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别人新娘子都含羞带怯地坐在床边等人揭的,哪有你这样揪着人揭的?”
“人家那是婚前见都没见过夫婿,在那忐忑等着摸奖呢!”崔元央一点都不吃那套,直接趴在他背上抱着:“我们要这样干什么嘛,再磨蹭我就自己揭。”
赵长河想想也是,问道:“这个玉如意干嘛的?”
说着“自己揭”的崔元央脸上却又不自觉地红了:“就、就是挑盖头的。”
“啧,有钱人……我以前听人说用的秤杆……”随着话音,一把玉如意从盖头下方探了过来。
崔元央心中“咚”地一跳,之前婚礼都没感觉、被他抬着轿子进洞房也没感觉,还催着揭盖头来着,结果当如意探入,忽地就安静了下去,一种又羞耻又甜蜜的感觉不知不觉地涌遍心田。
原来这就是嫁人呀……
怪不得说是秤杆,真有一种如同货物被称量的感受。崔元央忽地在想,还好有当初那次离家,认识了他,于是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选择,不像哥哥嫂子那样,婚前连见都没有见过,只能用一支如意挑开,期待斯人能如己意,像是开奖一样。
在小丫头胡思乱想之中,盖头揭开,光线暖暖。崔元央顺着揭开的光线也顺着抬头,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
无论之前有多少捣乱,多少出戏,到了这一刻忽然就变得很是安静,双方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看见对方眼中的喜爱和微笑。
受限于家教与实力因素,崔元央出门不多,两人相处确实是极少的,但这一刻却好像有无数场面在两人心中浮光掠影地闪过,那时的天真和愚蠢,那时的弱小与豪情。凝固在如今的烛火里,告诉人们拥有一段共同的记忆是多么美好与幸运。
两人的喉头同时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旋即一起笑出声来。
赵长河转身倒好两杯酒,递给崔元央一杯:“来。”
崔元央脸红红地接过,两人无师自通地手臂交缠,低头喝酒。都感觉不出酒味儿来,总觉得满满的都是糖。
一杯酒落肚,崔元央脸上更是滚烫得像是发了烧一样。赵长河笑眯眯地从她手里取走杯子放在一边,突然袭击在她脸上啃了一下。
崔元央揉着脸蛋,幽怨地看着他。
赵长河再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放在一边的软榻上。
崔元央本能地有些紧张,伸手揪着他的袖子,帘帐满满滑落闭合,遮住了外面的灯火。
崭新的才穿了一两个时辰的婚衣被慢慢解开,露出里面鸳鸯戏水的小肚兜。男人慢慢地把玩着,崔元央咬着下唇看着男人的表情,忽然喊:“赵大哥……”
“嗯?”
“……没什么了。”
其实崔元央想说,我这两天懵懵的傻样子,或许有一半是做出来的,你会怎么想……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用问。赵大哥那么聪明的人,未必不知道的……他喜欢这样,那就这样吧,做你一辈子的小丫头就是了。
反正不老药都吃了,还说那些干什么呢……
衣裳渐渐剥落,雪白的兔子缩在大熊身下,微微仰着螓首,眼波渐渐迷蒙。
恍惚间看见了天空,看见了间隔悠远的过往。清冷的眼眸看着世间,看着无尽河山。
忽地想起当年的判词,“血染清河夜未央”,当年觉得豪情满满的一句话,放在今天来看,是不是在开车啊,车轱辘从脸上碾过去了,谁写的判词……
身躯忽地锥心一痛,崔元央从朦胧中惊醒,脸都疼白了。
赵长河正小心地亲吻,很是熟练地打消她的不适。
崔元央感受着他的温柔,有几分“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的小愤懑,旋即却又有点好笑,伸手环绕着他的脖颈,柔声低语:“赵大哥……”
“嗯?”
