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鳞就此消失了?”
“是啊,就此消失了,但多了这枚珠子,也算是价值不菲,远超我购买龙鳞的花费,世间或许真的有龙啊大师,这对于我個人而言是福是祸啊?”
老方丈将珠子还给娄源澄,随后双手合十,带着微笑宽慰娄源澄一句。
“娄施主勿要忧心,所谓去鳞得珠,佛理寓意有得有失福祸自依,于你而言,此珠当胜过鳞片,乃是避祸了,今后勿要为蝇头小利而贩卖此物!”
娄源澄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
“大师所言,在下铭记在心,但若是鳞片还在,不论是将之带到画龙寺给方丈大师过目,亦或是献给皇亲国戚都是好啊,可惜了!”
老方丈微微点头,娄源澄还是有一些商人市侩的念头,但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善哉,多谢娄施主前来告知,老衲要诵经了!”
“呃,那在下就告退了!”
娄源澄知道方丈言外之意,只得起身告退。
等娄源澄走后,老方丈继续闭目念经,平心静气心神宁静。
只不过这种宁静似乎没有往日那么持久,渐渐的,老方丈不论如何都不能静下心来了。
良久,老方丈走出禅房,往日里在这里听不见的僧众诵经,此刻在老僧耳中却尤为清晰。
僧人诵经如唱,声调婉转佛音阵阵,也让老僧露出一丝微笑.冬日山风虽凉,此刻却不觉冻人,老僧穿着僧屐向外走去,一直走到山体一侧看向山壁,月光之下,山壁上之龙躯隐约看见。
从老方丈这个角度看去,更显龙躯神秘伟岸,好似藏身山中。
老僧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据娄源澄所言,那龙鳞大小也就比成人手掌略大,似乎和画龙寺山体龙绘上的差不多。
忽然间,山体盘旋而上的那条巨龙竟然转过头来,就好像龙躯在山体表面舞动而转向,看向了老方丈。
在老僧惊愕的眼神之中,龙嘴开合发出声音。
“小和尚,你要小心,此番怕是有难,但恪守人间本道尚可自保!然于吾友则是大劫,若吾友来了,劝其勿再助我,劝其速逃速离,切记切记.”
“是何劫难,该如何劝阻?”
老方丈下意识问了一句,那画龙回答。
“言多必失,知之必有所应,江河所流天宇所落,汇聚必尊其位,吾友会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山体画龙再度扭动,重新恢复了刚刚的样子。
老和尚呆呆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平静,更有些不知所措,却在心头隐有所悟,等他回头想要回禅房的时候,却发现门户紧闭。
可明明刚刚是开门出来的念头才起,下一刻就是身如失重。
“嗬”
身躯微微一抖的老僧从定中醒来,再看向周围,禅房幽静灯火平稳,根本就是坐在蒲团上一动未动。
不过这一刻,夜幕之中的画龙寺外,一个白发老翁已经站在山门前。
虞翁抬头看向寺院上门处大大的“画龙寺”三个字,视线上抬也看到山体上隐约可见的龙躯,脸上微微一笑。
或许以前先有山壁画龙,后有寺院修建,但现在这么看却多少有些明目张胆了,尤其是在北海龙王上岸的时候。
略微掐算一下之后,虞翁微微张口,咽喉深处龙珠闪烁灵光,随后吐出一阵雾气。
这雾气虽薄却蔓延迅速,短短时间已经将画龙山都裹了起来。
“先生,这能唬得住那条老龙么?”
已经回到虞翁身边的灰勉这会也不由问了一句,而后者则是摇了摇头。
“若是他到了寺前看到了,八成是唬不住的,但他心高气傲的不会入红尘游历,这么做至少能让他不会立刻生出感应,只不过他也迟早会找到这的!”
“哦不过咱们先到了,要不进去瞧瞧?”
“嘿,正有此意!”
说着,虞翁一步步向着寺院山门走去。
这会入夜,寺院山门早已关闭,但老人却不管不顾,到了门前就开始拍门而叫。
“唉开开门,开开门啊,天寒地冻,快让我老人家进去暖暖身子.”
第673章 癞蛤蟆惹你了?
一个在寒风中受冻的老人在寺庙外求助,若是画龙寺的人能不收留,那就枉为佛门弟子了。
所以毫无悬念的,虞翁还是被听到动静的僧人开门带进了寺院,也从厨房那得到了一些斋饭,毕竟有达官贵人开过火,剩下的东西也不少。
半夜,画龙寺一片宁静。
虞翁从客舍起身,走到了外面,独自在寒凉的山风之中行走于寺院屋舍之间。
待到走到地势较低的山寺宝殿,内部长明灯的灯火透出光芒,虞翁看了看宝殿之中又抬头望向山体。
“画龙寺,先有龙后有寺,谁能想到亚慈灵体不在海中也没有消亡,而是在这山中。”
“先生,这山中的好像没有这么大怨气啊?”
灰勉出现在虞翁肩头,也抬头看着山体,虽然此刻雾气朦胧,但这雾气本就是虞翁吐出,它自然不受太大影响。
“所以说是先有龙后有寺,建立画龙寺的人也是十分了得,以佛法化解此龙之怨,让那浸染于茫茫大海之中的强大怨气都不影响本体,也让此龙灵性在佛法熏陶之下渐渐回归!”
听到先生都给予这么高评价,灰勉也是点了点头。
“厉害!这一看,那黑龙在海玉县随手一摆弄可真是阴险,若是那孽债颠倒黑白害死刘氏,甚至是害死钟捕头和薛道人,好不容易脱海而出的龙鳞回到这里,定会污染此龙灵性!”
