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安茹少女的功绩!”
“圣洁的少女指挥军队,在一连串的失败之后完成了不可能的反击。”
“也只有圣光的代言者能够化不可能为可能。”
“至高无上的圣女将于今日抵达她虔诚的敖德萨!”
格里菲斯惊恐的颤抖起来。他发现,自己疏忽了。他出现了致命的错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向索尼娅问道:“我们,在哪里?”
“在敖德萨,就在夏宫的房间里!”
“克丽丝塔,克丽丝塔在哪!?”格里菲斯跳下床,绝望抓起胸甲和含光、断罪,大吼起来:“嘉拉迪雅在哪里,我的军队在哪里!”
索尼娅被他的表情吓坏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克丽丝塔在广场上,为大家降福。嘉拉迪雅和游侠们在城外。”
格里菲斯骑士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冲出房间。把门外的卡莲和女仆吓了一跳。
“卡莲,带索尼娅离开城市!”格里菲斯一边披挂一边狂奔,撕心裂肺的集结部队:“暴风,603,集合!”
军官和军士们立刻在回音水晶里回应了他。回音很清晰,大家的语气也很平和。
“是,长官,”里恩回答道:“但是我们在城外的军营里接待新兵,艾斯、约书亚和兰萨达他们这些圣职者在广场上参加集会,603的炮队还在路上,有一天的路程。”
格里菲斯绝望了。他疯狂的搜寻尸体,但是一无所获。很快,他冲出了走廊,来到夏宫朝向广场的阳台上。
他看到几十万民众虔诚的跪在地上,仰望着圣光大教堂的阳台,像是大海起伏的波涛。阳光和煦温暖,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
还好,还来得及!格里菲斯从阳台一跃而下,跳上一批战马就向少女的方向奔去。那里有自己的人。
……
科莱恩主教庄重地举起双手:“请安茹的少女为我们祈祷圣光的庇护。”
一位失去了右腿的战士在圣职者的陪伴下来到克丽丝塔身边。崇高的超凡巫师塞德利茨大人感动的痛哭流涕,像个拿了棒棒糖的孩子一样。代罚者科尔瓦伦阁下满脸慈爱地注视着阳台上的克丽丝塔,仿佛在看自己即将出嫁的小女儿。
来自外省的怀言者荷鲁斯·奥西里斯主教和好几位敖德萨的超凡者激动的颤抖着,满脸至福的喜悦。他们跪在士兵、小商人、平民和流浪汉中间,仿佛大家都是平等的兄弟一般。
兰萨达也在人群里。她的身边是艾斯和约书亚,两个男孩比她还快乐,还要虔诚。几十万遭受恐慌折磨,失去亲人的信徒和市民们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着圣女,等待她降福。
在一片祈祷声中,她好像听到了队长的呼唤。
“阻止降福,阻止克丽丝塔!”
克丽丝塔?谁是克丽丝塔?兰萨达茫然的左顾右盼,不理解队长的意思。她抬头看见了刚刚出现在露台上的安茹少女,立刻被纯净的美丽吸引。
质地最纯的乳香散发出好闻的香气,一团团从圣光大教堂二楼的露台涌出。安茹的少女穿着金线修饰的净白长袍。十二位来自敖德萨显贵家庭的纯洁美丽的少女簇拥着她。
万籍俱寂,无比深沉,只有遥远的钟声从远处传来。
啊!她真美,美的让人觉得直视她都是罪过,要是我能跪在她的面前,该有多幸福。吉尔·德·艾斯热泪盈眶,一滴泪落在兰萨达德手上。见习修女小姐仅存的那一点警惕丧失殆尽,把其他的念头忘的精光。
残疾的战士已经来到圣女面前,单膝跪下,安茹的少女将手举起,庄严地做着降福的动作。
她的话语简短动人。
“永远不要忘记,我的兄弟姐妹们,你们亲眼看见了尘世上最伟大的王国被主拯救。正如你们看到和深渊一般邪恶的敌人被挫败毁灭那样。我们是弱小的,在尘世间受到折磨和杀害,然而我们在天上得到了胜利。我的兄弟姐妹们,你们将永远记住这一天,是不是?你们要憎恨亵渎主的人。”
“你们要永远忠于这位如此伟大、如此可怕、然而如此仁慈的主。”
安茹少女态度凛然,美丽神圣的超越了人类。
她伸出白皙的胳膊,仿佛受到了神灵的启示,问道:“你们答应我吗?”
