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整个相山禅院内的人只有一个姓易的。
……
易书元暂时和一群被滞留的外来香客一起被看管在一处僧舍,此刻膝支手肘掌撑面,正在靠坐在墙角闭目休憩,而石生则靠在他身边睡觉。
实际上这里的一群人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嫌疑也已经不大,所以看管也不算太严格。
但这会外面忽然传来一些动静,易书元也睁开了眼睛。
“唉……这事闹的,查了半天查我头上来了……”
易书元笑着自语一句,倒也并不十分懊恼,反而在荒唐中自得其乐。
门被打开,外面站着一个武官和三相县的捕头。
“这里姓易的儒生是哪个?”
石生这会也醒了过来,抬头看看易书元。
“师父,他们不会说的是您吧?”
“那还能有谁?”
易书元笑笑,撑着腿站了起来,石生也赶忙跟着起身。
以他的本事,想走不过一念之间,不过却也想见见丁飞雄之难如何过去,如果有必要的话,推波助澜一番也未尝不可。
那边武官看到有人起身了,立刻道。
“出来跟我们走,你两个,去带上他的行囊!”
“是!”
两名士卒进入僧舍,其他香客纷纷躲开,易书元也不拦着,任由别人将他的背箱等物拿起,随后同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一行人一直到了弥光殿外的院中,几名武官和三相县的官差就等在花榈树下,看到易书元牵着一个孩子走来,不由认真打量起来。
这儒生面色并不显老,却竟然长发花白,官差兵卒看押过来却依然从容不迫,就连身边的孩子也只有好奇没有惧色。
关键这样的人在人群中本该是鹤立鸡群一眼可辨,但在场武官差人却都没太大印象。
他们明明在最初都看过寺中之人的,怎么可能忽略这样的人呢?
“大人,人带到了!”
随着士卒复命,易书元倒是先一步向着树下的武官和官差拱了拱手。
“易书元见过诸位大人!”
为首的武官上下打量着易书元,忽然开口问道。
“是你为两个和尚讲经的?”
易书元也不隐瞒,点头承认了。
“倒也没有那么正式,不过是将听过的一篇无名经文教给了有心向佛之人罢了!”
“你可知那游方和尚身份?”
易书元竟然又点了点头。
“大人此前吼声如此响亮,想来他就是南晏细作丁飞雄吧,易某一向自诩看人极准,不成想今日却看走了眼,竟把一个他国奸细当做向佛之人,真是枉读圣贤书了,惭愧惭愧!”
易书元做出羞愤难挡的样子,这倒是让几名武官和官差心中莫名有些尴尬。
那游方僧的前后表现摆在那边,也解释了一切,对方若真的想跑是无人能挡的,且那振聋发聩的言语好似尚在耳边。
这样的人绝对称得上一句有心向佛。
随后对于儒生的盘问倒也十分顺利,几乎是知无不言。
随后武官又看向始终靠着易书元的石生。
“孩子,茗州如此之远,你和你师父跋山涉水数千里之遥,不苦么?”
“不苦呀,师父说走千万里路见千百种人,阅尽红尘百态亦是乐趣,跟着师父能见很多人很多事,涨很多见识呢!”
这边有人问话,那边有人随后翻着行李。
背箱之中有被褥也有锅有碗和各种杂物,当然也少不了一些书籍,路引也被翻找出来,印证了易书元的回答,只不过不是元江县,而是成了茗州人。
加上搭手探脉之下,眼前儒生也根本没有内力,实在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武官拿起挂在背箱一角的大葫芦,摇晃了一下,攥着葫芦藤拔开葫芦嘴,瓶口没有任何味道,倾倒一下葫芦,顿时有一股水流被倒了出来,明显就是普通的清水。
再看向儒生,始终从容,结合此前问答之言语,武官也知晓此人绝非寻常庸俗书生,是个有真才实学且亲身带着弟子游学四方的人。
对易书元奸细的怀疑其实已经淡了,不过也不能妄下定论。
武官将葫芦重新放好,起身略带歉意地拱了拱手道。
“我等也是公事公办,先生才学出众身世清楚,但误会虽已解除,还请先生先委屈一下,等都督赶来再行定夺!”
