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泡进去疗伤?”夜九幽还是搞不明白这厮怎么不吃豆腐了,难道是为了露体?变态吧。
赵长河摇头:“这里有些小莲台,我坐在上面就行。”
夜九幽下意识问了句:“我呢?”
赵长河笑出了声,夜九幽也醒悟这话问得简直诡异,立刻板着脸不说话了。
赵长河笑道:“你当然是研究铭文啊。之前那么在乎,被我拿捏得不轻,还宁可受伤都要强行破解,现在得到了却又漫不经心。”
夜九幽:“……”
赵长河闪身到了莲座上盘膝而坐,闭目低言:“至少你这一次要做的事情不会孤单……就算剩几个字要强行破解,也有人在旁边护法。”
夜九幽看着他闭目自疗的模样,可以感受得到他没有入定,心神分了部分在关注周边。她偏头想了想,忽然明白赵长河在干什么了。
这厮……是因为之前靠在胸前动了色念,然后自省认为他不是图这个的,打算洗心革面收起恶念好好陪伴?
夜九幽无声地笑了起来还挺可爱。
其实作为最大魔头的代名词,夜九幽不会在乎别人有恶念。从一开始就有点想看这厮要怎么骗自己上床,你真有那本事的话,手段越高越欣赏才对。这几天夜九幽一直觉得这厮手段很高很厉害,搞得自己心绪都被牵着走,搞了半天原来这厮才是小白兔。
不过……原来他做的这些并不是他的攻略手段,是出自真心的么……至少部分是?
夜九幽坐在潭边,支着粉腮看着赵长河闭目疗伤的样子,半天都忘了去看铭文。
如果天道仍在,不知会不会气得直接灭世。
过了好一阵子,夜九幽才悠悠取出赵长河给的飘渺译文,对照自己的译文重新捋了一遍。
剩下没破译的字确实不多了……如果是武道相关,绝对不能半蒙半猜,但凡错解一个字都可能出岔子,可若是记载性质的就完全可以猜个大意。
“呵……果然如此。”夜九幽低声自语:“此方世界根本就是个骗局……怪不得夜无名屠尽神魔,怪不得白虎发疯……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一切只是既定的标签。看来先发疯的是夜无名,白虎多半只是意外从夜无名那里听见了,才疯了的……”
她的眼中浮起了许久未见的戾气:“他凭什么……”
“轰隆隆!”大地震颤,阴风咆哮,九幽深渊万鬼嚎哭。
赵长河睁开了眼睛。
对上了夜九幽暴戾的目光。
两人对视片刻,赵长河眼眸始终柔和,夜九幽的戾气稍缓,淡淡道:“你在笑话我们么?”
“何出此言?”
“因为看你并不惊讶。”
“只是看的小说影视多了,接受度较高……其实也有过相关猜测。”
“那你说说你猜的什么?”
“我猜测过,完整的天书就是这个世界的本体,它是一个强大存在的法宝,或者此人的武道记录相关。法宝过于强大以至于内部自演天地,形成了一个位界。位界源初的第一个生灵可能是你。如果无人干涉,你才是此世天道。所谓世界诞生于幽暗与混沌,应当差不离。”
夜九幽神色一动:“继续。”
赵长河道:“你的强大让法宝的主人都忌惮,所以人为干涉,划分天地,把位界形成之后的秩序分出来,是为夜帝无名。先天魔神无姓,你就叫九幽,她本就无名夜不过是后来别人添上去的。在夜无名口中,从来都只叫你九幽,那可不是因为亲昵。”
夜九幽倒吸一口冷气:“你猜的是世界本源还是在猜我们姐妹的由来?”
