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族联盟大军中一片惨叫,普通的士兵瞬间就被投枪夺去了性命,或是被钉在地上发出垂死的呼号。好些兽人勇士和非凡者也混杂在冲锋的步兵中,但是被投枪命中的他们也一样闷哼后退,全身的力气都在钢铁刺入身体的瞬间流失了。
哪怕非凡者比普通士兵强大得多,在雨点般的投枪下也会被击伤。就连魁梧的山怪也被锋利的投枪所伤,扎得像个刺猬一样翻滚在地。
训练有素的拜耶兰重步兵三轮标枪像狂风一般横扫了敌人的正面。庞大的氏族联盟突击部队就像是撞上了城墙为之一顿。他们密集的队形都在射击下变得稀疏。
伴随着一个巨魔长枪兵的战吼,数千个兽人、巨魔和半兽人战士终于冲到了面前,用他们的战斧、长枪猛击面前步兵的盾牌。
急促的哨声传来,持盾防御的步兵们立刻举起刀剑向前一击。压到盾牌上的巨魔一身的力气都砸在坚实的盾牌上,攻了一会没有什么进展气势上已经弱了一头,突然之间就遭到一顿暴风骤雨般的打击,当场被打倒了一排。
吃了大亏的兽人军队对着盾牌又是一通猛砸,被训练有素的拜耶兰重步兵牢牢防住。陡然间又是一声哨响,步兵们长枪短剑又从盾牌间隙刺出。
触不及防的兽人和巨魔当即又被砍翻了一排,余下的惊愕地看着同族的尸体,再看看眼前巍然不动的铁甲盾墙,纷纷动摇了起来。
……
“可以了!”鲁姆方面军的统帅乌隆督军点点头:“派狂战士出击。”
氏族联盟的后方响起了震天的鼓声。
数百名赤裸上身的兽人混杂在步兵的行列里。一接到命令,这些隐藏的战士纷纷拧开腰间的酒壶,咕咚咕咚地将红色的液体灌进嘴里,然后整个人都像熊一样咆哮膨胀起来。
骑在马上的拜耶兰军官甚至能在远处看到这些战士在人群里开始转变。他们的皮肤变得如同沸腾的铁水一样赤红,全身的肌肉暴涨,呼啸着推开挡路的同伴,大步扑了上来。
“乌拉!”
这些战士呼啦一声冲了出去,像战象一样撞开前面的同袍,然后挥舞战锤、巨斧、链枷和狼牙棒扑向盾墙。
“盾墙!顶住!”
拜耶兰士兵竖起大盾,后面的士兵顶住前面的士兵,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暴冲击。然后瞬间发现自己竟然飞到了天上。
“啊啊啊!”遭到冲击的步兵们发出一片鬼哭狼嚎,沉重的武器在狂战士手中横飞,像碾碎纸盒一样撕开士兵的盾牌和胸甲,砸开他们的头盔和脑袋。
狂战士们狠狠地撞上了拜耶兰军队的盾墙,就像是山洪撞击岩石一般。好些拜耶兰士兵都被撞得飞了起来,剩下的人仍然牢牢守住自己的位置。
成百上千的氏族联盟步兵一拥而上,和狂战士一起猛砍猛敲眼前的盾墙,然后将失去保护的拜耶兰士兵一一杀死。杀得性起的狂战士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地屠杀跟随在身边的步兵。
前沿阵地上红红白白的液体到处飞溅,后面的援军继续蜂拥而上,防线几乎在一瞬间就大乱起来。坚定的重步兵们也被狂战士的声势惊吓得动摇起来。
“齐射!”眼看着前排的中队被狂战士冲破,第二战列的军官和军士下达命令,数百支投枪呼啸而出,在氏族联盟锋线上掀起一片死亡的血雨。
“呼啦啦啦啦!”狂战士们根本无惧向他们投来的钢铁和死亡,狂呼着扑向近在咫尺的拜耶兰步兵。
……
“多么,多么疯狂的怪物啊!”康茂德王子震惊的看着悍不畏死的兽人冲击自己的军队,坚定的重步兵战列在极短的时间里破裂弯折,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下达命令。
“殿下,差不多了。”马克西姆斯提醒道。但是王子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来。
老将军转过身去,对军官们说道:“远程火力打击敌军两翼。守住我们的防线。发信号,中路步兵缓慢后撤。”
“骑兵群,突击。”
……
“天杀的兽人!”芬里尔军士长眼看着前方的军团战线开始破裂,焦急的大喊道:“准尉他们的观测还没消息吗?”
“还没有看到旗语。”
“把回音水晶给我!”军士长一把抓过水晶大喊道:“你们人呢?我的观测呢?射击指示呢?”