“我终于……嫁给你了……”
第669章 乱世新婚
正如龙雀所思,这几个月来看见他的床戏比前两年都多,或者索性说从群雄屠龙到现在十天都没过去,感觉比之前几个月发生的事都要多了。
晚妆与央央这对朝廷侧的第一次,十天之内全拿了……
是前两年的缘法在这些日子一个个开花结果,同时也是怀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现在的时局十分紧张,很难再像以前那样觉得“你还小,我再等几年”,甚至以前还矫情“你对我不一定是爱情,我们再给各自一段时间”。
而现在有种朝不保夕的感觉,赵长河在外表现得再自信再狂傲,内心也知道自己终究只是个刚刚踏入三重秘藏的武者,而现在的对手全是御境,甚至像海皇那种二重御境的也不少。
以前有夏龙渊顶在台前,客观上吸引了神魔们以及铁木尔等天榜强者的目光,没有谁会把目光落在他赵长河身上,而现在自己不仅仅是取代了夏龙渊对于此世的意义,还更严重,身怀多页天书的怀璧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之所以现在好像还没有什么表现,那是因为时间真的很短,别人要有什么动向此时也只是在路上呢,不代表没动。
赵长河真会觉得,再矫情下去,怕是以后连矫情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承认了我就是好色,我就是想吃了你,管你是不是爱情。
崔文璟也是这样的心情,想必央央心里也一样。小姑娘哪有那么急着要嫁人呢,但谁都怕一夜醒来,神魔临世,胡人入关,搞个不好崔家都没了,那时候凄凄惨惨戚戚,何如现在风风光光的一场婚礼。
并不是真的非要抢在夏迟迟之先,其实没有太大意义。人家是皇帝,你还想抢正宫不成,抢先了也只能虚正室位。
呃……按人间理论上说,赵长河才是皇后,别人都属于皇后的面首……
当然神魔之世,逻辑已变,皇权没这么了不起了,青龙不过是夜帝麾下,而赵长河是她们眼中的夜帝。较真的话,夏迟迟也不过是带着更大嫁妆的一位势力之主而已,起码收服崔家的人是赵长河自己,单刀赴会定清河,新汉朝廷在此一点力都没出,无论崔家唐家,本质上认的都是赵长河而不是夏迟迟。甚至四象教自己两位尊者都一起跪在面前吃棒棒糖了……
于是性质越发接近上古,这个朝廷越发像是夜帝的附从。
现在女人们的心态里反而是一个很奇怪的感受,似乎没有人能称正宫,都不太好意思认为自己碾压别人。夏迟迟非要争,搞个不好这刚刚安稳的新汉内部得先撕起来,这也是她之前不敢借着皇帝的名义直接结婚的原因,真那么做了,这次收服崔家可能都要多波折。
敏感一些的心中甚至会隐隐地想,这事可未必有先来后到,说不定将来冒出一个新人,镇压全场人人服气呢……
崔元央暗地里就在想,如果自己有了当年飘渺的能耐,是不是就有那么点底气?
天色微亮,赵长河披衣坐在窗前,窗外是鹅毛大雪,手中是夏迟迟回的密信。
崔元央也醒了,抱着被子遮着白玉如脂的身躯,目光柔柔地看着窗边的男人:“不多休息一会?你……你昨夜……那么久,都半夜才睡。”
赵长河放下信笺,转身到床边低头一吻:“其实现在我不需要睡眠了。”
崔元央睁着大眼睛:“三重秘藏可以完全不要睡眠吗?爹好像还是要的啊。”
“不是……三重秘藏还是要以修行代替睡眠的。”赵长河现在也不怕跟自家结了婚的老婆说得露骨:“主要是你的元阴补着呢,那就是修行代替了睡眠呀。”
崔元央其实也觉得自己精神很好,刚刚突破的一重秘藏又往上增长了一大步,忍不住道:“按这么说,赵大哥你多找几个,是不是就御境了……”
赵长河笑出了声:“那是御什么,御女吗?”
“不行吗?”崔元央咬着下唇:“我愿意让赵大哥御。”
这小妖精。
话说回来她榻上是真听话,让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让吃胡萝卜就吃胡萝卜,加上人偏娇小,脸蛋还嫩,真是很有驾御的成就感与征服感的……以至于昨晚明明第一次,赵长河还是没忍住做了很久……
赵长河颇有些哭笑不得,摸着下巴想了想:“可能真有这种御境,但这种的想必战力很差,我们可不能走这种路子。”
崔元央勾搭失败,只能顺着问:“那赵大哥的路子是?”
赵长河道:“以前我以为是御血煞之力,这东西是广布于生命之中的,其实很强,上古之烈就是靠的这个。但我后期的修行旁涉了太多其他方向,渐渐觉得单靠血煞之力,小了……烈也不过一个身死灯灭的结局,复制另一个烈又有何用?现在我的御境之路暂时有些迷茫,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方向,这我需要寻找。”
崔元央道:“御境算不算修仙啊?听着真玄乎。”
“仙?”赵长河想了想:“这种世界,与仙无关。不同力量的生命,争夺各自所需的东西,只能称为高武与玄。哎呀不管了,亲一个。”
崔元央没理解赵长河为什么要定义区区一个字眼,但也无所谓,男人的温柔亲吻让新婚的小妻子很是欢喜,柔声问:“那……天气苦寒,被窝暖暖,要再进来么?”
