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林越回答,他就拱手道:“在下裴斌,亦是儒门巡天使,见过殿下。”
百里凤至拱手道:“还请二位出示巡天使令牌和诏书。”
老者顾景荣与年轻男子裴斌闻言,当即颔首,各自都取出了一块苍青色的玉质令牌,出示给百里凤至。
而老者袖中也飞出了一卷金色的诏书,诏书上可见一行行小字,还蕴藏着浓烈的皇气。
百里凤至默默地看了一遍,拱手揖礼道:“请恕在下无礼,方才那伪装巡天使的贼人,也出示了巡天令和诏书,在下难以分辨真假。”
老者顾景荣摇头一笑,温声道:“难为百里统领了,其巡天令和诏书,与我们所出示的诏书,确实难以分辨。”
年轻男子裴斌淡然开口道:“确实分辨不了真假,因为这假巡天使的巡天令和诏书也是真的。”
“是真的?”百里凤至微微一怔。
老者顾景荣说道:“巡天令乃是皇族以秘法炼制,隐隐与整个大雍天地之力有所共鸣,又岂能伪装?自然是真的,而诏书上的皇气,更是唯有御笔亲书,加盖国玺,方可形成,又岂容伪造?”
“此乃国之根本。”年轻男子裴斌轻声道:“若是这二者都能随意仿造,大雍岂不是早就乱了套?”
林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假巡天使,忽然开口道:“莫非此人只是得了真正的巡天令和诏书?”
“殿下聪颖。”
老者顾景荣颔首道:“其实老朽与裴巡天使,已经是第二批前来接应的巡天使了。”
“第二批?”林越看着他。
“是。”
年轻男子裴斌叹了口气,说道:“第一位巡天使,真的叫做谢怀贤,在昨夜便已收到诏书,前来青都迎接殿下,只是半路便已遭人毒手,所以才派我等作为第二批……”
老者顾景荣轻轻摇头,说道:“若非如此,我等也不会将至宝‘苦海学舟’都开过来了。”
百里凤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假巡天使,说道:“如此说来,此人只是得了谢怀贤巡天使的遗物?”
“不错。”年轻男子裴斌说道:“我已审过此人,确实是贪天门的一位长老,恰巧得了谢怀贤遗留的诏书和巡天令,所以才来此试试。”
“殿下似乎仍有顾忌?”
那老者顾景荣目光温和地看着林越,说道:“我知道殿下或许并未真正相信我等,但这也无妨,大可以在此等候数日,直到殿下相信,我等再出发帝鸿城也可以。”
年轻男子裴斌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等以苦海学舟护住青都,护卫殿下安全倒也不难。”
“好。”林越颔首道:“那便等待数日再走。”
第26章 你也不想秘密被人知道吧?
“当然,我等也需要先检验殿下的血脉真伪。”
那老者顾景荣指尖一动,立刻漂浮起了一根淡金色的细针,“是殿下自己来,还是老朽来检验?”
“你来吧。”林越说道。
百里凤至不由得将一颗心都缓缓提了起来。
这次负责检验的应该是真正的巡天使,结果会怎么样?
“好。”
那老者顾景荣微微一笑,指尖一动,那根淡金色的细针便缓缓飞到了林越的跟前,在他的指尖扎了一下,瞬间汲取了一颗血珠。
不一会儿——
那根重新漂浮起来的细针,表面缭绕的淡金色气流一荡,金针的表面顿时蒙上了一层深沉而尊贵的紫色。
紫色与金色气流掺杂在一起,看上去便非同寻常。
“果然是紫色。”
老者顾景荣与那年轻男子裴斌见状,俱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百里凤至也暗松了一口气。
血脉纯正的级别,乃是彩虹之色排列,紫色无疑是最高,也是只有皇子才能达到的血脉纯正层次。
林越虽然早有预料,但心中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万灵炼血玉比想象中的还要神妙。
“既然如此。”
老者顾景荣温和地笑道:“接下来,殿下就先在这青都安心住上数日吧,倘若真的还有巡天使,总不至于数日时间都还没来迎接殿下吧?”