“再坚持一下,很快,很快就到!”塞纳蒙的语气也焦急万分。回音中传来呼呼的风声,他还在拼命奔驰中。
“来不及了!再等下去我们的军团就完了!”芬里尔喊叫起来:“我来移动大蛇,在附近的土丘上继续炮击支援前线!该死的,射距和落点都不知道……”……“噢,这,这!我军果然败了吗!?”测试准尉萨斯特在高地上看着兽人冲击拜耶兰军团,一点点撕开战列,全身都抖了起来:“兽人老爷恐怖如斯!”
哎,这个失败主义者!塞纳蒙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们刚刚骑马跑上山坡,还没有来得及观测,中军的局势就已经动荡起来。
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地上还散落着刚刚战死的散兵和游骑兵的尸体。赛纳蒙刚到这里就开始心里打鼓,但是一想到后面的大蛇炮还等着自己的指示,他只能全力振作起来。
双方的步兵正在激烈交锋,拜耶兰的步兵排成紧密的阵型。数以百计的兽人狂战士赤裸着上身,手持半人高的战斧,发出凶猛的吼叫直扑过来。
他们的冲击力极其惊人,就像是拍打岸边礁石的狂浪一般,遭到撞击的礁石竟然都破碎飞溅。
一个个人影被撞上半空,兽人狂战士挥舞巨斧在盾墙和枪林中旋转,军团的阵线开始崩塌瓦解,许多地方都开始断裂。
塞纳蒙是头一次观看这样可怕的战斗,兽人勇士的强大简直超乎想象。哪怕是在几百米之外,那股无法阻挡的勇猛也让人两股战战。
他不禁从心底里怀疑,这样可怕的敌人,可不是人类能够对抗的啊!就算给大蛇指引了射角和落点,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塞纳蒙抱着最后的希望和责任感喊道:“军士长,再坚持,再等待一下!”
“笨蛋,我都移动炮位……”回音信号中断。
“喂,芬里尔,等等,军士长,回答。”
回音水晶被一片沙沙的回响笼罩,什么都听不见了。
“干扰?还是距离太远了?”萨斯特惊疑的喊道:“等等,你看地面,有东西在接近。”
压抑的空气中似乎隐藏着别的什么。地面上的石子沙砾急促弹跳。雷云将至的压迫感让人窒息。
呼啸声从背后传来。骑在马背上的塞纳蒙一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猎猎的风声和尖利的呼啸,汇聚成骤雨般的轰鸣。
大地在颤抖,银色的风暴沿着山脊压来。
“那是什么?”
“是甲骑兵!”
十几个中队的骑兵排成密集队形,从塞纳蒙的身边轰鸣而过。他们肩扛骑枪或马刀,坚定的目光目视前方,笔挺地骑乘战马,以不急不徐的小跑越过步兵战线旁的斜坡,向兽人大军的侧后方冲去。
一队甲骑兵从赛纳蒙的面前不到10米处掠过。为首的骑士身穿银色的胸甲,手持紫红色的骑枪,马鞍上插着一对彩色的羽翼。
翼饰在风中发出飒飒呼啸,如同海水般的呼啸。惊人的声势庄严而美丽,仿佛传说中的执掌天罚的意志具象。
为首的骑士向震惊的塞纳蒙和萨斯特扫来一眼,暗金色的面甲下犀利的目光如猩红之月,让人无法直视的震颤和恐惧直入骨髓。
“携带羽帜的!”赛纳蒙在心中低呼。萨斯特已经惊得从马上跌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两位准尉心灵深处回响。
“现在开始,按照计划由甲骑兵进行急袭。”
“格里菲斯,三级突击中队长。”
第307章 条顿。鲁姆会战
一个步兵中队向后退却,压迫他们、追击他们的兽人立刻猛扑过来。中队在他们面前如渗入沙中的水流,向着两侧战线的缝隙退去。他们经过弩炮,炮手们也一起转身。
“他们退了!”一个兽人高喊。他的同伴们立刻齐声呼应。
“杀光人类狗!”
兽人的勇士和他们的士兵们在一起,执行他们习以为常的战术——全军压上,以狂战士为先导进行中央突破,然后只要追杀溃败的敌人就行。一旦敌人的战线被撕裂,士气如虹的勇士们就向两翼扩张突破口,把敌人打的全线崩溃。
兽人的士兵们蜂拥而上,突然一堵明亮的人墙挡住了去路。殿后的拜耶兰各中队用剑和短枪发动反击,打倒了好些追兵。等到狂战士扑上来以后,这个中队又如水一般散开,退向更后面的中队缝隙间。
一层层的拜耶兰士兵单薄而脆弱,稍作接触就退向后方。但是他们不散不乱,彼此交替掩护,轮流在战线后方再次重组,形成新的横队。
莫德雷斯将军在战阵中注视着自己的军队,转身对副官说道:“你看,红酒固然能渗透白纸,但是经过三十、四十层之后,还能渗入吗?”
