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明,
躺在仙门之后的这位墓主人,就是‘仙人’!
鬼灵芝的本形竟演变成了这副样子——它的此种演变,必定与曾经某个‘不可测存在’留在它身上的脚印有密切联系,
难道是那道脚印,让鬼灵芝感受到了‘仙’的痕迹,
因而把自己演变成灵芝尸山,
演变成尸山墓室内的一座棺椁?
它在等待给它留下脚印的不可测存在,躺进棺椁里,带着它就此升仙?!
老道脑海里的念头翻腾着,根本无法止歇。
而在他疯狂转念之时,
棺椁里的那件寿被上,‘升仙图’中,不知不觉多出了一道灰白身影。
随着那道灰白衣裳的‘仙娥’浮现于西王母宴乐图上,一种让老道寒毛乍起的感觉骤然侵袭而来——他欲要催使雪诡包裹自身,抗御那般让自己心生不祥预兆的感觉,
可他掐动印决,
却未引来雪诡的力量!
他心神一凝——霎时发觉,雪诡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了!
它出现在了寿被上的那副升仙图中!
不止是雪诡,
老道极力掌握的‘山川龙脉总枢’,在他思绪转动的这片刻间,无声无息地消散了,归拢于盘绕灵芝尸山的山川龙脉之内……
他现下仅剩一个圈圈符咒盘绕起的符咒法体,
独对着墓室里的那座棺椁!
那副棺椁——那寿被上的升仙图对他产生了绝大的吸引力,吸引得他浑身缠绕地符咒都紊乱起来,颤抖着,汇向棺椁内!
成为升仙图里的某个‘仙人’!
连他的神志都被随着符咒裂解,被裹挟着,缓缓投向升仙图!
若非他还在极力抗争,知道自身一旦落入升仙图,必定会成为寿被上的一个点缀,生存无望,是以奋力拉锯,抵御着那股吸引力,此时他浑身符咒早就层层裂解,归入升仙图中了!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乾罗答那,洞罡太元;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
凶炁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老道盘坐在法坛前的躯壳与面对着棺椁的符咒法体同时结印,齐诵净天地神咒——他的符咒法体丹田部位,一团符箓结成的金丹倏忽转动开来,层层清光向外铺散,覆盖天地!
然而,
那清光未铺散出一丈方圆,
四周就从丛丛灵芝骤然生长而起,灵芝裂开血盆大口,将老道散发出去的清光全都吞吃干净!
法坛上的一样样物什叮叮当当地摇晃起来,
香烛在莫名诡韵侵袭下灯火葳蕤,眼看熄灭在即,
香炉里那一把线香,此时就像是被人用鼓风机对着猛吹一般,飞快燃烧至于根部!
老道身形颤抖,
猛地立起身,
狂拍镇坛木——无用!
猛摇三清铃——无用!
乱舞桃木剑——无用!
书符奏表上天——符咒、奏表被此间天地气脉一口吞吃,威能消散于无形!
“哇呀呀呀——”
原本盘绕在法坛周围,护持着法坛的天地气脉,此时都延伸过来,交结盘绕在老道身上,他勉力抗拒,身躯的颤抖越发剧烈,抖落了插在头顶发髻上的木簪,
于是满头花白头发披散而下,
更衬得他状若疯魔!
轰!
天地气脉拖拽得力量何其之大?!
老道只抗御了刹那时间,就再也抵御不住,身形猛地撞在前方的法坛供桌上,将供桌都撞得倒塌了!
他请降下来的上清法坛,此刻完全崩毁!
再无丝毫护持之用!
那些斑斓的气脉开始吞没他的身体,他勉力扭转回头,冲着一众灶班弟子喝道:“快走,快走!莫要留在这里——莫在这里等死!”
话音落地的一刹那,
玄照老道就被天地气脉完全吞没了,
他的身形出现在了那灵芝尸山前,
与自己的符咒法体相互融合,投向那棺椁内寿被上的升仙图卷!
隔着一座法坛,
隔着种种加持,
这只厉诡依旧把玄照老道摄拿了过来,要使之成为升仙图上的一抹剪影!
那副升仙图上,
数不尽的仙人形影,
莫非都是由真人或者厉诡所化?
老道脑海里骤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事已至此,
他亦再反抗不得,万念俱灰,任凭棺椁里传来的吸引力,将自己拉拽过去——
偏巧在这个时候,
一个微胖的高大老者,牵着一匹已经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大骡驹子,哼着歌走近了这片地域,走到了灵芝尸山的正面,朝向尸山半山腰的那副棺椁。
看到来者,老道眉头直跳:“你来这里做甚么?
快走快走!
我看你是活够了!”
来者正是牵着马骡跋涉至此的阴喜脉掌灶老爷——李岳山!
“哈哈!”
李岳山大笑着,
那棺椁朝向他,却好似未对他生出任何吸引力!
他牵着的骡驹子打着饱嗝,腹部忽然蠕动起来——骡驹子扑棱着两只长耳朵,猛地满地打滚,嘶鸣起来——阴冷的诡韵从它身上散发而出!
像是在呼应尸山上的那副棺椁!
师父脸上笑容不变,
松开骡驹的缰绳,任凭它满地打滚,转而伸手拉住了老道的手腕——他只是平平无奇地一次拉手,却叫老道被吸摄向半山腰墓室的身形陡然一顿,
那股吸摄力骤然消减了!
“没活够的人往后稍稍,
让活够了的人先上罢!”师父如是道。
第343章 、“师父”(完)
老道被拉扯着投向灵芝尸山墓室的符咒法体,随着师父拽住他,又尽数稳固在他体内,
他侧目震惊地看着李岳山,
不明白这个只是野教掌灶老爷的老人,
此时缘何能有如此伟力?
竟能抗御棺椁的吸引?!
以及,
其说的话是甚么意思?
“你这般送死——你徒弟必定不答应!”老道看着李岳山满脸释怀之色,好似想到了甚么,急声劝告。
李岳山哈哈大笑,又将老道朝后拽了拽,
将其拽到自己身后,他随即道:“老汉这一辈子都是替别人活着的,早活够了——现下为自己死一次,有甚么不得了?
徒儿们就算知道,
想来也是能理解老汉的。
唉,活得这么难受,死了也好,
早了早好哇!”
师父从骡驹子散落在地的包裹里,取出了一捆绳索,又抬目看了看半山腰上的墓室,
思索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