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部碰了壁的文通天,只能转下西南,尝试在昊元国和尚玄国落脚。
最终,昊元国的国主因为文通天的文宗名声,对其进行了招待,接纳了文家人。但只给了文通天一个“文经博士”的虚名,没有让他参与朝政。
所以,即便被接纳,文通天的声势也大不如在谪仙国时。
昊元国国主的态度,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下面人的想法。
就国主自身而言,他还是乐意给文通天一官半职的。可昊元国的国都之中,文经流派修士甚多,对文通天的态度很是割裂。
文通天的徒子徒孙,自然对他恭敬有加。可更多的是被他徒子徒孙排挤的寒门文经修士。
为了避免卷入不必要的争端,昊元国国主选择抽身事外,不趟浑水。
朱萧索的“新文经流派”理论,在底层寒门文经流派修士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受众颇广。
以往的寒门文经修士,除了削尖脑袋拼命往文家派系上靠拢,没有别的出路。
直到朱萧索的“新文经流派”面世。
这一强大而有前景的理论,让原本是一盘散沙的寒门文经修士,忽然间有了明灯指引方向,瞬间凝聚起来。
文通天的势力遍布天下,后来的文经修士已经再难跨入这个阶级。
而朱萧索的势力,还未开始形成,大有可为。
站在个人利益的角度,一眼便知要选择哪方。
尊文,不如尊朱。
文通天刚刚入住昊元国国主安排给自己的新的府邸,门前就被泼了牛粪猪血,无数文经流派的修士指责文通天“误人子弟”,声讨他“只顾自己,不管文经派系发展”的恶劣行径。
文通天的徒子徒孙在昊元国都城任职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在向国主奏明时,用国都的军士前去维持秩序,保护文通天。
可是寒门修士已经忍受文家派系的打压已久。现在终于看见了翻身的机会,如何能不迎头痛击。
在文府之外,与军士们对峙的文经修士高呼:
“各位道友!我等受文家祸害已经近千年!如今朱圣问世,给了我辈一条出路,这恩情要怎么还?!我们岂能再让文家人沽名钓誉,坐在天下文首之位妖言惑众?!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杀!”
军士们只得尽力阻拦。
奉命守护文家的那名将军,也有些无奈。自己倒霉催的被安排来做这种活。
文经流派的修士虽然斗法都是花拳绣腿,架不住人多喇叭大特别能骂。
他才在这里守了两天,“迫害文经修士”的恶名就已经臭大街了。
家里的老母都被气晕了三次。无奈之下,这个出圣境的将军一拳打断了自己两条肋骨,说是在冲突中受了重伤,告病回家了。
有了这名将军的榜样在前,国都之中没有将军再肯掺和文经流派的闲事。
你们文经流派的保守派和改革派斗,别拉我们看戏派下水。
没了强力的保护,文家人只得闭门不出。
听文家传出来的消息,文通天日日在家中借酒消愁,荒唐度日。
但是,在昊元国的文家人,并不算最惨,起码还能好吃好喝。
在拥仙城的文家人,才叫一个提心吊胆。
拥仙城三家共治,甄家,文家,谪八家。
在收到程前鹏飞升消息的那一刻,出圣境大圆满的谪八家的家主,立刻带着三名出圣境的长老,赶赴论仙州帮家族稳住局面。
甄念恩也给朱萧索发去了消息。
“谪八家的出圣境修士都去论仙州了。”
这简单的传音符,其实也饱含了对朱萧索的试探。
之前程前鹏还在,程家势大,需要朱萧索这个名头响亮的人扛起起义。
但现在群雄割据,有没有朱萧索的名头,问题已经不大了。
所以甄念恩对朱萧索的态度,就又暧昧起来。
怎么处理拥仙城的事情,算是甄念恩对于朱萧索的又一次考验。
朱萧索也敏锐地从局势变化之中,发现了自己处境的微妙。
没有了价值,也没有了威慑力。
本来和甄念恩牢不可破的联盟,因为程家的落没,渐渐出现了裂隙。
但甄念恩并不知晓朱萧索的底牌,也不知道有个返本境大佬会关照朱萧索。
“朱教授,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鲁榫卯看朱萧索接到传音令后,就十分严肃。
“以前的盟友,似乎有些别的想法。”
“谁?”
