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清从柴房里找出一把砍柴刀。
掂量掂量!
份量还行。
现在他还是凡人之躯。
周清也不急着找回神通,因为这是一次难得重新游戏红尘的机会。
只有到了他这一步,才明白,为什么道祖总是倾向于来红尘传道。
因为确实是太无聊了。
越接近真理和大道,越是孤独。
所以道祖们都有病。
相比之下,青玄更清醒一些。
庄周写过一个故事,有个国家全是疯子,只有国君是清醒的,所以国民不能容忍国君。
青玄也不容于其他道祖。
可惜,青玄的本质是众生相。
不容,也得容。
…
…
力量从来是相对的。
周清现在是凡人之躯,但是对于蝼蚁而言,其实是相当于开天辟地的巨人了。
他挥起锄头砍菩提树,大树下的蝼蚁窝的蝼蚁纷纷跑了出来。
它们惊恐。
甚至发出声音。
只是小院之大,对于它们已经是广袤无边的天地。
它们的声音,太过微不足道了。
周清砍伐着院中的菩提树。
不是他的树,他不要。
哪怕菩提树长在他的院子里,其实是阿弥佗佛的示好,亦是菩提和他想借机化解因果。
没有永远的敌人!
呵!
要知道,元始和上清曾经一体同人,比亲兄弟还亲,照样联合其他道祖对付过上清。
菩提树被砍伐,发出轻微的颤音。
如果细细听。
即使普通人也能听出禅音来。
悠远清静。
妙不可言。
周清手中的柴刀没有停止。
其实换做人世间任何一把柴刀,都不可能砍掉菩提树。
但这把柴刀不同。
因为周清是元始,是这一纪元的盘古,所以他手里的柴刀,便是开天辟地的盘古幡、盘古斧……
菩提树自然挡不住它。
小小的柴刀,将菩提树肢解。
柴房被整整齐齐堆满,院子里还堆了许多。
周清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
“这个冬天,肯定会很暖和。”
周清拍了拍手。
越是弱小的时候,越是容易得到满足。
他现在很快乐。
只是这份快乐有些虚假,不踏实。
但虚假的快乐,也是快乐。
毕竟他笑了。
…
…
一晃几年过去,周清还是秀才,不过称呼变成了“青阳先生”。
青州城里,没有谁会轻视“青阳先生”。
倒不是周清主动搞了些事。
而是大家都知道他身后有人。
他身后的人,自然不是周庄。
在青州旁,有一家黑道白道通吃的势力,唤作“四季山庄”。
四季山庄的少主人是周清的朋友。
他称呼周清为“青阳先生”。
哦,对了,这个少主人是一个瞎子。
他不住在山庄里,而是在青州城建造了一座百花楼。 …
…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找一株桑树,所以你弄个百花楼干什么?”周清看着自己的朋友,颇有些无语。
瞎眼的青年温和地笑了笑,他一边认真地伺候这些花花草草,一边回答自己的朋友:“因为葳蕤喜欢。”
“堂堂前任轮回之主,居然是个老婆奴,你能不能硬气一点,别那么舔!”周清对朋友向来是有啥说啥。
青年含笑道:“这是尊重。对自己喜欢的人的爱好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那不还是舔,别以为你英俊潇洒又多金,我就不说你。”
青年轻声道:“你这几天很暴躁,不如让我女儿给你弹首曲子。”
“算了。”
他看得出,青年不只是个老婆奴,也是个女儿奴。
青年也一直希望女儿能拜周清为师。
周清没当她师父,只做了个教她读书的先生。
师父,也是“父”。
他只有一个徒弟。
正如青年只有一个“女儿”。
青年:“季笙很聪明,你不喜欢她?”
周清:“我就怕到时候,咱们各论各的。你知道的,在女人缘上,我不比你差。”
青年微笑:“如果喜欢,自然是要在一起的。人要真实面对自己的喜好。”
他一向很坦然,也愿意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事。
如果这件事,他不喜欢,那他一定会去抗争。
“都说太乙、青玄洒脱,其实我觉得,你比他们两个都洒脱。”
“那可未必。”一个清越之声乍然出现。
周清看向楼梯口。
来者是一个身着月白道袍的年轻道士,背负着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剑,脚下是一只漆黑的猫,眼睛像海洋一样深邃。
道士开口时,他就发现了。
也仅仅在对方开口时发现他。
虽然他现在是个凡人。
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在他不知觉的情况下靠近他。
道士出现的时机,恰恰是他知觉的那一刻。
当然,对方做到这一点,真的是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世间的武道有一石,那对方已经占了八斗。
剩下的两斗都是对方不要的。
太乙的道是武道,是勘破生死,打碎虚空。
“见过李道友。”
“李前辈。”
青年称呼为道友,周清却称呼为前辈。
青年笑了笑。
周清翻了翻白眼。
他是记得太乙人情的,所以一定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