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道路,一样的效果,根据不同的环境去使用它。
然后……
无声无息的刀气直冲树梢,直到一只麻雀身边了,麻雀才惊觉危机,想要振翅而飞。
却忽地感觉体内血气狂涌,刀气尚未临身,血液已然爆裂而出,死状惨不堪言。
人间地狱,不外如是。
地狱如是,至此大成。
这不是玄关八重的刀法……是秘藏级,已窥极为精微玄妙的武道之门。
崔文璟唐晚妆等人都说血煞刀法是很不错的刀法,对他们来说给赵长河另找一套好刀法是很容易的事,但都没这么做,可见这刀法确实很顶。至此再度显出了峥嵘,在秘藏这一层面上,血煞刀法也毫不逊色。
当然,要看谁用。
赵长河吁了口气,收刀归鞘,回屋休息。
精神尚未恢复,这一刀又让头更疼了些,赵长河靠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
好几次以为瞎子会出现,却都没有出现。
这一次完全没往这想过,自己累得睡着了,结果瞎子就出现了。
不像早期毫无顾忌地站在他面前,也不像前阵子故意离得远在天边。这一次瞎子悬于窗外树梢,就在刚才麻雀的位置,不近不远,终于不那么别扭,感觉正常了许多。
赵长河叹了口气:“来啦?”
瞎子似也哽住了,这么长久没见面,忽然跑来,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好久才答:“你已窥秘藏之门,我有所感,就来看看你……难道不需要解惑了?”
赵长河淡淡道:“除了对你的身份尚不明朗之外,别的也没什么惑需要问你了。”
瞎子道:“因为你已融入此世,围绕着身边的喜怒哀乐在过自己的生活。对于武道、对于上个纪元,你也有了自己的理解和探索之路。如今有我没我已经没什么差别,不再是初临贵地之时凡事想找个攻略解答的感受了。”
赵长河点点头:“也许。”
所以现在看见瞎子都不起波澜了,以前的愤懑不爽已经消退许多,反正有她没她一个样。
除非这货乱搞幺蛾子,要发刀子,那大家没完。
瞎子下了结语:“你已经是此世之人了。”
赵长河沉默片刻,有些怪异地问:“你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结果,所以一天到晚吹我?”
“?”瞎子奇道:“我吹你什么了?”
“乱世书简直是第一河吹,很早之前都有人怀疑我和书灵有一腿了,你真意识不到嘛?”
瞎子失笑:“别试试探探我的身份,没有意义……乱世书是天道所化,它只会诚实地给出它认为重要的评判,你的行为值得这一点,与我无关。”
“岂能无我,这种站在我角度的期许也是吗?”
“是,因为天道站在每个人的角度。如果当时那是别人这么做,他也会得到一样的评价。”
“行吧。”赵长河本来想问她对夏龙渊的看法,可正如三娘一样,事情过了就不发火了,他也如此,事情过了就感觉没啥好问的了。
想了半天,赵长河惊奇地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想问瞎子的了,而关于更深层的比如上个纪元的具体事件、诸天神佛还有哪些在苟延残喘、各自都在哪、有什么目的,诸如此类的玩意儿问了也不会说,不如不问。
现在的状况,甚至该说她不存在反而更好,更舒服更自在。
想了想,问了一句很直接的话:“感觉金箔彻底解封遥遥无期,是否需要什么特殊宝物,我可以去找。”
瞎子道:“不需要,它需要的只是天地灵气,以及……完整。”
“和嬴五的概念类似?世界完整?”
“此其一。关键是它自己不完整啊。”
“金箔不完整?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一页是完整的,但它只有一页。”
赵长河懂了,想要金箔彻底解封,大概需要凑齐天书,至少需要凑一大部分。
他直截了当地问:“一共几页?”
“九,九乃数之极。”
“那有没有找其他页的线索?”
“无。只能说不可能存在于人世间,只会在各个上古秘境里,有些秘境索性就是因为有天书的存在才形成隔绝。”
“因为天人相隔?所以不会落入人世。”
“你可以这么认为。”
“那有没有被人找到过,比如夏龙渊身上有没有?”
瞎子沉默片刻,慢慢道:“也许有。”
也许……赵长河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了瞎子一阵。
如果她是书灵,别的可以不知道,天书在哪是不可能不知道的。难道还真不是书灵?那自己的美容液白抹了?
又或者是夏龙渊以大能力隔绝了瞎子的感知?嗯,这个可能性更大一点。那种做啥都有人盯着的感觉,自己是无可奈何,夏龙渊是绝对不会愿意的,他应该有办法隔绝。
赵长河忽然想,自己啪啪啪的时候瞎子看吗?大不大?
“好了。”赵长河心情忽然很阿Q地好了许多,笑道:“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事直说吧,不用寒暄这么久的,咱们谁跟谁啊。”
瞎子有种自己已经不再神秘的感觉,但她还真的必须入局,因为这次的事非常重要,不是装蒜的时候……其实也瞒不过赵长河,这厮真的很聪明。
她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开口:“你去昆仑,别只弄个龙象血参就完事,那边会有很多东西……”
“比如?”
