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个病号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一定找我?”
“他的皮肤植入体出了问题,正在噬咬他的器官。这些皮肤是你的学生多兰安装的,他在里面做了手脚!”左手说道:“他是你的学生,他的本事都是你教的,因此找你最有可能解决问题。”
“多兰?多兰什么时候给你们做的植入手术?”
“昨天。”左手说道:“还没过完夜就出问题了,然后人也找不到了,这真是太混蛋了!”
“今天我也没找到他,本来要带着他来做这台手术的。”多库医生已经察觉到问题。多兰是个很团结的学生,他也接黑市这边的植入体手术生意,每次都会叫上师兄弟一起挣外快,从不会自己吞独食,更不会使用外面不熟悉的团队。因此,多兰这次植皮手术,大概率是被强行带走的,然后又被灭口,否则今天不会联系不到他。
多库努力控制情绪,不让心里的担忧表现到脸上。他清了清喉咙,说了两句搭建手术台的事,然后便向左手申请,在病人没来之前,先把当前的手术完成。
“去吧!”左手挥了挥枪戒,于是庄续腾身前就站着两个医生。
第553章 绕行与直达(下)
两名医生尽快推进对庄续腾的手术。他们从庄续腾的种种表现中得到一些推论,认为在当前的危险局面下,庄续腾是最有可能帮助他们甚至拯救他们的人。在场的医护小组经常和黑市商人、中间人、雇兵以及帮派打交道,不能说临危不惧吧,至少也见多识广。左右手一进来就表现得咄咄逼人,似乎不想给他们留活路。医生们很清楚战斗力的差距,他们想着:只要能拖着让庄续腾偷偷打个电话,通知外面来救他们,情况也能大不一样。
就在他们完成植入体的安装,开始缝合工作的时候,房间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一个虚弱且不断哀鸣的病号被右手用轮椅推了进来。那正是帕洛维奇,他的情况非常不妙。
从外表上看,他挺健康的。尽管从右肩到左肋这一片区域有很明显的皮肤植入手术痕迹——毕竟昨天才做完,缝合以及凝胶的效果都很新鲜——不过植入皮肤本身的状态很好,周围原生皮肤看起来也很健康。
问题在于皮肤之下:一种古怪的溃烂正在他的肺部表面蔓延。其溃烂的方式与他曾经的皮肤伤势非常相似,但考虑到皮肤与肺的结构、性质大不相同,伤势的这种相似性本身就非常古怪。
“你的徒弟,没能给我安装好植入皮肤,它正在侵蚀我的身体……好疼!”帕洛维奇用颤抖的手指着多库医生,眉目间凶光迸射,“给我治好它,我就让你们活下去。”
“我看看是什么情况。”多库医生放下手术刀,用眼神示意同事继续缝合,然后走上前去。他戴上眼镜仔细查看帕洛维奇的移植皮肤,尤其着重于新旧皮肤的结合处。之后,他找来仪器,放在帕洛维奇表示疼痛的地方进行检查。
“奇怪……太奇怪了。”多库医生摇摇头,说道:“植入体工作正常,整个安装的过程也没有丝毫问题——你的问题不像是植入体手术引起的。能给我说一下为什么你会做出判断,认为现在的痛苦来自于我的学生多兰吗?”
帕洛维奇皱着眉头,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疼痛让他满头大汗。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艰难说道:“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开口都会让我更疼。你治好它,做到这点就行了。”
多库医生心里有数了:自己的学生极有可能已经死了,正是被眼前的一男两女所杀,而且他们接下来很可能会对自己灭口。如今必须想办法自救,而自救要从尽可能保持活着开始。“我当然会继续检查,只是……治疗方案不是很容易。”
“说!怎么治疗?”右手立刻叫嚷起来。
“植入体皮肤的表面以及连接处都很正常,如果真是它的问题,就只能发生在内侧。我需要将植入体皮肤重新掀起来,而这样的行动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很大负担。鉴于你已经很虚弱了,我不敢保证这样的检查行为本身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弄吧!我死了,她们会杀死你们全部。”帕洛维奇现在只想解决病痛,所有其它事情都不再重要。“我要躺倒手术床上吗?”
