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走势一直向下,越往下山洞里的积水就越厉害,地面开始有湿润的迹象。突然,袁森看到地面上有一串不连贯的脚印,那脚印跨度很大,看得出来走路的人势必走得飞快,有点接近连滚带爬的样子。
袁森心头一喜,追着脚印的方向,就这么走了一阵子,地下水位越来越高,漫过膝盖,主洞四周到处都是山体运动形成的衍生洞穴,主洞衍洞已经没有办法分辨,可那个神秘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袁森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这里地形复杂,看那人逃跑的样子,应该是对这山洞非常熟悉。既然那人不是林小姐一行的人,难道这贺兰山腹内还有第三支探险队?而且看他对山洞的熟悉程度,应该不是在这里只待过一天两天。
袁森举着火把探路,越想心里疑问越多,突然,他看到山洞一侧衍生出来的洞里好像透出幽幽黄光。
这是一个重要信号,有光势必就会有人,袁森顾不上那么多,跟着灯光就进了那个洞口。这一带山体运动非常剧烈,山腹镂空得厉害,洞内岩石错综复杂,各类岩层交错,导致岩石与岩石之间的空隙非常的大。所以袁森从那个洞口进去,一时还不能判断灯光源到底在哪里。
越朝前走,灯光渐渐明亮,袁森走到一面山壁前,透过岩石的空隙,看到山壁后面隐隐有个黑影蹲在地上,那人影手里提着一盏风灯,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袁森小心地摸到九十度的折叠洞口,那人也非常灵敏,袁森靠近洞口,他立刻警觉,提着风灯就朝洞里跑。
袁森刚才跟丢了一个,这次哪容他再跑,提脚就跟了过去。那人的动作真是不一般的敏捷,提着灯猫着腰几下就闪不见了。但是他再快的速度,提着风灯,也不容易逃掉,除非他把灯熄灭掉。这山洞幽深,如果不是真的对洞穴熟悉无比,没有人胆敢摸黑在山洞里乱闯。
袁森就追着灯光,忽远忽近地跟着,他一直在揣测,这个举着风灯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在密室洞顶拉他一把的穿军装的人。因为光线和阴影的原因,他只能看到那个人是一团影子,其他都看不真切。
那人走得非常快,只留一丝光线在前方引路,蹚过了地下水域,山洞渐渐干燥起来。山洞的走势基本上是一直朝下,在洞里感觉山体倾斜得像一个大漏斗,而且越向前倾斜度越大。
应该说在这地底深处,越往纵深处,地势直线朝下走,深入山腹,空气应该越发的混浊才对。袁森却越向下,越觉得空气流动得畅快,甚至还有微风吹动的感觉。袁森心里一动,暗道:“难道是这里有出口不成?”
风灯在前面突然熄灭,袁森大吃一惊,加快步伐追了过去。绕过几个犄角相连的洞口,前面突然袭来大风,还有雨水吹进来,这里竟然就是山洞的出口。
山洞外面还可以看到薄薄的月光,月光衬托得四周巍峨的大山如同巨兽蹲伏,森然欲扑人。袁森打量洞口外面的世界,只见众山环抱,高不见顶,山谷中高树参天,不下上百米,大树树叶伸展如盖,将山谷完全遮起来。大树灌木里面,各色巨蟒野兽在树林中来回窜走,声势非常吓人。这里竟然是一块巨大的未遭人类破坏的原始森林。
袁森拨开盖在洞口的藤条,钻出来。这山洞口不可能藏人,估计那个举风灯的人已经进了原始森林里面,袁森打着火把,钻进树林之中。
袁森手里没有防身武器,那只微冲也被黑面人拿走,手里就只剩下一只照明的火把,在这野兽如云的史前原始森林里,一不小心就会把命送掉。
