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冢耳赶紧道:“前辈误会了,主要原因是老头子也没有将他的真名告诉我,只说了代号,叫做太音真君。据他所说,鼎元小界有一件至宝,能收拢他人真名,遥遥影响,甚是阴损!听说,当年新旧之争,他们就在此物上吃过大亏!”
陈渊听着心中一动。
他通过几个渠道,已经知道了当年旗山宗的两件至宝,除了幻化万千、封镇天魔真火的虚焰钟之外,还有一面能夺人真名的旗帜!
“勾陈界果然与洞虚界有着类似的法宝、神通。”
陈渊这么想着,又看向有些不自在的张冢耳,道:“太音道友让你跟着我,但事先并未与我商量,你因命格之故,是个容易招来事端的,这与我的行事风格不符……”
“?”
张冢耳瞪大了眼睛,满心的疑惑与不解。
他下意识的朝城中看去,立刻就看到了一座断山的轮廓,再一看那个金甲仙使残留的一点灰烬,陷入迷茫。
论招惹事端,我能比得上您?就您这架势,再折腾下去,藏铭国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呢!
陈渊如无所觉,继续道:“所以,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要分道扬镳。”
张冢耳点点头,道:“这个晚辈明白。”
“好,我喜欢一开始就把事情说个清楚,这样事到临头,也省得发生误会,”陈渊说话间,迈开步子,朝都城走去,“那你去准备准备,明日随我入城。”
“好!”
张冢耳郑重点头。
老头子在沉睡前已经提醒过他,这位虚言子道长深不可测,其道行绝非现在表现出的金丹之境那么简单!因此特意嘱咐他,要虚心跟随,看能否学到什么。
不过,几步之后,他问了一句:“敢问前辈,要往何处?”心里还在想着,等自己和这位前辈混熟了,看能否让这位前辈,把承仙楼中的好友释放出来。
“往何处?自然是去拜访一下藏铭国主了。”陈渊头也不回的答道:“若不和这位国主把事情说清楚,双方产生误会,后续还不知会有多少事端。”“拜访藏铭国主?”
张冢耳眼睛一瞪,思绪一滞,旋即悚然一惊。
您这刚刚在承仙楼中搞了这么一出,还要再去见藏铭国主?这能是拜访?这也叫不怎么惹事?
“前辈!你虽在承仙楼中封禁了三位金丹修士,里面的狩离仙子我虽没见过,但早就听闻过她的事迹,她不是皇室唯一的金丹修士!藏铭国立国近四百年,能在鼎元屹立不倒,本身底蕴很深!历代皇室拜入大宗者众多!皇宫还有许多供奉与法宝,甚至我还听闻,也从几位世家好友的口中得知,藏铭皇室还有个藏宝,似乎非同小可,可能还有仙人遗迹有关!”
张冢耳虽是新法修士的传人,但出身于藏铭国,自幼受到国朝影响,对王室还是有着敬畏之心的!
没想到,陈渊一听到这里,却是眼中一亮。
“仙人遗迹?有意思。”他见张冢耳的表情变化,笑道:“你若担心,可以先不跟着。不过,我这次去,并不一定是要与人动手,说不定真的只是拜访。当然,也不排除情况不妙,要迅速逃离。不过,这些我都已经有了布置,可算上你,情况就不好说了,你还是得想想清楚,要不要跟着。”
张冢耳迟疑片刻,摇头道:“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是炼胆,能磨练道心!换成其他时候,我纵有想法,也不敢付诸于行动,能跟着前辈过去,实在是难得的机会。不过,我毕竟有家族亲人,族人中虽有死不足惜的,却也有对我有恩的,为了防止他们被牵连,得用易容之术做个伪装,还望前辈理解。”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你又不是我,在此界没有任何顾忌。”陈渊摆摆手,反而露出了欣赏之色,“我现在多少有些理解太音道友的选择了。”
说着说着,他忽然来了几分兴致。
“听你的话,对这些至宝挺熟悉的,那你与太音道友,是否知道什么有名的五行灵宝?”
“五行灵宝?”张冢耳略微愕然,随即说道:“先前在承仙楼,有一颗水行灵宝……”
陈渊直接打断道:“还知道其他的吗?”