“哈……小色女。”赵长河刮了刮她的鼻子:“昨夜谁眼泪都掉出来了,说自己肿了要歇歇?”
“喂!”
“没人听见。”
“哼。”崔元央偏头:“夏迟迟给你的信里说什么了?”
“敢情纠结这个呢?看我一大早起来看信,感觉像被绿?”
“哼。”
“但这信和昨天的圣旨可不一样……”赵长河说着自己都想笑:“没见过圣旨那么不正经,密信反而正儿八经的。”
密信里当然是对于攻打王家的意见交换,从头到尾连崔元央一个字的影子都不见,那浓浓的醋意和怨妇味儿更是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乖,此非放纵休憩之时。”赵长河揉揉小丫头的脑袋:“我给迟迟回个信,今天我们就该准备出征了……”
崔元央瞪大了眼睛:“这么快?你信都不需要送到的嘛?”
“嗯……因为打王家我们靠的是崔家这里的兵马,以及江淮军的两面夹击。万天雄被王道宁打成了植物人,万东流恨得牙痒,日夜操练就等这一天呢。”
崔元央道:“可别小看王家啊,没了王道宁,他们的底蕴也一样很强的。”
“其实王家因为王道宁之死乱了阵脚、失去先机了……如果王家另有智者,就应该第一时间再度主动出击,趁着那会儿你们家正在与他和解,不会再阻路,可能会借道给他们过,那时候一支奇兵直奔京师,我们就被动多了。”赵长河笑笑:“一旦错过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被动守御甚至寄望于荒殃之流的话……只能说道中兄没让我失望,确实是比较菜的。”
崔元央:“……”
赵长河也没再多说,只是坐回了窗边,提笔写回信。
崔元央也起身下床,到了边上帮他磨墨。
窗外雪花飘扬,新婚妻子红袖添香,看着很美,却只是仅仅新婚第一天的安宁画面。崔元央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憎恨乱世渴望太平,当乱世的战鼓敲响,平民只能诉一曲新婚别,幸运的是,他们还可以一起征战。
第670章 仍是江湖而已
当这封回信写完,昨夜刚刚新婚的小两口换下婚衣,穿起劲装,跨上骏马,跟着崔元雍的亲兵一起直赴璞阳。
璞阳终究是崔王前线之地,虽说之前仗打完,皇甫绍宗的京军回归、其余郡县的兵马也已回归,所留兵力也不算少,崔家主力尚在,连血神教都在,现在过去直接就可以拉出去出征。
不过由于还需要分出兵力去看顾南方防备杨家作梗,能动用的兵力并不多,崔元雍去率一万精锐,其余主力恐怕要落在血神教身上。这兵力比之王家是远远不够的,但还有南部漕帮在捅王家菊花,总体还算是持平。
强者武力方面,王家固然死了天榜顶梁柱,可崔文璟也需要坐镇应对杨家或者从西而来的变故;这边有赵长河堪比天榜,可那边也有败退回去的荒殃。
依然是一场看似势均力敌的战争,远远不到赵长河口中貌似随手可灭的状况。
但崔家上下都没有异议,毕竟京中还有兵马,四象教与镇魔司强者还在,虽然大家不知如何调遣,总不会不动吧。军机秘事没必要多问,跟着赵王就行。
崔元雍很同情妹妹和妹夫,也在文青喟叹这新婚一早就出征不应该是新婚夫妇该做的事,但他觉得自己才是个更大的冤大头。
刚刚打完仗收拾战场赏功罚过忙忙碌碌,回家屁股都没坐稳,崔家就说被妹夫“征服”了,崔元雍表示两年前这娃还是个菜鸟,我是以折节下交的心态和他玩的,现在你跟我说他匹马单刀平定清河?
平定个啥了,问过我手中长剑没?
这话都没跟老爹说出口,就被老爹赶去京师送降表了,这种事派儿子去真有种任君处置的质子味儿,诚意是很诚意,崔元雍表示MMP,我还没打呢怎么全家就降了还把我派去送菜?
好歹是件大事,崔元雍不敢耽搁,冒着风雪快马加鞭赶到京城觐见新皇,递了表、送了赵长河的私信。
新皇也是属于让崔元雍相当憋气的存在。魔教圣女嘛,在这两年赵长河未曾见到的江湖,人家也是搞过一些风雨的,崔元雍作为正派少侠的代表人物,和这妖女是打过架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