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画面内庞坚脚踩的“凛冬之心”，看着从那冰莹的晶球内，喷涌着极寒的浓雾，将一座座烈阳宗的山头笼罩。
“冰魔，遗留之神物……”
阿蛮眼瞳内的惊讶之色渐浓。
许久许久之后，这位独眼巨人的现任首领，心神念头微动，便有一座能够和外域神灵沟通的崭新祭台瞬现。
香炉中，乌黑烟雾也随之涌现。
祭台生出时，阿蛮血脉微动，依循某种特定的古老仪式，去勾连祭台能对应的某物。
一个冰冷阴寒的意志，和一个极寒物件，几乎同时映入阿蛮心间。
那个冰冷阴寒的意志，乃是一尊以极寒法则晋升为神灵的存在，如今就在炼狱天穹之外的某地。
而那个极寒物件，目前就在炼狱天地。
它便是“凛冬之心”，乃当初冰魔遗留之物，就在庞坚体内。
“当初，我父沟通的是逝去的冰魔，父亲通过献祭诸多奇宝，为我延续了生命。有另外一尊神灵在神战中获胜，收揽了祂的领地星辰，并且来到了炼狱之外。”
“剑楼的庞坚，拿到的是冰魔遗物……”
阿蛮很快洞悉真相。
他没和感知到的寒晶女神互通讯息，也没再施秘术和“凛冬之心”的主人交流，而是望着天幕怔怔出神。
几个时辰后，他轻喝一声，便有两个百丈高的独眼巨人阔步而来，在他的身前跪坐。
“传我命令，所有我族的族人，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不必冒死杀敌。最激烈的战场，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活着，是我们的首要前提。”
阿蛮下达命令。
两个九级的独眼巨人，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独眼巨人真正的仇人，并不是炼狱的人族，而是龙窟的那头老龙。我答应天族的天女参战，是为了带领族人杀向龙窟，我是想要那头老雷龙死。”
“只因多年来，龙窟永远和人族一条心，我才准许族人配合其他族群。”
“最近，妖族的举动不太对劲，龙窟那边的情况也不明朗。”
“缓一缓吧，不要着急贡献我们的战力。”
十级的独眼巨人给出解释。
“遵命。”
……
炼狱第五层。
第一大陆的边沿地，一道笼罩在血色烟雾中，姿容绝美的完美神影，正在低头审视下方最极致的黑暗。
祂近期都在这里，释放祂远超普通神灵的深邃神念，在底下的黑暗中搜寻着什么。
当第五界的异族战士，和人族如火如荼地厮杀征战，在乾天、玄幽两个大陆决生死时，祂的注意力却放在炼狱第五界的更下面。
“哗！”
一块火晶石从天而降，在祂的背后停下。
内中庞坚和烈熠战斗，持续挥剑斩杀烈熠的画面，被晶石清晰地呈现。
血色烟雾中的祂，脸上没有悲喜，平静无波的眼眸尽是淡然。
仿佛天崩地裂，宇宙毁灭，也撼动不了祂的内心。
另一个神格的人性，变得越来越淡，淡的祂回忆起庞坚时，都快要没有相关的记忆了。
随着长久地凝望那片极致黑暗，随着神念在枯寂、虚无、冰冷的奇地不断深入，如祂般的神祗本就该泯灭人性。
祂追求的道则，会粉碎祂的人性，终究会磨灭一切。
“大人。”
火神炎烈收拢身躯，以常人形态凭空出现，在祂背后悬空停住。
“污浊异力，何时才会继续上涌，向第二界灌注？”炎烈恭敬询问。
祂自然知道乾天大陆上，庞坚和烈熠战斗的所有细节，毕竟崎煦直接听命于祂。
祂不提庞坚这个名字，不提这个事情，是觉得没有必要。
祂感觉到了眼前这位，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已不太在意其中一个神格在炼狱的经历。
祂认为这是好事。
即便庞坚是这个时代的新界神，也不该让那位投入太多的精力，不该给予过多的关注。
“还要几年时间的酝酿。”洛红烟以没有情感的声音说话，停顿片刻，道：“三个月之后，将产生一个新的位置，你让崎煦摘取便是。”
炎烈轻轻点头。
