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他替仙子遮了雨水,仙子还能有佛韵吗?”没佛韵不能剔除驳杂佛力,不是白搭?
祖师并未回答他,只是笑了笑问道:“日后你化妖六重渡雷劫,我以身入劫,替你当下天雷,你可还能晋级?”
小沙弥眼睛霎时亮了起来:“老祖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是你说的,不可再骗人!”
祖师顿时满头黑线,两个拳头碾在小和尚太阳穴上,使劲转了起来,口中暴怒:“佛爷我只是给你举个例子,是在向你许诺吗?自己的雷劫,自己过!”
沙弥被转的剧痛,哇哇叫着:“知道,知道!祖师替咱度了雷劫,虽然也能破境,但底蕴不足根基浅薄,道行再难寸进!”
他哇哇叫着,又好奇道:“那苏道友为仙子挡了洗练,佛韵不足又该怎么办?”
祖师哼一声道:“纪仙子又不是要拜入我黄秋寺,浮云不足会有碍佛法修行,她只是要疗伤罢了,佛韵有便足够,还有——祖师叫苏道友,你也叫苏道友?好大的辈分!要不要我反过来叫你祖师,每日给你磕头请安?!”
老和尚拳头转的更快,小沙弥太阳穴上阵阵青烟冒起,两只脚在半空中一阵扑腾。
“祖师饶命,祖师饶命!待会儿你救纪仙子,耗尽功法而亡,我绝不将你尸身丢进沙漠里喂虫子!”
他不说还好,一说祖师更怒,双目如火,拳头转的飞起。
青烟阵阵。
苏禾一步踏出,一双脚落在雨水中,剧痛顷刻袭来,脚下一软便跪倒在地,身形向前一闪,眼中一片惊慌闪过,却不在意趴在地上沾染了更多雨水,顷刻翻倍的剧痛,而是匆忙将翅膀收紧,紧紧护住纪妃雪。
这妮子重伤之躯,又在昏迷,本能之中正在对抗佛力和黑气,若再承受这般疼痛,十有八九打乱节奏,情况愈加恶劣!
感受着怀中伊人无事,苏禾才微微松了口气,挣扎着起身,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内世界蛤蟆眨了眨眼,看着苏禾打了个哆嗦,却又有几分好奇升起,伸出爪子在眉心一点,与苏禾断开的通感暂时相连。
它不是受虐狂,只是好奇龟仔这会儿承受的痛楚是个什么滋味罢了。
通感刚刚打开,蛤蟆双目骤然凝聚,随即无神,身体绷直了,直勾勾向后倒去。然后啪叽一下,摔成了粉末。随即一阵青烟,又在苏禾意窍重新凝聚。
再次出现,眼中顿时一片惊恐,哆嗦着打了个寒颤,彻底将自己与苏禾之间的联系封的死死的,又加固了数道封印。
然后同情的看着苏禾艰难的向青山而去。
每一步都在承受酷刑。
……
佛界,无果住持诵一声佛号自莲花中重生出来,踩在莲台上环视四周,目光掠过被玄荒界拦下的封皇大世界,看着残破的佛界。
又转头看向前方重伤的旭祖。长叹了口气,合十道:“阿弥陀佛,佛界与龙龟之仇,几要引起诸天乱战,若诸天生灵因此涂炭,却是你我罪孽。三位道友可有人敢与我死战?不死不休!无论谁死谁活,此事就此了结如何?”
红祖一声咆哮:“秃驴,佛界将亡,你才想决斗,不觉迟了么?”
他咆哮一声,便向佛界杀去,却见无果和尚戟指一点,佛界之中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红祖瞬间升起警兆,身形一闪已经退了回来。
“阿弥陀佛,佛界必败!但诸位可推测一下,佛界亡诸位几人可活!”
存在千万年的佛界,怎么可能连同归于尽的手段都没有?
旭祖冷笑一声,便向前走去,他能斩无果一次,就能斩两次。
先前情况太紧,没能逆斩根源,被无果自爆伤了自己,这一次却不会了。
他刚出来,便听荒沉稳声音传来。
“旭祖,这一战交给我吧!”
荒透明的身体发出了海啸轰鸣声。
旭祖看着他,静了许久,微微点点头。岳族兄陨灭,龙龟一族确实该再出一位“祖”辈战力之人。
荒已经在这个边缘,只要有一份助力便能跨入这一境界,一场酣畅淋漓的生死大战却是难得的机会。
不等他答应,荒已经一声咆哮,一颗山神印直轰无果和尚。
无果和尚单掌在身前画一道半圆,凝聚一个纯金色半透明盾牌,挡住山神印,向上一抬将荒祖山神印掀上高空。
却在这是,荒祖已经近身,一头撞在无果身上撞碎空间,顶着他冲进破碎空间之中。
再出现,无果已经被他顶到了无尘海上,荒祖口中一道水柱随之轰出,将无尘和尚无尘海。
先前泰祖投影星空,却有消息传来。
无尘海乃是坎卦,与他有缘,可走一趟。
无尘海荒祖自然知晓,甚至来过不止一次,未曾感觉出卦象来,倒是水毒弥漫。
想破水毒,要么一点点炼化,一路沉入核心,要么一场真正的大战,彻底破坏无尘海水元结构。
荒祖看着跌落无尘海的无果和尚,咆哮一声直冲而下。
顷刻间无尘海浪涛翻滚。
……
大雨倾盆,苏禾整个人已经痛到麻木,只有紧紧抱住怀中纪妃雪,才感觉自己还活着一般。
剧痛着,麻木着,一步步向前,在身后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爪印!
