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自己不应该被流放，不应该连生存在这个世界的资格都没有。
她只知道莫凡所做的一切问心无愧，他是恶魔，却更像是一位真正的巡游天使，眼睛里无法容下半点罪恶，从不向任何规则妥协，没有人为之抗争下去的时候，他更不会就此沉默下去！
容不下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病态的世界。
十大组织，不敢破的城。
她穆宁雪来做。
没有人敢杀圣城的天使。
她穆宁雪射杀。
总有一个人手上会沾满天使的血，所有人都害怕背负这个罪名，穆宁雪不在乎。
所以，这一箭，穆宁雪依旧没有带着半点怜悯。
法尔是一位公正的天使，还是一位腐败的天使，穆宁雪在踏入这座圣城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心里准备，她不会留一个活口，只要是阻碍自己的人！
圣殿恢弘的穹顶上，异空之霜将其蒙上了一层古怪的暗色，十四翼炽天使法尔笼罩在其中，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注视着自己胸口上的箭矢矢尾……
寒冷侵袭了她全身，鲜血却照常涌了出来，一大片一大片的落在圣城白金色的宝塔状穹顶上。
她背后的翅膀，破了两只，中箭之后她的天使之魂就被打回了原形，逐渐恢复成了十翼天使，可看得出来她是多么不舍得那些能够让自己翅膀燃烧圣焰的力量，多么不舍得自己刚刚获得的炽天使神格……
黑色的肌肤，彩色的裟，鲜红的血在流淌，天使法尔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了，异空之霜令她呼吸艰难的同时，也在令她全身的生命器官“窒息”。
她不再看那箭矢了，而是抬起头看着天空，倒映在天空中的圣城依旧那么美轮美轮，依旧那么辉煌神圣。
只是，她再也看不到了。
第3190章 少一个怪物
无论是天空圣城还是大地圣城，都是一片死寂。
黑色肌肤的刑天使凯尔代表的是圣影，即便她很少在世人眼中露面，做得也是一些偏向于黑暗处刑的事情，可凯尔依旧代表着圣城的统治阶层。
她的死亡，无疑对圣城产生巨大的冲击！
雷米尔收回了自己的天使魂胎，他的嘴唇却开始发白。
是异空之霜燃在了他的天使魂胎上，哪怕只是依附在法尔的身上，雷米尔自己也受到了一些波及，从嘴唇发白到浑身发冷，渐渐的他的皮肤开始出现一种冻伤的龟裂……
雷米尔惊讶的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这异空之霜更像是一种会通过任何媒介传播的疾病，明明只是染上了那么一丁点，却可以将一个鲜活的生命抑窒成这幅样子，假如不加以阻止，自己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
而穆宁雪的那一支箭矢，更不知由多少剂量的异空之霜凝成，怕是那种不死不灭的千年国兽也可能会被夺走所有的生命活力！
碾碎空间，以虚无中的异空冰霜物质为箭材，这样的手段已经彻底超出了这个世界固有力量的范畴了，也难怪穆宁雪有胆子一个人闯入这偌大的圣城中。
当初圣城与禁咒同盟会将穆宁雪逼上了一个绝路，目的也是希望她这样一个有危险前兆的人能够尽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谁能想到穆宁雪韧性这么强，对于他人来说，踏入到永夜禁地是没有一点希望的绝境，穆宁雪却在那个环境下将自己的天赋、能力、生存本能发挥到了极致，让她在绝境下彻底蜕变！
没有人可以在极南的永夜中活下来，穆宁雪活下来了，这意味着她也超脱了人类的极境，掌握着跨越这个空间这个时代的力量。
十四翼炽天使也不是穆宁雪的对手，虽然法尔是因为自己的魂胎才得到的升华，但真正的天使长实力也就在这个层级了！
“雷米尔，留意她的气息。”这时，米迦勒的声音传来。
雷米尔起初没有明白米迦勒的话语，直到凝视穆宁雪好几秒钟后才留意到一个小细节。