“对。我搀扶你过去。”多库医生热情主动地伸出双手,仿佛根本没听到帕洛维奇之前的威胁。
虽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帕洛维奇这边,但相对谨慎的左手还是关注了一下另一床。她走上前去,侧着头观看医生的动作,此时庄续腾的手术进入收尾阶段,正开始准备缝合。
“他做了什么手术?”左手问道。
“安装五件套的滤毒植入体套装,患者病历和手术简报就在床边,你可以验证一下。”
左手拿起病历板看了看,确定医生没有撒谎。此时,她观察庄续腾,发现多处植入体安装的痕迹。“这人的安装量不小啊!耳朵、肩膀、手臂、侧腰……等一下,他的脚底也有植入体安装痕迹,而且刚刚发生不久——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来的时候他就这样。”医生面不改色,甚至都没往庄续腾的双脚方向看一眼,依旧专注于将胸腹创口缝合起来。“我猜测他可能还找了另外的医疗团队,或者他的脚没有手术也会是那样。这不关我事,我就没问。”
“如果他做了其他手术,不会影响你们的手术吗?你不担心这点?”
“我们做了检查,他的身体状态完全符合手术标准。如果有影响,也就是麻醉方面要注意。目前看来,麻醉效果很好,没有受到影响。怎么,感觉你很关心他?”
“看着有点面熟……”左手走上前来伸出手,捏着庄续腾的脸仔细端详一番。她越看越觉得有点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由于庄续腾的“改头换面”包括用怨灵能力支撑或者收缩面部皮肉,拥有改变轮廓结构的效果,因此要比单纯的表皮化妆更难被识破。
“你这里还需要多久?”左手将庄续腾的头丢回枕头上,然后询问医生。没曾想,麻醉控制器将一些麻醉药剂注射进枕头里,庄续腾的脑袋一压,部分液体被挤压出来,流淌到床单上。左手立刻发现了这个古怪的现象,伸手抹了抹药剂,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她安装了嗅觉强化植入鼻,能够通过气味分析常见的药物和化学药剂。
“这是麻……”
她的话还没说完,庄续腾猛地动了。进入八闪领域之后,庄续腾控制身体的能力更加提高,而且还能近距离干扰敌人的行动。左手的条件反射已经开始应对突然袭来的敌人,但她的所有动作都被庄续腾调动和利用,只会暴露出更多弱点。
庄续腾瞬间用左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手势相当奇怪:无名指和小指一起,与大拇指分别向左右两层张开,尽力钳住她的脖子;中指和食指弯曲,用指节顶住她的咽喉。与此同时,一发骨矛蓄势待发,庄续腾故意让法术的能量反应更激烈和明显一些,比如闪烁发光,以及发出嗖嗖的响声。
他的另一只手也一样,骨矛术蓄势待发,且瞄准了帕洛维奇。“卡特!”庄续腾没有用帕洛维奇这个显然暴露太多信息的名字,因此用了他在中间人时期曾用名“卡特·罗斯”的姓名部分。“卡特,想活就别乱来,闭上嘴听我说。”
左手和右手刚刚产生行动的念头,庄续腾已经看破并说到:“你们两个敢动一下,我就把你们头儿打死。我的影从枪能够打穿1.5厘米钢板,因此别拿你们的冲动来葬送你们头儿的性命。”
“我认识你吗?”帕洛维奇努力抬起上半身,恶狠狠地盯着庄续腾,问道。
“对,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咱们打过交道。”庄续腾说到:“这里人多,不是互认身份的地方。你的伤势有点诡异,我和多库医生持同样观点:它不像是植入体方面的问题。”
“你看出什么了?”帕洛维奇和多库同时问道。
“在你的右肺底,有溃烂。你碰尸体了?”庄续腾眨眨右眼,表示正是用这只眼看出问题来的。“皮肤植入体工作正常,你们仨也别在这里威胁他人了。能治就给你治,不能治你威胁他们有啥用?吓唬吓唬就突然会治疗了?要是这么简单,医学院也不用开了,叫做吓唬院得了……”
帕洛维奇突然觉得这股油嘴滑舌的劲儿特别熟悉。他猛地想到一个人,尽管长相对不上、肤色对不上、体态也有差异,但他就认为胸口还没封上这个人就是稻草人奈客。
“你们两个别动,听他说!”帕洛维奇看着“稻草人奈客”,注意到他还没有完成的植入体手术,再仔细捋了捋今天自己的行动。他很确信,奈客不是埋伏,只是凑巧碰上。这不一定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奈客的战斗力很强,自己状态极差,左右手加起来,可能也不是他的对手。“我没时间和你耗,你说重点!”
