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告诉我。”大木满脸惭愧地说道。
“八嘎!”三上太郎听得大木如此回答,当即连眉毛都立了起来,瞪视着大木,怒声斥责道,“作为一个家仆首领,连刺探来客口风,探明来意的能力都没有?
你这个家仆首领有何用处?!”
“我……”
大木深深地低下了头。
他已经想尽办法想要从备前国的武士口中刺探点有用的消息了,
但对方根本死不松口。
也许,就是自身能力不足以担任家仆首领,帮助晴子小姐管家吧……
“三上君,
我们此前清洗了与备前国交好的草间家,
如今,烛照君为源氏运刀的消息传了出去,已经效忠于平氏的备前国守,更与我们势同水火。
他们来者不善,
又怎么会轻易向一个家仆透漏消息呢?
你的要求,对于任何家仆首领而言,都是太苛刻了。”
晴子徐徐开口说话。
大木偷偷去看条案后的晴子。
晴子小姐面孔小小的,身穿一身繁冗的华服,面孔上没有表情。
她注意到了大木的目光,向大木笑了笑,
大木赶紧低下头去,
更觉得愧疚了。
如今晴子小姐已经失去父亲,连阿布都不在她的身旁,这三位家臣虽然可以为晴子小姐倚重,但他们自觉晴子小姐年幼,许多事情根本不会上报晴子小姐,就自行处理了。
晴子小姐这段时间被诸多事情拉扯,已经十分疲惫,
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
三上太郎神色有些阴沉,但家主既然说话,他却不好再说什么,便看着低头不语的大木,也不发一言。
弥生女见状,开口道:“大木管家,你先下去吧。”
“是。”
大木躬身退下。
中堂里的四人沉默片刻。
武田信雄先开口道:“备前国的武士来势汹汹,必然有所凭恃。
只怕接下来,中堂内会有一场刀兵之祸。”
他看向晴子,躬身道:“晴子小姐,不妨先回到屏风之后,暂避血光。”
“烛照君临行以前,曾赠我一柄打刀,名为‘雷池’。”晴子轻轻摇了摇头,将一把重新做过刀鞘的打刀摆在案上。
她接着道:“假若备前国武士在中堂之上出言僭越,冒犯雷池。
我将以此刀斩下来敌首级。”
武田信雄摇了摇头,
未再多说。
弥生女目视自己身前的条案,默然无语。
三上太郎嘴角微勾,脸上尤然是一派阴沉之色。
中堂内的气氛沉凝无比,
晴子端坐正中,衣袖下的手掌轻轻捏紧,又徐徐放开。
她面孔上没有分毫表情,
眼睛里似有神光集聚。
表情、眼神、仪态竟与前往平安京的家老‘井上烛照’如出一辙!
踏,踏,踏……
不徐不疾的脚步声自中堂之外传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脚步声响起不久以后,迈步走进了中堂之内。
此人即是备前国的武士。
他竟是一人前来,
让中堂内如临大敌的几人都颇感意外。
身材高大的男人目光扫过中堂内的四人,目光最终落在晴子身上,一张微微泛白的面孔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井上家的主人,晴子小姐。
我今奉备前国守之命,
前来讨伐井上家!”
讨伐?
中堂内的几人一听到这个词语,一时纷纷变色!
“八嘎!”
“胡说八道!”
“该死!”
三个家臣俱对闯入中堂的备前国武士喝骂无声,一时间刀鞘出鞘之声不绝于耳!
面色泛白的男人对众人的怒斥声无动于衷,他身后明明空无一人,此时空气却扭曲起来,一条漆黑的三头蟒蛇从那扭曲空气里蜿蜒而出,
蟒蛇三颗头颅,俱为女人头颅。
三颗女人头,嘴里吐出暗紫色的蛇信,以极快的速度袭向中堂内的三个井上家家臣!
与此同时,
男人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徐徐响起:“在我与晴子小姐商谈之时,你们最好少说两句话,那样不会引起我的注意,你们也能多活一会儿……”
携裹着阴冷气息的蛇头袭击着井上家的家臣,
三个家臣挥舞刀剑格挡,一时间竟与一头式神大蟒相持起来,斗得不相上下!
男人迈步走向晴子,
同时出声道:“备前国守有令,假若晴子小姐能识时务,可以做他的情人的话,则井上家的家名可以保留下去,不过,效忠井上家的武士必须被清洗干净。
国守如此仁慈,
想必晴子小姐亦会是感激不尽。
一定愿意投桃报李的吧?”
晴子低眉顺眼,
在此时起身,手持‘雷池’,迈步迎向了男人。
“看来晴子小姐并不太聪明,做出了与国守大人期待相反的选择。
那我只好把你绑缚起来,
作为俘虏,献给国守大人。
井上就,就此除名!”
踏!
男人鞋子在地板上个轻轻一踏,
地板就化为漆黑的泥沼!
泥沼中,一个个人形蠕动着,攀爬而起,俱围拢向了迈步走近的晴子!
晴子抿着嘴唇,脚步飞快地踏奔着,
脑海里回忆着自己每日千百次的挥剑、刺剑等等诸多基础剑招,
在那遍布污臭黑泥的人形撞向自身之际,她猛然侧开身形,朝前一步,双脚陷入泥沼中,身形却陡然临近了那个可以操纵式神的阴阳师!
于阴阳师讥诮的眼光中,
晴子挥出雷光迸发的一刀!
唰!
男人的头颅滚落,
颈间血液冲天而起!
四下里种种式神俱消散于无形!
晴子面庞泛白,失神地看着那阴阳师滚落在地的头颅。
片刻后。
她再回身时,
已然面色平静,拿着一块绢布擦拭着刀上血迹。
“备前国守麾下有多少武士?
类似的阴阳师有多少?
将这颗人头给备前国守送去,告诉他,最近须积极准备井上家讨伐备前国事,如有懈怠,后果必是非备前国所能承受之重!”
晴子收刀归鞘,
走进了屏风后。
一众家臣俱跪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