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笑了笑:“或许吧?但有什么所谓啊,我又没有男朋友,更不是什么用情至深的情种,就算中了毒,也不会伤害到别人啊。只可惜我也不是舒泉那样为情所伤的反例,所以也交不到什么好运……哈哈,你不会是在担心自己吧?哎呀,罗羽,你放心吧,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倒是你暗恋我这么久,我才多少要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全呢,若是你被我传染到了,可就麻烦了。”
“你……”
这一次,就连马琮也感到眼前一阵头晕目眩。
什么时候,这荒毒居然已经……在山垒要塞这堪称腹心之处,以如此激烈的方式爆发了!?
与此同时,那女子仍开心的笑着:“真要说,这荒毒可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我其实根本不想在拓荒前线担任什么青龙卫,但军令如山,别说安排我做前线内务,就算要我学那江山寒一样带队深入荒原,舍生忘死,我也没得选啊。现在就好啦,我身中荒毒,又因此而公然渎职,上面是绝不可能再信任我了。但因为一切都是荒毒所致,非我主观意愿使然,所以多半也不会怎么严厉处罚我,暂时剥夺军衔,关一段紧闭,也就完事啦。之后我正好能脱离军籍,远离这片危险的地方。再之后,凭我在青龙卫这几年的资历,去给波澜庄这样的大商团作安全专家不好吗?”
女子絮絮叨叨,神态轻松惬意,甚至有余暇对走廊两侧逐渐靠拢来的人挥手作别。
“再见啦各位,我要暂时脱离前线啦……”
与此同时,一抹利器的寒光,倏然闪过了她的脸。却见身边战友罗羽已经拔出了青龙卫的佩剑!
“诶,你不会想就这么动手吧?冷静一点嘛,罗……”
下一刻,一腔热血迸溅到了她的脸上,霎时打断了她的话语。
罗羽倒持佩剑,将那无坚不摧的锋锐,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而几乎是在他心脏停跳的瞬间,女子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茫然,继而则是惊慌。
罗羽口中喷出一口沸腾的热血,脸上却逐渐浮起一丝笑。
“果然,中毒的人,是我啊……”
——对于当事人而言宛如噩梦般的经历,最终呈现到元帅关铁军面前的,却只有简报上的短短两行字罢了。
“本日午时,前线荒毒【别离】毒性加重,要塞内激烈毒发两人,造成伤亡三人……”
而亲手将简报递交上去的关定南,此时已因殚精竭虑而满载疲色,一头乌黑的短发赫然染上了白色斑驳,整个人形同枯槁。
但即便是疲惫已极,关定南依然能清晰地捕捉到这间狭小的会议室中,陡然升腾起的情绪波动。
那些围坐在长桌旁的资深将军们,纵然是见惯了生死,但看过关定南的简报后,也不免有了触动,乃至惶恐。
沉寂仿佛持续了很久,方才被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打破。
“这荒毒……竟变得如此诡异难防了吗?就连山垒要塞也不安全了?”
霎时间,无数双锐利的眼睛看向声音处。那是会议长桌的末席,理论上那个位置上的人,只有列席资格,无权随意发言。但既然刚刚无人开口,此人的僭越也就不算什么了。何况,这个问题的答案,也的确有很多人想要知道,有人提前开口帮忙问了,正好看看元帅是什么态度。
却见关定南先一步摇头,给出了回答。
“这别离之毒一直都诡异难防,如今并没有从性质上发生变化。要塞内的荒毒发作后,以树眼复查,每个当事人身上都有荒毒的清晰迹象。所以至少截至目前,荒毒还没有完全突破建木树眼的限制。”
这番话,却也是说给在座将军,让他们避免恐慌的。
然而列席的女子仍有不解:“但据我所知,这名为别离的荒毒的基本性质,是不影响中毒的人,而是隔山打牛一般影响中毒者的配偶或者心爱的人。但这一次,荒毒却直接左右了……林守德和宫婕的思维?”
关定南摇摇头:“不,他们是被隔山打牛的受害者。中毒的人是林守德的妻子苏秀娟,以及罗羽。其中苏秀娟已经……这其中的具体分析,在简报后面有详细记录,顾诗诗会长若有需要,我可以分享给你一份。”
位列末席的,正是如今灵山建投会的副会长顾诗诗。
虽然她的身份地位,与在座的各位将军元帅相去甚远,但作为灵山北区的实际负责人,她也被召集来此。而她的任务,就是及时掌握荒毒的最新情况,然后想办法做好北区的安抚和管理工作。
这段时间里,西区的荒毒虽然尚未扩散至更远处,但趋势已相当不乐观……而这份趋势,已隐隐通过各种途径传播到了其他区域。
于是一众将军元帅,也不得不未雨绸缪了。
顾诗诗对自己肩负的使命也有清晰认知,既然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坚持追问:“不知我这样理解有没有错: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无论是男女哪一边中毒,结果实际上都差不多,所以其实并没必要分那么细致。”
关定南又摇头:“还是要分的,至少要准确锁定到荒毒究竟寄宿在谁的体内。以现在我们手中技术,还是有办法正确拔荒的。然后,至少截至目前,完成拔荒后,还没有复发的迹象。”
顾诗诗问道:“类似产生抗体吗?可靠性和时效性如何呢?”