“有天书。”
赵长河差点没笑出来:“好,我知道了。”
这就是时隔这么久,瞎子特意跑来的原因。
凡事就怕未知,怕你神秘,怕你无求,怕你纯粹只是找乐子,那你是无敌的。
既然所求已经清晰,那就有数了……虽说自己对天书也很重视,搞得好像是瞎子在给攻略似的,其实究其本质,这他妈不是你在求我办事?
不都是人嘛,都是人之欲,人之所求……又装的什么诸天神佛!
第303章 昆仑
次日一早,大雪纷飞。
乌骓踏雪,离开北邙。
上一次刀出北邙,是初出江湖、刀试天下之路。
这一次再出北邙,是世间瞩目、寻找宗师之途。
北邙南下,不出几日就是京师,赵长河遥望雪中的庞大城郭,没有靠近。
听说江南形势糜烂得很,唐晚妆再度去了姑苏,已经不在京了……翼火蛇小姐姐也不知道是否还在宫中,以她的性质看,确实不会被宫中困着,爱走就走。
除此之外,京师并没有什么吸引自己的地方。
这是一座漩涡般的城市……人间政治的中心点,人皇与神魔之战的核心处,无知则已,知道了只有避忌。
若能打通天人之桥,证宗师之路,也不知道够不够资格再临此地。
达到什么程度可以不用像上次那样虎头蛇尾,匆匆远离?
又是什么程度可以大声对夏龙渊说,你做的事,我不同意。
赵长河凝望良久,勒马而去。
此去西陲,真挺远的,路上又没有一个岳红翎并辔同行,值此寒冬之际,还真有点大雪满弓刀的孤独与荒凉感。
这时候甚至会有点怀念当初策马在路上都得担忧血神教与听雪楼围追堵截的日子,虽然危机四伏,可不无聊啊……
话说听雪楼刺客哪去了啊?
听雪楼刺客正在雁门关。
“赵长河?早走了。”郡中晃悠未散的江湖汉们奇怪地打量这个白衣剑客:“这都啥时候了才来,仗都打完多久了,来干嘛的?”
鹰霜:“……可知他去了何处?”
“我们怎么知道……据说刚打完他就走了,连崔元雍找他喝酒都没找到人。”
如果让赵长河听见,就会知道很多古早武侠走哪都得担心刺杀是多不靠谱的一件事……杀手从来不是怕对方有多强,只要你的行动轨迹有迹可循,那再强都能想办法蹲死你,最烦的就是目标居无定所,世界之大根本找不到人,等收到人在哪的消息,赶过去又不见了。
其实很多恶人逍遥法外也是这个原因,古时的信息条件,太难了。
这时候在满天下想杀赵长河的何止鹰霜,被家主安排主持杀赵长河事宜的王道中更是气得冒火。此前听说他在京师,赶过去慢一步,等知道他名震塞北,打算让雁门里的王家人搞点事,人又没了。
鹰霜也一样。
从路人身上探不到消息,他只能无奈地走向了雁门郡某赌场。
他们惯常和嬴五的人合作交换情报,以前都好端端的,这次不知道怎么忽然不讲信誉……楼主已经替自己去找嬴五交涉了,据说沙七已经被撤职。可听说沙七是嬴五老兄弟的少爷,嬴五多半会护着,撤个职不痛不痒,换个地方不又起复了?
话说回来,这可能也就是因为这种少爷任性妄为,换个正常负责人应该不会那么神经病,还是在这边赌场问问好了。
打开赌场的门,鹰霜正待问问你们负责人在哪,眼睛就直了。
沙七满脸红光地坐在庄家位置上摇骰子:“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哈!”
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江南晃荡了三个月的鹰霜勃然大怒,冲了过去揪住沙七的衣领子:“沙七!你还敢在这!”
结果沙七比他还生气:“我从好端端的剑湖城,被调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塞,还不是被你坑的?你居然还敢来骂我?”
鹰霜简直气笑了:“我坑的你?”
“当然啊!”沙七理直气壮:“他离开本来就是往南走,我只是提供方向又没有派人跟踪!你们听雪楼以前也围追堵截过他,难道不知道人家会绕路?兄台!你才是他的对手,该熟悉他习性的人是你不是我!最后被他故布疑阵绕没了,反害我被五爷罚,我冤不冤呢我!”
鹰霜明知道这厮强词夺理,如果真是往南,沿途总是有线索的,不至于这样两眼一抹瞎什么消息都没有。假如当时他往北,无论如何也会听说赵长河挥洒京师,又怎么可能完全没下落?
但嬴五护着,他们听雪楼还不想和嬴五翻脸,只能冷冷道:“那这次呢?他又是往哪走?”
沙七很是惊奇:“你坑了我,还想我继续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