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赵长河的修行也不像想象中那么低。
内外兼修,以六合神功助推血煞功,扩宽后的经脉能承受更剧烈的真气输送和爆发,原先他能发挥的力量就已经不止当前级别,如今跨越的程度更高更强,早已不像当初面对赤离岳红翎之战时只敢远程掷刀的程度了。
这龙雀挨着一下可是能要命的!
法庆一刀逼退圆性,百忙之中回刀架开赵长河的龙雀,那边司徒笑重剑又来了。
再逼开司徒笑,龙雀再至。
法庆越打越觉得不对。
龙雀一刀比一刀快了,力量也一刀比一刀强了。之前与赵长河两刀交击,随便都能把他震退好几步,可随着交击越多,逼退步数越少,那一浪回收再袭一浪的频率越来越高,渐至汹涌澎湃,海啸狂起!
这是什么绝学?
法庆意识到不能让赵长河继续叠下去,再叠下去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劈出跨越人榜的刀!
然而他打断不了,也没有办法快速秒掉赵长河。
司徒笑稳重如山,圆性金刚不动,两个团团围着几乎密不透风,他每次都只能腾出手来逼开一个,另一个又堵上了,拿什么来全力去针对赵长河?
龙雀的血光越发狂戾,奔涌的长河已如血海!
法庆发现自己越发吃力,第一次意识到,再不突围的话,还真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还好,要突围还是来得及的……
正在此时,王家内部传来王道宁悠悠的传音:“好剑法……此剑何名?”
是了,这是一套剑法……
赵长河应声道:“剑名元屠!冥河浪涌!”
元屠血海,阿鼻地狱,杀伐之剑。
赵长河看似豪侠,怎么学的全是魔功!
“好剑。”王道宁道:“诸位给本座一个颜面,暂且罢斗,都入内喝杯水酒。”
赵长河看似犹豫了一下,已经劈出去的刀生生收了。
司徒笑看了他一眼,也收了剑。
法庆圆性刀杖相交,互相一震,齐齐停手。
法庆发现自己背上居然已经出了冷汗……他实在没想到这战会打成这样,圆性司徒笑就算了,他们稳是想得到的,这赵长河实在出乎意料,过于离谱,难怪法生会被他万众之中斩于寨门之前。
还好这厮终究不敢违抗王家,不敢违抗天榜中人。
此子断不可留,一旦被他继续发展下去,不知道是什么结果!此番归去,当回报教主,弥勒教此后第一事就是诛杀赵长河,危险性当置于唐晚妆之上!
法庆心中闪过念头,收刀归鞘,拱手道:“无意在王家门前相争,法庆向道宁先生谢罪,此来是为……”
话音未落,身边血光乍起!
法庆汗毛倒竖,紧急抽刀欲挡。
与此同时,王家也传来怒喝声:“尔敢!”
凌厉无匹的剑气从王家内部直冲而出,试图拦截血光。
可相距这么远,那又怎么来得及?
刚刚收刀放松了警惕还在拱手行礼的法庆也来不及。
戒刀刚抽出来,血光已至脖颈。
那是此前叠加了无数速度与力量的狂暴之剑,没有继续狂狼怒涛地劈来,而是束成一线,化作一击,仿佛冥河血海之中破开了地狱的裂隙。
追魂索命,万魂号哭!
这又是什么招?
“呛!”龙雀恶狠狠地劈在戒刀上,戒刀应声断成了两截。
人榜终究是人榜,法庆再是猝不及防,也能借这一挡的间隙后撤,身子一仰便能避开咽喉。
司徒笑不着痕迹地踏了个怪异的醉步,卡在他的身后。
法庆:“?”
这一后仰终于没仰下去,龙雀准确地劈在他的脖子上,头颅飞起。
直到此时,王家射出的剑气才击在赵长河身上,赵长河横刀一挡,猛地喷出一口血来,继而哈哈大笑,倒飞数丈:“多谢家主施计,否则赵某真没把握不被他突围跑掉,此情来日再报,先走一步,不劳远送。”
“吁!”踏雪乌骓不知道从哪飞奔而来,赵长河翻身落于马背,绝尘而去。
天空金芒大起。
“六月末,立秋。圆性、司徒笑、赵长河,围攻法庆。罢战松懈之时,赵长河暴起突袭,斩法庆于王家门前。”
“人榜陨落,人选增补。”
“原人榜七十一秦如晦进位七十,原人榜七十二崔文宇进位七十一。”
“金帐王子拉达增补人榜七十二。”
围攻的三个人无一替代,圆性很没面子。
“潜龙榜变动。”
“潜龙十三,赵长河。”
“冥河浪涌,真空不空。”
“大哥!”
