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孤独感,悄无声息地蔓延。
算了,还是去看看他们父女俩在干嘛。
窥测天地一看,赵长河正在挨打。
……
“让你偷偷去见夜无名,让你自以为是,让你不顾安危!”
皇宫地底天穹,观星台上,刚刚牛逼轰轰的赵长河抱头蹲防,元三娘皇甫情夏迟迟一人一脚围着他踹。凌若羽早就识趣地抱着龙雀躲起来了,这种战局傻子才参与。
“冤枉啊……”赵长河申诉:“我是为了重锻龙雀,去找天外材料的……”
皇甫情揪起他的衣领子:“当我们好忽悠?材料在哪呢?”
“叮”地一响,一枚陨铁出现在面前。
皇甫情:“……”
还真有。
才去一天,这种极为麻烦的绝世材料就到手了……
三娘狐疑:“你找夜无名卖身了?”
赵长河哭笑不得:“卖身也得人家肯要啊。现在的情况是我单方面想要她,她可对我没兴趣。”
“那可未必,否则她凭什么不揍你,反而给你东西?”
“东西是我们出去杀人越货得来的。”赵长河献宝似的摸出一枚戒指,又从戒指里摸出一条金灿灿的绳索:“这个法宝叫捆仙绳,很适合三娘的,以后咱们的龟甲缚可以用这个……”
“滚蛋。”三娘一把抢过捆仙绳,法宝散发的奇特能量让她颇感兴趣,喜滋滋地研究:“看在这臭猪出去还知道给我带礼物的份上,就饶你这回。”
“我的呢?”皇甫情伸手。
赵长河赔笑着递过一枚珠子:“这里封印一种火种,叫三昧真火,你瞧瞧……”
夏迟迟伸手:“我的呢?”
赵长河又献宝似的取出一枚丹药:“这是养仙胎的,可养仙灵之力,比什么都重要。”
夏迟迟满意地接过丹药。
夜无名:“……”
敢情你让我挑适合她们的东西,是为了回头讨好她们用的……我辛辛苦苦在那分门别类选宝物贴标签,是用来给你讨好你的女人的?
我都做了些什么……
结果赵长河还真在帮她说话:“这些礼物吧,也算夜无名帮你们挑的,表达对你们的善意……”
夏迟迟奇道:“她对我们有什么善意?”
夜无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她们有个什么善意。
赵长河道:“她是正儿八经的夜帝,我是个假货。原本你们都是供奉她的,算是她的人,怎么也有一点香火情……”
夜无名差点吐血,你真好意思说这个?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评价……怎么说呢,赵长河当初上位,是两位尊者自己拜倒在男人的石榴裤下,导致明明知道他并不是夜帝,还是心照不宣地曲解教义,让他强行上的位。也就是说,大家都是叛徒,篡位者。作为真夜帝,夜无名不弄死这帮叛徒就算是大度了好吗……
遥想当初,为了不让供奉自己的教派被这个男人当窑子逛,夜无名还刻意拨弄了命运,试图给她们的红线添点堵,最终什么都没有改变,四象教终究全军覆没。
但话说回来了,最终把赵长河扶成夜帝也是夜无名自己顺水推舟的结果,毕竟赵长河后期诠释的夜空之意确实是上古时夜无名自己正在追求的意,只有他这异界来客最为明晰且贴合。三娘皇甫情的“曲解教义”,严格来说并不是曲解,而是夜帝自己确实正在追索的路径。
因此责怪她们背叛并无道理,夜无名对她们没有意见。真要说香火情的话,倒还真说得上,如果她们愿意认自己这个夜帝,那大家甚至可以算一伙的。
他后宫的四象教山头又壮大了……呃不是,呸。
却听三娘有些犹豫地道:“长河……”
赵长河“嗯?”了一声。
三娘道:“三十年前那一战,夜无名的意思是她为悠悠天道,你为夜帝。如今你的意思是不是相反,夜帝还是让她自己当,而你执掌天书。”
夜无名心中一动。
这好像确实是自己与赵长河之间最本质的矛盾点。
在自己的视角里,赵长河始终在下,由自己安排与任命。但赵长河只想把她摁在下面。
无论是实力地位还是男女战争。
夜无名仰首望天。这事真可笑,自己心心念念布局两个纪元,为了挣脱他人的执掌,回过头来自己拉进局中的棋子却在试图执掌。
算不算前门驱虎,后门进狼?
但最可笑的是,自己对这匹狼的排斥与抗拒,居然并没有对之前天道的那么强烈……心中觉得荒唐的情绪反而盖过了其他。
走神之中,隐约听见赵长河对三娘的回应:“执掌天书,是彼岸的典型象征,只有跳出去,才能执掌。从我们这个世界的武道分级‘御’这个概念来说,御天书,便是道途的终点。但我对执掌天书并无兴趣,最多也就借用来对抗天道……”
三娘奇道:“彼岸何意?你又去念佛经了?”
赵长河把夜无名的理论解释了一下:“按夜无名的说法,应当是天道至境。”
众人点了点头,都在消化这个概念。
明知道赵长河没有权欲,夏迟迟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既是彼岸之途,为什么你说对此没有兴趣?”