穆宁雪的手，在轻微的颤抖着。
她的呼吸，没有之前那么平稳。
作为一名天生魂种的冰系罹灾者，阿尔卑斯山中的冰雪会无休止的往这里涌来，方圆数百公里外的冰元素都会听从这位女王的呼唤如云一样聚来……
可此时，穆宁雪的气息弱下去了。
那种咄咄逼人的冰寒侵袭消除了大半，而穆宁雪也站在原地很久很久都没有再挪动半步。
“她在恢复。”雷米尔看出了端倪。
“短时间内她无法再使用魔弓，杀死法尔的那一箭夺走了她大量的精气神，除非她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否则她绝无法再施展出同样威力的箭矢。”米迦勒表现得格外冷静，对于法尔的死，他甚至表现得有些冷漠。
圣影是圣城的暗面，甚至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圣影者从诞生之初就是为了圣城做牺牲的。
在米迦勒看来，没有法尔，他们未必能够看到穆宁雪的真面目，穆宁雪比任何人都懂得隐藏她自己，她的修为境界，她掌控的冰晶刹弓，以及极南永夜的涅槃……
绝大多数罹难者都很难压抑着自己那磅礴超越自然法则的能力，所以罹难者往往会夭折，他们很容易在没有真正掌控这种能力时暴露自己，做一些自取灭亡的事情。
但穆宁雪藏得很好，而且她也非常聪明，她很早就意识到罹难者的最终结局要么是自取灭亡，要么被圣城处决，所以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圣城抗衡之前，她不会暴露自己的天赋，更甚至用逃入极南永夜的方式来躲避圣城，来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在踏入永夜之前，她在圣城面前也不过是一个随意可以捏死的蚊蝇，现如今她却可以杀死圣影魁首法尔……
“我明白了，接下去我们会全力以赴，一定会将她杀死！”雷米尔点了点头。
穆宁雪强大得已经令人有些可怕了。
现在的她，也宛如极南永夜中的那些亘古帝王，假如她一直在极南之地，亦或者冰雪之界中，怕是圣城倾巢而出也未必能够将她消灭。
如今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穆宁雪在圣城。
阿尔卑斯山的雪界已经是穆宁雪能够呼唤的罹灾极致，刚才那一箭也耗去了她大量的气力，圣城若是在牺牲一位圣影魁首的情况下能够彻底终结这个巨大的隐患，那胜利也依旧属于他们圣城！！
“果然，将你吊在这里，让你的灵魂一点一点的被吸走是明智的，为我们圣城引出了这样一个祸世魔女来。”米迦勒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有些狂妄的笑意。
看得出来，他内心是喜悦的。
米迦勒这一生就致力于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怪物抗争！
少一个怪物，就多一分安宁。
莫凡和穆宁雪，不就都在自己的头号名单上吗。
米迦勒从来就不会惧怕斗争，也不介意牺牲，他真正害怕的就是类似于斩空、秦羽儿，类似于莫凡、穆宁雪这样的存在一直未被察觉。
看到莫凡不说话，米迦勒反而打开了话匣子，从他的眼睛里能够看到内心中难以抑制的一丝兴奋！
“你是不是有病？”莫凡问道。
“病？”米迦勒淡淡的笑了起来，用一种怪异的语气道，“我们都是病，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任何跨越了禁咒的生命，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就是病菌吗？”
莫凡注视着雷米尔所在的位置，在圣城的这段时间里，莫凡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圣城真正强大之处并不是大天使长米迦勒，而是由米迦勒为至高领袖，雷米尔相随的两大天使长组合！