“我们答应。”少女们说道,一个个泪流满面。
几十万的信徒哭泣起来,连连发誓。
“我以可怕的主的名义,接受你们的应允!”科莱恩主教的声音雷鸣一般。塞德利茨大人已经哭的快要昏死过去了。
残疾的战士感觉到身体在发热,失去的右腿仿佛正在愈合。他被狂喜充满,被祝福带来的喜悦冲击的失了态,站起身来想要欢呼。
但是,过了一会,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得僵硬,干涩。那些满眼热切地注视他的兄弟姐妹们脸上笼罩着乌云般的阴霾和惊恐。
圣女身边有两个离他比较近的少女晕倒在地。
“怎么了你们?我脸上有什么吗?”
老兵觉得脸很痒,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低头看时,只见手掌上满是肉片和人皮。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他全身的血肉如雪片般剥落,生成蠕动的肉芽和死灰色的触手。触手像蛇一样仰起,旋转,朝向几十万信徒,慢慢裂开,流淌出粘稠的血色的液体。
在伤痕一般流脓的裂口处,一个个眼球出现了,蠕动着,注视着信徒们。
虔诚的信徒们目瞪口呆的注视着这毫无征兆的一幕。人群里的兰萨达本来被欢喜和祝福包裹,突然跌落到了极度冰冷的绝望和恐惧中。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克丽丝塔突然被惊醒。一直纠缠她的无数声音和意念消散了,她从朦胧和虚幻中重新取回了自己的意识,惊恐的看着眼前蠕动的一大团触手。她吓坏了,退了一步,住四周看看。惊恐的信徒们仰望她,与她目光相遇的每一个人都开始龟裂,异变,生出肉芽、触手和眼球。
一片片的触手像是草地上的花朵在人群中绽开。血色的、黏稠的,挂着着密密麻麻的毛发和肉片的触手在人群中翻涌起来。它们抓住最近的活人,开始融合吞噬。
科莱恩主教、荷鲁斯·奥西里斯主教、塞德利茨大人等等超凡者已经像兔子一样逃走了。
惊恐的惨叫声震耳欲聋。留在现场的圣光信徒和圣职者们目睹恐怖的怪物一片接着一片出现在身边,纷纷惊慌逃避,或是语无伦次的呼喊。
“那个女人,她带来了怪物,她是怪物和骗子!”
“她是魔鬼!”
这并非结束。在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中:“圣女”背后出现了连噩梦中都不会出现,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影子。
真实取代了虚假。某个存在早就在等待着大家,等待着信仰抵达最高潮的瞬间。
冥冥之中,兰萨达和身边的同伴听见了骰子落地的声音。所有人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好像裂开了一条缝隙,因背叛和欺骗而生的恐惧、愤怒与绝望一涌而出。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颗骰子,怪异的无法形容,怪异的不应当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骰子有一百面,分别写着1。100的数字。
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的数字,他们的意志纷纷瓦解。
紧接着,第二枚骰子落下。
敖德萨的市民目睹了疯狂的景象,最邪恶的欺骗。他们在这一瞬间知晓,自己的理智正在丢失,滑向疯狂——“1。100”
第321章 格菲,你看不见吗?有个戴着冠冕的神明
格里菲斯被奔逃的人群阻碍,他和坐骑被挡在广场的一侧,前面堵着数以万计的人,冲过不去,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未等他采取行动,成群的怪物出现了。它们流淌腥臭的脓液,触手上生着密密麻麻的硬毛和眼睛,形态极不稳定,抓住奔跑的市民,与他们一起像燃尽的蜡烛一样融化。
拥挤的人群赫然被这群怪物趟开一条脓液的溪流,其他人成片摔倒。疯狂与半疯的市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像是被无形的奴隶主鞭挞,慌不择路的推搡踩踏。数不清的人在逃跑,他们逃进小巷,跳下河水。贝伊河转眼间就挤满了起起伏伏的人头。
地面开始剧烈摇动,此起彼伏的爆炸响彻广场。许多参加集会的非凡者亮出魔杖和刀剑开始不顾一切的攻击。他们攻击、焚烧、撕裂怪物,然后在骑士的眼皮底下彼此混战在一起,杀的血流成河。
“圣光背叛了我们!”
“不,背叛我们的是魔鬼,你这个诡诈的异端!”
一个声音高呼起来,压过了其他的声音:“让我们先烧死魔鬼!”
