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风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本被压得结实的篷布也开始出现了起伏,其中一个小特务担心篷布给吹走了,抬手就抓住其边缘,这一抓不要紧,直接将旁边的一角给拖了出来,露出了十来厘米的缝隙,缝隙刚漏出来,侯高远还来不及补救,狂风就钻了进来,直接将篷布给掀翻,那小特务一惊,扔下枪双手死死拽住了那篷布的边缘,才抓稳正要对侯高远说“不要担心”的时候,他整个人连同篷布直接给卷上了半空……
第四章(下)[风刃中的候鸟]
“二通!张二通!”侯高远朝着上空喊道,但也不敢将脑袋从雪坑之中伸出去,在此时胡万钦等人才知道那个小特务的名字叫张二通。侯高远已经够谨慎了,一直担心有变数,所以沿途称呼都是用的“你”、“他”之类的,完全没有叫出那三个人的名字来。
侯高远叫了一阵,没有任何反应,急了,作势就要爬出去,剩下那个小特务叫了一声“司令”猛扑了过去,将侯高远压进雪坑之中,这一扑一压小特务的半个身体露在了雪坑外面,接着就是一声惨叫,惨叫的同时胡万钦等三人亲眼看见那小特务的整个右肩完全脱离了身体,掉在了地上,就好像是先前在风中有个拿着利刃的怪物乘机砍下了他的右肩。
“啊——”小特务翻倒在地,抬手捂住自己的伤口,随后伸手去抓自己的断臂,侯高远立即压住他喊道,“包柱!你忍住啊!你一定要忍住!”说着的时候侯高远从自己背包之中掏着什么东西,掏出来之后就朝包柱的肩膀上扎去。而包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扔下自己的断臂,端起那支冲锋枪朝着周围就是一顿乱射,胡万钦等人立即死死趴在雪坑之中一动都不敢动,没多久枪声停止了,包柱的吼叫声也停止了,只剩下那妖风声还在刮着。
胡万钦慢慢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坐在那的包柱只剩下个身体,脑袋已经没了,最离奇的是脑袋断裂处等到他看清楚之后才开始呼呼向外喷血,其身后的侯高远斜靠在那里,整个人完全傻了,手中还拿着那支刚打完的吗啡针。
包柱喷血的颈脖处像是喷泉一样朝着上方喷着,喷着喷着等那妖风再次从上方刮过的时候,那喷出的血柱就慢慢倾斜,随后减少,就在胡万钦认为该结束的时候,空中又下起了血雨,血雨之中还夹杂着一块块的碎肉以及骨头,散落在雪坑和附近的地方。
侯高远的精神有些崩溃了,斜靠在那盯着包柱的尸体怪叫着,胡万钦觉得他肯定是准备拼命了,立即匍匐前进,爬到侯高远的身边,死死靠住他道:“别乱动!省点子弹吧,这东西对那妖风没有半点用处!”
短短两个小时不到,侯高远损兵折将,三个忠心的手下接二连三死去,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胡万钦也许是因为在朝鲜战场上被那个叫关杰的救过一命,所以有些不忍看见侯高远就这么死去,但张大勇就不一样了,他痛恨这些狗特务,特别是他们杀害当地人嫁祸给自己这一出,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原谅的,所以巴不得侯高远马上冲出去被那妖风给弄死。
中川秋男则是一直斜靠在雪坑角落之中,冷静地找着各种办法去割开手腕和脚踝处的绳索,巧就巧在下起血雨,落下那张二通的血肉时,他的衣服和装备也从天而降,那把原本别在他小腿上的匕首也落在了雪坑外侧。中川秋男看在眼中,知道这是机会,但又怕侯高远发现,也怕自己探手出去被那妖风给割成碎片。
侯高远怪叫了一阵,也许是胡万钦不断地喊话,他逐渐冷静了下来,随后眼泪竟然下来了,看着包柱的尸体还有遍地的血肉,哭泣道:“小兔崽子,老子说了要带你们走的,你们怎么就不小心点呢,老子也不走了,老子非得抓到那个杀你们的东西,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妖风此时减弱了,但众人依然不敢将脑袋抬高,张大勇看了看四周,俯身捡起一块碎肉,朝着匕首的位置扔过去,随后仔细观察着,发现那碎肉没有被妖风再次割碎之后,侧头给中川秋男递了个眼色,匍匐前进了半米,稍微抬起身子来挡住后面的中川秋男,对侯高远说:“我说侯司令,事已至此,你还是把我们给放了吧?多个人多个希望,否则咱们都得死在这里,你放了我们,我们不要什么枪,因为这东西枪根本没有办法对付。”
张大勇说话的时候,中川秋男已经微微起身,伸出双手将那匕首给拿了过来,拔出来,刺进地中固定好,用脚轻轻踹了踹张大勇,表示自己得手了,你继续掩护我,我先割开手上的绳子再说。
张大勇会意,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侯高远盯着张大勇,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包柱还算完整的尸体上,好半天又摇头道:“不行,这是党国交给老子的重任,拼了命都要完成!”