圣城还有其他天使长，除却权力被彻底架空的莎迦，还有拉斐尔与乌列这两位大天使长。
但是，真正掌握着圣城庞大系统的人，却是雷米尔大天使长。
雷米尔大天使长是最早回归圣城的人，他从上一届天使连任到此，圣影、圣职、异裁、圣城卫法、天使序列全部由雷米尔在掌管……
第3191章 世界的病菌
然而，雷米尔是一个非常有自我定义的人。
他从始至终都只作为掌管者，圣城的一切重大决策权，雷米尔都交给了米迦勒。
在雷米尔看来，米迦勒就是这个时代圣城最伟大的领袖，他的思想可以引领圣城走向更辉煌的境界，而且米迦勒也不负所望的达到了至高十六翼，实至名归！
强大的雷米尔，甘愿追随米迦勒的步伐……
一个至强天使长，拥有无比前卫和激进的理念与思想。
一个德高望重的圣城掌管者，让圣城内部团结一致，目标统一。
作为领袖的米迦勒，是带有侵略性的。
这意味着整个圣城也变得极有侵略性！
莫凡也看得出来，穆宁雪现在处在一个虚弱状态，但雷米尔手上还有太多强大的圣城组织，一旦圣城强者倾巢而出，穆宁雪很难逃脱得了圣城制裁！
这才是莫凡现在最担心的，雷米尔的力量是圣城团体的力量，实则比单枪匹马的米迦勒更可怕！！
“世界好比如一个生命。”
“是生命就会生病，那些藏在身体里的病菌会滋生、壮大，会逐渐对生命整体造成破坏，有些破坏是可以治愈的，而有些破坏却永远无法愈合，禁咒就是后者。”
“当然，在我看来你们这些怪物并不是病菌那么简单，应该用癌症细胞来形容更恰当。你们无限的分裂，无休止的壮大，什么药物都无法抑制你们，生命体自有的防御系统奈何不了你们，你们最终会毁坏一切，让整个生命整体变得没有一丁点免疫力，让那些本可以轻松杀死的病菌也变成了致命的疾病！”
“世界在你们的扩张下是何等的脆弱。”
米迦勒也不管莫凡听不听，他说他的。
“那么你又是什么，你们圣城又是什么，你们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莫凡冷笑道。
“我们都是一样的，我、雷米尔、拉斐尔、乌列都可以称之为癌细胞，也可以称之为怪物，可我们与你们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诞生就是猎杀同类。正因为有你们这些怪物，你们这些癌细胞强大到什么都无法控制和约束，世界这个生命主体造就了我们这些怪物，目的就是杀死其他怪物，让怪物的数量达到一种不会威胁到世界主体的平衡。”米迦勒说道。
自称是怪物。
整个圣城都是怪物城。
一个为了猎杀其他怪物的城池！
米迦勒这个思维让莫凡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跟这个脑残对话了。
所以，根本就没有罪恶与清白，强大到超越了一定的界限，那就是罪孽。
这就是为何一些伟大的人会死去的最终原因。
任何生灵在诞生之初，都被赋予了一个“必须变得更强大”的执念，弱小只会被这个残酷的自然界吞食……
可付出了无数的艰辛踏上顶端的时候，大自然又要你死去，你破坏了自然的规则。
执掌人间的天使。
巡游天使。
米迦勒这个比喻很恰当，他们褪去一身光鲜的羽翼，神圣的盔甲，他们同样是一群怪物，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灭其他非“圣城体系”的怪物！
“很多平凡的人之所以淳朴温顺，是因为他们手中没有作恶的资本，他们的拳头不仅打不死人，还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若给了他们锋利的武器，厚实的盔甲，他们杀的人比一些恶徒还多。”
“更何况人心是会变的，无论内心多么纯洁善良的人，都会被外界影响。”
“我们无法控制一个人性善性恶，但我们可以控制他的力量。我们要确保所有人在癫狂在失控的时候，对周围造成的恶意毁灭是轻微的，是可恢复的……”
“穆宁雪这种，为了一个人屠戮圣城的情况，是绝不容许的！！”
为何不能放走莫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