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们懂,小破书可能是当事至宝。
枯木帝君续道:“结果洛川不知是否炼化法宝出了问题,被反噬受了伤,我与另几位彼岸道友趁机合作,驱逐魔道,分割星海。这一战被称为三皇之战,最终确立万象星海三个势力鼎立的格局,我就是其一。”
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这里被称为三大禁地之一……老实说,星外布有幻阵,一般人连看都看不见,接近都难。当然这对赵道友或许不是问题,但当时逃窜那么多地方可以走,却直接就逃到这里来,倒也算是一场缘法。换个星球逃窜,可未必有人够资格帮你抵挡洛川。”
赵长河也笑了起来:“我的运气历来很好。”
这事儿运气最好的恐怕是你枯木帝君。洛川出岔子那时间必定是天书世界的上个纪元破灭,那是夜无名的棋局、也是烈等人的破天之战。界内群雄并起,怒指天道,对于天书世界重中之重的一场天地劫,搞了半天摘桃子的是你们星域修士。
不过或许也是双赢……洛川在那一役之后沉寂了整个纪元没声音,直到他赵长河崛起……这中间的空白或许就是在被枯木帝君等人围剿,腾不出手来。
果然就听枯木帝君续道:“当时魔道势力虽亡,我们却也很难做到斩尽杀绝,还是颇有一些魔徒流窜,单是为了这尾巴都折腾得我们不得安宁。那一战也算打的万象星海强者凋零,我们也有道友死于此役,至今星海之中还有无数人在寻找他遗落的洞府。”
夜无名:“……”
这事我们可能也懂,那洞府我们可能去过。而且回归之时被人拦截,那位恐怕也是个和洛川一样的流窜魔道人士……话说既然还有这类人士存在,说不定洛川那边还真能纠合一票势力出来,可能现在暗中都有了。
枯木帝君道:“这么多年下来,格局大致也稳定,这些魔道余孽并不敢大张旗鼓地做出什么事,生怕落入我们的重围,更不会在明面上纠合势力。而我们也不敢逼迫太甚,一旦惹急了洛川这样的顶尖魔皇,会闹出什么事来谁都不好说……于是各自相安。上次他为了追逐赵道友擅入此地,老实说我都十分意外,可见他对赵道友的必杀之意多么急切。”
赵长河抿酒沉吟。
按这么说,洛川想要收服天书的急切与不甘之意就更能理解了。
枯木帝君话说得委婉,其实还是显出了对洛川的忌惮,这么鼎盛的三大势力竟然都不敢“惹急了顶尖魔皇”,这话里话外的忌惮之意十分明显。说明这位BOSS倒还是个真BOSS,即使在整个星域也是BOSS。
可见三大禁地单拎出来都未必是巅峰状态洛川的对手,当初是借着洛川被天书反噬的机会一扫魔氛。现在人家势力鼎盛,他洛川孤家寡人丧家之犬,不敢贸然掀起什么风浪,保持着一种各自相安的微妙平衡。但如果他重掌天书,带来的战力提升或许会成为打破平衡的关键,届时反杀三大禁地、乃至于一统星域魔焰重临都不是不可能的。
这是打破平衡的关键之宝,一切风云的核心点,从古到今一直都是。
另一层面说,如今三大禁地各自实力差不多,星域千万年平衡。可若是枯木帝君有他赵长河一方的加盟,说不定也有了一统星域的本钱……怪不得老登这么热情。
得出这些判断,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
原先最怕的是什么,是所谓彼岸的修行在整个大世界里不值一提,跑出来也是个中流选手。如今看来,彼岸境界虽然不是碾压众生的独一档,还是有不少同级强者存在的,但也已属金字塔的顶端。或许真有更高维度的存在,似乎也不在此战的考虑之内了。
话说夜无名个人命名的彼岸境界,外界居然真是这个称呼……臭瞎子不仅是身子诱人,修行见识确实是一等一,没得黑。
“所以……”赵长河沉吟良久,终于道:“如果我们要与帝君合作对付洛川,帝君有什么看法?”
枯木帝君道:“首先想要找到他就很难。星海茫茫,宇宙无边,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这一点如果我们能解决,还有什么需要注意?”
“当时未尽的其他魔道修士。”枯木帝君道:“他们面上各自独行,或许也怕被人背后捅刀子,但一旦牵涉生死大局,必有接应,终究唇亡齿寒……说不定有可能背地里早就有所组织。所以洛川看似一个人,但不能当成一个人。”
赵长河点了点头:“还有呢?”