“这……”张冢耳有意要和陈渊打好关系,现在听其问询,自然是竭力想要回答上来,于是绞尽脑汁,挖掘起过去不曾注意的记忆细节,“听说在旗山岛上,有一件土行之宝,但不知真假。还有就是,东源岛上有雷部至宝,不过这个严格来算,不能归属于五行灵宝……”
“旗山岛?嗯,正好也要去一趟。短时间内,能集齐两行,效率也不算低了。”
陈渊点点头,还算满意:“行了,你去易容准备,多备保命与逃遁的准备,其他的倒是无需操心。明日早间,你再来此处。”
等张冢耳暂时拜别,陈渊游目四望,目光穿过泥土,窥见了地脉流向,很快找了一处灵脉汇聚之地,于是破开泥土,拿出炼炉,将四颗魂魄之珠扔入炉中。
“既有决定,那就得尽快,省得再有变动。”
炉火升腾,地上黑影扭曲,隐隐有咆哮与嘶吼之声!
陈渊起炉炼物的时候,看似平静的藏铭都城,却是暗潮涌动。
承仙楼被断山镇压,三位金丹被一人击破,可是许多人亲眼所见的,就算没见到,也有耳闻。更何况那断山横在城中,哪怕有兵卒封锁阻挡,远远也能看到。
这相关消息一流传,又得知了国主暴怒之事,城中各个大族噤若寒蝉。
不过,宫中很快就有召集令传出,令各族皆要有修行供奉入宫候着,修为最低也要是凝出了真气的化气修士。
与此同时,作为国中大族之一的雷家,突然就被精锐中央军封住了府邸,城中族人尽数都被软禁!
而前往参加承仙楼酒宴的两辆马车,中途改道,但还未抵达目的地,便被几路兵马截停,苏倩、雷静和雷崇礼被带上手铐脚镣,押入了天牢!
“放开我!我等犯了什么罪?”
雷崇礼入了牢中,兀自吵闹不休。
狱卒牢头便过来,摇摇头道:“雷家少爷,安生一点,你等此番可是牵扯进大事里了,老老实实的待着,能不能保命不好说,至少能不牵扯家族。”
“你说什么?”雷崇礼闻言震惊。
倒是隔壁牢房中的雷静,冷冷道:“可是因为虚言子道长?”
“不错。”那牢头明显消息灵通,也不隐瞒,“要怪,就怪你们遇人不淑吧!得罪了国主和大宗,还能落得好?”
第160章 天助我也!
翌日。
大清早,城外林中一片寂静。
早出入林的猎户,满心疑惑,往日里这时候的林中,该是有飞禽走兽的踪迹了,但今日不知为何,忽然都静悄悄的。
这等反常的情景,一下子就令这些经验丰富的猎户警惕起来,小心前行。
很快,他们发现了一点踪迹,似是兽群奔逃之迹,于是知道厉害,不敢再向深处探查,纷纷退走。
“猎户知晓危险,觉得无从掌控、应对,都会趋利避害,那位国主却还主动加码,估计是觉得还能掌控和应对,得打消了他的这个想法才是。”
林中深处,炼炉跳动。
炉火之中,有清气流转,有四色相缠。
奇异气息,不断从中散发出来,香气扑鼻。
周遭的草木越发茂盛。
陈渊坐于炉前,闭目吐纳。
待得日头彻底升起,张冢耳匆匆赶来。
比起他之前的模样,如今可谓是模样大改,成了个面容普通的汉子,卷着袖管和裤管,皮肤黝黑,乍一看像是个庄稼汉,扔到人群里几乎无人会注意。
陈渊是从张冢耳的气运与功法特点上,再加上之前的接触,更借了一点命格气息,否则想要辨认出来,也是十分不易。
“给前辈告歉,晚辈来晚了。”他一见陈渊,便拱手致歉,接着就小心的瞥了炼炉一眼,立刻就有心惊肉跳之感,仿佛这炉子里正炼着什么洪荒猛兽!
“无妨,多蕴养一会,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陈渊说着,站起身来,长袖一甩,将炼炉纳入怀中,那滚滚热浪仿佛微风一般,不能伤他分毫。
随后,他探手入炉,从中抓住一团清气,扔给张冢耳,道:“吞下去。”
张冢耳双手捧住,闻言一愣,但随即毫不犹豫的张开口,一口吞下!
顿时,那清气入了腹中,便顺流而下,便有清凉之感遍布全身,刺激着气血,令张冢耳身上的阳刚气血强盛了几分。
陈渊见着,笑着道:“好决断!看得我都有些动心了。这东西只能稍微刺激你的血肉,提升战力,但并不多,主要是用来遮掩你的灵修痕迹。你虽做了易容,那面容好改,本质难变,一旦出手,还是会暴露,有了这团清气遮掩,至少保险一点,万一我顾不上你,你也可以毫无顾忌的施展本领,独自逃离。”
张冢耳眼中一亮,诚心诚意道:“多谢前辈!”