这一次,却是关铁军亲自作答。
“结论上说,的确和抗体很相似,但具体原理尚不明晰,所以可靠性和时效性都还属未知。正如我们现在也不确定,为什么荒毒还没有传播到军事禁区以外,广泛扩散到茸城……但无论如何,顾会长,你都要做好准备,迎接冲击的准备。”
顾诗诗面色肃然:“北区经历多次扩建,如今虽然过了开业的狂热期,但每日客流量仍数以十万计!如果荒毒真的会扩散到北区,那我建议立刻暂停营业,以安全为先!”
关铁军却说:“北区不能停,如今茸城西向,有三分之一的直接助力来自你们北区。在毗邻前线的地方开设商业区域,虽是险棋,但收益却和风险并存,而我们现在已经无法剥离这份收益了。所以顾会长,你肩负的使命非常重要。”
顾诗诗面对元帅的压力,微微渗出冷汗,用力点头。
——
之后的议程平淡无奇。
虽然山垒要塞内的毒发事件,对当事人而言可谓毕生难忘的心理阴影,但终归也只是简报上的两句话罢了。
类似这样的话,又何止关定南一家的简报上有?自那日山主王洛将别离之毒的存在公布出来后,前线几乎处处毒发,而酿成的惨案也接连不断。这些将军元帅,早就已经麻木了——比起惶恐不安,麻木反而是一种安全的情绪!
若非前线还有一些高层会议室,有常驻的树眼看守,他们甚至不知道能不能信任同室的战友!
而面对这日益恶劣的形势,将军们除了例常催促老教授和老医生们能尽快拿出更好的拔荒术,其实也没有别的作为。
若非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茸城沿着荒原血河的方向不断西进,人们甚至要怀疑,这拓荒之路,到底有没有在走。
在一片灰色的气氛中,会议淡淡的结束,将军们各自在座位上息去投影,位列末席的顾诗诗却站了起来——她是本尊到场的。
同样本尊来的还有作为地主的关定南。这两人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集,如今会议结束,同道离场,倒是不免寒暄。
关定南有些疲惫,却还是发挥着地主之谊:“顾会长是一个人来?要不要我派人送送,放心,都是清白人。”
顾诗诗却摇头道:“不必了,来的路我也熟,一个人走就好。而且,一个人也挺好的。”
“这样啊。”
第423章 破局之始
派人送走顾诗诗后,关定南在会议室中又独自沉思了许久,才长长出了口气。而几乎同一时间,身后响起一个略显尴尬的咳嗽,让关定南的叹息戛然而止。
然后就是一声抱怨。
“关哥,每次你一叹气,房间里的空气就变很差,逼得人不得不闭气。拜托你以后有点素质,不要在运功排毒的时候乱出气。”
关定南闻言,那疲惫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抱歉了,我以后注意……然后,结论怎么样?”
