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每次想起那一剑的力量,犹自感到心悸不已!
旋即,云无相笑起来,笑容格外的灿烂,悠悠说道:“你也别忘了,我是如何活过来的!所以,你觉得那剑帝城的大老爷就是回来了,又能如何?”
黑崖浑身一震,笑道:“有道兄这番话,我便放心了!”
两者很快就踏着命运长河的洪流,飘然而去。
而在他们的身影消失不久。
一道身影悄然出现。
一身布袍,脚踏芒鞋,不修边幅,那苍老的面容上,有着一对婴孩般清澈干净的眼眸。
浑身上下,毫无惹眼之处。
可若与之对视,就能发现其瞳孔深处,似乎有一片浩瀚星空,亿万星辰流转其中,演绎出无穷无尽的变化。
勾陈老君!
那只黑羊的主人。
他有很多名号,诸如喜欢炼石子为星辰,在混沌星空中推演星象,参悟天机,故而被叫做众星之主。
他从不杀生,但只要是他的死敌,都会被他镇压,以秘法炼成山羊,关押在自己的羊圈中。
故而,他又被称作“放羊人”。
他是永恒彼岸的“三清四御”之一,道号勾陈,坐镇九光天宫,执掌五炁万道图。
敬重他的称一声‘勾陈老君’,仇视他的骂一声‘牧羊犬’。
命运长河奔涌,勾陈老君立在那,望着云无相、黑崖离开的方向,眼神意味难明。
许久,他心中自语道:“素婉君那女魔头都回来了,看来,剑帝城那位剑修也距离真正归来不远了。”
“只是,他当年亲自立下的众玄盟誓,已被人撕裂,众妙道墟深处又发生了惊变,以至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让众玄道墟也遭受一场翻天覆地的剧变,连剑帝城都已被毁掉……”
“他若以后有机会看到这一切,该作何感想?”
“再这样的局势下,转世归来的他……又能活多久?”
勾陈老君在心中默默推演。
最终,他决定在此刻落子!
下一招险棋,赌一把大的!
“就看你以后,是否能经受得住这命运长河上的惊涛骇浪,再次登上彼岸了……”
自语声中,勾陈老君的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
……
一座山丘之巅。
一个身着一袭石榴裙,面容遮掩在帽檐轻纱中的女子,静静地立在一头白鹿身旁。
白鹿皮毛纯白,流淌神异的光雨,灵性十足,时不时会亲昵地用鼻尖轻触一下女子的手臂。
白鹿另一侧,立着一个杏黄羽衣、鹤发童颜的老者。
正是穷奇山主和灵然帝尊。
在穷奇山主手中,托着一个形似荷叶的青碧色玉镜。
镜面泛着混沌似的雾霭,镜面内则映现出神域无尽时空中的景象。
直至素婉君持剑杀上无尽时空,一路杀上命运长河,青碧玉镜中的景象,随之消失不见。
“小姐,局势已明,水落石出,我们该走了。”
穷奇山主笑说道,“主上传消息说,今日亲自下厨,为小姐烹饪了一些在命运长河上都难得一见的河鲜。”
灵然帝尊微微摇头,道:“再等一会,穷奇叔叔,你可看出刚才那女子……她是谁?”
穷奇山主眯了眯眼眸,神色异样:“在命运长河上,可找不出这等存在,至于她的身份,恕我眼拙,见识浅薄,并不清楚。”
顿了顿,他说道:“小姐,依我看,主人必然能看出一些玄机,您若想知道,不妨回去问一问主人。”
灵然帝尊微微颔首,道:“穷奇叔叔,你觉得苏奕此次定道天下,是否已十拿九稳?”
