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当前的模拟世界里,一线天世界才会存留!
就犹如那生死草根系上的‘鲁母发丝’、‘鲁母皮肤’一样。
他由此猜测,那颗堵在一线天世界尽头与‘昆仑海源’之间的残破头颅,或许是从鲁母身上脱落下来的一部分!
‘鲁母’由众多恐怖尸块组成。
残破头颅是其中之一。
这众多尸块来自于何处,今下尚无法追究。
但是,这被众多尸块堆积组成的‘鲁母’,绝不是那轮猪油膏脂般的大日,绝不是王传贞所说的‘脑髓’!
从鲁母身上脱落的残破头颅,尚需要从现实世界里搬运法性,令自身从‘死寂’、‘虚无’之中重获‘新生’——假若鲁母与那猪油膏脂般的大日乃是一体同源的话,残破头颅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鲁母若身具法性脑髓,自身就可以令它直接重获‘新生’!
甚至于‘鲁母’与那‘法性脑髓’极可能互相对立!
昆仑海源之中,极可能是遍布那般‘令一切归于虚无’的气息,鲁母亦沉浸在这般气息之中——鲁母是‘死’的。
组成它的众多尸块亦是‘死’的。
它们与残破头颅都有同一个目的,从‘死’中返生!
‘鲁母’诞生出了诸龙本、诸鹏本,此或许即是它追求自身返生的一种方法,但就今下来看,这种方法相对于它如此恐怖而庞大的体量而言,根本杯水车薪,难以成事!
而‘残破头颅’的新生,则是它演化出来的另一种办法!
鲁母、鲁王、群鲁……它们既是一个整体,又可以分散为一个个个体。
每个个体都在寻求不同出路。
但每一种出路演进到最后,群鲁都不可避免地会化为厉诡。
‘鲁’可谓是‘厉诡雏形’。
它们能新生出诸龙、诸鹏这般不可被杀死的厉诡,最初的自身却‘死’在了那令一切虚无的气息之中——那般气息,如此恐怖——是谁杀死了极可能是最古之时的这众多‘厉诡雏形’?!
‘法性脑髓’若与这无尽‘厉诡雏形’同处于昆仑海源——它又来自于何处?来自于哪里?!
精莲厌憎王传贞身上‘女娲牌坊’的气息,但精莲自身同时被鲁母与法性选中——那与女娲牌坊之气息,乃至是与女娲之气息对立的,究竟是‘鲁’,还是‘法性脑髓’?!
苏午念若洪流,滚滚翻涌!
在此‘一线天世界’中,他丧失‘模拟器’这一最大利器,经历了步步杀机,依旧走到了接近终点的位置。
但在这个位置,有新生的‘仁钦赞巴鲁’阻隔,有王传贞时刻算计——他似乎不能更往前一步了!
第887章 、一个厉诡的诞生
一线天世界尽头!
‘虚无’吞噬了周遭一切,只留下一片狭窄逼仄的空间。
几具原本为‘焦尸’,但被复生诡韵影响,进而新生的‘活人躯体’交叠在这一线天的尽头。
‘他们’一动不动,形成了一条以自身血肉交叠成的路径。
血肉路径尽头,一颗表面有无数人形交叠盘结的‘血肉巨蛋’乍然耸立,在那巨蛋被无数人形簇拥交叠的最中央处,精莲的头颅‘镶嵌’在那里,他对苏午怒目相视,眼中满是滔天恨意!
巨蛋之后,朦朦胧胧有紫红尸水血海翻腾的虚空下,有道裂缝若隐若现。
苏午拉着伦珠,站在道路的一端。
脚下那些看似新生的‘人’,其实只是身躯各处具备了活性,但它们并未真正复生过来——它们只是一堆会动的肉而已!
那般‘新生韵致’萦绕在血肉巨蛋周在,时聚是散。
令一切消无的死寂气息随着‘生机韵致’在四周的冲荡,而不断地消散着,新生韵致越来越浓,将苏午与伦珠逼到了墙角,让他们无处可退。
但是,那死寂气息在生机韵致变得极其浓烈之时,亦跟着完全消散了。
此间唯有这‘生机韵致’萦绕徜徉。
于‘令一切消无’的死寂气息尽数归空的一瞬间,隐在不知何地的王传贞出手了!
巍巍牌坊乍然耸立于苏午、伦珠与那巨蛋之间。
‘人文始源,福泽社稷’八个古字悬于牌坊匾额之上。
犹如玉石堆砌的牌坊下,烟岚氤氲。
一道窈窕身影从那烟岚中缓步走出——隔着那道牌坊,她转回头来,狡黠地看了苏午一眼。
她旋而转身,走向了那萦绕着‘新生韵致’的巨蛋。
与此同时,那巨蛋上萦绕的生机韵致,在将‘死寂气息’完全消无之后,浓郁程度骤然下降,由盛转衰!
巨蛋表面,浮现道道裂缝。
另有一种诡韵从裂缝中溢散出来,与不断衰落的‘新生诡韵’结合,两者结合后形成的诡韵,亦变得越发恐怖!
苏午感受到那巨蛋‘蛋壳’裂缝里渗出的诡韵,‘看’着那诡韵不断与新生诡韵结合,以令它自身变得越发恐怖,他忽然明白过来——当下的‘生机韵致’,并不代表万物生灵的复苏与新生,而是一个厉诡的新生!
