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河假迷糊都被说得真迷糊了:“你哪听说我是大侠了,满天下不都说我是匪类么……”
思思似觉失言,又开始挣扎,似乎在搜索枯肠找借口。
赵长河觉得很好玩,故意又道:“反正你们小丫鬟不是也天天想着勾搭公子么……怎么忽然就搞得这么刚烈了?”
思思怒道:“你会找少爷把我要走,以后就跟着你么?”
赵长河愣了一下。
思思挣扎得更厉害了:“还不就是玩玩就罢,玩了也白玩,以后我们有什么下场你们从来没考虑过!”
赵长河道:“什么下场?”
“我们做丫鬟的也要清清白白,不管是将来被哪个少爷看上收房也好,还是被主家配给其他下人结对儿也好,随便给一个客人玩了算什么事,以后还有人要我么?我这辈子你负责么?”
这角色扮演得,真特么投入啊……
投入得让赵长河哑口无言,半晌才一副酒意上涌的样子,拍胸道:“那爷把你要过来,以后就跟着我了,你是不是就从了?”
思思也愣了半晌,挣扎的力气都小了:“那、那你可不能骗我……真、真能把我要过去,我、我……”
说着又咬牙,把脑袋偏向一边:“那我也不跟你!唐家风雅人家,哪个公子不是风度翩翩,我跟你个刀疤汉去走江湖吗!放开我!”
“阿朱觉得乔峰比慕容复好的……”
“那是什么!”
“一个江湖故事,阿朱是个很会易容的小丫鬟。”
思思瞪大了眼睛,吃吃道:“没听说过!哎呀别人的故事关我什么事,放开我!”
这一下挣扎的力气出奇的大,赵长河扮演一个醉汉可不能乱用功力,便老实被她踹开,滚到了一边。
思思一骨碌翻下床,站在旁边气喘吁吁:“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借醉装疯,就想占女人便宜!”
赵长河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含糊道:“你等着,明天我就去找唐不器要人。”
思思:“……”
过不多时,赵长河鼾声已起。
思思咬着下唇看了半晌,似在分析他这到底真睡假睡,真醉假醉?
不好分析,这厮的演技其实也不错的,上次装成急色样子去啃岳红翎,不是挺像那么回事嘛!还好那是真岳红翎担了过去,如果岳红翎没来,被啃的不就是自己?
还不止,他从胡人莫名闹事起就开始怀疑万东流,却一直没半点表示,直到最后尘埃落定才揭底,真以为这是个刀疤莽汉,非被他玩死不可。
思思犹豫了好久,探了探手似乎想摸他怀里的东西,却终究又不太敢,只得收了回来,可怜巴巴地抱着膝盖坐到了一边。
可怜扮个丫鬟,不仅得冒着被人强迫陪睡觉的风险,就算他啥都不干,自己也得在旁边陪侍,随时准备伺候呕吐洗漱之类的……
太惨了。
其实在赵长河自己的角度上,今天的演技很一般,主要是没太多心情。
唐不器的表现让赵长河有些叹惋,闷闷提不起什么兴致,也就意思意思。
如果她是那位假天女,她装天女的时候就应该被调戏才对,结果那时候被真岳红翎消受了。这回好死不死又变成个伺候客人的客院丫鬟,天道好轮回,好像命中注定要挨一回调戏似的,谁叫她爱扮成别人,不就只能有苦说不出么……
不过赵长河此刻比思思还困惑,因为他现在有点糊涂,这货扮起丫鬟来反而重视起清白来了,实在没法确定这位是不是那位假天女,如果不是那也不合乱调戏,差不多得了,含混装睡看看她还有什么操作。
反正眼睛闭上了,身后眼不会闭,稍微转转脑袋就可以把她的举措尽收眼底。
她确实手动了一下,似乎想来摸什么,可又犹豫收了回去。
然后可怜巴巴地抱膝坐在一边,靠墙休息,靠着靠着,脑袋掉啊掉,还真睡着了。
赵长河:“……”
现在可怜的成了赵长河,不管思思这是真睡假睡,他都不敢睡。
万一睡着了被人摸了东西或者捅一刀子,那才叫冤枉。
于是一个本该可怜巴巴的小丫鬟睡得正香,一个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男人反倒一夜无眠。
互相伤害。
……
次日天蒙蒙亮,思思的脑袋还在那里一顿一顿地睡觉,赵长河先熬不住了,做出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伸着懒腰起床。
思思还没醒。
懒腰白伸了,戏没人看。
赵长河没好气地自顾自去打了盆水洗漱,然后拎着龙雀出门练刀。
洗漱声和呼啸刀声终于惊醒了思思,她揉着眼睛迷糊地站了起来,窗外便是赵长河席卷的刀光。
她默默看了一阵,看得出此时赵长河的练习已经摒弃了赤离的灵狐刀意,也不再含有春水剑意,依然是他的血煞刀法,大致带了点岳红翎那种落日苍茫的意象,刀法越发娴熟,自成气象。
虽说赵长河不用那些意了,可思思还是理解不了他到底是怎么短时间内学得别人一丝刀意剑意的。即使所学很浅也很少,可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能从旁观别人的战局就偷师成功的……还有极乐大法,他怎么那么快就学会了的,真是奇怪。
好想偷他的东西啊!