“这里的医生收钱干活儿,你的治疗费用我掏了,我请他们给你治疗,但前提是他们得活着且活下去。”庄续腾冷哼一声,说道:“告诉你,你没得选!你敢说个不字,或者不这么干,你们三个也不用活了。信不信我能做到?”
尽管胸腹间还有个窟窿,尽管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刚完成植入体手术的痕迹,但凭借瞬间制住左手的能力,他的威胁就不是凭空放屁。
“你能治好我,那就听你的。”帕洛维奇说道。
庄续腾低头看看胸腹的开口,评估一下剩余几针对自己战斗力的影响,得到一个结论:虽然和自己正常状态没得比,但是短时间内收拾他们三个,问题不大。于是他松开了对左手的钳制,将她推出去;随后,他放低了瞄准帕洛维奇的骨矛术,同时面带微笑说道:“你想继续讨价还价,我奉陪;你想翻脸,我也奉陪。今天,我就不给你这臭脾气和烂性格丝毫让步,你·能·怎·滴?!”
左右手跃跃欲试,帕洛维奇梗着脖子,最终将这口气吞进肚里。“按你说的办!我保证不杀他们。”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指着左右手说道:“你们两个,坐墙角去。腿伸直,互相抓着对方的手,十指交叉,不能低于肩膀高度。还有,你们两个脸贴在一起,可以往我这边看。如果你们乱动,交易结束,咱们就开打,懂吗?”
帕洛维奇叹了口气,说道:“听他的,先这么办。”
“多库,你给他开刀。问题出在右肺底,你掀开植入体,做好切除手术准备。剩下的人,把我胸口缝起来,再给我找个止疼片。该死的,快疼死我了。”
不可能不疼啊!想用八闪,就得把神经系统全用起来,这就意味着无法再截断痛感神经。庄续腾刚才手舞足蹈这几下,差点没把他的魂魄疼飞喽。他现在就靠着意志力、怨灵仆役以及超算武技来控制身体,避免身体的各种抽搐,这才能稳稳坐着。
把急速和长效两种止疼片用水送下去,庄续腾的胸口也终于缝上了。一个人用消毒加愈合凝胶噗嗤噗嗤朝创口喷,另一个人拿来了防止发生炎症的药剂以及压制排异反应的药片。庄续腾做完该做的,慢慢离开手术床,踉跄两步之后才重新站稳。
多库医生为庄续腾擦了一把汗。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眼前这个穿着手术服的家伙刚刚完成腿部的植入体安装手术。他的跟腱、足弓和整条腿不久前被完全切开,绝对没有完全愈合,此时应该继续躺着,不应该下地。他很担心伤口崩开,涉及到植入体与身体组织再造连接能力的消耗问题,将会相当棘手。
庄续腾也懂,因此他用怨灵触手将自己裹住,如同绷带一样向内部施加压力,限制住植入体崩解分裂的趋势。这一次差不多全身都做了手术,就是屁股、后背和脑袋还是基本完好的。以它们为核心,庄续腾用无形的怨灵触手撑住自己,站直喽。
多库医生打开了帕洛维奇的肺部,然后大家都看到了正在发生的溃烂。几名医生进行会诊,都没见过这种情况,但也都能排除它和植入体手术有关。既然不认识,那就没有绝对正确的治疗方案。相对正确的方法就如同庄续腾所说:哪里有问题就切哪儿。
医生正准备动刀,庄续腾拦住他们,告诉他们要扩大切割区域。这种溃烂在庄续腾眼中呈现另一种状态:它正散发着强烈的影从能量反应,如同怨气一样,在死亡气息中间居然透出一点活跃的气氛。