另一个声音呼应:“烧死那个婊子!”
许许多多癫狂的民众拿着手杖和地砖,往圣光大教堂扑了过去。军号在回响,敖德萨的城防军正在集结。
“索尼娅,快出城去!”格里菲斯最后用回音水晶高呼了一声,但是这破玩意已经彻底被杂音充斥。他只能抽打战马,也往圣光大教堂的露台冲去。
在那里,他看到了克丽丝塔。
女孩虚弱的跌倒在通往广场的楼梯上,仿佛失去了全部力量和活力。许多人冲过踢打她,拉扯她的头发。
“我们烧死这个婊子!”
“烧死魔鬼!”
许多人尖叫着抓住克丽丝塔,将她拖下楼梯。其他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木柴和木炭,正劈头盖脸的砸过来。
“散开,你们这些杂碎!”格里菲斯怒喝一声。他看见堆积起来的木柴和木炭,立刻毫无顾忌的展开冰盾纵马冲撞人群,将数不清的人撞飞或者踩到马蹄下。骇人的杀意和力量仿佛震碎了空气,目睹他冲击的市民受到了惊吓,跌倒了一大片。
与此同时,格里菲斯察觉到这里残留着惊人的神秘气息。某个不可描述的存在曾经短暂地出现在这里,但是已经离开。
这是虚境的生命织缕,祂借助刚才的仪式降临!不,不对,那一点时间应该还不足以让祂穿越灵界与现实的障壁。
就在这一瞬间的迟疑中,连绵不绝的光辉和魔咒向他袭来,一大群非凡者向他发起了攻击,转眼间撕碎了他的战马。
“杀掉那个邪恶的骑士!”
格里菲斯摔倒在地,刚要挣扎着爬起来,但是更多的敌人开始围攻他。
他刚要复活尸体展开反击,中队里的吉尔·德·艾斯扑进了人群。作为一个训练中的圣骑士,他用尽全力作战,用嘶哑的声音大喊:“队长,快去帮助圣女!”
约书亚和一部分圣光信徒在他的身边,毅然冲进人群,攻击那些要烧死克丽丝塔的疯子们。无法形容的嘈杂和混乱充斥现场,狂暴的殴打和爆鸣声交织成一片。趁此机会,格里菲斯抽出含光一路斩去,来到克丽丝塔的身边。
女孩的身上满是淤青和伤口,净白的法衣破破烂烂。她抱着头蜷缩在台阶下,被骑士一把抱了起来。
“队长,快带她离开!”兰萨达将两人推进巷子里,握紧战斗法杖守住路口。
……
格里菲斯抱着克丽丝塔,沿着广场边的一个小巷狂奔。一个不是到哪来的骑士从巷子深处向他冲来,叫喊着要杀死狗男女。格里菲斯拔出断罪一枪把他打下马,跳上受惊的坐骑,往城外狂奔而去。
狂风大作,空中回荡着仿佛唱诗班在讴歌一般的朦胧声音,时而回响挥之不去的哀嚎与悲戚声,层层叠叠。
阴霾和迷雾涌上来,尖塔与殿堂在昏暗中投下狰狞的斜影,仿佛一片黑色的枯林,又像是枯瘦的利爪。
克丽丝塔躺在格里菲斯的怀里,脸颊苍白的毫无血色。她的非凡能力和灵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和普通的少女一样脆弱。
“克丽丝塔,坚持住!”骑士呼唤道。
“格菲,你看不见吗?有个戴着冠冕的神明。”
“那是宫殿的尖塔。”
格里菲斯用斗篷裹住少女,触碰到她的手腕,冰凉的让他如坠冰窟,心神错乱听到了奇怪的巨响。他从地势较高的街道回头望去,只见潮汐倒灌进敖德萨南面的街区,意识到那是不断拍打着城市的堤坝和悬崖的巨浪涛声。
接着,他听到了一声近乎人类的骇人叹息,在城市的上空回荡,水渗出墙壁缓缓流下,仿佛道道泪痕。
他低下头,看见越来越虚弱的女孩脸上惊恐的神情。
“克丽丝塔,坚持住!”骑士呼唤道。
“格菲,你听见吗?祂在说话。”
“那不是海浪的涛声么?冷静些。”
纵然躲过了刚才在广场上的禁忌的惊鸿一瞥,格里菲斯也能猜想这狂乱的异象所预示的未来。令人绝望的恐怖令迄今为之的一切怪物、危险和阴谋相形见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