“污浊之力在上涌第二界前，还会再多出一个位置，你告诉那些九级的战士，让他们好好努力。”洛红烟说话时，还是看向那片极致的黑暗，眼瞳内的神念还在继续注入。
炎烈眼睛微亮，道：“如此一来，我们在最高等级的战力上，就不逊色人族太多。”
“去吧。”
洛红烟示意炎烈离开，那块出现于此的火晶石，也悄无声息地化为灰尘。
祂的目光停留在黑暗之地。
祂密谋筹划那么久，弄出这么一具能承载祂神力的躯壳，除了要完成诸神的托付外，也是为了深入炼狱第五界，为了眼前这片祂感觉神秘的地带。
……
磐石碎地。
庞坚出现于冰族的领地，坐在那巨大的祭台之上，头顶悬浮着“凛冬之心”。
一群冰族的族人，严阵以待地看着他，也看着那颗“凛冬之心”。
所有人都紧张莫名。
“不是寒晶女神，不是祂将神性意识渗透。”
片刻后，庞坚摇了摇头，先打消他们的担忧，才道：“一个叫阿蛮的十级独眼巨人，在下方以祭台沟通冰魔，居然指引到了凛冬之心。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持续地保持祭台存在，没有和我沟通的想法。”
回归后，一晃已过了七天。
在这七天时间，他的名字响彻于第五界，也响彻于整个炼狱天地。
剑令中，来自胡媛菲的消息，来自大师兄陈炜煌的消息，如雪花碎片般涌来。
对应整个炼狱的那枚剑光符号中，徐蔚对整个剑楼内门弟子释放的消息，也绝大多数和他有关。
他在人族撤离的乾天大陆，斩杀耀族神子一事，比厉兆天和魔鳞族族长离白战个不分胜负还要轰动。
师兄师姐都在询问他人在何处，都在要他回归剑楼，可他就是留在磐石碎地。
陈炜煌、胡媛菲不是厉兆天，无法只是通过和他以剑令传讯，就精准锁定他的方位。
于是他以悟剑为由，就在磐石碎地待着。
半个时辰前，他突然觉察到了“凛冬之心”的异动，便急忙到了冰封之地。
他也误以为，乃是赶赴炼狱天外的寒晶女神蠢蠢欲动，蛊惑了冰族族人的身心灵魂，让冰族主动开启了祭台。
“我们，该何去何从？”
二长老冰原，眼巴巴地看着他，道：“我们在这块碎地，无法和外界接触，只是一味地增进血脉，总是会有瓶颈的。大人，我们也是需要和人交流的，需要换取一些特殊的物品，用来助涨我们的力量。”
他们是外来的族群，注定不受排外的人族待见。
异族那边或许会认可接纳他们，但在目前异族和人族对峙的阶段，他们和第五界的异族接触以后，一定会被拉着一起和人族厮杀。
而庞坚又是人族。
自从踏入炼狱天地，就在这方地界苟活的他们，渐渐有些不甘寂寞了。
“过阵子，那头冰甲鳗龙会过来。等我在人族的身份地位再高一些，等我的境界再高一点，有了一定的分量和话语权，我会为你们谋求一个出路。”
庞坚给出承诺。
也是在这时，一只金色蜂虫从诡雾内飞出，和他瞬间有了感应。
通过蜂王释放的这只金色蜂虫，他得知那头九级的冰甲鳗龙，已经将龙斩的龙心和血肉消化干净，血脉得到了升华，战力迎来了暴涨。
冰甲鳗龙询问他，自己能不能参与妖神的竞夺者，去冲击妖神席位。
白狸妖王，也在问他现在的炼狱情况如何，她能不能回来。
“再等一等。”
这句话是说给蜂王听，也是说给冰族的族人听。
……
时间匆匆。
之后的时光，庞坚哪也没去，就在磐石碎地潜心悟剑，感受着寂灭境的玄机，日益淬炼体魄壮大实力。
他知道，人族和第五界异族的战斗，再一次爆发将会涉及到不朽境。
那时的战场，极有可能爆发在第二界，而剑楼就坐落在第二界。
对剑楼心存敬畏的异族强者，必会一波波地冲击剑楼。
第二界超大型的陆地，因灵脉的等阶远高第三界，能够承受不朽境和九级强者的战斗。
到时，或许就是数量众多的九级血脉战士，还有一些的九级妖王，合力冲杀剑楼。
“希望这一天尽可能迟点。”
“希望我有更多时间准备。”
心存此念刻苦修炼时，他收到了玄龟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岩熊妖王轰杀了冰晶兽，已在吞食对方心脏寻求妖神之路的进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