人身早就维持不住了,龟身又抱不得媳妇,苏禾已经现出孔雀身,依旧将纪妃雪护在翅膀下,一路向前。
不知多久,或者是十年百年,或是十日百日,当苏禾身体不可思议的适应这般剧痛时,天上的雨竟渐渐小了起来,连乌云都散开了。
雨过天晴。
苏禾怔愣在大地之上,一时间不知所措,竟然有些不适应身上突然消失的剧痛。
怔愣了半晌,呆滞麻木的脑袋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缓缓张开翅膀,看向翅下纪妃雪,媳妇依旧昏睡着,只是眉头微蹙,苏禾仔细查看,确信媳妇身上没有淋到雨水,才放松了几分。
将纪妃雪放在一旁,深呼口气,身上凤凰真火燃起。对凤族而言,凤凰真火便是最好的疗伤手段。
苏禾不曾受伤,只是穿过雨地,身心疲惫。每一个细胞都被折磨到极限。凤凰真火抚慰全身,日落日升,足足三日方才恢复过来。
重新幻化人形抱起纪妃雪,看着已经近了三成的青山,苏禾笑了笑再次踏上道途。
青山之中,小沙弥歪着头,小心翼翼扶着满头大包,一眼不眨的看着苏禾,眼中尽是惊奇。
“祖师,祖师。又不是妖,人怎么能变成孔雀?”
老和尚慈眉善目,连目光都是温和老人的模样,笑着道:“世界这般大,有几件奇异之事,又算得了什么?”
小和尚张了张嘴,总觉得老祖在糊弄他,可是他不敢反驳,反驳会头疼!
他只能直勾勾看着苏禾:“老祖,洗练地第二场是什么?我都没进过嘞。”
能进第二场的,都是道心稳重,天资高绝的师兄,他怕疼,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老和尚呵呵笑道:“洗练之地犹如煅器,既是煅器,洗去铅华自该火烧、捶打!”
小和尚眨了眨眼,这听起来不像坏话,但怎么听都觉得别扭,他小声问道:“变着花样的疼?”
有火烧,又捶打,这是要上刑!
老和尚微笑不语。
苏禾步入第二程,徒步而入,却不觉异常。没有瓢泼大雨,也没有电闪雷鸣,就是一片寻常沙漠。
只是走着走着,耳边隐隐约约出现了声响。似是锻火打铁声,但仔细听又似梵音呢喃。
两种声音交错一起,难以分辨。越不想听,声音便越大。
苏禾屏气凝神将那声音摒除在外,却陡然一声脆响。
当!
好似重锤砸在了锻打的剑胚上。
声音直接出现在心底。脚下陡然火焰蒸腾,与雨水截然不同的剧痛突然袭来。
就像有烧红的烙铁,要在身上印下印记。
苏禾双目一凝,不等灼热落在纪妃雪身上,身形一转已经显出龟身趴在地上。蛇身轻轻一带,纪妃雪已经落在龟壳上。
黄秋寺有泰祖龟壳,又知他有真身,在这里现出原形应没有隐患。
身下水浪翻滚。
苏禾身下水浪并非神通、真元凝聚。是第一次冬眠之后,尚且没有渡天劫凝聚真元,便已经有这水浪了。
水浪落在沙子上,发出了呲呲蒸腾声。
这热浪一出现,便直逼最高。
苏禾爪子向下一踏,水浪倒卷,流向背部,凝成一团,将纪妃雪包裹其内。
苏禾则四足着地,向前而行。足下一阵血肉烤糊的味道升起来。
苏禾身子微微一抖,停顿刹那便又继续前行。
有先前不知多久的大雨吸力,虽然换了一种疼法,他却也能最快的适应。
不过是从盐酸腐蚀,削皮剔骨,改成扔进焚尸炉。
疼痛,苏禾渐渐可以忍受,但那一下一下的打铁声,却让他痛不欲生。
确实是在打铁!
他就是那块儿铁,每一锤子都砸在心坎上,脑海之中莫名其妙的凝聚出一道人影。
莲台之上,一位女菩萨一身白衣,一手持净瓶,一手做拈花状。
那打铁声一击又一击,将一尊菩萨外貌生生敲进了苏禾心底。
古静斋佛子印记不受控制在苏禾眉心显现,梵音如密集嗡鸣响彻心底。
苏禾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向前。
越走,身下焦糊味越重,分明没有被烧伤,却觉半个身子都被烤熟了。
不亚于第一程的剧痛一浪浪袭来。
苏禾龙牙紧咬,蹒跚而行。道行过半,脑海中那菩萨身影便要彻底凝聚出一般。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压过打铁声,传进了苏禾耳中。
“莫再向前。”
苏禾一怔,双眼散出不可思议的光芒,骤然转头,便见背上水球中,纪妃雪已经睁开眼睛,分开水流侧坐而起,正拄着龟壳怔怔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