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河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唐晚妆挣了一下,赵长河就顺势蹲了下来,舀了一口药吹了吹,送到她唇边:“啊~”
唐晚妆一口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你见到陛下,试试能不能劝他出兵支援河北。”
赵长河继续舀了一口吹着,听她说。
唐晚妆道:“王家处心积虑造反,已经筹备了那么久。清河不一样崔家自己的私兵是不够看的,现在只是抽调了所有他势力范围内各城池的官兵集合在璞阳,但这能有多少?何况更导致河北各境空虚,一旦璞阳城破,那就麻烦了……”
赵长河又递了一勺过去:“如果药塞不住你的嘴,我换点别的,再咬一口。”
唐晚妆气鼓鼓地喝药,不再说话。
赵长河就默默地喂着,两人之间也不知道是在秀恩爱还是在闹别扭。直到整碗药喝完,赵长河站起身来,忽然道:“我忽然在想,如果身边有一个全心全意出谋划策的俏军师,或许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体验。”
说完似是有点羞耻似的,转身出门:“这药劲儿有点大的,你好好歇着,我明天再来看你。”
唐晚妆出神地看着他出门的背影,心中暗转他这话什么意思。想了一想,忽地醒悟。
他真的有了问鼎之心……只不过未必是以太子的身份进行。
然后挖角挖到了她身上?
唐晚妆一时有点呆滞,木然看着赵长河在门外把抱琴脑袋揉成一团鸟窝,又飞快跑路,抱琴在背后跳脚大骂,那场面看着很抽离,很悠远,却又很温馨,仿佛不真实的、存在于不同时空的画面。
以至于连抱琴在骂什么她都没听清:“看着跟个大狗熊一样,原来这么快,算上脱衣穿衣的时间,这有半盏茶吗?”
还好赵长河跑得飞快,也听不见了……
……
“烦请通报皇甫绍宗兄,赵长河来访。”
赵长河已经一溜烟到了皇甫家,这回没有了唐家直接请入内堂的待遇,吃了个闭门羹。
就连通报了姓名,守门的还是爱理不理,只把眼皮一翻:“少将军不在家。”
赵长河左右一看,心中有了数,拱手告退。
转个身就到了后方小巷,直接翻墙进去了。
到了内宅果然听见里面传来皇甫绍宗的声音:“哎呀姐姐,我们好端端的去得罪赵长河干嘛啊,这拦人不见很是无礼的。”
皇甫情的声音懒洋洋传来:“怎么,他又没在府内埋眼线,只要你自己不出去胡说,他怎知你在?真以为他断案如神啊?”
“……我看是你以为他是傻子才对。他现在什么江湖地位就算我真不在,家人也当去外面通传我回来。”
“哟,他这么出息了?看不出来。”
“姐姐你……唉!呃,这位宫女好面生……”
“滚,再眼睛滴溜溜的仔细挖了你的眼!”
皇甫绍宗灰溜溜地被赶了出门,百思不得其解摇着头走了。
屋内就传来皇甫情的冷笑声:“真是狐媚子,走到哪都一堆男人看得两眼发直……”
话音未落,窗户被撬开,赵长河窜了进来。
然后也两眼发直。
迟迟怎么在这,还穿了一身小宫女的装束……
皇甫情更气了:“果然,是个男人都看得两眼发直。”
夏迟迟望天,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合这届年轻男人的眼缘,岳红翎纵横江湖那么久也没这样啊,可能这就叫天生丽质吧,那个一身红衣土不啦唧的。
或者应该说另有一个玄学因素,不管王照陵杨不归还是皇甫绍宗,他们都是官宦世家,而她是公主。
心中想着这些,口头悠悠回敬:“论起狐媚子功夫,和某些人可没法比的……家里有丈夫了,还出来偷汉子,偷的汉子还是名义上的继子。”
皇甫情道:“尊者没告诉你,扮宫女期间要听我的?”
夏迟迟道:“这里又没有别人,凭什么惯着你?”