“理当如此!”
易书元拱手回礼。
“带易先生下去休息,单独住一间客舍,好生照看不得有误!”
“是!”
你说误会解除吧,看管得更严了,想要去拿背箱却被那武官挡着,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易书元无奈,只能笑笑带着石生随着士卒离去了。
等易书元一走,武官就看向身旁数人。
“此人乃是大才,希望他真的不是奸细吧,否则也太过可惜!”
“大人放心,其人仪态从容进退有度,定是能识大体之人,既然是我大庸人又学识渊博,怎可能当那南晏奸细!”
“不错,而且那丁飞雄……也确实不像在说假话……”
武官也是点了点头,不论是丁飞雄还是易书元都不像是真正的奸细。
“等都督来了再说吧!”
第225章 再遇旧识
西北都督邹介已经七十三岁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白发苍髯老将,在大庸历史上也是排得上号的高龄武官了。
当今皇帝比较喜欢提拔年轻一辈,但即便邹介年纪这么大,却深得帝王信任,也是帮助皇帝实现军队整肃的重要人物,不说在西北了,在整个大庸的武官群体中都有很深的威望。
在丁飞雄束手就擒当天的深夜,一个骑着快马的骑手叫开了城门,并一路纵马狂奔到了溯州都督府。
到府邸之前,骑手猛拉缰绳,马匹人立而起,发出一阵嘶鸣。
已经在床铺上熟睡的老将军一下就被马匹的嘶鸣惊醒,他睁开了眼睛直接坐了起来。
片刻后,都督府的亲兵急匆匆来报。
“都督,都督……三相县送来急件——”
不过到了门前,里面的老将军已经穿好了衣衫开门走了出来。
在都督府的武威堂中,老都督细细浏览了信件内容,纵然是他也不由显露出惊色。
抓到的可能是先天高手?
“对方真的是束手就擒的?”
邹介看向来传令的骑手,后者点点头道。
“回都督,千真万确,那和尚身法奇快,迎着军阵前行,将阻挡士卒打得人仰马翻,最后在校尉面前选择束手。”
信件中已经写得较为明白了,细作的事情十分复杂,而细作带出的事情也很重要。
而且那边的武官不敢随便移动那个云游僧,在相山禅院可能和尚有所忌惮,谁知道出去之后他会不会发狂。
老都督皱眉思量一下转头对着一名亲兵道。
“去把段嗣烈叫来,同我一起去一趟三相县。”
如果事情真的如信件中那般,那确实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只是那个游方僧的武功太高,老都督也心有忌惮。
当然,先天高手这种猜测老都督并不信,先天高手岂是那么容易成就的,成了先天高手又岂会如此容易就束手。
而论武功,北凉州出身的段嗣烈当属西北翘楚。
多年前甚至同天下武者争锋,在各种奇招暗器诡变武功中,以一杆长枪得过天下第二的名号,有万夫不当之勇。
……
当夜,从溯州城外大营中有三百骑手随着西北都督邹介一起奔向三相县,同行的将官之中自然还有段嗣烈。
天明之前,一行三百余骑已经接近的相山。
此刻人困马乏,众人也已经放缓了速度,老都督身披甲胄,在马背上活动活动身子。
“哦呦,这一夜可差点把我这身老骨头给颠散架了!”
“都督老当益壮,身子骨比我们还硬朗呢!”“不错,若非都督体恤下属,我们都快跟不上了!”
“哈哈哈哈……少拍马屁!”
老都督看向一侧跟随的披甲武官。
“嗣烈,为何沉默不语?”
“回都督,我在想那个游方僧的武功,是否真的如此厉害!”
老都督笑了。
“他武功虽高,但已经被上了寸头锁和铰链,更囚于笼中,以你的本事,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还忌惮吧?”
听到这话,段嗣烈也咧开了嘴。
“都督多虑了,属下只是可惜,不能放手与其一战呢!”
话说到这份上了,周围武官中有人也趁着难得机会问了一句。
“段将军,听说当年武林大会汇聚天下武者,高手辈出强者如云,更是为了让我大庸先天武者现身,那你究竟有没有见过先天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