穷奇山主一怔,斟酌道:“只要不发生大的意外……”
不等说完,灵然帝尊已说道:“穷奇叔叔,我想再看看,等苏奕真正定道天下之后再回去。”
穷奇山主提醒道:“小姐,主人为了今天这顿饭,可准备了很久,这漫长岁月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主人亲自下厨,若让主人等久了……”
灵然帝尊语气坚定道:“再等等,我相信你口中的那位主人不会不高兴的。”
穷奇山主一阵苦笑。
主人无论等多久也不会不高兴。
但若让主人知道,小姐你那般在意苏奕的事情,就不知道主人会否会高兴了。
可穷奇山主很识趣地没有再多说什么。
灵然帝尊则拿出一颗火枣,轻轻咬了一口,想起第一次和苏奕相见时的情景。
当时,她曾以火枣招待过苏奕。
“穷奇叔叔,你家主人是天帝的对手么?”
灵然帝尊忽地问道。
穷奇山主一怔,暗道主人若知道你一口一个“你家主人”的称呼他,心中还不知会作何感想。
旋即,穷奇山主笑着给予一个肯定的答案:“是!”
主人是谁,岂会不是天帝的对手?
灵然帝尊似早猜到这个答案,并不惊讶,再问道:“那在他心中,就不好奇今日这一场发生在神域天下的定道之战的结果?”
穷奇山主哈哈大笑,豪情万丈道:“主人亲口说了,相比定道之战,他更在意为小姐下厨做饭这件事!”
灵然帝尊三两口将火枣吃完,很敷衍地哦了一声。
她心中暗道,一顿饭而已,哪有苏道友的定道之战重要?
同一时间,五行峰之巅,素婉君一袭白衣飘曳,身影飘然落在五行道台上。
直至此刻,黄雀、黑羊、以及藏匿在远处时空断层附近的林景弘和阿采才发现,那位一路杀到命运长河彼岸的神秘女子已经返回。
绝尘而去,无声归来。
深藏功与名。
第2698章 打不开的泛黄书卷
五行峰之巅。
混沌雾霭弥漫,五色神辉流转。
苏奕盘膝坐在那,眼眸闭合,枯寂不动。
素婉君抵达后,就屈膝蹲下,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奕,那一对漂亮清澈的眸中泛起追忆之色,禁不住伸出玉手,想轻轻戳一下苏奕的脸颊。
可指尖尚在半途,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心中一紧,又忍住了。
最终,她只小心翼翼地把苏奕身上那破损染血的青衫轻轻整理了一下,像个心细如发的侍女,连整理衣袍褶皱破损的地方时,都避免会惊扰到正在打坐中的苏奕。
当注意到苏奕凌乱发丝上也染着干涸的血渍,女子内心不禁涌起一抹说不出的疼惜。
之前,若自己早一些前来,他哪会被人欺负受伤了。
虽然,那些都是皮外伤,未曾伤到根基,对任何一些顶天立地的大人物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在素婉君心中,这已经是不能轻易原谅的事情。
“下次找个机会,一定要杀了那些家伙!”
素婉君心中暗道。
“前辈回来了?”
悄然间,苏奕睁开眼眸。
前辈?
素婉君屈膝蹲在那的身影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僵,旋即似彻底清醒般,微微颔首,清润的嗓音柔和悦耳:“嗯,已经没事了,河伯和公冶浮屠也没事。”
说的很轻巧,也没有解释什么。
因为没必要。
但,苏奕很清楚,要击退那些大敌,必然不可能是轻巧的事情。
只是,眼见素婉君不提,他也没有再问。
眼前的女子,看似是羲宁,实则是素婉君。
而他对素婉君,一无所知,仅仅只揣测出她和自己的第一世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此刻,当看着对方屈膝蹲在自己面前,而不是以站立的姿态和自己说话,仅仅这一个微小的姿态,就让苏奕体会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是敬重?
谈不上。
礼貌?
也不是。
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举止,就仿佛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一幕若被河伯和公冶浮屠看到,怕是又会暗自感慨不已。
这就是婉君姑娘,在外人眼中,她是杀伐无算,清冷如冰的女魔头。
心情好的时候,会一言不合就杀敌。
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言不合”都没有,直接就挥剑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