓布利多用一块木板变成的棺材将弗农放了进去,他凝视了一眼伤痕累累,却没有一个伤口在背后的弗农·德思礼。
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我们走吧……”
……
弗农死了。
张潇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还是第一次经历原著里比较熟悉的人物离开。
德思礼一家在上辈子的评价并不好,张潇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哈利波特时对德思礼一家简直是恨得牙痒痒。
多希望有个人来制裁德思礼一家,尖酸刻薄的姨妈,粗鲁暴力的姨夫,还有耀武扬威的表哥。
特别是张潇上辈子小时候也寄居在姨妈家,虽然处境比哈利好得多,但那种代入感简直无与伦比。
可长大后对德思礼家的看法却越来越复杂,似乎不那么讨厌了,但还是认为他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
这种人物的离开,我为什么会感觉到难过?
是因为他毅然的开着车冲进了教堂,哪怕那里有着他最为厌恶与害怕的巫师,也义无反顾的决心?
还是最后留下来背对妻儿的舍命相护?
张潇坐在圣芒戈的长椅上,低下了头,闭上眼睛。
我……不知道……
……
天空好像被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几片乌云缀在遥远的天空。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并不大,带着冬日的寒气,有一种透彻心扉的寒冷。
前来送行的人并不多,弗农并不是一个很有人缘的家伙,来的人也只是匆匆的摆上一束花便又离开。
他们的碎语穿过密密的雨丝到达哈利的耳朵里时,只剩下了残言。
“……怎么死的……”
“……上周他还在公司里对我大吼大叫来着……”
“……听说是意外……”
“……哈,愿他安息吧……”
哈利呆呆的听着,他看向了不远处一身黑衣,形容枯槁的佩妮。
她的脸在魔咒的作用下已经完全的恢复过来,可佩妮就像是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了躯壳,要不是她偶尔看向达力的目光还有一丝神采。
哈利甚至怀疑她会不会就这么突然死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内疚,也许是悲哀,哈利突然低声的问道:
“佩妮……姨妈,你们……我是说,弗农姨夫还有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是的,这是哈利非常不理解的地方,他甚至觉得哪怕只要对他好上一点点,他都不至于讨厌那个不得不回去的女贞路四号。
又或者他想听听弗农一家讨厌自己的理由,好让心里的那沉甸甸的,快要承受不住的负罪感减轻一些。
雨水打在黑伞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汇集在一起顺着雨脊往下滴落。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一个主持丧礼的牧师在勤勤恳恳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老套的,古板的悼词。
就在哈利以为佩妮不会回答自己时,佩妮的略带嘶哑的声音毫无感情的说道:
“为什么讨厌你?
是的,我一直都讨厌你,我嫉妒我的妹妹,嫉妒她可以前往霍格沃兹,甚至还偷偷的给邓布利多写信,梦想着成为一名巫师。
如果可以,我压根就不想收留你,可是邓布利多给我留了一封信……
信上说我们随时都可能遭受那些疯子的报复,但是他留下了保护魔法,只有我们收养你,保护魔法也会扩散到我们的身上。
那个时候我已经明白了,魔法对我而言只是一个荒诞的,不切实际的梦。
我的幸福便是弗农……
是的,我对你一点都不好,我把对妹妹的嫉妒,对魔法的恨,全部转移到你身上。
我还纵容达力和弗农欺负你。
我知道这是错误的,可是看着你和我那个古怪的妹夫一模一样的脸和妹妹一模一样的眼睛,我就忍不住。”
佩妮毫无顾忌的说着以前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
“而且直到我们收养你,我才知道一个巫师是有多么的危险,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哈利咬着嘴,摇了摇头。
“是了,你当然不记得,因为你还小。”
佩妮的声音开始颤抖:
“是啊,你是巫师,你天生不凡,哪怕你还没去霍格沃兹上学,可只要你开始发怒,开始生气,你便会用魔法去发泄,哪怕只有两岁的你,给我们带来的伤害都是巨大的。”
哈利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就像外面的冰冷的雨穿透了伞,直直的灌进了他的脖子里,冷的透彻心扉。
佩妮的话依然在继续,她无神的双眼看着哈利,带着一丝悲哀和嘲讽:
“弗农在看到达力受伤后愤怒的几乎发狂,他想要把你丢出去,是我阻止了他,弗农……弗农总是那么迁就我。
我害怕,害怕邓布利多会来找我。
我们只能把你放的远远的,以免你某一天做噩梦,情绪激动之下炸毁了卧室,楼上的卧室可都是相邻的!”
“我……我还炸毁过卧室?”哈利的声音干涩的像是锯子。
“你没有发现你后来居住的地方很多地方是坏的?那是弗农重新装修的,三岁,你突然叫着妈妈,然后便摧毁了你的房间。”
哈利忽然想起了房间里摇摇欲坠的柜子和天花板,还有嘎吱作响总是翘起的木地板,他还在地板下藏过食物。
他知道自己在愤怒或者焦急的时候能够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前往霍格沃兹上学后还知道这种现象叫做魔力爆发,越频繁,越不可思议,那么巫师的潜力便越大。
当一个巫师的孩子展现出超强的破坏力和极为频繁的魔力爆发现象时。
他的父母甚至会激动的尖叫。
可巫师习以为常,甚至欢喜的现象,落在了普通人的身上,便是一座沉重的大山。
两人再次沉默了下来,雨越来越密,牧师的悼词好像也快到了尾声。
哈利张开嘴,他似乎都能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那……那之前在教堂里……你为什么……为什么。”
佩妮看着他,失去焦距的眼睛好像在慢慢的重新汇聚,目光凝视着他那双翠绿的眼睛,一动也不动。
她板着脸,嘴唇死死的抿成了一条直线,声音终于再一次有了感情:
“在那个夜晚,不仅仅是你失去了母亲,我也失去了自己的妹妹。”
……
“麻瓜们的数量很多,他们多姿多彩,即使没有魔法,可他们的智慧依然无比的耀眼。
在数以亿计的麻瓜中,总有一些人,是特殊的,特别的。”
邓布利多罕见的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站在一颗树下,轻声的对身边的张潇说道:
“他们厌恶一切不同寻常的东西,他们固执的相信着自己认知中的世界。
是的,他们与魔法绝缘,任何与魔法相关的东西都不会出现他们的身上。
这也是小天狼星无法带着弗农幻影移形的原因,他们对魔法的抗拒超出了想象。”
(任何潜在的巫师基因在接触到弗农姨父的DNA后都不能存活。—JK·罗琳)
张潇突然问道:“教授,你为什么不能留下哈利?在霍格沃兹过暑假也是安全的吧?”
邓布利多叹息了一声:
“抱歉,张,我只能回答你,任何小巫师都不能留在霍格沃兹过暑假,是的,这个是绝对的禁令。”
“好吧,反正原因你也不会告诉我。”张潇耸了耸肩,摸出了一束花,走到了弗农的墓碑前放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