“你现在不先进入角色,以后在人前就容易露馅,我还是回禀尊者,取消这个任务好了。”
“……”夏迟迟忍气吞声:“娘娘,有小偷进屋,我帮你赶走他。”
小宫女捏着拳头冲向了小偷,下一刻被小偷直接抱在了怀里,白送。
皇甫情:“?”
妈的,本来因为这厮先去找唐晚妆,想摆脸色晾着他的,结果这叛徒直接送了,什么晾的意义都没了。
四象教家门不幸。
“你怎么来了?”赵长河倒没心情想这些儿女事:“这打扮,你……打算去看他?”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见到他有什么意义。”
赵长河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见夏龙渊有什么意义,但就特么是想见一面,不然憋得慌。
也许这就是夫妻同心吧。
“哐!”茶杯恶狠狠地落在茶几上的声音惊醒了两人,转头看去,皇甫情面如寒霜:“姓赵的,是不是男人得了手就这样?”
这醋吃得光明正大酣畅淋漓理直气壮,可比用朱雀身份的时候舒坦多了,皇甫情忽然觉得好爽啊!
赵长河忙道:“只是迟迟这事有点敏感……”
“敏感什么敏感,指她身上的某些部位?”
做过事的老女人开黄腔就是猖狂,夏迟迟涨红了面皮,正待反唇相讥,就听皇甫情续了下去:“无非是身世问题罢了,怎么,你们现在不装了?公然在本教面前泄露夏龙渊的真孩子是圣女?还是以为你吃定了我,我不会把这事泄露出去?”
赵长河叹了口气:“既然朱雀尊者允许迟迟跟你入宫,多半也已经心知肚明了。倒是想不到朱雀尊者这么有气度,知道迟迟是他的孩子,还是一点都不猜忌。”
皇甫情心中更爽,朱雀尊者当然有气度,还有远见,还有胸襟呢,再夸两句,快。
却听赵长河续道:“其实时至今日,我觉得这个身份也没什么再瞒的意义。”
皇甫情这回倒有些好奇:“为什么?”
赵长河淡淡道:“如果他不死,谁都没辙。如果他死,以现在大夏的飘摇,不管谁做太子都守不住江山。到了那种时候,谁能上,与这个身份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有自己兵强马壮,方可为之。”
皇甫情安静地看了他一阵子,忽然道:“你是不是在苗疆把人家灵族圣女摁着玩之后觉醒了什么?”
赵长河愕然:“你……你怎么知道?”
“呸,乱世书对向思檬的判词,只要认识你的,又知道你在苗疆,谁不知道那是在说些什么?”
赵长河沉默片刻,慢慢道:“可能有点关系吧……但更重要的是,我忍不下去了。”
皇甫情粲然一笑:“我就知道,你注定该是四象教的室火猪。”
第524章 入宫
皇甫情这会儿净装,也不知道当年想杀赵长河的是哪只傻鸟,这室火猪身份还是三娘给的呢,目的还是为了看乐子。
倒是夏迟迟心中很赞成这话,赵长河初出茅庐的时候就被人念叨的反骨……只是后来行侠仗义多了,这事儿被忘了。
可事实上他从来没变,一直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反骨仔、山大王。他本来就和四象教的属性很搭,只不过最好他上面别有领导,否则领导要么被拱翻,要么被拱翻。
“行了。”皇甫情很是满意地站起身来,也不计较他先去找唐晚妆的事了:“本宫带你俩入宫。一个扮宫女,一个扮……”
赵长河瞪起眼睛。
皇甫情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语含魅惑:“想要面子就扮内卫,只不过没法当众在贵妃屋子里留宿,想要里子就扮个太监,怎么进都可以的哦……”
赵长河面无表情:“有我这么高大威猛的太监吗?”
皇甫情笑得弯着眼睛:“有。”
赵长河叹了口气:“我进去是为了和某人吵架的,穿个太监装束还没吵就先要被人笑死,气势都没了。还是内卫吧。”
皇甫情垮了脸,愤愤地丢过一套侍卫服:“死要面子的猪!”
咦……这早有准备的哈?