“甄念恩。”
“嗯?拥仙城的那个?不是只有俩出圣境的修士么,也敢有别的想法?看来是不知道你朱教授的厉害,以及你背后那位的存在了。”
“天下这般,有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罢了,不牢靠的盟友,我也不需要,免得帮了他入神,最后反咬我一口。”
朱萧索回了甄念恩一个传音符,同样充满了试探的意味:
“谪八家的人一个不留,文家的人你看着办。”
张太如和甄念恩收到传音符后,也陷入了沉默。
“得罪死谪八家,这是要我们彻底和他捆绑在一起啊。你打算怎么做?”
甄念恩知道又到了人生选择的关键路口,容不得半点差错。
思来想去许久,他才道:
“既然朱萧索敢得罪谪八家,那他肯定就有这个实力。功名马上取,富贵险中求。外公,朱萧索这个人是有大气运的,我们就跟他一条路走到黑!”
张太如点头: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支持你走到底。”
第29章 北境局势
入夜,拥仙城守城将军张太如和城主张太中两名出圣境修士,联手携安国军杀入了谪八家。
在两人打死了负隅顽抗的七名卑今境谪八家修士后,张太如眼神凌厉地下了命令:
“鸡犬不留。”
“是!”
城主张太中站在张太如身旁,看着眼前刀光血影,悠悠问道:
“四哥,你那个好外孙,如此信任朱萧索,真的没有问题?”
张太如瞥了张太中一眼:
“你要是有疑问,可以早点说。跟着我,人杀了,火放了,现在觉得有问题了?怎么,你要去论仙州找谪八诡当面请罪?”
张太中哈哈一笑:
“四哥真会说笑。我既然一起出手,自然是觉得你们商量得深得我心。说实话,在修仙界,父子相残我都见过不少,还第一次见你这种和外孙同甘共苦的。”
“老夫不像你,妻妾成群,光孙子都几十个,外孙估计你连名都记不全。我这几百年,只有一个妻子,一个女儿,一个外孙而已。妻女都先我而去,外孙已经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四哥还真是情深啊。不像我,就遇不到值得我倾注一生感情的女子。”
张太如叹了口气,抬头看天:
“是。人活一世,能遇见一个对的人,并不容易。我很幸运。”
“话说回来,四哥,你说朱萧索一个卑今境一重的修士,哪来的底气得罪谪八家?”
“他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底牌。最直接的道理,尊仙城的鲁家,肯定有入神境修士吧?”
“传闻鲁新班给鲁家留下了无数机关法术。鲁家明面上的出圣境修士就有十几个,大概率是有入神境修士的。”
“朱萧索在鲁家待了那么久,鲁家都一直以礼相待,既没有动手也没有软禁,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你是说……入神境的修士都奈何不了朱萧索?”
张太如点头:
“之前还有个听闻。沐家的七祖,一名入神境后期的修士,死在了朱萧索的手上。”
“是,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但一直当做戏言。”
“没准,那就是真的。”
张太如和张太中互相看了一眼,有不安,也有兴奋。
“如果是真的,那,我可要把脑袋绑在朱萧索的船上了。”
张太如笑了笑:
“如果是真的,朱萧索的船,你未必挤得上去。”
半个时辰,谪八家付之一炬。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不太安宁的夜色。
旁边树木冒出的新芽,在火光的映衬下,黄中泛红,很是喜庆。
“四哥,接下来怎么说?去文家?”
“文家小猫三两只,若不是顾及当初文通天的地位,杀他们都不用安国军出马。”
“那怎么说?杀还是不杀?反正今晚我无事,不如捎带手做干净了吧?”
“朱萧索的原话,是我们看着办。”
“……他什么意思?我们看着办?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