“你这就是执迷不悟!”胡万钦在一旁火上浇油,“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篷布没了,吃的喝的都没有,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就算挺过今晚不被活活冻死,不被那妖风给弄死,明天天一亮,就我们这状态能进山吗?”
侯高远面无表情地看着胡万钦:“就算老子放你们走,你们也活不了,我们还有吃的,我早预备好了!”
有吃的?胡万钦愣了下,随后立即明白了,侯高远说的吃的就是那匹马,他们到了山脚下之后,侯高远就让小安子和包柱两人把马给宰了,扔在一侧的林子里,这种温度下,马尸冻个十天半个月都能吃。
中川秋男已经割断了手腕上的绳子,也把脚踝处的绳子割了一半,此时侯高远觉得不对劲,因为张大勇那个姿势实在很怪异,而且人要保持那个姿势不动是很痛苦的,正常人也许保持两三秒就换了,可张大勇一直立在那,于是侯高远抬起枪,对准张大勇道:“让开!”
后方的中川秋男听到这,整颗心一下被捏紧了,立即加快了动作,刚把绳子割断,就听到一声枪响,张大勇无奈只得让开,并不是他怕死,而是聪明的侯高远开完那一枪之后,直接将枪口对准了自己侧面的胡万钦,他要是不让,接下来的子弹就打在胡万钦身上了。
“不要以为老子不敢开枪!这次的任务说得很明白,最好是带走你们两个,实在带不走,带一个回去也行。”侯高远冷冷道,“所以有什么意外,你们就自己选择吧,看谁死,谁活。”
“谢谢你,我算明白了!”胡万钦对着侯高远一笑,随后死死抓着枪口对着自己胸膛,同时对张大勇喊道,“老张,动手!”
张大勇作势就扑了过去,侯高远当然不会对胡万钦开枪,左手一伸就去拔出枪套中的那支小左轮,刚拔出来发现扑过来的张大勇只是个假动作,而真正袭击自己的则是后面已经摆脱绳索的中川秋男。
“呯——”侯高远扣动了扳机,同时扑倒在地的张大勇抬脚就将那支手枪枪口给踢歪向一旁,子弹擦着中川秋男的胳膊飞了出去,打在后侧的雪堆之上,随后中川秋男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左手死死扣住他握枪的手腕,右手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不错!不错!”侯高远看着中川秋男笑道,“你们三个配合得不错,还有你,你肯定不是什么卫生长吧?我还没有见过共军中有这种身手的卫生长!”
中川秋男不笑不说话,只是示意胡万钦松开侯高远远离这,自己顺势将手枪和冲锋枪都拿了过去,拿过去之后胡万钦刚要举手示意他赶紧给自己解开绳索,中川秋男就直接将枪口调转,对准了他和张大勇,依然是一句话不说。
胡万钦一下傻了,张大勇也皱紧了眉头,当然最为诧异的不过是侯高远。
“我的代号叫‘候鸟’。”中川秋男冷冷说了一句话。
“候鸟不是死了吗?”侯高远忍不住道,虽然不知道情况真假,但现在中川秋男的枪口的的确确是对准着胡万钦和张大勇。
“我没死,当年戴局长叫我潜伏的时候,我已经暴露了,因为军统上层出了共党的奸细,所以我急中生智,在去延安的半路上,把落单的几个日本人都杀了,借了这个叫中川秋男的身份一直等到今天,我没有办法证明我是候鸟,也没有办法证明我不是中川秋男,所以只能等。”中川秋男斜眼看着侯高远,“好在当年我在日本接受过培训,又在满洲混过,所以日语说得还行,日本人的习俗也都明白,只要瞒过前面几关,什么都好办了。”
“我还是不相信你。”侯高远毕竟也是老油条一根,空口无凭他是不会相信的。
中川秋男把手枪、冲锋枪和匕首扔还给了侯高远:“你信不信无所谓,再把我绑起来吧,带我们去司令部,最好马上带我上美国人的飞机,回到台湾也许我还是无法证明,因为我上线就是戴局长,他早就去世了,我别无他求,也当不了什么党国的英雄,只求回到党国的怀抱之中。”
侯高远此时半信半疑了,中川秋男没有必要骗他,而且还把武器还给了他,即便如此他虽然没有再绑住中川秋男,但也没有给他武器,只是让他坐在自己的侧面,又把胡万钦和张大勇两个人赶在了雪坑的对面,一直等着,等到天亮。
“对不住了。”中川秋男许久之后才对胡万钦和张大勇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随后缩紧身体,四下观望着。
胡万钦咬牙忍住,但觉得奇怪的是本来就脾气火爆的张大勇此时却半句脏话都没有,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中川秋男,似乎把恶语和脏话转变成了即将爆发的力量,准备伺机弄死他。
天,终于快亮了……
第五章(上)[怪鱼]
天微微亮起的时候,胡万钦以为侯高远就要上路,谁知道侯高远只是坐在那,用枪口对着他们,一直等着等着时间到了上午十点左右,这才试探了下周围的环境,试探了下那妖风会不会继续袭击,在确定安全之后,领着胡万钦等人就朝深山中走去。