“执掌天书是彼岸象征,但彼岸并非必须靠这个实现。充分条件和必要条件了解一下。”赵长河说得很认真:“既许神佛俱散,世间也不必有赵长河……这个世界不需要谁的执掌,否则我们这一生跋涉,就是个笑话。”
夜无名心中微动,就听见赵长河续道:“对我而言……反正我的兴趣很凡俗。”
“有多凡俗?”
“相比于御天书,我只想御夜无名。”
第893章 刀如臂膀
听着这种直球话语,夜无名没有表情,甚至内心都没什么波动。
这两天已经被调戏习惯了……不仅嘴巴说,都上手了。
反正自从当初被波旬窥见内心最深的欲望之后,赵长河在这事上就从无遮掩,毕竟内心都被知道了,遮掩也没意义,徒惹人笑。
倒是这话听在夜无名耳内,别有一些意义。
刚刚在想他也在试图操控的事情,一秒打脸,他明示无意……倒有了点“你比江山更重要”的味道,也不知道该骂他下头还是该心中自得。
万千思绪终究化为夜宫之中的悠悠一叹。
夜无名站起身来,转身踏入莲池。
赤足点水,涟漪微漾。人间上空有人望月,便看见有星云泛起,分散聚合,如水中涟漪一般。
天帝所踏,自是人世夜空……她的每一个步伐都是天时变化。她要这天雷霆暴雨,那便雷霆暴雨。
当看见赵长河小心翼翼地抱着有孕的夏迟迟共卧龙床时,那雷霆暴雨就真打下来了。
有文人骚客正在对月饮酒,忽然哗啦啦一阵瓢泼大雨。人们慌忙入屋避雨,狼狈不堪地整完一看,天又晴了。试着出门再看,呼啦啦一阵狂风,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老天爷今晚犯病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是老天爷,不是个老娘们绝经期到了……”
“轰隆隆!”说话的被雷劈得在地上抽搐。
凌若羽抬头看天,往常从来没有觉得清冷的月色能读出一种烦躁之意,还有隐隐的……孤独。
“雀雀……临别那会儿,她看我的眼神我现在还难忘,像是有丝连在身上似的……你说,她是不是很孤单?”
怀中阔刀嗡嗡:“眼神都能拉丝?你确定所谓的丝不是她在操纵你的命运线?”
凌若羽:“……大家对她的成见都这么大吗?”
“她自找的啊。说是说反抗天道什么的,但她对别人做的事,和天道有区别吗?岂不也是掌控他人、苍生为子。别人的思想,她在乎吗?”
凌若羽很是震惊:“哇,这是你说出来的话?”
“……这是你爸爸内心的想法,我与他心灵相通。”龙雀得意洋洋:“现在知道你和我的差距了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为我出气,连你的材料都不管了。”
“那是他自有后手,知道能拿到!”双马尾少女虚影气得跳出了刀:“你当了人之后怎么越来越不当人了,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烂刀没文化,表达能力这么差,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不能是你没文化,理解能力差?”
一人一魂两个少女很快扭打在一起。
凌若羽不带星河打不过龙雀,被残忍镇压,很快作弊摸上星河,又反把龙雀镇压在下面。
两个少女气喘吁吁地怒目对视,龙雀切齿道:“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重锻了!”
“哼,重锻了也不怕你。”少女松开姐妹,两人仰躺在观星台上看着天穹,一时都没再说话。
小姐妹打归打,还是自幼一起蹲在戒指里关系最好的好朋友。
过了好一阵子,凌若羽才犹犹豫豫地说:“娘没有那么坏。”
龙雀四仰八叉地躺着晒月亮,懒洋洋道:“你帮她说什么好话啊……按理你本该最恨她才对,她那是真把你丢弃了一整个纪元,要不是赵姓杂鱼把你捞出来锻造,你现在都还是个坯胎。”
凌若羽犹豫道:“可她是无奈的啊,当时她不够能力把我锻造完整,只能留待来日。后来爸爸……嗯,师公找到我之后,她就开始把师公从血煞方向往星河方向引导了,那意思就想让师公帮忙铸剑。要不是为了我,恐怕师公还会一直走血煞路子。”
龙雀奇道:“怎么又喊回师公了,我看你爸爸喊得挺顺口嘛。”
“那是说好了的,在她面前喊爸爸,正常时候还是师公……”
“有必要嘛?脱裤子放屁。”
“因为这真不是常规意义的爹娘啊,很尴尬的。”凌若羽弱弱道:“真要那么算的话,难道你是他和夏龙渊生的吗?”
龙雀整个人抖了一下,很快怒道:“并不是!你之意是从夜无名到赵长河一脉传承、两人综合而成的,而我不是。原先龙雀只是隐有灵性,并没有一个人形刀灵,我是因为赵长河而诞生成形,和原先夏龙渊那把龙雀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最典型的标志在于原先龙雀是帝王刀,你看我是吗?”
凌若羽转头打量了她一眼,感觉确实不是。反正从星河认识龙雀起,这货就和“帝王”二字没什么关系了,纯憨批一个。
龙雀的启灵完全是赵长河与身边红颜们的意综合而成的,所以长得人山人海,同时也意味着她启灵时是赵长河修行过程的过渡期,没有形成自身的“道”,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所以龙雀确实是到了必须重锻的时候了……现在的档次确实不足。凌若羽想着就有点好奇:“那你要是再被重锻一次长相会变吗?”
“……刀意会变,外形应该不会了,就像刀的外形一样不会再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