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量秤内传出一道恭敬的声音:“那位客人既然是苏大人的朋友,小的自不会亏待他。”
“他可不是我朋友。”
苏奕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什么,道,“你把血刹剑皇的淬剑石给他,看似吃了大亏,可同样也让他沾染了属于血刹剑皇的因果,以后他受惠于此,也将受此所累,别忘了,血刹剑皇的仇敌可并不在少数。”
这时候,老朝奉低声道:“苏大人,血刹剑皇他……已经陨落了。”
苏奕瞳孔微凝,诧异道:“谁杀了他?”
老朝奉似不敢面对苏奕的眼睛,低着头,道:“您的三徒弟火尧大人。”
苏奕眉头登时皱起,“原来是这个叛徒。”
他可不会忘了,转世之前,青棠曾讥讽开口,说火尧盗走了镇守山门的至宝“玄初神鉴”!
正是没有了此宝镇守,让他转世前安排在山门的一些后手,就此失去威能,让得外敌大肆入侵……
“火尧是何时成皇的?”
苏奕问道。
他那九大传人中,三徒弟火尧是一个诞生于魔胎中的另类,虽然天赋无比逆天,可也因此在证道成皇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天大的瓶颈。
在苏奕转世前,还不曾打破这个瓶颈。
不曾想,火尧都能杀死血刹剑皇这等妖道顶尖大能了!
这实在出乎苏奕意料。
“苏大人,火尧大人是何时证道为皇的,小老并不清楚,只知道是在三百年前,火尧大人和玄钧盟的两位皇境人物一起,灭杀了血刹剑皇。”
老朝奉低声道。
玄钧盟,由大徒弟毗摩所建立的势力,联合了诸多修行势力,打着他苏玄钧的旗号,逐鹿大荒天下。
这个消息,苏奕早从七弟子玄凝口中知晓。
苏奕再问:“火尧为何要杀血刹剑皇?”
老朝奉低声道:“据传闻说,血刹剑皇曾在一次论道法会上,当面讥讽火尧大人,说玄钧盟的人,明明是叛徒,却打着为苏大人您的名号,图谋争霸大荒天下之事,行径卑劣,龌龊之极,于是激怒了火尧大人,才招惹来杀身之祸。”
苏奕听罢,不由冷笑道:“火尧这小孽障倒是长能耐了,一言不合,都敢朝皇者下手了!”
说到这,他忽地一阵意兴阑珊,道:“罢了,这都是大荒九州的事情,等以后我返回时,自会做个了断。”
说来冥冥中似有天注定。
自己前世的三弟子火尧,杀死了血刹剑皇,而血刹剑皇典当的淬剑石,则被东郭风所获得。
这也就意味着,受恩于血刹剑皇的东郭风,在以后倘若知道血刹剑皇的死讯,定然会为其报仇雪恨。
“一个视我为仇的剑修,以后却有可能去对付我那叛徒三弟子……呵,着实有些意思。”
苏奕很清楚,以东郭风的秉性,定会感念血刹剑皇的恩情,知恩图报!
或许,现在的东郭风远不是火尧的对手,可……以后呢?
谁也说不准。
苏奕又饮了一杯酒,从座椅上起身,道:“走了。”
说罢,负手于背,转身而去。
“苏大人且慢!”
忽地,老朝奉叫出声。
说话时,他双手托着一个玉盒,匆匆来到苏奕身前,恭敬呈上。
“苏大人,我家主人说,若有机会见到您,在您离开的时候,便将此物交给您。”
苏奕一怔,“这盒子里是什么?”
老朝奉摇头道:“主人所留的宝物,小老可不敢窥探。”
苏奕哦了一声,拿过玉盒,迈步而去。
“苏大人保重!”
老朝奉和那三样宝物齐齐出声。
远远地,传来苏奕的声音:
“我出现在苍青大陆的事情,莫要泄露出去。”
“是!”