控制他的套路怕是行不通了,那一天他初学,还有机会,现在他怕是比自己还熟练了,真搞起来谁控制谁都不好说,当然要拒绝,做个清白骄傲的小丫鬟。
潜伏弥勒教,意外得知血煞之宝的消息,特来唐家潜伏寻找,想不到这厮也来了。
倒带给自己一个便利:本来装成一个边缘化的客院小丫鬟,为的是不惹人注意,但也有缺陷,这身份太差了,连剑池都进不去。结果这厮刚好来了,恰好蹭他的面子进了剑池。
不敢下水探,怕惹他困惑,只能蹭蹭边缘,伸脚触水看看能不能感知到煞气。
让你喝我洗脚水。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来给自己添乱的呢,还是帮忙的……
思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正要说什么,远处传来唐不器的声音:“昨晚醉了醉了,唉……你这么早就练刀!”
赵长河收刀笑道:“谁说干不死我就把嘴巴封了的?看你说话中气还挺足的嘛?”
唐不器道:“所以我今天暂时叫唐不哭。”
“?”赵长河道:“你咋不封干净点,叫唐不犬呢?”
思思没忍住笑出了声。
赵长河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冲着唐不器道:“喂,不哭小侄儿,向你要个东西肯给吗?”
唐不器道:“别说是我姑姑就行,别的看情况。”
赵长河指着思思:“这丫鬟我要了,送我呗。”
思思笑容僵在脸上,你来真的?
第141章 当时的镜像
唐不器同样被这个要求搞懵了,你一走江湖的,随身带个丫鬟打算干嘛,不嫌累赘?我昨天都说连我出门都不想带侍女了,你反倒带上了,真打算和我互换处境了是吧?
但对他来说一个客院的脸都不熟的丫鬟还真不算个事,也懒得多想,摆摆手道:“你要就送你了,多大事,回头我和管家打个招呼,去找人过籍给你就行。”
赵长河冲思思眨眨眼,意思是现在你要叫我少爷了。
思思板着脸不给回应。
这回麻烦了,换个屁的籍,这一换就知道院里压根没叫思思的人了好不好!这人到底在干嘛啊,他要丫鬟干嘛用啊!
好在唐不器并不在意这件事,没有立马吩咐人去操作,反倒坐到赵长河的院子里:“我让人送早点过来了,一起吃点,等会去城南陆家走走。”
果然马上就有佣仆送来了糕点稀粥,唐不器二话不说开吃,叹气道:“宿醉之后喝点粥还是舒服啊。”
赵长河端起碗,随手就先塞给了思思,又塞过一块糕:“坐那吃,傻站着干嘛?”
思思:“?”
“现在你是我丫鬟了懂不?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
赵长河却压根没理她了,自己端过一碗咕噜咕噜喝着,问唐不器道:“怎么看起来你对这煞气之事比我还上心,宿醉都这么大早跑来找我,你平时有这么勤快么你?到底是你想要这煞气之宝还是我想要啊?”
“是因为陆少雄多少和我有点交情,回来了自然去看看。如果根源真是煞气,那你也是专业捉这个鬼的和尚。不趁着你在的时候去朋友面前卖功劳显圣,还等啥时候?”
赵长河很是佩服:“你是懂人前显圣的。”
“昨天去剑池没啥发现吧?”
“没有。有空还要再去看看,比如周边,都要逛一圈感受一下。”
唐不器很是无语:“早就跟你说没有了,非要去浪费时间,不知道你修的是煞气还是傻气。”
赵长河磨了磨牙:“我看你是找打。”
唐不器喝粥:“我刚刚送了你一个丫鬟,你就这样回报?”
“……”赵长河暗道天知道这女人是来干嘛的,搞不好老子这是在救你这傻逼你还不知道。
当然这话就不合说了,赵长河三两下扒完了粥,拎刀起身:“好好好,为了报答你送我个丫鬟,我去帮你把陆家的鬼捉了。”
思思犹豫了一下,似是不知道该不该跟上。赵长河转头道:“跟着啊,你现在是我的人了,留这里还想伺候哪个客人?”
思思:“……”
她没说什么,神色古怪地跟在赵长河后面出了门。
赵长河是不想这货留在唐家,怕她在视线外会搞什么事情;可思思想要的恰恰是去探访煞气之谜,正犹豫死皮赖脸跟去的话会不会惹困惑呢,结果赵长河居然主动邀她一起去,简直是瞌睡送上了枕头。
这赵长河是真把我当自己人了?思思感觉很是古怪,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
两人不在一个频道,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展开,唯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唐不器拿着把折扇悠悠然地拍着手心:“感觉你对这丫头不错啊?真是奇哉怪也,岳红翎何等绝色,你和她如此暧昧,怎么还能对这种普通丫头感兴趣?这丫头除了身段和岳红翎差不多之外,还有哪点比得上岳红翎了?”
赵长河懒得理他。
唐不器一拍手心,恍然道:“我知道了,昨晚喝醉了没把持住,发生了什么对吧?”
“对对对。”赵长河没好气道:“看你昨晚还挺有点想要奋进的想法,怎么还是满脑子这些事情啊?”
“怎么,你能做,我还不能说了?”
看着两个男人在前面拌嘴,思思忽然想起了一个传言。
和赵长河牵扯上的女人,风评都会变得不幸,目前为止无人例外。也就唐晚妆好点,可就连唐晚妆都被他那句“洗干净等着”害得,如今在别人传言时也是挤眉弄眼的,只要放这话的赵长河一天没被镇魔司抓起来,这挤眉弄眼都不会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