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梣!”
看到这一幕,特特洛特和黑骑士的面色又是一变,赶紧向着这边奔来,来到了黎格和梣的面前。
“梣!你没事吧?”
特特洛特惊慌失措的叫着。
“我、我没事……”
梣状态好了一些,却非常苍白,看上去好像非常虚弱。
“来,喝水吧。”
黑骑士拿出水壶,递给梣,让梣直接喝下。
“谢谢。”
那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水,而是混入了特殊的草药的药水,一被梣喝下,立即让梣的状态又是好了许多。
见状,黑骑士又将水壶递给黎格。
黎格也不客气,拿过来以后直接灌了几口,让呼吸平复下来。
“你们在下面碰到什么?”特特洛特迫不及待的询问了起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刚刚那是诅咒吧?”黑骑士则是想起了刚刚看到的光景,沉声道:“从性质上来看,那应该是和摩尔斯身上的诅咒同源的东西,你们在大洞穴里碰到摩尔斯了?还是碰到了成形的「大灾厄」之类的存在?”
闻言,黎格没有说话,只有梣苦笑了一声,说了一句。
“如果只是碰到「大灾厄」还好。”
梣竟是这么说了,将往日里视若天灾的「大灾厄」评价为“碰到还好”这种程度的事。
没办法。
“这底下的东西,可比「大灾厄」什么的严重多了。”
想起自己大洞穴底部看到的事物,梣的表情就变得非常苦涩,非常难看。
这让特特洛特和黑骑士均倒吸了一口凉气。
与梣在一起旅行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梣露出这样的表情。
哪怕是在拔除「灾厄」的过程中碰到了不列颠的妖精们引发的一些极其糟糕的事态,梣的脸色都不曾这么难看过。
梣甚至做出了这样的发言。
“这里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如此说了。
“虽然这下面的东西还没醒来,可我的存在已经惊动了它,再这么继续待下去,不是没有可能会让它睁开眼睛。”
“我们必须赶紧离开,并找机会将这里监视起来。”
“要不然……”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后果,梣罕见的露出懊恼的神情,并咬住了嘴唇。
看着这样的梣,特特洛特和黑骑士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点下了头。
虽然心中还有着诸多的疑问,可既然梣都这么说了,两人能做的就是相信梣的判断,在梣的指示下行动。
“你还好吧?”梣做出决定以后,转身来到黎格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问道:“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这话,没有让黎格产生过多的反应,反而让特特洛特和黑骑士有些惊住了。
梣话语里透露出来的那股往日里不常见,甚至从未出现过的关心与关切便是那么的明显,眼中亦是浮现出明显的担忧来,让一直以来都跟着梣一起旅行的俩人倍感吃惊。
作为梣的同伴,他们当然知道,梣虽被称为救世主,做的也是救世主的事情,可长久以来的经历和磨难已经让这位乐园妖精的内心变得千疮百孔,因而骨子里开始带上了一股冷漠。
但现在的梣声音最深处的那股不可察觉的冷漠貌似消失了,哪怕只是暂时的,还是让了解她的人觉得不可思议。
黎格则是摇了摇头,声音恢复了平静。
“那股诅咒确实可怕,幸好我本身对诅咒的抗性不低,所以没有什么大碍。”
这一点,梣也是一样的。
因为她是乐园妖精,有着来自星之内海的加护,那股可怕的诅咒才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要是换作别人,面对那股连星球本身都能污染的恐怖诅咒,那怕是就算回来了,都会落下难以想象的病根及后遗症。
“那就好。”梣放下心来,道:“事不宜迟,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好。”黎格没有任何意见的点了点头,道:“你们抓住我。”
黎格向着特特洛特和黑骑士伸出手。
特特洛特立即抓了上去,黑骑士则是将手搭在特特洛特的身上。
至于梣,她还依偎在黎格身边。
“【高阶传送】!”