袁森避开走兽密集的地方,专拣大树脚下走,因为灌木丛林容易躲避野兽,大树盘根错节,周围地下的营养都被大树吸收,其他植物没有生存之地,所以树下相对比较开阔,也不容易撞上凶禽猛兽。
袁森走到林子深处,这里巨树参天,树叶把上面的空间严严实实地盖起来,不透一丝缝隙,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走到树脚下,袁森打着火把照了照四周,抬眼就看到一只花斑豹子半卧在他面前。袁森血液直冲脑门,他慢慢退出去几步,那豹子好像已经吃饱了,也没在意有人入侵自己的地盘。耷拉着眼睛瞟了袁森一眼,缓缓地半蹲起来。
袁森摸到树干,踩着树干往上爬,一直往上爬了十多米,看那豹子不可能跃上来,才放心。
这树巨大无比,枝干之间相互交错,树枝上都可以开汽车。袁森索性不下去,就在树枝上走,他攀上一根高一些的树枝,准备走到这根树枝的末梢再跳到另外一棵树上去。
这时,隐隐地察觉到树叶中间有动静,这种大树上,最容易成为森林巨蟒的栖息之所。为了避免成为巨蟒的袭击目标,袁森熄灭火把,轻手轻脚地上了另一根枝干。这根枝干要比其他的树干要高出许多,袁森把自己隐蔽在树叶中间,偷偷瞧那根树干上的动静,一爬上去就发现那树叶中间还有光。
袁森瞧见那灯光,就想到那个举风灯的人,心中暗想现在你在明我在暗,这次绝不让你跑了。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不发出一点声音,手上火把抡得紧紧的,瞅准机会就一招放倒那家伙再说。
一步步靠近,袁森用火把棍拨开树叶,看准那人的影子,一棍子就砸了下去。
突然,一个女人尖叫道:“师兄——”
袁森吓了一大跳,这才看到树叶中间举着火把的人,居然就是他的小师妹巴哈尔古丽。
袁森放下火把棍,巴哈尔古丽也放下对准袁森的枪,两人都吁了口气。袁森道:“怎么是你?你不是跟杨健教授在一起吗?”
巴哈尔古丽没好气地说:“差点被你吓死,我看到有火光就沿着树干上来,还以为又是那个举风灯的人呢。”
“怎么?你也见过那个举风灯的人?”袁森立刻明白,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
巴哈尔古丽点头道:“我猜你也是被他引到这里来的,当时你掉到山洞里,林小姐那帮人不肯派人下去找,我就只能跟教授一起下到山涧里去找你,在山涧里发现了很多山洞,我跟教授一商量,就决定每人走一条,到了时间没有找到线索就返回。我在洞里看到那个举风灯的人,想追过去,却怎么也追不上。”
袁森点头道:“我也是这样,一直被他引到这原始森林里来,这么说,教授也可能着了道儿,被风灯引到森林里来了?”
巴哈尔古丽点头表示同意袁森的观点,接着她又皱眉道:“不对啊,照这么说,这个举风灯的人很有可能就不止一个人,我走到这里也才没有多久。”
袁森道:“这个还没办法判断,你看清楚那个举灯人的外貌形态没有?或者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巴哈尔古丽摇头,道:“我只看到前面有一团光,再怎么走快,都没办法赶得上那个人。”
袁森道:“这个举灯人,我倒是感觉有点像咱们在山洞里遇到的影子人。”
巴哈尔古丽也表示同意,这种速度,也真只有那些神秘古怪的影子人才能做到。但是到底是不是,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而且袁森在密室洞顶遇到的那个穿一身旧军装的人跑到哪里去了?这也是一个大疑团。