“不怎么样,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背后,一名穿着青色时尚运动短衫,黑色七分裤的年轻人,撇着嘴巴,伴随埋怨声一道转来长官面前,然后将一枚收录了大量数据的莹莹发光的木片摆到他桌前。
作为关定南的直属情报官,这位年轻人看来英俊帅气,一脸阳光,笑容中略带青涩,仿佛还是个在书院里被大方的师姐牵着手步入小树林的青春少年。
但实际上,他在定荒军中服役已经超过十五年,资历能力都有口皆碑,如今被调到关定南手下,嘴里一口一个关哥喊着,但其实他年纪比关定南还要大上一岁,而且是元帅关铁军专门派来辅佐的顾命大臣,说话颇有分量。
“按照指挥大人您的吩咐,我刚刚找当地青萍司的朋友打听了一下,顾诗诗和男朋友秦钰分手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当时茸城还没正式启动西行呢,从这個角度分析,顾诗诗应该是清白的。”
关定南顿时皱起眉头,有些不可思议。虽然他对这位情报官有足够的信任,但还是认真拿起桌上木片,神识沉浸其中,做了一遍复核。
年轻人也不介意,反而赞许的点点头,并说道:“当然,为求稳妥,我拜托了小河妹子用无形机关蜂盯她几天,看看情况。”
关定南听到小河的名字,头疼之余也是一笑:“小河是步好棋啊,让她去违规盯人,出了事元帅也不会太过苛责。不过也真是多亏你的面子,换我去找,肯定被当面爆头……”
“哈哈,关哥你言重了,小河其实一直都很尊重你,只是不会当面表现出来。另外,我还委托了青萍司去进一步搜她前男友秦钰的资料,不过茸城青萍司说,那人离开茸城已经很久了,而且是直接离境去了月央,而那边的资料调查就比较花时间了。”
关定南闻言,又抬起头来。
“唔,是有点奇怪,就资料来看,秦钰不像是那种为情所伤就要远遁千里的痴情青年,他年轻时候经过的苦可太多了。区区被富婆甩,简直不疼不痒。何况他还挂名在灵山外山门下,没了富婆包养也能自给自足。事实上他和顾诗诗分手后,好像安安稳稳当了一段时间的正经门房,然后才突然远赴月央……不过,这种感情上的事也说不准,所以关哥也别急着下定论,我会持续跟进一段时间,有什么发现,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嘿嘿,灵山建投会的会长若是也身中荒毒,那咱们的乐子可就太大了。”
关定南摇摇头:“就算是私下里的玩笑话,你开这个玩笑我也实在笑不出来。如果连顾诗诗都被传染,那仙盟境内就没有任何安全区域了,这荒毒随时可能在全境爆发,直接让仙盟的基本架构崩盘……那画面我真的想都不敢想。”
“哈哈算了吧关哥,描述的这么详细,怕是平时就没少想……”顿了下,年轻人收敛颜色,低声道,“不过既然说起这个话题,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关哥。”
关定南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么郑重?那多半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题了,我个人建议是别问……”
年轻人连忙赶在上司下令阻止前,将话题补完道:“我想问就没人考虑过战犯是灵山旧人吗?”
关定南又是一声叹息:“你啊……”
“说真的,这个问题其实很明显吧?本该天衣无缝的拓荒前线,莫名其妙就被个神秘荒毒渗透的千疮百孔。而且主要毒发区域就集中在灵山,这很难让人不往这个方向想啊。当年天劫降临时候,天庭群仙陨落了绝大部分,但幸存的也有不少,这里面有多少是灵山旧人?当初尊主鹿芷瑶让天尊引弓灭了太清门的道统,可是灵山道统呢?如今灵山作为拓荒的最前线,名声早就传遍百国。随着山主的活跃,复苏的灵山的确给要塞内外都提供了大量的助益,但代价呢?此地的诸多规矩,能限制其他人,可未必限制得住灵山自己人。王洛身为灵山山主,已然在前线有诸多特权了,而那些资历比他深,实力比他强的前代山主们来了,又该怎么说?”
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关定南唯有回以极其无力的反问。
“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你以为只有自己想得到吗?”
年轻人却认真反驳道:“想到了但不说,就和没想到没区别。现在咱们能把问题强行压下来,是因为拓荒整体进度的确还好,茸城每日都能向西挺进不少距离。而荒毒虽然诡奇难防,但发作的区域仍被严格限制在军事禁区以内,没有进一步扩散,所以大家还能怀着对未来胜利的乐观预期,强行压下一切负面情绪。”
关定南无奈道:“但是呢?”