“家主!”
王家众人团团来到王道宁身边,纷纷道:“赵长河辱我们太甚,何不追击!”
王道宁看看远处的朱雀,又看看后院正在关注的崔元央与她身边的陆崖,再看看送马而来的归尘与玄冲,最后看看圆性与司徒笑。
良久才慢慢道:“诛杀弥勒邪徒,我辈之责也,圆性大师请入内一叙。”
王道中:“……”
王照陵:“……”
王道宁远远看着消失在长街尽头的马蹄尘烟,低声道:“杀他的事,道中主持,三个月内,我要看到结果。”
第219章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运河之上,唐晚妆坐在舱中读书,忽地抬头看着天上的金字,恬淡的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凄迷,继而变得复杂。
所谓的读书,书上摊着一张信纸,上面正是昨天下属说的琅琊论剑报告。
报告就比下属嘴巴说的完整详细了许多,包括夏迟迟崔元央出战的过程,附有分析:“疑似为赵长河争宝物”“疑似争风吃醋”,以及评价:“皆百年难遇之天资,不逊于岳红翎。”
也没漏下赵长河的那一句“为了有的人能少咳几声,那便值得。”
当然这一句没有人敢头铁附加分析和评价。
唐晚妆脸色微红,撇了撇嘴,目光却依然落在这一句里,久久没有挪开。
他做到了……为了让有的人少咳几句,蔑视王侯,刀劈人榜。原本已经没什么生存压力节奏舒缓下来的他,一夜之间得罪了南北两个超级大势力,麻烦必将接踵而来,比初出北邙之时更加步步惊心。
可唐晚妆知道他不在乎,反而可能正在痛饮高歌,满怀舒畅。
她更知道,无论是扬州之变、姑苏之局,还是寨前斩法生、王家诛法庆,如果说弥勒教这么庞大的势力几乎是被赵长河一个拱卒搅得乱七八糟,这么说略显夸张,但不是没有理由。
法庆是高端战力,一个弥勒教能有几个人榜,死这一个都是元气大伤。其实这还算小事,扬州是江北桥头堡,姑苏是唐家要地,法生是知兵大将,一个个的重要性都是能上升到战略层面的,全没了。
原先弥勒起事很类似纪元历史记载的黄巾,若席卷江南而朝廷无力,必将依赖各地士族自发剿匪,比如现在的唐家已经很有这种模样,发展下去便是群雄借势而起,各自拥兵。
如果说弥勒不过为王前驱的宿命,那么赵长河的举动则把他们的失败提前了很多很多,各地地方军事甚至还没来得及借此崛起,弥勒教就很可能被提前讨平,汉末之乱未必能成形。
他说他无意天下,但做的事却正走在这个方向。
无论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她唐晚妆。
“来人。”她忽然开口。
抱琴抱着琴,怯怯站在身边:“小姐我在这呢。”
“将我密令传遍各大州郡,赵长河所过之处,悉听调遣,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的安全。”
“这……”
“怎么?你们以为他喜欢?”唐晚妆忽然失笑:“他怕是更喜欢现在的刺激紧张,策马黄沙,叱咤天涯,身边说不定还伴着红妆……哪想要我们去碍事?”
抱琴咕哝:“那我们还去贴冷屁股?尤其所谓红妆,小姐你……”
“此非为他,乃为天下。去吧。”
抱琴撇撇嘴,领命出舱传令去了,唐晚妆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河水静静流淌,半晌无言。
君看渡口淘沙处,渡却人间多少人。
……
“嗖!”剑光起于道旁,飞刺而来。
离开王家不到十里,刺杀已至。
这风格一看就是老朋友听雪楼。
足见王家两三天前就已经在联络听雪楼了,本就打算在赵长河离开之时伏击,如今赶了个巧。
连崔元央都知道叫赵长河离开的时候跟她的车队走,然而变起突然,只能这么策马出城,也就行踪难掩,注定了一路荆棘。
但赵长河不惊反喜,哈哈大笑:“不知为何,我居然有些想念你们。”
剑客:“……”
“呛!”龙雀出鞘,劈在剑光上,把剑势带偏少许。
剑客擦身而过,被巨力带偏得在地上打了个滚,骤然冷汗淋漓。
乱世书上说得不清不楚,又是围攻又是偷袭的,他们并没太把“斩杀人榜”当赵长河自己多强。因为在王家递给他们的信息里,赵长河是玄关五重……
五重你妈啊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