就像还在活动的死亡气息——这东西不管是怎么来的,它现在正在做什么才重要。利用幽影之眼和怨灵法术的本事,庄续腾发现所谓溃烂只是表面现象,这件事真正的核心是一个不断播撒种子的“影从能量体”。根据他的影从知识,他认为这个能量体只可能来自影从法术。也就是说,某人用影从法术造了这个东西,将它施展到帕洛维奇身上。“这东西”不断产生新的核心,持续破坏帕洛维奇的身体组织,最终收走他的命。
当帕洛维奇关注皮肤的溃烂时,“这东西”已经在皮下。当他们看到肺部问题时,其实肺部只是最早表现出问题的地方而已,“这东西”已经在好多地方埋下种子。
“不断扩散的诅咒。”庄续腾低语一句,然后做出指示。肺部坏掉的部分要切除,其他当前看似好的地方也要向下切。要准备更多的皮,要对部分器官做好现在就放弃的心理准备和手术预备。在“这东西”蔓延到只有一件的器官——比如心脏——之前,他们必须将其全都切割分离处理。
第554章 大事化小
使用怨灵和死灵法术屏蔽自身痛觉是庄续腾的能力,帕洛维奇可不具备。为了不被活活疼死,他必须使用全身麻醉。虽然他本人要求只要压制痛觉,麻醉颈部以下就可以了,但收到他照顾(威胁)的医生们稍稍动了点手脚,便将他麻醉到完全昏迷。
“术前检查都不做,有这点误差很正常。”当左右手表达不满时,多库医生说道。他当然不会承认“解决一个是一个”的想法,更要尽可能维持现状:“现在可以慢慢减剂量,但是考虑到麻醉效果的滞后性,总要以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间隔来减。另外,减剂量同样是在以患者做实验,存在不少风险。”
听到这话,左右手脸贴脸坐在墙边,身体不敢动弹,就只能发表口头抗议。
“好不容易少了个主要添乱的,你们两个添乱副手就闭上嘴吧!”庄续腾骂了一句,然后继续指挥医生们对帕洛维奇进行切削。
历经两个小时的手术,前前后后从帕洛维奇体内切下五十三片器官组织,总算将散发着怨灵气息的“这东西”全部清理干净。庄续腾用幽影之眼和怨灵果冻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便让医生们将帕洛维奇缝合起来。
“把切下来的东西密封放好,千万别用手碰到它们。”直到此刻,庄续腾才缓缓坐回手术床上,让双脚得以休息。他一直都在关注几名医生的表情变化,知道他们内心的担忧在完成手术的同时就会增长到最大的状态。如果不能做好安抚工作,他们就会变成定时炸弹……
“多库知道一些情况……”庄续腾说道:“如果你们出去之后向上汇报,就会连累到我。我讨厌麻烦,一大堆需要解释的工作,需要花去我相当数量的资源。”
庄续腾指着多库,然后依次点着其他医生,说道:“刚才你们的表现很不错,让我相信与你们存在进一步合作的可能性,值得我投资,而不是简单地将你们在这里灭口。喔,不需要开口,你们现在做出的保证对我毫无影响。相信或者不相信,放你们离开或者杀了你们,对我来说都存在赌博的成分,没有本质的区别。”
他打了一个响指,怨灵触手将数十块白金币从背包里取出,令它们排成队在空中漂浮而来。他又打了一个响指,这些白金币分成六份,落到手术组每个成员手中。“这些足够结算手术费用了,包括我的和他的。你们可以数一数,除了手术费之外还有很多富余,是额外的感谢,同样也是封口费。”