“但是今日铁字校场内的情况,关哥你应该也看到了,排队的人已经成百上千了,无论这里面有多少是真的中了荒毒导致后院失火,有多少是单纯惶恐来求个心安,又有多少浑水摸鱼。本质上,这都体现出前线军心已有涣散趋势了。而这还是服从性最高的南乡定荒七军为骨干组建的军团!然后,今日要塞内的爆发更是致命……很多将军都被吓到了。虽然会议上关哥你解释得滴水不漏,仿佛那么惊悚的杀人事件都只是平平无奇的日常现象,但将军们也不是傻子,嘴上不说,心里会想的……”
关定南只好说道:“随便他们怎么想吧,至少现在荒毒的确还没有越界,而任凭它如何发作,至少实质杀伤并不强……老林和罗羽的事情很可惜,但咱们说的残酷些,较之仙盟之前几次拓荒,眼下这些牺牲已经算很好了,拓荒月余,前线伤亡才将将过百,其中大多还都是源于意外。只要能维持现状,茸城的西进就仍然势不可挡。而很多问题,都可以通过简单的拓荒挺进来解决。”
年轻人说道:“关哥,咱们私底下就没必要说这么伟光正的话了。如今茸城西进势不可挡,是因为真的势不可挡,还是因为人家根本没打算跟咱们硬碰硬?茸城西行这么久,咱们打过硬仗吗?百里山垒迎来过预期中的兽潮、或者古荒魔吗?荒原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换了打法,而现在看来,新打法还颇为奏效!眼下荒毒还没有越界,只在前线小范围传播,就已经引得几十万大军人心惶惶,万一后续荒毒性质又再次进化呢?万一消息传播出去,让仙盟百亿人都知晓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呢?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而前线已经连续被区区青庐主突破了,谁能确保荒毒的消息就不会走漏呢?”关定南声音有些干涩,解释道:“如今仙盟已有决议,由仙枯林的几位大人请示天尊,布下了绝对严密的太虚禁言令……”
年轻人大摇其头:“没用的,这类消息从来都是越封禁严厉,传得越广。因为就算仙盟能封锁太虚,却封不住那些乐于分享机密的中层官吏……关哥,我和青萍司的朋友打探顾诗诗的消息时,人家可是反问了我一句:前线是不是出了状况。”
关定南沉默许久,也只能说道:“好吧,此事我知道了。”
年轻人则感慨道:“说实话,如今荒原拿出来的这种荒毒,真的很毒。仙盟大部分人都觉得拓荒之事距离自己很远,甚至哪怕是拓荒失败,茸城两千万人一夜间死于非命,也只能让千里之外的人感叹一声世道不易。但这别离之毒,却足以让远在天边的人也毛骨悚然,继而心生狐疑。而一旦人心被怀疑填满……后果就不需要我多说了。这茸城之所以能在荒芜深耕千年的血原上高歌猛进,是因为百亿生灵的狂热在熊熊燃烧。一旦这股狂热消退,关哥你说的势不可挡,就根本不存在了!总之,虽然我只是情报官,本不该越俎代庖去出谋划策,但就我这几日的观察所得,必须郑重向你提议,哪怕是编,也要尽快编一个能让人心安定下来的故事出来。而这个故事……”
关定南若有所悟:“最好是从灵山入手?”
“对,如今军中人心浮动,大部分怀疑其实都是指向灵山,毕竟这个逻辑太顺理成章了,根本阻拦不住……所以同样顺理成章的就是,最好由灵山山主本人出面,告诉大家元凶已经抓到,荒毒已经根除,之后敬请高枕无忧,迎接新一轮的凯旋……就算不行,至少也要画张饼,让大家看到一个明确的希望。拓荒路上,最怕的就是看不到前路。”
关定南沉默了下,说道:“丁哥,我知道了。”
年轻人愣了下,哈哈笑道:“抱歉抱歉,说到兴头上有点没大没小了,但是您也千万别叫我哥啊,让我感觉自己这张脸都不再水嫩了……总之,今日汇报就是这些,之后我继续盯梢顾会长去了。就拜托您务必做通王山主的工作,就算只是暂时的治标也好,先把军心稳定下来吧。”
待丁姓的年轻人走后,关定南在会议室里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捂着心脏,摇头自语道:“应该只是错觉吧,但是丁哥,你刚刚说的,实在是太多了……”
——
与此同时,一身时尚运动装的丁哥,正吹着口哨,踩着舞步,摇头晃脑地独占了要塞地下的一间密室。
这密室唯有持前线指挥的手谕才能偶尔进出,室内花纹密布,各式繁复灵妙的法阵层层叠加,令人眼花缭乱,更使得这小小的密室,有着天崩地裂而不动摇的稳固。
唯有少数精锐,在执行极其机密的任务时,才会启用这间密室……而丁哥认为,就是现在了。
这位样貌年轻的老情报人,将两道粘稠如蜂蜜般的灵液点在双眼的眼皮上,于是刹那间,他的视野就穿越要塞、灵山、一路延伸到茸城,与一双静静潜伏的眼睛取得了共鸣。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头炫目的银发,以及顾诗诗那精致无暇的脸。
严格来说,只有银发炫目是确定的,顾诗诗本人的面容,只能依稀辨认个八九分……
因为潜伏在外的这双眼睛,提供的视野并不清晰,至少相较于丁哥自己那双多年保养打磨的通灵眼来说,几乎就是睁眼瞎。但考虑到这视野是源自一只细小如蜉蝣的无形机关蜂,且为求隐蔽,上面几乎没有刻任何强力法阵,只凭借机巧结构来激发神通……能有视野存在这件事本身就已经颇为不易了。
更何况,如今这无形机关蜂,正处在一个理论上应该完全隔绝内外,又有层层监控的私密场所中——从顾诗诗身边那细节模糊却轮廓清晰的房间装潢,以及窗外风光来看,她应该是位于碧波园边角处,那被巨木环绕的顾家宅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