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即使你管的结果像是在替我保河山,就像当初打胡人一样。”
“不错。因为我要保的人不是你。”
夏龙渊神色有些叹惋的味儿,似是无法想象瞎子居然真转来了一个大侠。他咂了咂嘴,终于伸出手掌:“看。”
赵长河看了一眼,是一个水滴状的蓝色晶体,已经感觉不到什么能量反应了。
“这是对你出手的那个海族人,其魂力被我抽干之后留下的魂晶,你如果带在身上,倒有一个作用,可以避水。”夏龙渊随意丢了过去:“上古神魔,一个个如同阴沟里的臭虫,不肯直接问世。要知彼很难,我等他们露出破绽已经很久很久了,好不容易真冒出一个,当然先捉了再说。”
原来那个海族是被揍趴之后大老远的隔空摄到了京师,这手段果然已经非常玄幻。
这抽干了魂力,或许还不仅仅是搜魂作用,有可能还获取了海族的一些特性,也怪不得夏龙渊迫不及待地首次对外出手。
“当时那一击,并不是只对着这货,如果只为了他,我是能够不误伤你和文璟的。然而时机稍纵即逝,如果他背后的海皇也出手救应他,心慈手软说不定要坏事,因此务求一击必杀,让海皇来不及反应。”
夏龙渊总算对先前的举动做了句解释,也不知道是看在女儿坐在旁边静静听着的份上,还是看在赵长河这副诤臣侠客的样子。
“当然必须承认,我确实不是为了救你。”夏龙渊上下打量了赵长河一眼,摇头道:“你也未必需要救。”
赵长河道:“它实力不及御?”
言下之意,只要不是御境,即使三重秘藏,他也有自保跑路的自信。
夏龙渊道:“不错,这种玩意儿充其量就是三重秘藏,单打独斗都不一定是文璟的对手。因为它们只是一种制造体,即使制造它们的人很强。”
“制造体……”
“所谓海族分两类,一类是这种水生能量体,算是施法者,也是海皇意志的传递者;一类是海中鱼鳖,被赋予了灵性,变成鱼人之流,是海族战士。至于真正的上古海族,显然已经死绝,只剩下海皇一个,也是在苟延残喘的状态……他若是敢踏足陆地,朕有把握击毙。”
赵长河道:“所以他们推动王家造反,图啥?试探你的实力?”
“海权与陆权,涉及气运的转移,它海族的统治越强盛,海皇的恢复就越完整。”
“那不如直接掀起海啸灭世算了。”
“当然,它做不到,并且也不敢。上古老不死不仅它一个,别人要的可是陆地,一旦它敢犯这样的众怒,揍它的人可就不止是朕了。”夏龙渊哈哈一笑:“所以扶持代理,用这种争霸的模式获得陆地统治,某种意义上也是获得了它需要的东西,气运、信仰,与复苏。”
赵长河豁然开朗。
凡事搞不清别人到底在干什么的感觉是很难受的,不管打不打得过,知道始末缘由都舒服得多。从这种情况来看,崔文璟真是人间清醒,一旦被海皇抢在其他神魔之前复原,那是真能掀起灭世的……
大家需要的生存条件不一样!
“那么,王家到底在想什么?是被控制了呢,还是与虎谋皮?”
“王道宁是什么想法,我倒不好说。”夏龙渊微微一笑:“从三四年前开始,王家就不是很对劲了……太子去了趟王家,回来之后就被朕发现了体内基因的组成都有了海族的变化。”
“……所以你杀了他。”
“不错。”夏龙渊仿佛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想通过这种手段无声无息地窃取统治,可惜他们不知道朕的实力已经超过他们的想象,一眼看穿。连基因都变了,还算不算是我的孩子?说我凉薄,连儿子都杀,倒也算不上。”
已经够狠了好么……至少人家太子灵魂没变,心里当你是父亲的。
本来可以废掉、囚禁,把外面的私生女接回来立为新的继承人,那至少江山还是稳定的,最多王家生乱,问题远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之所以杀了,恐怕还有另外一些考量,总感觉天下动荡本身就是夏龙渊自己在引导的。
赵长河看了看夏迟迟,夏迟迟脸上看不出表情。
但也难怪太子之死没办法对外解释,解释不通的,只能做个疑案了。
皇甫情在宫中观察了那么久,恐怕之前就察觉到夏龙渊和太子之间有了裂痕,于是四象教暗里组织了洛家庄灭门,夏龙渊这边刚杀儿子,那边私生子也“没了”,这一手恐怕夏龙渊事先是没想到的。
阴错阳差,夏迟迟活了下来,这不是夏龙渊的预先布置,只能说是运气。所以说,你到底在自信什么,明明很多事情是有可能脱离你预计和掌控的。全天下都在与你为敌,每一方做出一件超出你预计的事,事情就会脱缰得不成样子。
可他基于碾压一截的实力,还是如此自信。
赵长河叹了口气,也没多说,只是道:“多谢解惑。”
夏龙渊失笑:“这也谢我?”