“一个简单的计算问题:你们觉得这些封口费能不能在中间人那里买你们的命?如果觉得我给的少了,现在就提出来,我给你补上。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问题最好能现在解决。没人有意见?那好,另外还有一点东西……”
两个植入体保存罐飘出来,落在多库和那个副主刀医生手中。庄续腾面带微笑,说道:“这里面的东西很值钱,算是给你们两个的额外报酬。你们是植入体医生,我相信你们有门路处理他们。就算不卖掉,自己用也挺好。”
两个医生拿着植入体罐,打开观察窗看了一眼,眼睛便突然睁大。副主刀的脸颊因为兴奋而发红,但是多库医生的脸色都变青了。他们基于不同理由都生怕别人看到里面的东西,赶紧关上观察窗并对庄续腾表态自己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
“很好,看来咱们做到了互相理解。现在我要自私一点:我的手术还有什么后续吗?”
“创口表面还需要做一遍消炎预处理,然后用凝胶封起来。你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多补充营养。”多库医生声音有些颤抖,他用手扶住额头,说道:“剩下就是一些注意事项:三天内不要洗澡,避免接触污物,不要进行剧烈活动。抗排异药要继续吃,至少两个疗程。”
“行,我记住了。现在把那谁的麻醉停掉,留下止疼药片和帮助他身体恢复的药物,然后把我身上这些事处理完,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庄续腾说到做到,在医生们完成工作后就让他们走。他用怨灵果冻目送离开后,便转过头来对左右手说道:“他们走了,别摆那个姿势了,去看看帕洛维奇怎么样。”
左右手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身体都麻了,起身的时候踉踉跄跄,走路歪歪扭扭。她们摸了一下帕洛维奇的脉搏,听了听他的呼吸,然后说道:“现在看起来还稳定,可之前一段时间也是这样——他最后会没事吗?”
“大概会没事,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没有看到任何恶化的迹象。”庄续腾指着装有切除器官的密封盒,说道:“据我观察,那大概是某种影从法术,带有诅咒的感觉,通过不断增生逐渐蔓延全身。它好像有潜伏期,一开始不会表现出症状。等你看到症状的时候,它其实已经暗中扩散了。”
“是这个原理吗?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把溃烂皮肤完全切除,后来还是会出问题。”
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我猜,给帕洛维奇做切除手术的医生就是多库的学生吧?你们把他杀了?总是优先诉诸杀戮,而且经常不是对着真正的敌人……你们的失败是应得的!”
