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敲山震虎!”
“那、那我们怎么办?
他们都到山门里来了,岂不是想要什么时候动手,他们就能什么时候动手?”有金袍大师公战战兢兢地问道。
“若他们在山门外头,我们反而不好摸清他们的心思,不知他们何时会对我们出手——
今时把他们迎进山门里,反而能尽量拖延时间,为我们争取其他势力的援助!
现下北闾山未曾对我们出手,应该是还有甚么顾虑。
或许与五通神有关,
或许与那‘鼎灵’有关!
只要他们还未主动出手,对我们就是一件好事,接下来不管是你们、还是你们门下的弟子都收敛些,把妓女带到山上淫乐的,即刻把她们遣送下山!
掳掠了良家女子、修了甚么外道法门的,把痕迹都给我抹除了,莫要被发现!”源空严厉地提醒了一众金袍大师公,接着看向左侧最靠近自己的三个金袍大师公。
此三人乃是他的心腹手下,得力干将。
他向三人出声道:“你们三个,挑机灵的、聪明的手下,即刻下山去——把巫门、土教、地藏王菩萨庙,乃至和我们不对付的灵济道坛、忠义道坛的人都请过来,
就说,就说我们要择吉日开‘三十六日祭神大醮’,祭祀各路神灵,请他们前来观礼!”
“好,好,我们这就去办!”
三个金袍大师公严肃应声,匆匆离开了这座僻静道院。
“如是办‘祭神大醮’,连开三十六日法会的话——岂不会正好与‘真闾山’四月十四现世这件事重叠了?地藏王菩萨庙、黑庵坛要在四月十四前后七日间开‘游神荡鬼’大典,在闽江全段举行,他们或许不会来……”有金袍大师公担忧地说道。
“是啊,巫门、土教各方势力,在四月十四那一天前后,都有各种仪典。
他们岂会抽身来参加我们的仪典?”其他师公附从道。
第634章 、应真符
源空闻言眉头紧皱,他确未想起‘四月十四’这个关键日子来。
纵然天威道坛与土教巫门多有勾连,
但‘四月十四’更干系重大,对方显然不会为了自家的所谓‘祭神大醮’,放弃他们各自在四月十四日前后举办的仪典。
可若不以此为借口,直称自家有难,想要对方伸出援手的话,源空更怕除了早与赤龙真人师徒交过手的巫门以外,其余势力对此不重视,届时只派几个歪瓜裂枣过来,这岂不是要坏自家的大事?!
思前想后良久,源空忽然心思一动,他又叫来一个金袍大师公,同其说道:“你追上先前那三人,告诉他们——就说这次‘祭神大醮’,由我们牵头来办,汇集各家,广祭各路神仙,不拘是土教的、巫门的、佛门的,皆在此次祭祀之列!
仪轨各个部分,亦需各方磋商议定,共同为真闾山显世谋划出力!
此次祭神大醮,必是一场盛会,各方势力皆将齐聚于此。
我看看还有没有哪一方不愿来?!”
源空此言一出,底下众‘狗头军师’纷纷点头赞同。
有大师公出声道:“由我们牵头,各方联名来办,而这各方也是各有心思,互相猜忌之下,独怕会拉下自己一家——如此一来,届时极可能会各方齐至于!
我们天威道坛此次遭逢的劫数,可以安然渡过!
那赤龙真人再是一条猛龙,他能猛得过诸方势力联手?!”
“正是这个道理!”
“坛主英明!”
“嘿嘿嘿……这场祭神大醮的祭品,我看就是北闾山众道了,祭神大醮,也是杀龙大会!”
源空目送传消息的师公匆匆离去,听得手下一众人对自己的吹捧,他也不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来,轻轻磨砂着下巴,笑而不语。
然而,
那送消息的师公离去未有多久,
负责在外院看守的道童就匆匆奔到了门口:“老爷!坛主老爷!”
那小道童虽身穿道袍,但显然是源空蓄养的私奴,因而称他作‘老爷’!
“什么事?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源空端坐主位,背靠着椅子,看到道童匆忙忙奔到门口来,其实内心也有些慌乱,以为赤龙真人撞破了自己等人的谋划,即刻就要杀过来了,但他面上不好表露,依旧作出一副威严之态,向才刚走到门口的道童斥道。
道童一骨碌跪在地上,连声道:“坛主老爷——外面有师公叫我传消息给您,说是事情不妙了!
那外来的一众道士,现在就在祖师殿前立了旗幡,设了法坛,要开坛作法了!”
“祖师殿前开坛作法?!”源空霍地一下站起身,脸色慌乱,急切追问道童,“他们开的是甚么坛,作得是甚么法?!”
“那个师公说得是——列祖师牌位在坛上,开的是‘祖师断业坛’,行的是‘业力照鉴法’!”道童很是灵醒,将师公的传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出来。
“祖师断业,业力照鉴——”
“大祸临头矣!”