“我这人好奇心太重,很多事情不揭明白了,睡不香的。”
“有人就是看中了你这个特质。”夏龙渊若有所指:“可能很好用。”
赵长河道:“我有的地方更好用。”
瞎子:“……”
夏龙渊“哈”地笑了起来:“你骂也骂完了,解惑也解完了,留点空间让我和迟迟单独说几句?”
夏迟迟站起身来:“本来有话和你说,现在没有了,长河已经把我想说的说完了,想知道的也知道了。我是四象圣女,是造你反的,你如果不想捉拿我,那我告辞。”
夏龙渊简直像在看自家调皮的孩子在逆反一样,摇头失笑,冲着赵长河道:“你劝两句。”
赵长河挠了挠头:“你先让这老登把金币爆了,以后再反。”
夏龙渊:“草……”
夏迟迟居然听懂了这句话,平静地摇摇头:“我若受了他的传承,就无法那么坚决反他了,不如不要。包括所谓的继位,这种烂摊子我更不要,你也别要。”
夏龙渊悠悠指着天穹:“我若给的是你母亲的传承呢?当时你小,她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教你,但我会。”
夏迟迟抬头看天,天穹之上,青龙白虎星宿忽地光芒大亮。
夏龙渊悠悠道:“另外,既然说我是老登,我也顺便给你们四象教和身边这个鬼火少年添个乱吧。”
赵长河:“?”
“就一句话,夜帝没有死。这鬼火想装什么夜帝转世或者夜帝传承来收四象教,没了。”夏龙渊取过身边一个茶壶,舒服地喝了一口:“让你骂我。”
第527章 夜宿贵妃宫
白光闪过,赵长河出现在太庙外,有些蛋疼地转头看了一眼,试着再踩传送阵,毫无反应,进不去了。
其实他还有些话想问的,比如这个秘境天穹的性质和作用,夏龙渊一直蹲这里,总不会是因为好看吧?
但料想夏龙渊未必肯说……不过很有可能私下跟迟迟说……那和跟咱说有区别吗?
算了,先回去,感觉迟迟这一波会有造化。
刚才夏龙渊虽然全程在笑,其实赵长河是感觉过杀机的。尤其是起初开骂的时候,笑吟吟地说“我可以杀你一万次”那会儿,赵长河真感觉警兆从心中炸起,浑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一样。
但又很快就收敛,赵长河并不认为光靠“老乡”身份有这么大的面子,或许有一小部分,但显然更关键是迟迟的缘故。
夏龙渊再淡漠凉薄,对迟迟确实还是有点骨肉亲情在的,至少有那么点亏欠感——也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觉得丢了脸?
他自己天下第一,吹得什么一样,孩子却从小被人欺负,并且到了现在也没能超过同辈岳红翎,还被赵长河反超了。抛开赵长河开挂般的速度来说,迟迟没比过岳红翎,可不是她的天资与努力不足,也不是四象教不给力,实是幼年被拖累。出道之时岳红翎都名扬天下了,她夏迟迟来何迟也。
夏迟迟指着鼻子说他连挨骂都不配,夏龙渊还真没点脾气,能说啥?
