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凡人修士一样,凡人大概连这一桌子腐肉都发现不了,即便巧合发现也得捏着鼻子吃下去。
只能按着剧本一步一步走下去,想着破关之法。他不一样,他可以掀桌子。
苏华年莞尔摇头,这龟的脾气,小孩子似的!
小孩子……
她忽然陷入了沉思。
外面沙沙声响,一头骆驼鬼鬼祟祟的跑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只老狗,老狗口中叼着一个破布包。
一驼一狗悄悄跳进院子,直接进了房间。看到桌子上餐食,老狗顿时急了,扑上去,将圆桌撞倒,盘子酒壶噼里啪啦摔了一地,餐食纷撒。
老狗疯了一样,在那些分撒的餐食上践踏发泄。末了抬头看向苏禾三人。来回巡视。
骆驼不解的看着它。
这老狗是怕他们吃了这些吃食。一样的洞府凝出的生灵,管家小厮,和老狗却不是一路。
老狗汪汪叫着,却没有丝毫含义,苏禾第一次发现有他听不懂的兽语。
骆驼凑上来,冲着老狗吭哧吭哧的叫起来,老狗抖开破布包,露出几颗蔫吧的果子,和两三颗春笋。
“吃?”苏禾疑问。骆驼只吭哧吭哧地兴奋着。
骆驼是自己驼,而且骆驼第二玄月以情入道对情感的感知敏锐至极。必从老狗身上感知到了什么。
苏禾叼起一根竹笋,几口入腹。这种以身试毒的事情,自然是龙龟来做。
竹笋入口,甘甜清冽。苏禾只觉得自己意识被无限拔高,片刻间站在上帝视觉,向下俯览着整个洞府。
但不是现在的长月府,视线中飞雪、狂风。正是隆冬时节。
长月府直径三百余里,不大,但也不小。
自上而下望去,一眼可见全貌,没有管家小厮,只有飞鸟虫鱼,百兽竞生。
洞府安然,一日日过去。这一日头顶一艘飞舟疾驰而过。
面熟,是苏禾的飞舟,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到飞舟,差点儿没认出来。
这是两月前的景象。
飞舟过去四五个时辰,门楼外便来了几人,一个富家公子,掌心伸出一条铁索,拴住另一位与他长相极其相似的中年。
封皇宫的手段。
后面是书生,用一个罩子罩着一位苏禾熟识的青元长老。
乔长伦,乔长老。
那罩子正是离尘罩。
乔长老和葛老道是至交好友,而且是书生师尊。乔长老此刻断了一臂,混身是伤,又被绑缚着。
这是欺师灭祖了。
几人来到门楼下,为首的封皇大世界青年,取出一对玉佩,却也是一对儿定情玉佩,他想开门而入,却始终不得其门。
几番穿过门楼,却还在外界,进不来长月府。
长月府定情玉佩,须得一男一女情侣各持一半,方可同时入门。
“此地特殊,非情侣不可入,掌门师兄当年也是斩却自身,其一化作女子,才各持一半玉佩方入其中。听闻铎公子红颜无数,不妨寻来一位,与公子同入。”书生建言道。
被他称为铎公子的封皇宫青年,瞥他一眼,不屑笑道:“我是她们情人,她们却非我之情人,如何得入?”
他笑了笑,取出一件小物,却是一座石雕小院,院中管家小厮齐全,往地上一摆,戟指一点。那小院化一道浊气,扑在门楼上,就那么生生融了进去。
“此物,乃我父王游历诸天,得来的一处诡地,以其入长月府,自可将长月府化一诡地,入其间人越多,越能帮诡地侵占长月府。不管那人是寻得规律破关而出,还是一招失误被镇杀其中。”
书生躬身钦佩:“果然开了眼界,公子大才!”
对他的恭维,铎公子却浑不在意,只道:“只要这里面有你所说的镇邪道宫,风易居有的,你都有!立下大功,不死之身未尝不能给你!”
书生顿时大喜。
就在这时北方一道光芒冲天而起,被铎公子铁链拴着的中年顿时挣扎起来,罩在乔长老身上的离尘罩,霎时破空而去。
铎公子目视一切,却阻拦不住。回头看向被拴的中年,剑眉倒竖,一脚将他踹了个滚地葫芦。
“蠢货!让你来看着风易居,你却被人生生渡化,连离尘罩都泄露。我倒要将你牵回去,摔在二夫人跟前,看她做何言语!好好的局势,几被你一蠢货毁掉!”