袁森把他在密室里看到林小姐和黑面人给算天道剥皮的一幕向巴哈尔古丽说了一遍,巴哈尔古丽听得直犯恶心,说以前只是讨厌这个女人见死不救,没想到她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两人一商量,如果杨健教授也被举风灯的人引到森林里,是不是应该在这里等他过来。可是再一思考,又觉得不妥当,杨健教授进入山洞的时间相对巴哈尔古丽要早,如果他被风灯引进来的话,应该早就进森林了。而且待在这种地方,无异于坐以待毙,只有朝前走,找到出口出去,才是上策。
两人商量停当,就沿着枝叶蓬蔽的树干朝前走,走了几百米,那树枝都走到了头,两人下到地面。袁森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巴哈尔古丽跟在后面,巴哈尔古丽突然脚下一栽,滚到树丛中。袁森大吃一惊,俯下去把巴哈尔古丽拉起来,跟着巴哈尔古丽一起出来的,还有她怀里搂着的一具石俑。
袁森吃惊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巴哈尔古丽一看自己搂着的东西,吓得急忙撒手,飞快地从草丛里爬起来。
袁森接过她抛的那具石俑,那石俑有半人高,身上沾满了泥水,脸上雕刻得很精致,是西域胡人的面目。只是脸色表情很怪,不像是正常人,细眉薄唇,鼻子很短。
巴哈尔古丽却认识那种石俑,据说在南疆挖到过好多次,乌鲁木齐博物馆里馆藏了几具。她爹【“文”】库尔班矿长【“人”】寻玉脉的时候【“书”】也挖出过那【“屋”】东西,当时巴哈尔古丽还在场,据她爹说这石俑至少在地下埋了几千年,造型是王族的巫师,擅长巫术。帝王死的时候,通常都会让巫师陪葬,但是巫师陪葬不是简单地埋在墓中。而是先将巫师毒死,死后尸体脱水,脱水了的尸体一般都会浓缩一部分,再把尸体放进石头模子里,浇上石浆加固,就成了这种石俑。
两人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名堂。袁森让巴哈尔古丽退后一点,他钻进灌木丛里,又拖出几具石俑,都是细眉薄唇的巫师,鼻子极短。借着火把的光,袁森瞧见树丛里还卡着一具石俑,那石俑看起来要比其他的石俑大很多,夹在两根枯木之间。
袁森看那玩意儿透着古怪,身上绿油油的,好像不是简单的石俑,心中奇怪。他探下身子就去摸那石俑,灌木丛的口子夹着两根粗树根,袁森半个身子钻进去,摸到石俑拖到怀里就要爬出来。
那灌木丛里突然乱喷湿气,袁森吓一大跳,但是为时已晚,夹着他臂膀的两根粗树根把他拦腰一圈,紧紧地箍了起来。灌木丛里蹿出来一颗硕大的蛇头,袁森立刻就明白过来,夹石俑的哪里是什么枯树,那玩意儿居然是一条巨蟒。
被巨蟒困住,不出三五分钟,就会被缠得结结实实的,很快七窍流血,身体内的五脏六腑被巨蟒的蛮力挤碎。袁森情急之下,夺过巴哈尔古丽手里的火把,胡乱往蟒蛇身上招呼。
森林里的动物大多数都惧火,像森林蟒这种冷血动物更不用说。那蟒蛇缩紧身子就往灌木丛里钻,袁森被卡在灌木洞口,进退不能。事发仓促,巴哈尔古丽被吓得愣住,袁森被蟒蛇勒得呼吸困难,大叫巴哈尔古丽快用枪。
巴哈尔古丽醒悟过来,巨蟒的蛇头正被袁森的身体堵在灌木洞外面,瞪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嘴里蛇芯乱翻。巴哈尔古丽挺着冲锋枪,对着蛇头一番扫射,蛋壳乱飞,巨蟒的脑袋被打得稀烂。
袁森推开缠在身上的蛇尸,巴哈尔古丽连忙援手把他拖出来,袁森又把露出灌木丛半截的石俑拿出来。
巴哈尔古丽不好意思地向袁森道歉,袁森无奈地摇头,道:“巾帼再怎么不让须眉,她依然只是个女的,哎。”
巴哈尔古丽一阵脸红,岔开话题,道:“这具石俑怎么那么奇怪,不对劲呀!”
袁森点头道:“是不对劲,怎么被火光一照绿油油的,不像石头,怎么有点像那什么青玉?”
巴哈尔古丽也吃了一惊,道:“师兄,你也知道青玉?”