“另外两大禁地。”枯木帝君笑了笑:“如果你我合作剿灭洛川甚至其他魔道修士,我天玄星系势力膨胀,其他两家岂无忌惮?又或者谁又不怕战况胶着之时被人摘桃子?之所以大家一直没法清剿魔道残余,这互相忌惮怕人黄雀在后从来都是一大关键。”
夜九幽淡淡道:“如果洛川交由我们对付帝君只负责处理这些杂事,是否可行?”
枯木帝君微微摇头:“事关重大,需要更加仔细,无法直接给出答案。另外……”
“如何?”
“无论成与不成,都可能要做好与其他势力全面翻脸的准备。”枯木帝君意味深长地看着赵长河:“洛川与我们终究是长期互相平衡,并不会有太过直观的冲突。如果仅仅为了绝此后患,我是否有必要做出这样破釜沉舟的决断?”
赵长河微微冷笑:“洛川若是要做一统星域的事情,帝君觉得他第一个会找上谁?”
枯木帝君淡淡抿着酒:“第几个找,没什么区别。何况洛川做不到。”
赵长河冷笑:“那我不客气地说,如果我们被他收拾了,他就一定做得到。”
枯木帝君盯着赵长河不做声。
赵长河又道:“到了那一天,别人大不了投降,不失为一方之主……帝君怕是想要保着洞府独善其身亦不可得了。”
枯木帝君淡淡道:“事因道友而起,道友倒把这话说得这么面不改色。”
“事情起都起了,还纠结起因可不是一位帝君的思维。抓住这与其他两大禁地不同的机缘,能做到怎样最大化的结果,才是帝君应该考虑的。”
枯木帝君看了赵长河半晌,忽然道:“道友身具山河气脉,浓郁至极,是否曾为一位帝王?”
赵长河道:“没有,我只是面首……三界之主共用的面首。”
枯木帝君看了夜九幽一眼,夜九幽面无表情。
如果天书世界有冥界,她夜九幽就是幽冥主,人界是夏迟迟,他确实都是面首。
天界那位呢?你预定了?
枯木帝君却心知肚明,哪来的三界面首……真有人能做到三界之主共同的男人,那就不是面首了,是天下主。
“所以……”枯木帝君一字字道:“道友如何保证,你我的合作之中,我不会受反噬?”
“我刚才说了,以后双方不会有交集,但我不知道怎么给出保证,更不屑剖腹自证,帝君只能自己判断……须知我的合作对象未必只有一个选择。”赵长河饮尽杯中酒,重重顿在桌面上:“进则有星域一统之机,退则把这个机会交给别人去赌。我想只要是位帝王,都希望自己坐庄,而不是把骰子交到别人手里。”
枯木帝君看着桌上残酒,目光幽幽地泛着涟漪。
良久才慢慢起身:“左首留客峰,近百万年未曾待客,环境清幽,灵气浓郁。贤伉俪不妨暂歇一晚,明日再与二位把臂同游。”
第913章 这才是混沌与寂灭
留客峰中,赵长河立于山巅看着周遭漫过腿部的云雾,感受着此地的灵气之浓郁,竟似要比夜无名的夜宫都强几分。
包括刚才所饮的玉露酒,对修行也大有裨益,让他的彼岸更加巩固了三分。
不愧是主宇宙之中的顶尖“禁地”,彼岸帝君修行之所。
神识隐隐察觉,护山大阵虽然暂毁,各处依然隐含无尽杀机,颇有一些地方扫过便给人心惊肉跳之感,绝非表面看着的祥和。
枯木帝君也不是表面看着的真被自己一招打败的简单货色……人家修行不同,第一时间没掏法宝罢了,换个主动权的话胜负难说。
“你真觉得这位帝君可以合作?”夜九幽站在身边陪他观察了好一阵子,轻声问。
“合作基础是有的,信任基础尚需磨合。”赵长河低声道:“今日示威、送礼、晓之以理,该做的都做了,就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夜九幽道:“如果是我,不会选择合作。无论他是怎样的人,终归是一位掌控星系的帝王,而不是真住一个仙山就把人当隐士了。帝王之心莫测,藏着的鬼蜮也多,不是好的合作者……依我之见,刚才谈话弄清了这里的形势,其实就可以走了,留宿没有意义。”
赵长河道:“哪怕是个隐士你也不会选择合作呀。你性子虽与以往不同了,根子没变,对外人哪来信任……我看肯坐在这里和人谈话饮酒都已经很给面子了。”
夜九幽嫣然道:“肯谈话饮酒,可不是给他颜面。一则因为我也想弄清楚此地形势格局,二则听他说着贤伉俪的,爱听。”
赵长河失笑不答。
夜九幽道:“你还是想合作?”