那光芒是腾蛇身死,风易居留在腾蛇身上的手段激活,让这蠢货使出离尘罩了。
他喝斥着中年,就见诡地气息附着长月府门楼上,蛆虫一般蠕动着向内钻去。长月府中湖泊涌动,山川颤抖,一股力量凝聚,化作一条黑狗,纵身扑了出去。
黑狗一口往诡地气息咬去,却被铎公子一掌拍飞,数道符箓打出落在黑狗是身上,哈哈大笑起来:“器灵!想不到一座洞府还有器灵存在,你不出来诡地一时半会儿还奈何不得你,既出来了,却正好便宜了我。”
他大笑着朝黑狗打去,黑狗犬吠一声杀来。一人一狗便在门前打斗,从半夜一直到天亮。
书生躬身立在一旁,站姿比仆人还标准。
乔长老没了离尘罩,却也不曾苏醒,瘫在地上,被雪水浸透,书生恍如不见。
黑狗愈战愈勇,整个洞府都在提供力量,仿佛永无力竭之时。
铎公子却极有耐心,直至北方天空一片劫云凝聚,离尘罩破碎的反馈传来。铎公子面色瞬变,转身便要离开,那劫云却片刻消退,好像从未出现一般。
铎公子隐去身形,等待半晌不见异样。又重新杀出来,却不肯与黑狗缠斗,自怀中摸出摸出一只手套,咬牙戴上,脸色瞬时煞白一片。
一出来立刻一把抓向黑狗,往回一撕。黑狗惨叫一声,便有一团气息被撕下,被他反手打进诡地气息中。
黑狗瞬间苍老,夹着尾巴逃走。管家小厮却现出形体来。笑呵呵的走进长月府,气息与长月府已经紧密相连。
再出来向铎公子躬身行礼:“老爷,该回府了!”
书生身子更低了:“恭喜铎公子喜得一座洞府。”
铎公子刚摘了手套,还在剧烈喘息。摆摆手不愿多言。
书生一躬到底:“公子,方才……可是龙龟脱困了?”
铎公子面色不好:“有神兽渡劫,龙龟脱困!”
书生脸色瞬变,刹那间好似开了染坊,脸色由红到黑再到惨白,嘴唇嗫嚅半晌,才道:“连…封皇宫都不能收服龙龟?”
“收服?”铎公子回头:“你可知龙龟是什么?其身份比我朝太子丝毫不差!你居然想收服?”
书生脸色愈加不好了。龙龟身份的高贵不停的刷新着他的认知,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的想象。他们本来有机会和龙龟和谐相处,可似乎全折在他手里了。
铎公子咧嘴一笑,眼中一道光闪过:“收服龙龟不可能,但找茬打一架,收集些血肉回去,却未必不行……”
他碎碎念着,正要入府,北方天空却霎时间劫云翻滚,笼罩整个世界。
紧接着不过一刻钟,被他铁索缠绕的同族,眼中一片迷茫,随即跳脚嚎啕大哭:“何人杀吾好友!吾友乃有不死之身,何人杀之!”
他哭声未落,便听北方一声凤鸣。
铎公子脸色惨白中透出惊恐,一掌打在中年身上,将他打晕,转头就走,头也不回!
书生不知所以,却纵身紧随。
只留下门楼下点头哈腰,还在躬身迎接老爷的管家小厮顿:“老爷,该回府了……”
画面到这里便散开来,苏禾缓缓回神,看向老狗。
眼拙了,这居然是一个器灵!
洞府也有器灵?
苏禾转头看向苏华年:“师姐,你见过器灵吗?”
苏华年不答,却提起自己仙剑,轻轻一弹,仙剑上一团影子凝聚出来,却是一个丫丫模样的小不点,双手叉腰一副牛逼轰轰的模样,看着苏禾:“喂!大龙龟,你找我?”
(⊙o⊙)
这剑居然有器灵!苏禾知道这仙剑不是苏华年祭炼的,乃是真正的仙家至宝,曾经背负数月,却从不知道这剑居然有器灵!
但想想也能理解,苏华年可将意识附桌在剑上,化作分身。这可不是寻常兵刃,寻常手段能做到的,这是器灵的妙用!
“师姐这剑……”苏禾挑了挑眉头,上辈子的?上辈子的剑器灵怎么会是丫丫模样?
苏华年弹剑归鞘,小器灵缩回剑中。
“不算仙尊佩剑,当是随手所炼,但器灵是新,凝聚出来只有三十年。你问器灵做什么?”
苏禾示意老狗:“这家伙居然是长月府的器灵,师姐能想象?”
苏华年看向老狗,老狗昂首挺胸,正襟危坐。
苏华年摇摇头,大约失去一半存在,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器灵。
“我也看不出来,我怀疑这家伙用假幻象骗我,要不然解剖吧!”
端坐的老狗瞬间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禾,瑟瑟发抖,向后退去。
能听懂话!
只是失去一半存在后,吼叫声变成无意义的犬吠——说话能力给了管家和小厮?
苏禾看着老狗,将方才所见情景讲给苏华年。
苏华年面色不变,语气却多了几分冰冷:“乔长老,可还能救回来?”
青元门上一代的老人,看着她成长的师叔。
“不知,我尽力试试。”从黑狗战斗来看,铎公子没强大到不可战胜,救回乔长老应该不难,难得是苏禾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将这诡地打回原形,直接炼化,通过那铎公子留在诡地中的印记,或许能找到。
乔长老曾给他护法数月,护道之恩岂能不闻不问?
“师姐,你说我们进入长月府,那位铎公子知道吗?”
诡地是他的宝物,对这里未尝不知。
苏华年轻轻摇头:“屋内事情必然不知,我布置了阵法,但先前或许知道,但不可能全然了解。此处府邸毕竟还未彻底同化。”
真被同化,器灵就不可能存在了。但同化程度已然很高,器灵在管家面前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先前驱逐他们,大概也是不想有人进来增强诡地的力量,也或者感受道了苏禾身上的玉佩?
“诡地怎么拔除?”苏禾问道。
苏华年沉思片刻:“饕餮食法,祭魂,打破诡地规则,亦或者再有一场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