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辟谣也没有用吗?更坐实了她醒着?
这算什么事嘛……崔元央又想嗯又想笑,表情极度怪异。
那边尽情宣泄的赵长河可不知道内里发生了什么,他是真觉得心魔大大消退,于是更卖力了。
心魔当然会消退,本来就是想要得到飘渺的潜意识被波旬近距离的引发而成,既然得到了自然就消了。原本确实如飘渺判断的真做了反倒会沉沦,但古佛也没吹牛,佛门之法恰好对症,双管齐下就真的压了回去。
等到彻底结束,些许残余在佛门金色经文的辅助下渐渐消弭,除了心神极度疲惫像是受过一场重伤之外,别的已经恢复如常。
赵长河疲惫地看了眼怀中玉人,已经晕过去了,两个灵魂都是昏迷状态。
赵长河探查了一下并无大碍,明显只是太刺激导致的,总算吁了口气。临时唤出龙雀星河缭绕身边护卫,抱着妻子的身躯沉沉睡去,什么都懒得再想了。
“看来是真恢复了,居然能记得找我们护卫。”龙雀问星河:“他在警惕这里的和尚?我看和尚们没问题呀。”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在经过天魔幻境之后,疑心病加重是正常的。”星河想了想:“我觉得主要还是防备波旬,毕竟爸爸说了锁链绑着的只是主体。”
“长期呆在那种地方人会疯的,那些真伪我一个都没认出来。以前我对杀机感应很敏锐,但这种幻境连杀机都能完全遮掩,呜呜呜我感觉我才是杂鱼。”
星河道:“看不出来就全砍了便是,人有弱点才会被利用,没有弱点就没什么可入侵的。”
“不行啊,真是那些姨娘的话我也舍不得砍,我和杂鱼爸爸心意相通的……该不会你舍得吧?”
“我有什么舍不得?我和她们又没交情。”星河随口应着,心中闪过中途出现的夜无名那一场。
除了这一次之外,别的幻它都能察觉有些不对劲,唯独这一场没能察觉,以为真是夜无名。并且心中有些隐隐期待这两人好好碰面的场景,能把现在这种别扭的关系破冰。
但一切都是假的。
小星河很难得地出现了一种失望的情绪,并且有种憎恨,对波旬的……死骗子就该被小星河捅死。
所以说看似淡漠的星河也有弱点,唯一的弱点竟是夜无名。
用别人最在乎的东西来欺诈的天魔最是可耻可恨。
小星河在鼓着脸生闷气,龙雀兀自在边上道:“想不到真能用装成飘渺的方法解除心魔诶,爸爸现在以为自己和飘渺睡过觉了,之后会怎么样?”
星河实在不耐烦:“你好吵。”
龙雀道:“之前难道你不怕吗?”
星河更奇:“怕什么?怕波旬吗,波旬对我们又没用。”
“如果爸爸真的入魔,而飘渺那么强,不杀他也会跑,跑了的话那他身边……”
“你怕他发疯而死?”
“难道你没想过其实他身边还有两个女人?”
“?”星河睁圆了清澈的大眼睛,想了半天没明白龙雀在说什么,哪来的女人,还两个?
正迷茫间,星河眼眸忽地转厉,剑气暴涨。与此同时龙雀刀芒亦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虚影扭曲着散去,果然是波旬又在趁机偷袭。刀剑之灵隔绝在外,弱化版的天魔幻境再也无法侵袭主人。
门外传来圆澄的声音:“波旬主体刚才被我们以秘法镇压,抽离了锁链,特来还给赵王。抽离之时可能有少许溢散,不知赵王这里是否受到侵袭?”
一个双马尾少女的虚影从屋中跳了出来:“给我吧。”
圆澄:“?”
这姑娘哪来的?
没等反应过来,小姑娘抓着锁链兴冲冲地回屋:“你回去吧,我爸爸在睡觉。”
爸爸……是不是某些方言对父亲的称呼?圆澄傻了眼,赵长河自己都没多大,怎么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玩得真花。
龙雀兴冲冲地闯进了星河剑里:“小星河给我绑一下,这东西好玩的!”