赵长河诚恳道:“猜你们姐妹,世界不过附带。主要你们太牛逼,追寻你们的事情自然就会追寻世界本源。”
夜九幽:“……继续。”
“反正划分之后你俩各自代言对立的规则,自己争斗不休,便再也对那人构不成威胁了。由于绝不能让你知道自己的来路,还植入了你才是在夜无名之后诞生的自我印象。并且由于你所代表的规则是与世界秩序背道而驰的,所有后来诞生的魔神都会与你为敌。”
夜九幽沉默。
赵长河续道:“从此他成了掌控世界的‘天道’,每一个所谓先天魔神都是被他设定好了的,无论是代言的规则还是修行的上限都像个既定的程序一样,无论你怎样努力也不可能突破藩篱,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劲的假象。哦,说不定修行超出的部分会被天道吸收为他的养分。一旦有人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只被捏好的泥偶,会发疯毫不稀奇……但如果说所有魔神里最被欺负、得知真相后最该发疯的人,应该是你。”
夜九幽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所以……你所谓的心疼我,与此有关么?”
“有一部分吧……主要这都只是我的猜测,未必真是这样,拿猜测来心疼人未免可笑。”
“也就是说,即使你早就已经这么认为了,并没有觉得笑话?”
“我为什么要觉得笑话?”
“我们如同假人。”
“嗤,纸片人我都喜欢,何况你们活生生的在我面前,如此鲜活与真实。”赵长河站起身来,闪身到了夜九幽身边,伸手抹过她的唇:“谁说这是假的?被设定好的魔神九幽不会为任何人心动,而我眼前的姑娘会为我上妆,为我换上好看的衣裳。”
夜九幽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赵长河道:“所以我猜测中了几分?”
夜九幽叹了口气:“七八分。怪不得你对铭文不是太感兴趣,原来单靠猜的也能八九不离十。这种事情让我们自己猜,是猜破了头也想不出来的。”
赵长河道:“那为什么会有铭文留下?犯罪者给自己留个犯罪纪念欣赏的意思吗?”
夜九幽摇摇头:“不是。正如犯罪者做事再完美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他要做到这些事倒也不容易,位界自会留下印记,自然在源初之地形成了铭文,他抹不去。话说你根据什么猜的?”
赵长河道:“我窥见过发疯的白虎说一切都是假的,追溯你的源初又无论如何都追溯不到,感觉背后的魔手比夜无名的位格都高,再加上黯灭说的一些东西,又加上前些日子感悟到世界诞生于幽垠……串一串也就差不多了。哦对了,虽然尧舜禹和诗词什么的是瞎子在本纪元刻意引入的,但四象之类是原先就有的,我估摸着这个‘天道’是我老家体系的……所以瞎子去那里摇人。”
夜九幽不语,她这次是真觉得自己被夜无名碾压太多了,人家做的事不知道超出了几万步远。
赵长河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柔声道:“谁有资格被天道刻意针对性压制,夜无名也没啊……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觉醒勘真,我是真的觉得很了不起。”
夜九幽笑了一下:“说好听的没用,这事我确实输给夜无名了。”
赵长河道:“说来我一直很难真正讨厌死瞎子,这也是一个因素……我感觉她在抗争什么,为了这个目标,很多事都顾不得了,正如你说的,夜无名也疯了。”
夜九幽抬头看着上方的幽垠,良久才道:“我不知道她是从哪知道这些的……但她知道后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这回赵长河不说话了。
别人比你先知道很正常,你是被刻意压制得最狠的那个,连你都开始“勘真”了,其他御境三重之巅的顶尖魔神不可能没有开始,当然可能比你先找到真相。
话说你要是先知道,你会信任夜无名么?
且不说你们作对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会有信任。单说性情,你和夜无名本质也是一类的,都是那么淡漠孤僻,如果质疑对方从一开始就是被布置着监控世界的,哪敢交流意见?在夜无名的角度看,全世界都不值得信任,其中你们暗黑系的更不值得信任,毕竟黯灭好像真的是那人的狗。
夜九幽忽然笑了:“但我有一件事比她强。”
赵长河回过神:“嗯?”