最终居然来了一句“你劝两句”……简直了。
那一刹那失去的人味儿又回来了……只能说人都是复杂的吧,夏龙渊这样的人物尤其复杂,很难直接给一个标签去定义。
不知道他是真有亏欠弥补的父爱之心呢,还是会有种给完了自以为足够的“弥补”之后,可以切断挂碍了的意思……这种复杂的人很难说。但还好他不是什么魔道,不需要担心他会杀了迟迟斩红尘证道,毕竟连太子之死都特意解释了一句,那是解释给谁听?肯定不是解释给鬼火少年的。
带着一脑门浆糊到了贵妃寝宫,宫中灯火通明,皇甫情却咻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赵长河怔了怔,转头一看,皇甫情的目光正从他后背挪开,板着脸道:“这冷汗湿的……既然怕,就别装好汉,骂个嘴瘾有什么用?真被杀了,让我守寡吗!”
呃……这话说的,名义上说,你老公是被我骂的那位……
赵长河这口老槽憋在肚子里不敢吐出来,心知肚明这娘娘是在吃醋。以前自己背浸冷汗挡在她面前面对强敌那一次,差不多可以算她好感度的开启前置?那个强敌是谁来着……哦,王道中啊……
一口老槽变成了两口,赵长河颇有哭笑不得之感,伸手拥了过去:“我又不是在和他为敌,只是最后再做个争取,希望他能……唉,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皇甫情挣扎不给他抱:“你就拿命换点可能性?”
“好好好,是我不对。”赵长河果断不和女人争执,她的出发点确实是替自己担心,争这个干啥?便柔声道:“你知道我总是脑热上头的嘛……”
见他服软,皇甫情也不骂了,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低声道:“我不知道你和他除了迟迟之外究竟还有什么渊源,感觉他对你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而你对他也存有很多美好的幻想……但你记住,他是无情的帝王、是非人的神魔,不要再用凡人的视角去看他。这次若能让你彻底抛开对他的幻想,倒也算是个好事……”
赵长河点了点头,想起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杀机,叹气道:“知道了。”
皇甫情看了看左右,咬着下唇道:“是不是很气他?昏君一个。”
“嗯……要不是打不过他我早揍他了。”
“其实……你有另一个办法教训他的呀……”
赵长河愣了一下,低头看见她滴溜溜的目光,顺着看了一圈,寝宫门口正站了几个宫女,见他们看过来,都是掩嘴偷笑着,垂下脑袋躲避目光。
赵长河脖子有点僵硬地低头,自己正搂着贵妃呢,而这些四象教的小妖女就这反应……
他醒悟皇甫情刚才这话什么意思了,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皇甫情眨眨眼:“怎么,他败坏社稷,坑你岳父,刚才是不是还想杀你,你只敢骂几句,不敢做别的?”
赵长河二话不说地把她横抱而起,冲进了寝宫里。
小妖女们吃吃笑着,替他们掩上了房门。
只能说魔教就是魔教,无论是翼火蛇小姐姐还是这些小妖女,一个比一个妖。
赵长河冲进寝宫,一眼看见大床,直接抱着皇甫情滚了上去。
虽然明知道这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牛头人,皇甫情这贵妃是假的,夏龙渊放任她在这里绝对是另有用意。但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心理体验莫名不同,明摆着亵渎这个大夏至高无上的圣地,之前对夏龙渊憋着的气好像都很阿Q地宣泄出来了。
皇甫情任他啃着,微微喘息着,居然还要在这时候补一句更狠的:“别急嘛,陛下,臣妾伺候你宽衣……”
体验直接拉满。
过不多时,守在门外的宫女们都听见里面隐隐传来床动地摇的声音,不由对视一眼,脸红红地咋舌。这是多狂暴啊……
连灯都不关,找个好的角度还能看见里面的影子呢。
……
“好、好人……差不多了……我不行了啦……”
不知过了多久,在宫女们怀疑床都要塌了的时候,里面终于隐隐传来求饶声。
声音终于止息,不知道是放缓了还是停止了,总之没那么离谱已经听不见了。
里面皇甫情浑身都是满足了的潮红,软绵绵地靠在赵长河怀里,伸着手指头在他下巴上挠啊挠,像挠猫一样:“说,是我好还是唐晚妆好?”
赵长河:“emmmm……”
“哼哼。”皇甫情悠悠道:“以后再先去见唐晚妆不来见我,这待遇就没了。”
赵长河总觉得她这次存心勾引让人爆炸绝对不是只在吃唐晚妆的醋,可能还有一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