“万象星域是别人的主场,如果没有地头蛇协助,我们贸然在这里和彼岸级别的强者生死战,变数太多了,多到连推演变局都难。”赵长河道:“本来夜无名早该做这件事,但她有顾虑,不愿轻易引入外人,我理解……她连我都不肯信任,又怎么肯随便和外人合作?但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
夜九幽在这一点上和夜无名一样,并不想和外人有什么牵扯,都怕给自家世界惹来更多的麻烦和觊觎。但她同样也知道洛川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家本就有根底。有根底就意味着只要走出井底之天,那就从来都有外人的存在,想要双方闭起门来解决恩怨只是一厢情愿。
想要永绝后患,就必须考虑整体,赵长河的想法是对的。
“枯木帝君留宿你我,是双方信任基础的第一场观望。”赵长河笑了笑:“只要我们肯住、敢住,这本身就是一个开始。”
夜九幽知道这个道理:“这是他的观望。你我呢?仅仅这么住一夜,难道就能判断他在合作之中会不会起变故?”
赵长河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这只是个开始,何必着急。我现在都怀疑你之前千万载是怎么过来的。”
“我现在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过来的。”夜九幽微微噘嘴:“我道心都被你毁了,你要赔。”
“好好好,怎么赔?”
夜九幽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有些叹气:“在别人窥伺之下,不能亲热,难受死了。”
“……”赵长河哑然:“现在你们比我色多了。”
夜九幽笑嘻嘻地挽着他的手臂:“我男人累不坏,怕什么?”
“夫人请安坐,我来给你点娱乐。”赵长河抱起她,放在山边亭台里坐着,旋即手心一翻,一张古琴出现在亭中石桌。
过不多时,琴声响起。
夜九幽坐在一旁托腮看着赵长河特意给自己弹琴消遣的样子,眼眸越发温柔。
对于夜九幽的性情来说,牵扯上外人,她内心一直是有点避忌和不安的。在悠然琴声里,那点不安渐渐消退抹平,心中渐渐安宁。
他既是在用清新的音乐舒缓她的心情,也是为这什么事都做不了的漫漫长夜提供她的娱乐。
曾经在想,他会不会得到了就不再珍惜,会不会没有想泡她时那么宠了……事实证明,除了人多导致他的时间不好分之外,别的依然无可指摘,甚至更温柔。
因为男人年岁越大,就越懂得疼人了……
现在已经不是小男人了……是个连修行上都已经并驾齐驱的顶尖强者。
不知不觉间,夜九幽连身处的环境都忘了,满心满眼都是情郎。
远处山峰枯木帝君负手静立,远眺这边的山头。赵长河弹了多久的琴,他也听了多久。
直到琴音略止枯木帝君低声叹了口气:“说来也好久没听人弹琴了……你觉得他琴艺如何?”
身后始终安静地站着一名下属,听枯木帝君发问,才低声回答:“是凡俗琴艺,没有仙道加持……但修行至此,在技法上已经不可能会有什么缺失,堪为完美。”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其意而言,心胸旷达,羁绊却多,乃情义之辈。其中颇有杀伐之音,手头血腥不少。”
“矛盾么?”
“不矛盾,怜子如何不丈夫。”
“可作伪么?”
“此非仙道之技,在你我面前怕是难以作伪。”
“野心如何?”
“略有。”
枯木帝君定定地看着那边山头,赵长河已经停下弹琴,在和夜九幽下棋消遣了……然后看见了两个臭棋篓子。
枯木帝君看了一阵,哑然失笑:“谋局者,就这小儿水平的棋艺,夫妻俩都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下属也在笑。
对于他们漫长的人生,就算不是专研这方面的仙道,单作为消遣小技,也一个个水平都是登峰造极,毕竟运算能力不一样了,很少见这种修行的人士水平还能这么臭的。
只能说这俩是真完全在消遣,压根没上心。
枯木帝君转身离开:“好了,别盯着客人了,过于无礼。之前准备的那些什么美人试探的,都撤了吧,我看不必。”
下属跟在后面笑:“我觉得私下塞几个,他说不定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