那年轻男子裴斌也微微颔首道:“待殿下消除疑心再随我等前往帝鸿城也无妨,这几日有苦海学舟守护,殿下也不必担心。”
林越轻轻点头。
百里凤至在一旁轻声道:“既然如此,殿下,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
整座青都已然被云雾所笼罩,禁止任何人进出,以保证青都城内的安全。
百里凤至与林越重新坐上马车,回到了之前休息的小楼。
“殿下。”
布下一层隔音结界之后,百里凤至站在阁楼的观星台上,看着窗外的云雾,轻声道:“这几日应该就是你逃离的最好时机了,你早些找机会逃走吧。”
“逃走?”林越看向她,“我为什么要逃?”
百里凤至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低沉道:“真正的夏列呢?”
林越平静地与她对视,轻声道:“当然是死了,昨晚就已经彻底化为灰烬了,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才对。”
百里凤至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我发现得太晚了……”
“不早不晚,刚刚好。”
林越饶有兴趣地问道:“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不是夏列的?除了我以为夏列母亲逝世这一点,我自认为演的很完美了,是何处露了破绽?”
“……天赋。”
百里凤至沉默了半晌,说道:“你能够感知十余种天地元气,这般天赋极其罕见,我生平也只见过你这么一个罢了,恰好上个月我取了你一滴鲜血,当时就测出你的血液对十余种天地元气有反应。”
“原来如此。”林越哑然失笑。
没想到是这种地方露了破绽,不过他也不在意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继续装皇子吗?”
百里凤至深吸一口气,眼神微冷地注视着他,缓缓道:“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达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将夏列的血脉夺走的,但是……”
“一旦去了帝鸿城,皇子就必然要去觐见神皇陛下。”
她低沉道:“到那时候,除非你是真正的皇子,否则无论多么精妙的骗局,你都不可能瞒过神皇陛下,你懂吗?”
林越唇角缓缓翘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怕了?”
“我没有你这么疯。”
百里凤至深吸一口气,“能走到这一步,我们暂时都安全了,只要你拒绝回京,留下书信之后再偷偷溜走,就还能继续拖延。”
“原来如此。”林越笑了,“这就是你明明察觉到我不是夏列,却还一直帮我的原因吗?”
他站起身来,倒了一杯茶水,这才走到百里凤至的面前,将茶杯递到了她的唇边,微笑道:“喝口水冷静一下吧,我的爱将。”
百里凤至一把推开他的手,蹙眉看着他,冷声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子了?一个注定会露馅的皇子?你可知道弑杀皇子的罪名?”
“那有什么关系?”
林越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这才笑吟吟地看着她,“我这不是你有陪我吗?你和我是共犯,有罪一起担。”
“你想用此事威胁我?”百里凤至冰冷地盯着他。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林越摊开双手,“我身边一个得力的助手都没有,如果你也跑了,那我在帝鸿城可就是寸步难行了,所以……我需要你,我们还是好好相处吧。”
“你还是想去帝鸿城?”百里凤至也顾不上他故意调笑的暧昧话语,紧蹙着眉头问道:“你疯了吗?”
林越笑了。
“谁告诉你我去了帝鸿城就一定会被神皇陛下看穿了?”
说话间,他指尖轻轻点着自己的心口,“你好好感知一下,我有在和你说谎吗?”
百里凤至缓缓蹙眉,盯着他,问道:“你何来自信?”
“与你无关。”
林越神色自若地坐了下来,“你觉得我是那种自投罗网的蠢货吗?如果我没有足够的把握,又岂会愿意去帝鸿城?”
百里凤至沉默了下来。
她自然知道,眼前这年轻男子很聪明,而且还有很多她尚且无法理解的神秘之处。
光是夺取夏列血脉的方法,她就完全无法理解。
难道……他真的有把握?
“你又是在赌吧?这次有多少把握不会被发现?”百里凤至蹙眉道。
“一半对一半。”林越平静道。
“……真是个疯子。”
百里凤至缓缓摇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我们是共犯。”林越唇角泛起一抹弧度,“夺取皇子血脉,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你呢。”
这一刻,百里凤至顿时想起林越索要一半精血的异常行为,豁然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林越,冰冷的气势完全弥漫开来。
一时间,气氛近乎凝结到冰点。
过了半晌,百里凤至才低沉道:“倘若我如实奉告给夏鸿氏,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坦白出来,我也未必会背负多大罪责吧?”
“你也想赌?赌夏鸿氏会不会善心发作放过你?”林越笑了。
百里凤至沉默了一下,冷哼道:“我跟着你不也是在赌?”
林越笑呵呵地站起身来,想要伸手去捏她脸上的银色面具,但百里凤至身形略微一动,就瞬间躲开了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