“这是要映照我们身上业力,以此作为赏善罚恶的凭证了!”
“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平日里惯于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金袍大师公们一个个如丧考妣,都在中堂内捶胸顿足起来。
源空脑筋连转,在堂内慌张气氛的影响下,心绪也变得紧张起来,他念头连连闪转,忽然道:“不对,不对!纵是要映照我等身上的业力,他亦须有我等的生辰八字等等具体信息,才能奏表上告——
他怎么可能尽知我等的生辰八字?!”
众金袍大师公闻言都呆了一呆。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门外的道童跟着道:“好像是道坛职牒司里的一个师公,直接带着他们去到‘职牒司’里,夺走了道坛上下一应‘天威道牒箓册’。”
源空闻声,
大脑一片空白!
中堂里的师公们更加慌张,纷纷向瘫坐在矮塌上的源空出声求救!
“坛主,咱们断不能再留在此地了!”
“祖师修筑天威坛时,留下了机关暗道,在后辈弟子蒙难之时,可以启用机关暗道,逃下山去——这条路只有历代坛主大师公才知晓!坛主,机关暗道在何处?
咱们还是赶紧下山逃命去罢!”
“不要再犹豫了,审断了业力以后,那北闾山众道下一步就是捉拿我等,依照身上缠绕业力的多寡来定罪了!”
众师公吵闹不已,满脸都是惊惶绝望之色。
瘫坐在矮塌上的源空,几乎就要顺着大师公们的鼓摧,带着他们逃往机关暗道去——但在最后关头,他神思回还,忽然想到:“赤龙真人师徒设下祖师断业坛,摆明了是要审断不法、赏善罚恶了,对方这非是在伐山破庙,但一个天威道坛里,七八成的人都犯下了罪业,都得经受惩罚,多数人都要因此断头而死!
这已经相当于是伐山破庙!
若赤龙真人师徒今日功成,至少自己的性命必然是要保不住了!
他们已经摆明了车马,又岂会料不到会有人逃下山去?说不定就等着自家往山下逃,好把自己抓个正着!
此时,
慌张奔逃是没有用的。
得想其他办法,
死中求活——”
源空瘫坐在椅子上,心神完全寂定了下来。
周围人的呼喊声、吵闹声都离他越来越远。
如此过了一会儿,他倏忽从矮塌上站起了身,眼神重又恢复清明,目光扫过下方一众金袍大师公,在众人殷殷期盼下,开口道:“你们在这里稍待,我去取机关密道的钥匙。
就呆在这里,不要到处走动!”
他警告了众人一句,便抬步走下了矮塌,转至被一道屏风隔断的中堂里间。
众金袍大师公面面相觑,都守在原地,未敢走动。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穿那阻挡住他们视线的屏风,看到屏风之后,坛主大师公在做些什么。可惜他们不能如愿,那道以山水图、花鸟画组成的屏风,不仅隔断了他们的视线,屏风上方坠下来的一道道桃木符箓,更杜绝了他们以术法手段探知屏风后的情景。
仅仅一道屏风,就将中堂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屏风前,
众金袍大师公面面相觑,神色焦虑又惶恐,却不得不在原地守候。
屏风后,
墙壁上设有一道神龛。
神龛里摆着‘五通神’的塑像。
而‘五通神’的泥胎塑像下,则立着一道牌位。
‘天威道坛第八代坛主大师公‘本明’之神位’!
先前安置在祖师殿里间内的神龛中,五通神泥胎塑像之前,摆放地乃是天威道坛第七代坛主大师公‘净宏’的神位,此下偏僻道院里,当代坛主大师公源空安放的神龛中,同样供奉了‘五通神’,摆在五通神塑像以前的,却是其师父‘本明’的灵位!
神龛前红烛幽幽,香气袅袅。
香炉里积了满满一炉香灰,
摆着对烛、香炉的那块横木板被擦拭得干净锃亮,明显有人经常前来此处,为神龛里的二位奉上香火,清理神龛。
在神龛下方两侧,还无声无息地站着两个约莫七八岁的童子。
两个童子,皮肤惨白发青,瞳孔散大,鼻翼间有香火气来回周流。
二者站在神龛下,就像隐在了阴影中,没有任何存在感,若不刻意去‘记起’他们,可能这一眼看过二者以后,下一刻再抬眼看向别处,就会下意识忽略二者的存在!
源空已经不知多少次在此处拜祭自己的师父了,
侍奉神龛的两个‘灵道童’,更是他以秘法养成的。
二者的种种怪异,却不会影响到他。
他看了左边的童子一眼,左边脸色苍白、不知是死人还是活人的童子,就拿起了一炷香,递到了源空手中。
那线香亦不是普通线香,通体苍白,入手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