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所谓的‘怪疫’又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从你们抓的那个怪女人身上挖出来的情报——你也知道,越强的人抵抗力就越高,况且这里面还有言语不通的问题,我估摸着朝廷也未必就能拷问出完整的情报。”
…………
和青霞你侬我侬的叙完别情,依依不舍的通过那甬道重新回到包厢里,赵峥心下莫名有些惆怅。
在确定那片森林果然是来自魔兽世界之后,他就曾做过许多设想,譬如仗着对剧情人物的熟悉潜入侦察、合纵连横、甚至是化敌为友。
结果到头来发现自己设想的这些,其实统统都派不上用场。
对于从华夏神话故事里冒出来的通天河,朝廷还有接触研究的想法,但对于完全不熟悉的魔兽世界来客,朝廷则更希望能一劳永逸不留后患。
至于森林里的生物是什么态度、有什么想法,并不在朝廷的考量范围当中。
正应了《三体》里那句经典台词:毁灭你,与你何干?
通过那旋转门到了大包厢,顶着一张麻子脸的狐妖,依旧在那里自斟自饮。
而另外三张桌上的高谈阔论,则像是一出荒诞的舞台剧,让人难以融入其中。
“胡前辈。”
赵峥恭敬的冲狐妖行了个礼,虽说有青瞳和青霞在,自己也没必要害怕什么,但他还是不敢对这位迎男而上的大妖有丝毫不敬之处。
那狐妖冲着赵峥微微颔首,指着正中的桌子道:“坐过去吧。”
按照狐妖的指示,来到自己幻影所在的位置,在他落座的瞬间,原本好像隔了一层的舞台剧,忽然就回归了现实。
而赵峥眼中的四张桌子也重新变回了三张。
没有狐妖再侧——至少表面上看不到,也让赵峥略略松了一口气,拿起筷子装作专心夹菜,实则侧耳倾听众人正在讨论的话题,以便之后不着痕迹的融入其中。
有些让赵峥意外的是,马应祥和岳升龙讨论的话题,也正是这次朝廷远征漠北的事,而且聊的比青瞳方才说的还要详细。赵峥旁敲侧击了几句,这才知道这是年前妖怪们入城时吼的那几声,所带来后续的影响。
当时民间士林进阶哗然,尤其正赶上三年一度的科举盛会,各地头脑发热的小年轻齐聚京城,听说此事如何肯依,当天便拉起数百人的队伍跑到皇宫门口抗议。
朝廷一开始还不想承认,无奈消息根本掩盖不住。
最终只好放出风声,表示这并非招抚,而是朝廷有意用兵于漠北那片神秘丛林,所以特意征调了一些妖怪随行——只是临时征调,又不封赏官职,自然算不得招抚。
因这个理由勉强还能说得通,又赶上老百姓们忙着过年,这事才算是压了下去。
但朝廷即将远征漠北的消息也传的尽人皆知——当然了,其中并不包括因为破境闭关的赵峥。
这几日似刘烨、姚仪之类有关系有人脉的,早都把这事儿给打听清楚了。
朝廷据说准备从南北镇抚司遴选三百精锐,外加那七个妖怪当做主力,陕西按察司的那一万多人,则主要负责后勤保证和沿路设卡,防止有漏网之鱼混入大名境内。
这是高端战力和低端战力差距过大,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成规模成建制的军队反而只能负责些边边角角的工作,真正能担任主力的是少量精锐——就算在那三百人当中,起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效果的,也是那领头十来人和七八妖。
这也是当年朝廷选择解散边军,将其中精锐充入锦衣卫的原因。
莫说边塞已经不存在大量成建制的敌人,就算是有,只要少量驻守在边塞的岗哨传回消息,立刻就能从京城调集一批单人成军的强者。
如果对面是一般人组成的军队,那么迎接他们的只有被彻底毁灭的命运。
在这个伟力归于一身的时代,想要靠蚁多咬死象,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如果对面同样是一大批‘象群’……
那别说是明朝的边军,你就是把解放军弄来都未必管用,不如直接躺平等死的好。
这本来是善政德政,当时无数官民都在庆幸少了军费开支,朝廷就可以与民生息了。
后续这么些年也确实是如此。
但伟力归于一身的弊端,却也在近年来逐渐显现出来。
武道修炼与民间愿力息息相关,倒还不至于自绝于人民,但张居正创立的儒道,却是最讲究‘内求诸己、不假外物’的。
即便是文臣们比较看重的王朝气运,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块压舱石罢了,并非什么性命攸关的必需品,只要自身强大到足够的程度,大可以跳船独走——这也正是孙传庭等人对张居正不放心的原因。
然而就算张居正死了,这个问题也依旧存在,甚至有可能变得更为尖锐突出。
张居正好歹还曾秉政百余年,大体不曾出现什么问题,但继任者会怎么想,可就没人能够保证了。
下面人既然可以联合起来‘绞杀’张居正,未来的继任者又怎会不担心自己步其后尘?届时想必内斗只会愈发激烈!
除非……
设法彻底断绝儒修一脉,又或者将其改造成与民生息息相关修炼途径,就像是现如今的武道修行一样。
赵峥心下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莫说是他一小小的准千户,就算是始作俑者的张居正,恐怕都未必能做到这两件事。
第253章 我要你助我修行
万幸当晚并不曾有狎妓之事,席间也就叫了两个唱曲的歌姬、一队跳舞的舞娘助兴,所以赵峥日渐肥硕的荷包只损失了二百八十六两。
这里面三桌饭菜的价格只占到了不到八分之一,大头是酒水和姑娘,再然后就是包间的使用费用。
虽则比预料中的要便宜了许多,但在席间想东想西想的多了,赵峥回到家中里,却不免有些郁郁寡欢。
看看天色晚了,他熄了去见母亲的心思,径自寻到赵馨院里,拉着暂时寄居在此的张玉茹长吁短叹。
“这是怎么了?”