袁森把石俑抱在怀里,对着火把仔细地看起来,道:“我以前听教授说过,和田是中国五大产玉名地,和田的当地人许多都是祖祖辈辈靠玉吃饭的。大部分青壮年都是年轻的时候就上密尔岱山去采玉,生玉的地方都是山脉连绵,杂草不生,环境非常艰苦,靠近叶城的玉龙雪山海拔四五千米,道路崎岖,异常险峻。要把玉料从山顶上运下来,只能用肩扛袋背毛驴拉,玉龙雪山气候异常,六月有洪水,十月就大雪封山,出远门去采玉的壮丁,十有八九有去无回。古时候靠近玉龙雪山流域的和田人,如果出去采玉的男丁三年还没有消息,家里就会认为他已经不在世上。男丁都去雪山采玉,剩下的老弱病残的劳动力就会去河里摸玉,雪山遇到洪水季节,经常会滚下玉石,那些去雪山采玉没有回来的男丁家属,要是摸到半人高的一种半透明的石头,就会抱回家,找玉匠雕成亲人的样子,埋进地下。据说从玉龙雪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粘了采玉人的血。在地下埋了千年以上的石头,通体变色,表面会长出一种绿油油的模子,和田人叫那种石头做青玉。”
巴哈尔古丽道:“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讲过,六几年的时候,一支从印度国境的外国考古队在尼玛遗址挖出一个墓葬群,里面埋的全都是变绿了的青玉,有几百块,当时引起很大的轰动。我爷爷当时还是考古队的向导,他亲眼见过埋了一个乱葬坑的青玉。他说几百块陪葬的青玉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青玉背后雕刻的字,那些字好像才是考古队要找的东西。考古队拿到东西后,就要杀人灭口,我爷爷在队伍里待了一段时间,知道这支探险队不可靠,借着对地形熟悉,才偷偷逃了出来。”
袁森把石俑翻过来,奇道:“难道这具青玉俑上也有字?”
巴哈尔古丽把火把递近一点,袁森借着火光看到青玉俑的背面刻满了文字,那文字形似蝌蚪,笔画很接近甲骨文,袁森倒吸一口冷气,这文字不正是他在穆寨后山上看到的诡异文字吗?
袁森又把其他的几具普通的石俑倒翻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却没在那几具石俑上找到任何特别的东西。这就奇怪了,同在一起的石俑,青玉俑上就有那种古怪的文字,其他的就没有,难道青玉俑还有特别的意义?
巴哈尔古丽道:“师兄,你知道青玉的传说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吗?”
袁森一愣,他倒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巴哈尔古丽一笑,道:“据我爷爷说,青玉的传说是从一千多年前就有的,和田出土的一些史料上还有记载。而一千多年前,正是于阗国气势衰败的时候,公元11世纪,尉迟氏治下的于阗被黑汗王朝所破,从此不再有于阗。而且青玉俑的作用也不仅仅只是用来悼念采玉人的,而是于阗人用来记载历史的工具。”
袁森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古怪的蝌蚪甲骨文的真实身份就是于阗古国的文字了。”
巴哈尔古丽摇头道:“于阗古国出土的古物我也见过,上面刻的铭文祷文跟这种蝌蚪文有明显的区别。这就是我奇怪的所在,青玉其实是一种特殊的玉料,原产自玉龙雪山,要经过十分苛刻的条件才能成形。而这里是宁夏贺兰,距离和田有几千公里,能出现青玉确实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袁森敲着脑袋,自言自语着,“这还真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两人抱着青玉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真的只有新疆的玉龙雪山才会长出青玉的原始玉料的话,那这块青玉俑难道是被人从新疆运过来的?