灰勉修行日益精进,很多事也已经愈发看得明了,此刻也已经明晰曾经在那海玉县的一些不明之处。
之前那北海边好似随着海流海浪翻滚的感觉,更如同是对龙鳞的一种束缚,有时候施法是很难摆脱的。
渔网捞鳞是有高人布置才成的,这布置绝非简单的渔人捕捞,这只是龙鳞出海的最后一环,在这之前肯定也做了很多工作,或许也是在此之前北海氛围较为紧张的原因之一。
想通这一点,灰勉就显得有些懊恼了。
“可是先生,这样一来,我去北海龙宫问事的时候,不是等于给人家提醒报信了吗?”
虞翁笑了,虽然在此之前龙族应该也已经有所察觉,但“是这么个理,所以才是一劫啊。”
“也算我的一劫吧?”
“算是吧!”
这么说着,虞翁忽然心中一动,下意识看向北方,大蟾王这时候倒是到了,随后微微皱眉,已然升起一种明悟.随后虞翁也微微眯起眼再度看向山体龙画。
“北海龙君直接下场对付小辈,实在是太过赖皮,咱们也该正面会会他了!”——同一个夜晚,北海郡海玉县的一处河流中。
“哗啦啦”一下河水忽然炸开,有一道身影从河水中跃出。
随着水花落地,出现在岸上乃是一名女子,她回头看看河流,再看看周围,然后快步向前走去。
好不容易甩脱了身边狗皮膏药一样的跟屁虫,可得抓紧时间。
上次出门一趟做了点稍微过激的事情,这群家伙得知之后非但不帮,反而紧张的不行,几乎是全天候盯着自己。
所以女子也不指望身边人帮忙了,,这次若是时间久了这些家伙说不定会通知自己老爹。
实在是女子也已经拖不下去了,即便她这段时间以来,凭借如何努力,硬是算不出半点福祸吉凶。
这本身就带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也预示着天机紊乱,唯一还能较为明显算到一点的就是,有两片龙鳞已经差不多到了大邱京师。
可也正是如此也更让女子坐立难。
“只有两片?另外两片呢?”
女子喃喃着,心中疑惑和不安愈发明显,费尽千辛万苦从寒渊龙墓之中偷出的东西,应该是有四片能成功上岸才对。
亚慈之鳞血是有特殊诅咒的,来自亚慈自己也来自龙族,同样身为水族的女子深知其中门道,甚至比龙族还清楚。
没有水族能克制住对亚慈鳞血的渴望,甚至寻常妖族怕是也克制不住,即便女子也深深恐惧于此,害怕自己克制不住。
但最后的一步,女子又不得不出手帮忙。
只是现在女子不安的不只是自己的定力,而是想着另外的鳞片。
那两片龙鳞怎么就算不到半点气数了,但也不可能是凭空消失了。
是有人扰乱天机屏蔽气数,还是别的什么?不论如何这都代表着一件事——出岔子了。
这次的机会是等了许多年才等来的,女子不甘心也不允许在此刻出岔子,哪怕知道风险也一定要出来。
没过多久,女子就已经到了夜色中的白浪村。
对于李老三家的事情,即便之前易书元已经扰乱了天机,但女子不需要算,因为本就是她真正意义上推波助澜的。
夜色之中村子里面静悄悄的,女子踏着一缕清风落到了李老三家门前,正巧看到李义出门解手。
屋里虽然也有马桶,但那在爹娘的房里,而且就算是老爹起夜也是到外面尿。
后院菜地的李义舒坦放水,一阵风从附近吹过,让他放水途中都忍不住哆嗦一下身子,然后抬头看看天色,这天是真的冷了。
随风飞过的女子毫不避讳地扫了一眼李义的家伙事,随后携这一股风吹入李家屋中。
寒风入室,内屋里头传来李老三的一阵低声怒骂,以及其妻的反驳。
“这兔崽子解手又不知道关着点门,说多少次都没用”“你个死老头不也一样么”而女子此刻已经到了李家厅堂,她在屋中看了一圈也感受不到丝毫气息,不由皱起眉头。
按理说若是藏在家中,肯定会被搜出来,而且也不可能感受不到气息,难道真的不在这?
是就此离开还是问问李家人卖给谁了呢?
正当女子打算先离去的时候,一只脚踏出半步却又停了下来,她又扫了一圈室内,忽然意识到一件怪事。
这样一间老房子,怎么可能一点蛇虫鼠蚁都没有呢?这一刻,女子心头微微一动,正如她借凡人之手海中捞鳞而相对不惊动龙族,有没有可能她只是灵觉被骗了呢?而蛇虫鼠蚁这种小动物则不然,因为会有一种死亡般的窒息感,是生存危机,自会远离。
这么想着,女子并没有急着走,思索一阵之后就瞄上了偏堂的壁龛,也是家中存放牌位的灵龛,这就不是推算思考,而是直觉。
下一刻,女子就飘身而起,掀开罩着壁龛的布,果然看到牌位后面还有一团黑布。
刚想伸手的女子忽然意识到什么,触电般缩了回来,下意识拍了拍胸脯。
惊恐的原因有二。
一是,这鳞片一丁点气息都不露,显然是被动过手脚,贸然触碰怕是会引起变数,甚至可能本身就是個险境。
二嘛,还是最根本的那个原因,女子很怕自己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