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截江断流
“道长!”
苏午转头看向老道。
老道神色严肃,根本不用苏午再多言提醒,此时已经掐动手印,操纵灯笼飘转出秀水河村,按原路折返!
——折返回他们先前看过的那个还有诡化活人的村子!
假若织锦山厉诡已经开始分化,
那个村子里的诡化人,必定会跟着出现种种异变。
可他们先前操纵灯笼,经过那个村子的时候,那个村子的诡化人都还是‘正常’的!
灯笼飘飞之速极快,
肉眼难以捕捉。
重重山景化作斑驳光带,不过是十数个呼吸的时间,黄灯笼就折转过了这重重山峦,重临先前遍布诡化村民的庄子。
不同于数分钟前苏午与老道看到的情景,
先前还貌似正常的村落里,此时已经没有了一个活人!
但是,
也不见有一具尸体!
好像先前二人所见的种种情景,乃是一个幻觉!
——苏午清楚,先前所见并非幻觉。
这个村子里的诡化村民,要么是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统统死绝,连尸骨都未留下,要么就是他们像那几个诡化程度较轻的村民一般,
被厉诡悄无声息地转移去了别处!
“那几个诡化程度较轻的村民情况如何了?!”苏午立刻出声向老道询问。
老道心领神会,
操纵黄灯笼,再一次飘转。
来到先前转移了那些诡化程度较轻的村民的地点。
此间地处荒山野岭,
有一条小溪从深深茂林里蜿蜒而出,汇向下游的大河。
当时,老道就将几个村民放在了小溪旁边,此下却看不到那些村民的形影。
苏午借着黄灯笼低空环绕密林而行,目光梭巡,看到了溪边有些被人为破坏的藤蔓、树枝,他聚集目力看过去,看到溪边松软的腐殖层上,有些许凌乱的脚印。
“那些人或许是沿着小溪往下游的大河跑去了,
咱们快些过去,
看看能不能寻得他们的影踪!”苏午向老道说着话,
老道默不作声地操纵黄灯笼,
沿着溪流顺流而下。
黄灯笼沿小溪飘转出二三里远,
出了茂密山林,
便见奔流的河水拍击着两岸交叠的乱石,从山林间横过。
在此时,
河岸边立着十余个村民。
他们像是感应到了黄灯笼的临近,
以及此间山川水脉的些微变化,
村民们纷纷转回头来,
冲着黄灯笼,
——冲着依靠黄灯笼作为眼睛与手臂,观察四周、操纵山川龙脉的老道与苏午,无声地笑了笑。
接着,
这些村民一个接一个跳进了大河里!
大河湍急流淌,滚滚奔涌向前。
跳进大河里的村民,几乎眨眼就被河流吞没,变成河流里一个个斑斓的影子,随河水席卷向远方!
村民们跳河前,扭头露出的诡异笑容,
让苏午心中发寒,
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在他内心骤然腾起某种预感的时候,
他便发现,自身对于黄灯笼的掌控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那些为黄灯笼所勾连、总摄的织锦山山川龙脉,好似被什么力量给淤堵了、半截了,变得不再通常,无法给黄灯笼以更多的加持,
是以让苏午对黄灯笼的操纵能力也骤然下降,
老道眼中涌现白光,双目霎时变得白茫茫一片,
他脸色沉凝得可怕,低声道:“那些诡化人应该是都跳进了河里——不止是诡化村民,那些无头尸体也都爬进了就近的河流里!
山川气脉因为这些尸体被淤堵了!
我们得赶紧退回来!
上清法坛、你的命格、我的符箓法体皆系于这龙脉总枢之上,
我们此时只能身居法坛之中,
脱不开身,
那厉诡很可能借着淤堵山川龙脉,
转而朝我们所在的方位接近了!
它真地过来,
你的师父、师弟师妹就要遭殃了!”
织锦山厉诡分化之后,其可怕之处就彻底显现出来,
役使无头尸体、诡化村民淤堵河流,
致使川流淤堵,气脉堵塞的那只厉诡,或许是织锦山厉诡本体所在,但亦可能是它分化出去的一部分——还有至少三四个织锦山厉诡的分化身,在暗处发力!
这场原本是老道与苏午精心准备的,对织锦山厉诡的围猎,
此时却变成了厉诡对苏午一行的围猎!
局势瞬间颠倒了!
老道顾忌着身后的阴喜脉灶班子等人,说话声音压得极低,仅只有苏午一人能够听见,
苏午心头发紧,
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同门。
师父坐在马车上,目光眺望远山,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狗剩负责照看护命火堆,
珠儿与青苗忙着淘洗米粮,刷洗锅碗,
现下便开始预备做中午的午饭了。
秀秀在‘老羔子’僵尸的陪伴下,四处玩耍,无忧无虑。
这般平静祥和的情景,
马上就要蒙上厉诡侵袭的阴影。
“师父!”
隔着盘结的斑斓气脉,苏午看到几个同门的身影都变得虚幻了,他向着李岳山高喊一声,将师父从纷乱的思绪里拉回现实。
李岳山凝目看着法坛里的大弟子,
不知这个时候大弟子叫自己是做甚么?
“怎么了?
要老汉给你搭把手吗?”师父咧嘴笑问道,笑容也显得有些勉强。
进入织锦山地界以来,他总是心事重重,强颜欢笑。
苏午摇了摇头,
忽然脱下身上的那件破褂子——那是‘牛皮唐卡大袍’拟化的破衣裳,
他将那件‘破衣裳’丢给了师父:“您怎穿得这么少?把我这件衣裳穿上罢,山上风大,免得受寒了!”
师父忙接过苏午的破衣裳,
却不肯穿,
要把衣服给苏午掷回来:“你自己穿着罢,老汉哪里穿得少了,老汉暖和着呢!”
“穿着吧,师父!”苏午再度出声,
眼神里流露的意味,
让李岳山微微一愣。
他最终没有把衣裳还给苏午,点了点头,目光梭巡四周,看到与珠儿结伴走回来的青苗穿得稍薄了些,便把褂子给青苗披上了:“青苗穿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