“滚。”星河一脚丫把龙雀踹出了家。
赵长河正在做梦。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以前做梦梦见的对象都是夜无名,现在也知道那不是做梦,而是夜无名进入识海在对话罢了。而更早在穿越之前做的那些和人互砍的梦,也是夜无名布置出来的一种幻境,或者可以叫织梦,应该是通过这种方式筛选她想要的人。
这次似乎真的是梦,一场和上古飘渺的春梦,似乎发生在她洗澡入水之后。然后模模糊糊的,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记不清了。很典型的普通人做梦的标志,但发生在赵长河这种神魂修行的人身上就很是奇怪。
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大亮。
转头一看,崔元央窝在他的肩头,随着他视线过来,眼眸也正好睁开,恰恰近在咫尺地对视在一起。
很快眼眸变得凶戾,浑身魔意冲天而起。
赵长河第一反应居然是护住了床板,不然怕是会塌。
飘渺一把掐住了赵长河的脖子:“你给我听着,昨晚不是我!”
赵长河回想起来也觉得暂停那会儿没敲晕自己有点不对劲,但心目中的崔元央也不像是能伪装飘渺的人啊,那气质语调差异实在太大了……而且后来感受过她的挣扎,虽然被自己镇压了,可央央真没那么大力……
总体上还是认为那真是飘渺,本来她带自己进后院就有很强烈的以身做药的暗示,现在不认当然是面子放不下而已。
既然人家面皮放不下,那就先哄着。赵长河很快举手投降:“好好好,不是你。但你现在……”
飘渺愣了一下,才醒悟现在赤身裸体地窝在男人怀里。
这总没话好说了吧,确确实实是她飘渺光溜溜在男人怀里。
飘渺气得这回是真的想杀人了,手中气劲爆发。
赵长河挺了一下。
飘渺的气劲瞬间消散无踪,脸红似血。
原来不仅是在男人怀里……而是始终处于联通状态压根就没出来。
“赵长河你!”
“现在是你了吧?”
飘渺脑子短暂宕机了一下,实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从与崔元央共用躯体开始,是不是就注定有这么一天?
最离谱的这还是人人惊惧的魔化状态,满心戾气的时刻,居然被上了。
等到回过神,彻底魔化疯狂,拳掌不要命地往赵长河身上轰了过去。赵长河发现实在按不住了,手里却突兀地多了条锁链,也来不及细想,“咻”地就钻入飘渺灵台,把她再度捆了个严实。
与此同时飘渺的手掌已经印在了胸膛,赵长河喷出一口血来,还好绑得快,这真是千钧一发。
赵长河吁了口气:“锁链哪来的?”
龙雀道:“昨夜老和尚拿过来的,说波旬暂时被他们镇压了。”
“暂时……”赵长河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先搞好飘渺的情况,便迅速进入飘渺的识海。
还是如同上一次见到的那样,飘渺和崔元央一起被捆住,崔元央明显还在昏睡,飘渺神魂已呈黑色,魔气比最初的时候都要严重。
这个……赵长河有点头疼,怎么感觉像是被强暴了一样愤怒,引发了更浓的恨意,昨晚难道真不是你?
见他进入识海,飘渺挣扎:“杀了我!”
“不可能。”赵长河小心地蹲在她面前,伸手轻抚她的面庞:“先前不知道是否有误会……如果我正式追求你,能不能给个机会?”
飘渺怒目而视:“现在是最容易杀了我挽救你家崔元央的机会!如此状态最好区分,不会有误伤之虞,何必假惺惺!”
“我为什么要杀我喜欢的女人?”
“喜欢?那是色欲还是喜欢,你自己没数吗?”
“你说我一边说调教你,一边温柔待央央,可见哪个更喜欢。”赵长河低声道:“那现在呢?”