他之前处处小心,不敢施展全力,就是因为运转灵力,会造成灵气涟漪,暴露跟脚,引来灾祸。事实上,昨日追到林中、被陈渊击破的金甲仙使,正是循着灵气涟漪而来。
但即便是离经风霜的太音道君,对此事亦无能为力,只能告诫他尽量少用,还曾多次强调,因他是在旧修大本营,一旦运用灵修手段,自然容易暴露。
没想到,昨日才见到的虚言子前辈,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解决了问题。
这会,当张冢耳运转灵力,反而会激荡气血、精元,令气力急速增长,仿佛没有穷尽!似乎灵力有多少,劲力就能增长多少!
这个发现,让张冢耳大为惊讶,忍不住问道:“前辈,这是什么炼制法门?能持续多久?”他却没敢询问丹方,知道是忌讳。
“不算什么法门,我昨日听了你们灵修的原力,结合自身感悟,将一点心得经验依附在灵石上,直接炼化出来。你吞服之后,等于是身体掌握了这部分心得,可以直接进行灵力转换,不过确实还有极限,你若省着用,足以支持半年,如果日日激发,最多一个月吧。”
“什么!?”
张冢耳听到这,震惊至极!
不过是听了一遍,第二天就能有这等心得?这不比我这精修近十年的强?这是什么天赋?
“天下的事,最难的都是精通,我不过是占着一点便利,了解了皮毛,转变为更为擅长的法门罢了,其实是取巧。”陈渊看出了张冢耳的惊讶,也不藏私,“真要论对灵力的了解,是无法和你相比的,毕竟术业有专攻。”
“不敢!”张冢耳心悦诚服,紧接着道:“前辈,我之所以来晚,是托人打探了消息。如今藏铭皇宫中,聚了不少修士。”
“他们料到我会去?”陈渊有些意外。
“自然不会,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谁会选这个时候……”张冢耳说到一半,话锋一转,“谁都不会料到,前辈你会反其道而行之!我曾经听说,藏铭皇宫内有大阵,即便面对炼神修士的攻伐,也有办法自保!不过,也只能用以自保,想要追击、攻伐,却是力有不逮。”“这个自然,如果没有这样的手段,面对这么多强盛宗门,只靠着宗门之间的相互牵制,那王朝王室早就沦为傀儡了。”陈渊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洞虚界的世俗王朝。
张冢耳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位前辈不是脑袋一热往里冲,送上门去,才继续道:“那些人被召集进去,大概与承仙楼有关。”
“原来如此,他们想要群策群力,破解断山之阵。”陈渊眯起眼睛,“那事不宜迟,咱们尽快出发吧。我于阵法之道上并不精通,想来那断山之阵,很快就会为他们所破,没了后手,这皇宫就不好闯了。”
话落,他迈步前行,张冢耳紧随其后。
“启禀陛下!妙法真人也试了,没成。”
“陛下,张先生表示无能为力!”
“陛下!不好了!蛇山双鬼说是以跨界之法侵蚀那怪山之阵,结果一个重伤垂死,一个也被困入阵中,夹在山间缝隙,血流不止啊!”
……
与此同时,在那皇宫之中,藏铭国主听着一个接着一个过来禀报的消息,脸色越发难看!
“金丹修士虽然强横,但并非罕见!阵法宗师更是为数众多,供奉楼中、各家族中,平日里多有吹嘘、吹捧之人,怎么遇到了这事,一个个就不顶事了!?”
恼怒之中,他越发烦躁,更增恼怒,但心底深处也有着忌惮与惊讶。
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然意识到,那个本来是自己儿子拿出来,作为对付雷家棋子的无名道人,恐怕很不简单!
“立国近四百年,这般耻辱闻所未闻!这样的人,要么拉拢,要么就不要招惹,保持亲善!可既然结了仇,那就不能乱留!否则永无宁人!就算居于皇城,有至宝护持,不用担心此人,可皇族一旦外出,就有可能被刺杀!尤其那人还无其他牵挂,可谓穷凶极恶!只是,狩离姑母被困山中,她是族中修为最高的,连她都不是对手,想要追击、诛杀,就得借助外力。”
藏铭国主到底也有着情报渠道,加上关押了雷家那么多人,前前后后的起因经过,已彻底洞悉,知道这事的根源,其实还在儿子身上,可瑾茹王毕竟已死,无从追究。但皇室威严被人扫落,就不是小事。
要知这些王朝统治,主要就是借助祀与戎,皇室威严是让国中黔首对皇室敬畏的重要手段,因此格外不能容忍这等杀亲王、乱国都的挑衅之人!
一念至此,藏铭国主招了人问道:“铜守门、定军山、旗山八宗的人,都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