“至少我没疯……一开始很生气,却很快就平复了。”夜九幽柔声道:“因为在我看见最不堪入目的真实之时,身边有人陪着。他还会告诉我,我是真的。”
她伸出纤手,轻抚他的面庞:“我……比她幸运。”
赵长河喉头下意识“咕嘟”了一下,不知不觉凑近了几分。
夜九幽睫毛颤了颤,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856章 曲径
很难描述夜九幽这一刻的心情……这一刻情绪很乱、脑子里在想很多事情,内心也藏着暴戾,并不是适合柔情蜜意的时候。
但确实有点动情了……有和他亲热的冲动,能够真真切切地从各个方面体会自己的真实存在,不是一种虚幻。
一个有力的拥抱和炽热的吻,似乎能够填补一切需要。
于是他吻下来,夜九幽终究没有闪躲。起初还略微有些退避,当双唇相接,炽热的触感如此不习惯,却又如此令人迷醉,以及……如此真实。
夜九幽忽地发疯般反搂过去,恶狠狠地主动叩关。
赵长河都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然后就感觉她浑身都是巨力,被带得止不住滚动,滚着滚着“扑通”一声掉进了潭水里。
潭水的清冽让两人都清醒了点,赵长河分开少许,蛋疼地开口:“你……”
很快就被伸指按在了唇上。夜九幽微微喘息,咬牙道:“你不就是想要这个么?怎么我主动点你还不满意了?”
“我不是……唔……”唇又被吻上,话都堵了回去。赵长河悲剧地发现当夜九幽要用强,自己根本挣不开,活脱脱像个弱气受。
夜九幽吻着吻着倒忽地有点好笑起来,再度松开他,捏着他的下巴打量:“真不是为了这个?”
赵长河有些负气地偏头。
这会儿的夜九幽头发衣服湿漉漉的,丝裙贴身更是勾勒出惊人的诱惑,身上幽香阵阵犹如罂粟般迷醉,谁特么不想啊。
但没几个想这样弱受一样连动都不能动的被箍着玩啊。你们魔神怎么回事,之前飘渺也差点拿钢丝球,现在你也是。
不就是打不过你们吗,给我等着。
夜九幽缠了过来,水下的长腿盘上了他的腰肢,双手搂着他的脖颈,俯在他耳边轻轻吻了一下,呵气如兰:“这样也不要?”
“你……”赵长河咬牙道:“你再这样挑惹我,等我真想要了你又不肯的话,我会翻脸的。”
“生气啦?”夜九幽还是轻吻耳朵,柔声笑道:“自从你说打我主意开始,面上总是用交易紧逼,实际一直很宠我,从来没生过我的气。”
“自从这回昆仑相见,你也没这么烧过。”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夜九幽食指划过赵长河脸上伤疤,又一路往下划过脖子,划过胸膛:“如果我与秩序相对,理论上我应该很放荡?”
“但我也说过了,你不是。”
“不,我是。”夜九幽语气轻柔,极尽魅惑:“只不过从来没有人能够开启它,也没有人有资格让我对他放荡。你一直以来……不就是想做这个人吗?”
赵长河都快被挑逗炸了,咬牙道:“我只想你搞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别事到临头一脚踹过来,我二弟承受不起。”
夜九幽眼里有些复杂。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脑补了一下真被他按住恣意玩弄的感觉,可能确实会事到临头一脚把他踹飞。倒是自己这样主动与他亲热还挺符合眼下情绪的,所以这么做了。至于是不是放荡,不知道。
这男人对自己的了解似乎比自己都深一点,直如人形摄魂镜。
照见心灵,也勾魂摄魄。
她没去说这个,只是哼哼道:“反正你这几天都在玩弄我……现在不许我还回来么……”
“我没有玩弄……算了。”赵长河知道这不是讲道理的时候,憋着脸道:“你想怎样?”
“祂如此欺我……夜无名要杀我,剑皇要杀我,四象要杀我,所有神魔与我为敌我的部属也暗中谋我……你对我好,也不过是想玩我的手段……我唯一能信的只有自己控制的尸傀,你还不让我用……你们欺人太甚……”夜九幽轻声说着,檀口从他耳边慢慢转移,掠过面颊,掠过脖颈……然后重重咬在赵长河肩膀上。
赵长河吃痛,却忍着散开肌肉的自动绷紧,让她咬。
鲜血汩汩溢出,刚刚因为亲吻而被吃掉胭脂的唇再度变得鲜红。
血腥味刺激得夜九幽清醒少许,松开牙齿才发现,赵长河肩膀上已经被整整咬掉了一块肉,却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你……”夜九幽喘息着:“你的锻体,何至于此。”
“怕硌了你的牙。”赵长河笑笑:“平复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