老朝奉他们肃然应诺。
直至苏奕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老朝奉如释重负般,长吐了一口浊气。
他瞥了叩心钟一眼,冷哼道:“你这小东西忒不厚道,现在苏大人已经不在了,说说吧,为何咱们这座当铺会出现在这苍青大陆?”
老朝奉认为自己被蒙骗了!
“主人说,苏大人的七弟子玄凝在当初离开小西天时,砚心佛主曾向玄凝索要了一滴心头血。”
叩心钟晃了晃,传出一道声音,“而主人前往小西天拜访砚心佛主时,得到了这滴心头血,并交给了我。”
“之前那些年,我们和当铺一起穿梭在不同的世界位面,我一直在感应这一滴心头血的气息,直至进入苍青大陆时,才终于敢确定,玄凝就在这片世界,并一路找了过来。”
“至于刚才那个剑修。”
听罢,老朝奉这才恍然,眼神古怪道,“你之前为何不把这些告诉苏大人?”
叩心钟结结巴巴道:“我那时候害怕的要死,都……都没来得及说这些。”
老朝奉:“……”
想一想上次苏奕差点烧了这座当铺,老朝奉顿时就释然了。
他再次问道:“那你为何又选中了那个剑修?”
“那剑修的心境,极为契合血刹剑皇所留的淬剑石,我认为,可以和他做个交易,才会主动邀请其前来。”
叩心钟道,“可却没想到,竟还把苏大人给引来了……”
“原来如此。”
老朝奉点了点头,吧嗒着嘴巴惋惜道,“可惜了,让那剑修白白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说着,他挥了挥手道,“走吧,赶紧离开这片世界,我可不想再被那姓苏的再找上门来了!”
很快,这座当铺凭空消失不见。
远处夜色中,远远地目睹当铺消失,苏奕这才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玉盒。
那疯女人怎会想着赠东西给自己?
这玉盒中又装着什么?
想了想,苏奕抬手将玉盒打开。
第693章 风雨如晦
当看清玉盒内的东西,苏奕唇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一下。
又是一个纸鹤!
那疯女人怎么就那么喜欢折纸鹤呢?
苏奕很是无语。
但旋即,他就怔住,察觉到这只纸鹤不一样。
它通体淡银色,眼眸似一对晶莹剔透的血钻,头颅低垂,鸟喙在梳理羽翼,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而在纸鹤背上,则驮着一口仅仅米粒大小的青铜箱子。
更不可思议的是,青铜箱子已经足够小了,可在箱子上,还封印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边的字迹,小到只能以神念才能看清楚。
“苏老贼,替我保管好这口箱子。”
“倘若你有一天遇到性命之忧,就开启这口箱子。”
“我知道你肯定不听劝,很想知道那箱子中是什么,但这次给我个面子,千万别这么做,行不行?”
看罢纸条上的字迹,苏奕不由摸了摸鼻子。
这疯女人倒是猜得真准,若不是最后这句话,自己早将这米粒似的小箱子打开了。
“竟然拿‘星魂丝’和‘玄魔血晶’来叠纸鹤,可真是……暴殄天物……”
苏奕腹诽了一句,便重新将玉盒合上。
在前世,他身为独尊大荒的玄钧剑主,在以往那些岁月中,搜罗了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可相比当铺主人,则要稍逊一些。
那美丽到过分,但性情却极为暴躁的女人,手中有着许许多多神秘不可知的宝物。
她就仿似一个神秘的宝藏般,仿佛随时都能拿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古怪宝物出来。
像当铺中的“叩心钟”“度星算盘”“裁量秤”,便堪称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宝。
而这,仅仅只是那疯女人所收藏的宝物中的九牛一毛而已。
收起玉盒,苏奕看了看天色,信步朝远处行去。
已是凌晨后半夜。
疏星残月,天地冷寂。
一座山峰之巅。
东郭风席地而坐,目光看向手中的青铜盒,神色间有着一丝犹豫。
正如他在当铺所言,他没有任何需求,也没打算和老朝奉交易,心境一直秉持着一种无欲无求,无功不受禄的态度。
可到头来,老朝奉却反倒硬生生把这个青铜盒塞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