赵长河接过衣服,慢条斯理地当着她俩的面换装:“就算是内卫,也不是不能进贵妃屋子的……能不能留宿,还不是看操作?”
皇甫情“啧”了一声,想说什么,瞥眼见到杵在边上神色不善的夏迟迟,感觉没法当着这小贱人的面和他谈论这个,只得憋了回去。暗骂自己脑抽,答应这丫头带她入宫干什么嘛!
……
入宫的过程顺利无比,皇甫情出宫显然不是单独出来的,是带着车队,都在皇甫家前院等着呢。回去的时候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其中多掺了一个宫女一个护卫,别人压根看不出来。
至于车队本身的人,全是四象教心腹教众,有信仰的那种。
四象教人手贵精不贵多,但凡是核心教众,忠诚出问题的概率很低。
也证明了想让赵长河换个太监装束就是皇甫情的恶趣味而已……事实上无论什么装束都无所谓,只要瞒过了入宫过程的守卫,顺利带进她贵妃宫里之后,那周围团团都是四象教的人,你爱怎么在里面玩也没人说出去。
堂堂朱雀尊者亲自经营宫中好几年,并且和假老夏是合作者,除去安插了无数自家四象教教众之外,宫中其余的人手早已大部分都被她收买,四处都是她的人,王皇后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尤其在当初王家露出反意后,王皇后虽然没被废,宫中只要脑子还正常的人都知道皇后时日无多了,纷纷投向了贵妃麾下。现在王家真的明反了,皇后更是随时在被废的边缘,被赐死都不稀奇,只等皇后一废,她皇甫情在内宫便是一手遮天。
当初赵长河对王家的举措最不理解的一点就是,那种试探天下,岂不是把自家在宫中的皇后架在火上烤?后来想想也不稀奇了,反正太子都死了,江山无后,皇后的价值忽然就变得非常低,以王家的凉薄未必还在乎她的死活,转向背后的海族可能更加重要了。
话说回来……夏龙渊扶持个假货在台前,假货和皇甫情是合作者,当然是不会来碰皇甫情的,也不敢。可皇后呢?夏龙渊坐视假货在宫中安插四象教贵妃也就算了,难道坐视假货睡他的皇后?这也太……
“你那眼睛滴溜溜的在想什么呢?”宫中,皇甫情一身雍容的宫装,舒适地靠在软榻上,悠悠道:“莫不是在想皇后?”
“咳。”赵长河干咳道:“你是知道台上的夏龙渊是假货的对吧?你入宫就是和他的一项合作。”
“你在想假货睡皇后的事。”皇甫情一语道破。
赵长河偏头。
皇甫情道:“皇后是王道宁妹妹,只比王道宁小一岁,武学修为又不高,驻颜之术有限,现在早就人老珠黄了。不管真货假货,对这种大妈兴趣都不会大的,你当历代帝王为什么会宠爱某些侧妃而冷落皇后?因为皇后往往老了……”
“呃……那她现在会不会死?”
“随时。”皇甫情道:“假货是肯定不敢做这种处置的,真货的话,估摸着皇后对他的利用价值也已经没有了,可以杀了。其实如果王家不反,皇后也要死,夏龙渊会用杀皇后来送给王家造反的借口。”
赵长河道:“你看出来了?”
“不仅我看出来了,王道宁也看出来了,知道不管怎么做,妹妹都要死,那不如反得干脆点。”皇甫情的神色凝重下去:“你曾经警告我离开宫中,意思是夏龙渊并不是我们想象的虚弱,如今看来,你是对的。”
“当然。”
“昨日宫中能量暴起,落向河北,我有所感知。夏龙渊终于等到了海族露面的机会……我觉得他也在等我,看我后面有没有神魔露面。”皇甫情粲然一笑:“其实虽然知道他依然很强,但这两天我反倒挺轻松的,因为总算解开了夏龙渊做事的目的在哪里。之前那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才难受……”
赵长河看了看始终侍立在侧一言不发的小宫女迟迟,迟迟的神色一直有点恍惚。他代替迟迟问了出来:“那么怎么找到真老夏,你有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