袁森把青玉俑摸来摸去,都没有线索,正在此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天空被闪电撕得光亮异常,庞大压顶的山群被照得阴沉恐怖,向山谷中间压过来。
袁森道:“要下暴雨了,这附近山群庞杂,山体峻峭,岩石结构被地震震得变形,很容易出现泥石流,我们得找个空旷的位置躲避一下。”
袁森四面环顾,茫茫原始森林里,也看不到个头尾,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巨树和植物。巴哈尔古丽突然大叫道:“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袁森寻声看去,只见树盖张开的一个口子里,红光满天,一团巨大的火球正以飞快的速度飞进山群,落入原始森林中,火光四溅。
袁森一看这情景,回想起当时爬山岩的时候,看到天上巨大的火球,跟这情景非常的相似。他心中极为纳闷,无缘无故的天上怎么会掉火球,他之前在岩壁上看到这一幕,下到山谷里就特别留意,但是谷底并没有火球和地下黄金城的痕迹,这山谷太他妈奇怪了。
巴哈尔古丽半张着嘴巴,道:“师兄,我们怎么办?”
袁森接过巴哈尔古丽的火把,道:“走,过去看看再说。”
那火光划过巨树树盖的豁口,扑闪一下,就没了踪影。袁森确定了方向,和巴哈尔古丽一起朝森林中心奔去。
这森林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几十米上百米高的古树交错生长在一起,老根错结,地上枯树烂木到处都是,非常的难走。而且树林中各种恐怖的大型动物到处都是,黑蛇巨蟒、虎豹爬虫,应有尽有。
在火把照射的范围之内,不时可以看到一人来粗的巨蟒倒挂在树杈上,蛇头停在半空中,嘴里翻着芯子,瞪着举着火把的两人。还有几十米长的巨蟒慢吞吞地从两人面前爬过去,看到有猴子之类的动物挂在树上,看似笨拙的丛林巨蟒蛇头一摇,吱溜溜地滑过去张嘴将猴子吞进腹中,再若无其事地蹿进树林深处。
巴哈尔古丽吓得抓着袁森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走,生怕一不小心触怒这些丛林之王。
两人小心地在林子里走了很长时间,烧完了几根火把,好在这丛林里枯树很多,就地制作火把非常容易。雷电过后,森林里下起了滂沱大雨,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噼里啪啦,将这沉沉的黑暗衬托得更加压抑,树叶巨大的篷盖到底抵挡不住这大雨,火把在雨水的浇灌下,闪了几下,就无声无息地灭掉了。
袁森连续打了几次火,都没再次点亮。巴哈尔古丽惨兮兮地道:“师兄,怎么办?火把已经彻底被浇透了。”
四周漆黑一片,就连巴哈尔古丽站在他面前,袁森都看不清楚,这样下去不能再走了,只能就地休息,否则撞到野兽的嘴里,死得不明不白,下去跟阎王爷也不好交代。
两人找了一块树叶特别浓密的地方,靠着树干看着这无限涌动的黑暗,心里都非常的压抑。他们深入贺兰山的目的,原来只不过是为了寻找独目人和地下黄金城的秘密,现在却牵扯出这么一大烂摊子的事儿。这深山野谷,虫蛇走兽,随便哪一种都可以夺人性命,的确是当时大家都没有想到的。
雪白的电光将雨幕再次撕开,周围大树枝杈上缠绕的花斑巨蟒一条一条地蠕动,巴哈尔古丽尖叫一声,吓得从袁森身边跑开。袁森也看到了,那是一只几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花斑纹巨蟒,那蟒蛇的脑袋挂在二十多米高的树杈上,尾巴垂下来,刚才袁森就是和巴哈尔古丽靠着那巨蟒的身子避雨的。
闪电连闪了几次,电光把巴哈尔古丽惊骇的脸照得苍白如纸,袁森看到她茫然失措地在大雨中狂奔,急忙赶过去,把她拖住。雷声在山谷里形成了巨大的回声,一声雷声带来无数闷雷,震得人心里发慌。
突然,袁森呆住了,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等待着闪电再次来临。没错,在第二次的闪电中,他已经能够确信这不是幻觉,在他头顶几十米高的树枝上挂着一架飞机,那飞机的一大半被笼罩在浓密的树叶之中,仅有半个机翼露在外面。
袁森压抑着心里的紧张,小声对巴哈尔古丽说道:“你看到没有,树上挂着一架飞机!”