左手白了庄续腾一眼,说道:“那些离开的医生一定会向上面报告,公司会派人过来调查。帕洛维奇的状况再不好,现在也必须进行转移。”
“他们上报的可能性大约只有一成,或许还要更低。我不想赌他们的诚信,但是综合考虑下来,留在这里仍旧是最好的选择。”庄续腾说道:“假设他们向公司告发,整个城市遍布他们的眼睛,不管是步行还是开车,恐怕都无法及时离开首都。想在城市里躲起来很难,而且我和帕洛维奇刚刚做完手术,不能沾染脏东西,因此藏匿位置的选择就极端困难。我选择留在这里休息一天,连房间都不需要换。”
留下来,绝对不会百分百稳妥,但庄续腾有信心那些医生在一两天内不会告发他。除了给了不少封口费之外,庄续腾分别给两个领头的医生一件植入体,已经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出去了。
他给副主刀医生一个预处理胃,来自伊莎贝拉,估计它的价值在三百万欧元以上。当然,这个价值需要他回去用专门仪器检测一下才能知道,不过普通(医用版)的完整预处理胃至少能在黑市上卖出五六十万欧元。五六十万的封口费,那医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而庄续腾给多库医生的植入体也来自伊莎贝拉,是她的眼球,能发射两次震慑波的那个。由于所有眼球都需要插进眼眶里,它的大小和形状有明确的上限要求,因此不同公司生产的眼球植入体都遵循同样的标准,辨认起来就比其他部位千奇百怪的植入体更容易。多库医生只要看一眼眼球后部的附加物数量,知道每一个附加物就意味着一项植入体功能,他就能快速估算出眼球的“级别”。
只有公司强化人才能用的眼球在公司之外流转,加上一套高速高爆发的植入体,这会让多库医生立刻回想起庄续腾之前给他讲的那个故事。不管更加相信或者开始怀疑,他一定能更加认清庄续腾所代表的危险,降低出卖庄续腾的冲动。
多库医生主动将团队叫到一起,和他们商量这件事,明确表达了保密的强烈倾向。他的副手也表示赞同,毕竟收到了额外好处。此时,多库医生建议他们可以“欺上瞒下”,采取折中自保的办法:他们以一个团体向上级相关机构汇报这件事,但只是说有一个安装滤毒五件套的手术,其他事情就不说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认可这个办法。滤毒五件套来自黑市,黑市里也有公司的眼线,保不齐会通过自己的渠道上报这件事,因此医生们这边如果什么都不报告,两边对不起来,风险直接爆发。
“你们都把嘴管严喽!咱们今天就只是弄了个滤毒五件套。手术过程复杂了一些,后面多耽误一个小时,而前面的三个小时也是为了稳定患者情况。”多库把整个手术过程再给众人对了一遍,让大家心里有数。
“明天再上报。”副主刀提出了诚恳的建议,他说:“次日再汇报的情况过去也有,不会引起怀疑。晚上一天,也能进一步减小风险。我是说,万一有人过度敏感,一接到报告就想着来这里刷业绩、凑KPI,那咱们不就倒霉了吗?晚上一天,对他们好,对咱们更好。”
就这样,一桩对庄续腾有利的欺上瞒下的密谋就得到了通过,这给了庄续腾他们至少20小时的休整时间。在断掉麻醉药剂的一个小时后,帕洛维奇幽幽转醒。他的眼皮持续抖动,双眼基本对不上焦,又过了好一阵子才回复正常。
“不用帮他,”庄续腾对左右手说道:“告诉他喝水,然后等他能自己拿起水杯喝。咱们只能用这种原始办法才能确定他是否完全恢复了意识。”
帕洛维奇听懂了,便向水杯伸出手。原本一个简单的动作,现在做起来比想象中困难多了。前两次,他觉得自己抓到了杯子,但其实只是抓住空气。他想对自己的失误说两句粗口,嘴巴里也只能传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音节。经过二十分钟的挣扎,他终于完成了喝水这件小事,声带和舌头也能听指挥了。
“别惹医生,尤其是接下来要给你做手术的医生。”庄续腾说道:“他们动动手指,调整一下剂量,你就被麻醉过去——这次就是最好的例子。然后,都不用想特别复杂的办法,就说手术有风险,需要备血,然后采集你们三个的血样进行血型分析。趁你俩不备,在你们的伤口处用点药,你们两个就一定能撑住?”
右手不太服气,她反问道:“你都知道这个情况,还和他们合作?你不担心吗?”
“我在之前的手术中展现了一定的医学知识,他们知道自己的小动作极有可能被发现。实际上,当他们加大麻醉剂量的时候,我指了一下,他们才适可而止的。不然,帕洛维奇有可能直接麻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