黎格这才发动了传送魔法,带着众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一片荒芜的大地上,大洞穴静静的坐落在那里,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再次回归平静。
第555章 成王吧,由我来
夜晚……
在离大洞穴大约有数公里远的一片平原中,一座厚重的高塔矗立在这里,于黑夜下展现着充满压力的存在感。
毋庸置疑,这是黎格用【创造要塞】制作出来的临时住所。
黎格一行已经住进了这里,暂时在这里休息。
而大洞穴那边的事情,白天的时候,梣告诉了黎格,她会负责跟特特洛特和黑骑士进行解释,不用他多费口舌。
于是,大洞穴的事在黎格这里便告一段落了,他也选了一个房间进去睡了一觉,调整一下状态。
虽然大洞穴中的诅咒并没有给黎格带来什么后遗症,但那诅咒已经有了干涉现实世界,形成物理攻击的性质,黎格直接一头扎进那样的诅咒之海里,身心难免受到了一些影响,需要好好调整一下。
因此,回到房间以后,黎格又是休息,又是使用了好几种魔法为自己调理,包括但不限于治疗魔法。
像这样休息了良久,直到夜晚降临,黎格才重新醒来,走出了房间,来到大厅。
这时候,特特洛特和黑骑士貌似都已经睡下了。
黎格还以为会在这个时候活动的只有自己,结果却是发现,大厅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你醒了?”
正站在窗前,眺望着外边的星空的梣听到了有人靠近过来的动静,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到黎格的身上。
她没有携带法杖,解除了所有的武装,以罕见的没有防备的状态出现在这里,让黎格都觉得有些意外。
过去的半个月里,梣哪怕是在睡觉的时候都不曾解除过武装,因而黎格也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像这样毫无防备。
不过他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边对着梣点头,一边道:“你没有去休息?”
“算是吧。”梣没有否认,低声道:“思路有点混乱,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是大洞穴的事吧?”黎格来到梣的身边,和她一起眺望着窗外的夜空,道:“你很在意那个?”
“……怎么可能不在意?”梣叹了一口气,道:“要是它醒来,不列颠一定会不复存在。”
别的不说,单凭那连星球本身都能污染的恐怖诅咒,一旦被其脱离大洞穴,在不列颠的土地上蔓延开来,这个妖精国就算完了。
所以,梣才会像这样忧心忡忡。
可惜,黎格无法理解。
“你有看到吧?从诅咒的另一边传过来的古老记忆。”
黎格说出了这样的话。
显然,他也看到了,看到了那段记忆。
“……”
梣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满脸阴霾。
“既然你看到了,那你应该知道,这个不列颠的存在本身打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黎格淡淡的道:“为了这样的不列颠,真的值得你委曲求全,做那么多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梣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回答。
她闭上了眼睛,好像在回忆自己这一生的过往。
然后,她把眼睛睁开了。
这一刻里,这位救世主的眼神不再沉静,亦不再充满神采,而是将隐藏在最深处的冷漠表现了出来。
这,才是梣最真实的一面。
终于表露出自己最为真实的一面的梣便缓缓开口。
“确实,我一点都不想当什么救世主。”梣冷冷的道:“我只是想维持住现在的这个不列颠而已,既没有打算拯救所有的妖精,更没有准备守护什么东西。”
“对我来说,只要不列颠一直存在下去,那就够了。”
“其它的一切,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梣终于肯在黎格的面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
“最初的时候,我或许是有过想要建造理想国家的想法的吧?”梣漠然出声,道:“但那种想法,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没有了。”
“这3600年以来,我一直在重复着做一样的事情。”
“祛除百年一度的「灾厄」……”
“祓除千年一度的「大灾厄」……”
“可在完成祓除以后,立刻又会被妖精们追杀,被排斥,被迫从那之中逃跑,进入「棺」中沉睡。”
“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结果却会受到了比那更多的责难及迫害。”
“所以,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早就不再对妖精抱有期待了。”
梣便用着最为平淡的语气说着最为残酷的经历,好像那已经是别人的事情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