随着话音,慢慢俯首,在飘渺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那神魂黑雾缭绕,狰狞扭曲,他依然吻得很温柔,没有半点避忌。
神魂相触,飘渺抖了一下,竟一时失声。
赵长河低声道:“若说色欲,还真有点冤枉我了……就像你现在可真称不上好看。”
飘渺:“……”
“即使是之前我也没见过你几面,在大部分时候你是用央央的面孔和我说话的,我也说了你的面貌对我而言有些陌生。连长什么样都搞不太清,请问色欲何在?我说句更诛心的,在看见夜九幽洗澡之前,我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曾经看见你洗澡这回事了,压根没放心上,是因为追溯了她洗澡才想起你这里也有这么回事儿……”
“你混蛋!”
赵长河续道:“我承认我是有些好色的,但在这件事上,说是色欲我真不认。对上古分铸四剑以定河山的飘渺,我敬;对护持河山却被偷袭而亡的飘渺,我怜;对带着恨意归来却因善良而不动央央的飘渺,我的心情很复杂。换了个其他存在这样占据央央的身躯,我必杀无疑,但对于你,我连重话都不想说。”
飘渺冷笑道:“还不是冷言冷语。”
赵长河道:“那是因为真不熟,难道就要说这两天所说的那些油腻的话?那像什么话。”
飘渺怒道:“这两天我们就很熟了?”
赵长河道:“时日虽短,但携手对敌,互相保护,对我来说已经是生死之交。在赌命把锁住你的锁链抽出来对付波旬的那一刻,你没有伤我,那就是可以把后背托付的战友了。”
飘渺不答。
其实没什么互相保护,全部都是赵长河在保护她。后半程说是她反过来保护赵长河,实际没发挥什么,也就胖揍个已经被俘虏的波旬罢了,都不好意思说。
赵长河道:“说实话,我和夜无名的关系很特殊。她利用我,现在也激怒我,但并没到触及底线的程度。而她之前帮了我不少,也教了我很多,亦师亦友亦敌。相处近三年就算握个石头握三年也握出感情来了,何况活生生的人。”
“你说这个干什么?”
“想告诉你,和夜九幽合作对付她是一种出口气的意味,真打起来我都不一定站谁……但和你的合作则是真心觉得这件事她做错了,我会坚决站在你这边。”
“那不过是赵王公道,代表不了什么。”
“波旬之幻,夜无名是重要一环,能成为我心魔一环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要知道另一幻是思思,那是我妻子。”赵长河顿了顿,低声道:“然而还有一幻是飘渺,也是最终引发我心魔导致差点崩盘的环节。波旬是敌人,但借他问心勘真,却做不得假。我被心魔引发的那些话,也都是原本藏在心中不会去说的话,都做不得假。”
飘渺不知道怎么回应,居然蹦出了一句:“你现在说的话也好不到哪去!”
“刚才锁住你,只是那会儿你太冲动了,只能限制一下。现在我话说完了,撤掉锁链,要杀要剐,听凭君意。”赵长河说完,竟真的撤掉了锁链,任由魔意发黑的飘渺脱困,站在面前。
飘渺毫无准备地脱了困,真有点不可思议:“你是真不怕死?”
“如果昨夜是意外,说明我是在你未曾同意的情况下占有,什么惩戒都该,我受着。”
飘渺愣愣地发了好一阵子呆,这种事要说他是违背意愿用强的吧,还真不算,只能算个孽债,真要算锅的话那得扣在崔元央脑袋上而不是他。
最关键的是,只要不是那种暴躁冲动的状态下,是真的下不了手杀他。
大概……确实是动了情吧……
愤怒的原因,或许只是因为不在意愿的情况下发生了,心里堵得慌,恼火无比。
可他认真的表白追求了,还堵么?
飘渺从来没想过自己这种存在会和一个人类谈起情爱,但她知道,如果会发生这种事,那只可能是与山河主。那就是她的“眷顾”,这个词本身就有两种含义,一个属于神灵的,一个属于女性的。
发呆了半天,最后只化为三个字:“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