见此情景,张玉茹诧异的问:“明明是出去庆祝,怎么回来还唉声叹气的?难不成是席间有人扫兴?”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即便是突破到了通玄境,面对很多事情也依旧是无能为力。”
“照你这么说,我们这些引气期的还活不活了?”
张玉茹翻了个白眼,甩开他攀上来的庐山之爪,兴冲冲的起身道:“走,咱们去校武场试试身手,除了我叔叔之外,我还从来没和通玄境的高手切磋比试过吗?”
“这时候去切磋比武?”
赵峥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慢腾腾的不想起身。
“那你想做什么?”
面对张玉茹居高临下的质问,赵峥平视着被自己亲手带大了一圈的傲人上围,无比认真的道:“我要你助我修行。”
“呸~”
张玉茹虽然不知道这个梗来自何处,却也猜出他指的多半是双修。
当即伸手在赵峥腋下掐了一把,嗔道:“什么修行,你当自己是红莲宗的花和尚不成?!”
“红莲宗的花和尚?”
赵峥感觉自己闭关这几天,好像是错过了什么连台大戏:“红莲宗怎么变成花和尚了?难道就因为他们修的是‘红莲’佛法?”
“当然不是!”
张玉茹见他确实没有跟自己对练的意思,又坐回原位主动挽起他的手,鄙夷道:“其实是直隶按察司最近破获了好几桩教案,都是年岁大的老人,因痴迷那‘红莲佛法’又苦于进境缓慢,便想求助于捷径。
或用强或哄骗儿媳、侄媳,乃至是亲生女儿与其双修,还弄了个名目叫什么‘鱼戏莲叶’——这事一传出来,红莲宗的名声就彻底坏透了,比那些拜邪神的还不招人待见。”
听了张玉茹这番话,赵峥不由陷入沉吟当中。
他以前曾和李自成探讨过这个问题,李自成认为这红莲宗的修行方法隐患不小,但若只是下面人图个强身健体,不求练出什么门道来,却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时可没听师父说,这红莲宗还有双修的法门。
而且要双修,也没必要非盯着自家的女人下手吧?
这种事完全可以花点钱嘛,花点,哪怕嫖呢,花不了多少钱,哪怕偷偷摸摸的呢,搞成现在这样还怎么传教?
以前是官纠民不举,现如今谁再信了这红莲宗、练了这红莲法,甭管走没走那‘鱼戏莲叶’的捷径,只怕都要被视为忤逆人伦的老畜生了。
这该不会是按察司栽赃陷害的吧?
赵峥对此有所怀疑,但也并没有觉得按察司做的有什么不对,这红莲宗说到底还是隐患不小,而且暂时也很难弄清楚,他们突然跑到京城跳脸输出的目的何在。
这手段虽然有些下作,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正琢磨着,张玉茹在他肩膀上推了推,又道:“别想那么多了,你这几日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全靠天赋神通强撑着,现如今好容易熬过去了,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她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赵峥就觉得浑身倦乏,上眼皮直欲和下眼皮打架。可就这么走了又觉得亏得慌,于是强打精神道:“这么大的事情,咱们怎么也得庆祝一下吧?”
“那你想怎么庆祝?”
“我还是想让你助我修行。”
…………
一刻钟后,赵峥打着哈欠回到了住处,将个荷包递给春燕,嘱咐她先好生收起来。
“这不是还没缝好吗?”
春燕翻看了一下,问:“要不要奴婢……”
“不用了,这是玉茹年前断断续续缝的,因为总不得闲,原想着等过年的时候缝,谁知又赶上我破境——先好生收起来,留着当个纪念吧。”
这虽然不是赵峥想要的,却也代表了张玉茹的一片心意。
眼见自家大爷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春燕忙打了洗脚水来,趁着赵峥还没完全睡着,一边帮他搓洗双足,一边主动挑起话题道:“爷,您说的那事儿我仔细琢磨过了,我觉得最好还是着落在舆哥儿身上。”
“嗯?”
赵峥迷糊的应了一声,旋即才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因这也是关乎修行的大事,便强打精神追问:“这话怎么说?”
“正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
春燕笑道:“不如请舆哥儿先主动认了我做姐姐,然后再试着让他跟高夫人提及此事——哪怕高夫人不肯答应,只要舆哥儿愿意认我这个姐姐,咱们也足能把这事儿给做实。”
事关自己日后抬姨娘、生儿子的大计,春燕自然不可能怠慢,打从上午赵峥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在琢磨这事。
她也知道高夫人两次下来都有些不情不愿,多半也恨上了自己这个助纣为虐——听那车上动静,对自家大爷多半是爱恨交加,对自己肯定就只有恼恨了。
所以才想着通过舆哥儿来个曲线救国。
高舆多半也不会十分情愿,但这没骨气的逆子的拿捏起来,却比高夫人要简单容易的多。
而正所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只要高舆肯认下这事儿,高夫人自己认不认其实无关紧要——反正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抬身价,又不是真想和高夫人母慈女孝。
春燕的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但可惜赵峥听了沉吟片刻后,却断然否决:“不成,要认干娘就得当真的来,不然还不如不认!”
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人为促成一个羁绊,帮春燕自抬身价只是捎带脚的事儿,又怎么可能允许春燕弄虚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