巴哈尔古丽已经从恐惧中醒悟了过来,她茫然道:“什么飞机?”
袁森把刚才在闪电中看到的一幕对巴哈尔古丽仔细地说了一遍,巴哈尔古丽非常吃惊,在这种人类文明无法抵达的史前原始森林里,怎么会有飞机呢?这委实让人难以理解。
袁森却突然明白过来,他们看到的大火球,难不成是这飞机坠落造成的?飞机飞过贺兰山山群上空,发生意外坠落,刚好被袁森他们看到坠落爆炸的过程。可是如果这个设想成立,那至少就有两架飞机在这里坠毁,第一架是袁森他们在爬山体岩壁的时候,第二架则是在原始森林里,这也是引发他寻找大火球的原因。
袁森刚才借着闪电的光看得清楚,那飞机看起来毁损得不是很严重,如果机舱还是好的话,应该会有一些食物和必要的设备,至少会有一些照明工具。如果拿到那些东西,肯定可以给他们的野外求生带来很大帮助。
趁着雨下得小一些,袁森就要爬到树上去看看。巴哈尔古丽害怕地上爬来爬去的森林巨蟒,执意也要上去,袁森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大树的树干特别的粗壮,爬起来也不怎么吃力,袁森和巴哈尔古丽都有野外生存的经验,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挂着飞机的那枝三角形树杈上。
袁森把身子卡在两个树枝中间,让巴哈尔古丽在外面举着火把,他担心飞机燃油泄漏,明火靠得太近导致二次爆炸。
袁森从树枝上借力爬上飞机的机翼,飞机的着力点是巨树的三角形树杈,那树杈张开形成的支点范围有三四个平方米那么宽,足够稳稳当当地撑起飞机。
飞机的大半个身子都被遮盖在树叶当中,袁森拨开盖在机身上的树枝,发现飞机上长满了一层厚厚的绿苔,不像是刚坠毁的样子。飞机的侧面瘪了下去,有几根树枝还伸到了里面,在里面又长出新枝。看这架势,这飞机坠毁的时间应该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既然坠落有年头了,自然就不用怕飞机的二次爆炸。袁森接过巴哈尔古丽的火把,让她重新点了一支,现在雨已经完全停了下来,火把烧得非常的旺,这也让袁森能把周围的东西看清楚。
那飞机是一架非常老的运输机,袁森以前在杂志上见过,是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在战场非常活跃的一种运输机,危及关头还可以投射炸弹。而且因为运输能力非常的强大,被称为车厢运输机,叫C-119,上世纪中的时候,在美军中装备得非常普遍。
但是这种飞机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就全部退役了,而且装备的国家大多是美军自己装备的,其他中东非洲小国也有购买,但是数量很有限。这么说,这架C-119是美军开到中国宁夏的?而且是二十多年前开过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架运输机在贺兰山上空坠毁,这也太邪乎了吧。
袁森用枪托把插进机舱的树枝砸断,撬开驾驶室的门,钻了进去。驾驶室前端的视界玻璃早被砸得支离破碎,粗壮的树枝从视界里插进来,茂密的树叶占据了驾驶室的大半个空间。
驾驶员半个身子从树叶中间露出来,一根树枝从他的胸前贯穿,那尸体已经朽烂不堪,皮肉腐烂了大半,驾驶舱内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袁森在驾驶舱里查看了半天,只找到一把左轮手枪,那手枪已经锈蚀得厉害,不可能再打响了。
驾驶舱与货舱隔了一道铁门,袁森费了很大一番劲才把铁门打开。C-119运输机最大的优点就是运输能力特别强大,机舱设计两边宽中间长,尾部有一个蛤壳状的货门,专为卸载货物方便而设计。
袁森一进这货舱,就被震住了,这飞机里装的居然是满满一机舱的火药,一箱箱地堆在一起,木箱子上写着“Dynamite,Danger,BLU-F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