他目睹了厉诡雏形从‘死’到‘生’的全过程!
死去的‘厉诡雏形’,重获新生之后,将再也无法被杀死了!
它们曾经被那‘死寂气息’的源头杀死过一次,但它们死得并不彻底,以至于有了今时的不断复苏!
那么王传贞走向那‘生机韵致’,以‘新生韵致’浸润其身躯,所求是什么?
是为了走向她自身的‘新生’!
从女娲牌坊中走出的,自称是女娲以五色土捏造出来的‘王传贞’,原来从前根本不具备‘活性’——她是死的,她今下所求,就是汲取这生机韵致,以令自身‘复生’!
她也是一个死去的厉诡?!
苏午念头急转!
他有心想往前一步,却被横在他与那巨蛋之间的牌坊阻隔了去路——如若此下往前,却走不到那巨蛋跟前去,只会穿越牌坊,走到女娲牌坊中蕴藏的、未知而恐怖的地域中去!
女娲牌坊下的氤氲雾气四散而去。
隔着这道牌坊,苏午能看清王传贞与那巨蛋之间的所有动静,却无法迈步走过这道牌坊!
王传贞站在那颗巨蛋前,笑盈盈地看了看眼中恨意浓郁的精莲,她显然没有任何解救精莲的打算,只以自身立在巨蛋前,一支支泥塑白莲花便自虚空各处丛生而出,扎根于那渐渐变淡的生机诡韵中。
以生机诡韵作为养料,滋养自身!
枝枝白莲在生机诡韵浸润下,变得越发茁壮、越发莹润如玉,不复泥塑质感。
王传贞躯体表面泛起一层层赤红的泥壳。
那栩栩如生、甚至将她体表毛孔都塑造出来的泥壳渐渐膨胀,破碎,斑驳,起卷,破裂的泥壳下,是一层犹如凝脂般的莹润水嫩皮肤。
那是真正的、属于活人的皮肤!
咔嚓,咔嚓!
王传贞周身泥皮逐渐干涸,绽开裂纹。
她扭动脖颈,脖颈以及包裹头颅的泥塑面皮便完整地褪脱下来了——
一根根细长而黑亮的发丝抖落泥屑,披散在王传贞肩膀,她一手接住从自己面庞褪脱下来的那层泥壳面孔,俏丽明艳、美不胜收的面孔上,笑意愈浓。
精莲首级越发陷入那巨蛋中,一道道人形交叠着,挤压着他的头颅,使得他仅剩一双眼睛还露在外面,能看到外界情形。
他含混不清的声音从巨蛋中传出:“我可以自身……最后法性供养于你……
你能否……能否搭救我一把?
从此以后,我愿为你效力,给你当牛做马报偿救命之恩……
你只需以那白玉莲花定住我之法性,与法性相连的我之自性,便能被拖出这‘血肉之卵’中……”
王传贞看着精莲那双充满祈求的眼睛,她眨了眨眼,笑嘻嘻道:“老和尚果然如我家郎君所言,本性即恶,无可教化,无法改易呢……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让别人替你承受灾厄,你好从死中脱身?
我若以泥白莲定住你之法性,此时正竞相与你法性相融、令自身加快孕育出来的那个厉诡……它会放过我吗?
嘻……只这生机韵致,已足以我褪死转生,我又何必去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王传贞说着话,双臂上的泥壳也纷纷从衣袖下抖落。
精莲闻听其所言,未再言语。
他那双尚能看清外界的眼睛,也被一道人影遮挡住——巨蛋上的裂缝愈来愈多,裂缝中弥生出的诡韵与王传贞疯狂抢夺着‘生机韵致’!
但在精莲被一道人形遮挡住视线的这个瞬间!
缕缕与众不同的气息从裂缝里飘散出来!
鲁母气息夹杂在诡韵之中,溢出裂缝,一只只荧荧绿眼便‘生长’在了裂缝各处!
眼看那鲁母绿眼乍然‘生长’出来,长在裂缝各处,长在流转的生机韵致中,一边堵截着裂缝里不断溢出的诡韵,一边与自身争夺生机韵致——王传贞脸色陡然一沉!
就在此时,巨蛋遮挡着的、那道镶嵌在紫红天幕下的竖痕裂缝微微张开来!
环绕一线天世界尽头的紫红天幕、无数携裹着尸水血海翻腾不休、聚集成形的尸块物相,在这一瞬间骤然消失!
四下尽墨!
——原属于‘残破头颅’的思维,在此瞬被掐断!
它的念头里映照出的‘鲁母孕妇尸形’、‘诸尸块物相’、‘紫红天幕’自然就跟着全部消失!
完全的漆黑里,唯有那道镶嵌在黑暗中央的竖痕流淌出紫红的液体——
裂痕又张开了一丝!
黑暗剧烈颤抖!
仿佛是这黑暗都随着那裂痕被扩开而生出了剧痛!
被紫红液体涂抹的竖痕之后,半颗巨大的婴儿头颅凑近那道竖痕,它张开一只遍是死寂的眼睛,观察竖痕裂缝前的‘世界’!
嗡!
无声息地颤抖中,那堵在竖痕裂缝前、本已经遍布裂纹的‘巨蛋’此下完全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