纪律严明的拜耶兰重步兵们一丝不苟地执行了统帅的命令。
他们在两翼坚守阵地,狂战士打烂了中央的战线,但是短时间还突破不了全部防线。而中央的第九军团步兵维持着阵型开始缓缓后退,似乎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推倒。
氏族联盟始终未能击穿拜耶兰军队的防线,只是将中央战线向后推。在两翼的战线维持不动的情况下,平直的阵线逐渐被拉成一条两翼突出中间凹陷的弧线。
拜耶兰的后备兵力一个大队接着一个大队地被派上前线,填补薄弱的地方。兽人的勇士们发现自己一直在前进,敌人一直在后退,但是这支拜耶兰军队没有一点崩溃的迹象。他们只能派出更多的狂战士,来替换那些在先前的战斗中战死、发狂或累垮的。
渐渐的,前前后后的狂战士们由于焦躁和长时间的战斗开始失控,对敌人和自己人不加区分地疯狂杀戮。不断推进的战线也变得凝滞。
晴空一片寂静,风也静了下来,仿佛不敢破坏雨后的美景;水珠仍然偶尔洒落,却已是直直落下。太阳高悬在天空之上,随后又消失在一片窄而长的乌云里。战斗的厮杀和呐喊都平息下来。
过了几分钟,太阳撕破乌云的边缘又出现在天空。一切都明光闪亮。好像响应这亮光似的,战场上纠缠在一起的数万士兵听到了在地上翻滚的雷鸣。
在一尘不染的明净空气中,阳光明亮的映照下,一堵银色的墙出现在了氏族联盟的侧后方。许许多多芝麻粒大小的影子正在四散奔逃。
推进中的兽人们纷纷停了下来。
他们看到平日里桀骜又凶残的座狼骑兵们正失魂落魄的奔过草地,像打断了腿的野狗一样夹着尾巴哀鸣着逃向后方。
然后,那堵墙动了。
“停步,看齐!”前面传来将领的命令。
“右转弯,缓步走!”接着又传来口令。
穿着胸甲和蓝色、红色制服的骑兵骑在乌黑色、棕红色、青灰色的战马上,跟随迎风飘扬的旗帜向前移动,听从军官的口令停步转弯,或保持间隔排成队列。时而可以听见节奏均匀的马蹄声和马刺的碰击声。
“枪骑兵,前排出列!”
24个中队的3000名骑兵集中起来,骠骑兵和龙骑兵让开,320名枪骑兵前锋举起如林的骑枪排列成半里宽的正面。
长矛上的小旗随风而动。
银胸甲的精锐枪骑兵在前,骠骑兵和龙骑兵的队列马刀上肩紧随其后;宪兵和骑炮兵也加入过来,来到旷野和战场的西面,在第一线的枪骑兵后停下来,面对着宽阔战场上密集的步兵横队和方阵。
除了禁卫军骑兵之外的所有中队全部加入冲锋。
骑兵群沿着缓坡和平地前进,越过刚刚被冲垮肃清的狼骑兵的尸体。马匹开始出汗,骑兵满脸通红。
格里菲斯在第一排的战列中,和这支军队中每个人一样,熟悉而忘我的热情、一往无前的自豪喷薄而出。
他确信,强大的超凡者在这堵骑墙面前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砂,随着马蹄颤栗,在骑枪下心悸。
骑兵将领和他的首席百夫长举着金环上的鹰帜,高呼战斗的口号,掠过骑墙的正面。
在鹰帜还没有驰近的时候,每个中队都沉默不言,毫不动弹,俨像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鹰帜一来到他们近旁的时候,中队就活跃起来,喧哗起来,和鹰帜下官兵的高喊声汇合起来。
那呼声经久不息,令人欢欣鼓舞。欢呼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强烈,终于汇成一片震撼山岳的呐喊声。
将军举起长剑,在万众瞩目中向着前方弯曲的战阵一指。
浪潮似的冲击即将降临。
兽人们停了战斗,听见那三千匹马的声音越来越大,听见马蹄奔走时发出的交替而整齐的踏地声、铁甲的磨擦声、刀剑的撞击声和一片粗野强烈的喘息。骇人的寂静过后,忽然一长列银亮的骑枪和钢刀在那墙上出现,摇晃的铁盔和旗帜下,全部骑兵越过战场。
三千人有如天崩地裂般齐声喊道:“拜耶兰……”
“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