沿途,在中川秋男和侯高远的对话中,胡万钦才明白,这支所谓的救国军实际上人数也不多了,早年被清缴得七七八八,现在剩下来的就只有侯高远这几个人,那三个小特务一死,侯高远就彻底成了光杆司令。山中营地里虽然有吃有喝,有电台有金条,但无济于事,他们出不去,只是隔三差五有飞机空降补给,当然更多的是一些对他们来说毫无作用,只能用来烧火取暖的宣传手册。
开始那一年侯高远还抱着希望,觉得朝鲜战争一打响,反攻的时候就到了,谁知道一等好几年,什么动静都没有不说,貌似中共和“联合国军”还签订了停战协议,再不打了,侯高远急了,觉得再呆下去没有任何必要,一个劲儿发电报回去要求离开,但台湾方面总是用各种理由搪塞,后来竟然还空降了一份委任状,直接给他升为少将军衔,还委任他为该地区的省主席,当然还给了一个盖了国民政府大印的房契,房契上写着在上海闸北地区的十来座房子都归他了,而且他还是上海市荣誉市长。
侯高远是又好气又好笑,转身就把那一叠纸扔进火堆中烧了,除了那少将军衔的委任状在他回台湾之后有作用之外,其他的东西根本就是废纸。
再后来空降的东西更多了,甚至有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委任状,不过那东西他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是台湾方面为了稳住他使的损招。不过很久之后,机会来了,上面让他去抓胡万钦和张大勇,只要抓到他们,他就可以带着自己的人全部撤退,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甚至说只要完成回台湾或者去美国,随便他挑。
“真他可笑啊!”侯高远扶着树休息着,“沦陷的时候老子要求潜伏,他们不让,让我去重庆呆着,和美国人搞什么合作所,训练训练新兵,结果出去的人要不死了,要不就降了,光复南京之后不到一年他们就让老子去沈阳盯着驻军,老子带了一票人屁股还没坐热呢,沈阳就被共军给打下来了,我他又坐飞机走,飞机到南京还没落地,又让老子飞兰州,我以为去兰州多少也是个副站长,结果呢,说我行动经验丰富,让我当行动队队长,他的。”
“侯司令!”中川秋男盯着前方的密林道,“万一这次上面又耍了你怎么办?”
侯高远一下噎住了,只是苦笑什么也说不出来,中川秋男看着他笑道:“我不管你怎么样,反正到时候他们要不让我们上飞机,我除了飞行员之外都得干掉,怎么着也得离开,到时候你是帮他们还是帮我,看你自己的了。”
侯高远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中川秋男这只“候鸟”做事比自己还狠:“那都是美国盟友,你敢动他们,事情就闹大了。”
“简单。”中川秋男闷哼了一声,“让飞行员继续飞着,一落地就割了他的喉咙,然后呢……”中川秋男指着胡万钦和张大勇道,“把他们给干掉,将这事儿推到他们身上去,死无对证,到时候就说他们早就想投靠了,但是我们怀疑他们动机不良,也许是共党的奸细,所以不相信,他们急了就动手,一来二去,人都死光了,就剩下咱们。”说到这中川秋男扭头看着侯高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侯司令,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因为要是只活我一个,他们死都不会相信我,但如果有你在,我们怎么着也能活下去。”
胡万钦和张大勇对视一眼,知道这一趟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只有挑选时机拼一把,否则真的就完蛋了。
到达山中司令部之前,中川秋男一直和侯高远商量着,如果美国人不让他们上飞机,他们如何做,回台湾被审问又怎么说,两人商议得十分仔细,即便到了所谓的司令部营地之后,将两个人死死绑在树上,也还在商议,并没有着急用电台告诉台湾方面他们已经得手了。
侯高远依然怀疑中川秋男,一直问着关于以前只有军统内部高层人士才知道的一些事情,但中川秋男对答如流,准确地说了自己什么时候参加的内部培训,第一个任务是什么,什么时候接到的潜伏命令,又遭遇到了什么,其后在延安的经历,还说若不是不让他们这些“日本友人”上前线,恐怕内战开始他就找机会跑了。
侯高远逐渐相信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思乡的日本人早就回国了,而“候鸟”选择留下来,说明他压根儿就不是从前那个身份,于是侯高远开始拿起电台联络,境外方面立即回应道飞机早就加满油等着消息,马上起飞去接应他们,让他们就地焚毁相关资料,然后朝着山北面大沙湖的方向前进,结冰的大沙湖是唯一理想的降落地点。
“飞机大概一天半之后到,我们马上走不可能,到大沙湖只有一天的时间,那样的话有好几个小时都会暴露在荒野之中,而且还是夜间,会被活活冻死。”侯高远看着地图,同时指示中川秋男焚毁自己留下来的一些相对重要的资料,中川秋男坐在火堆前,一张一张地烧着。胡万钦看在眼里,知道侯高远还未完全相信中川秋男,让他焚烧资料也是试探,如果他是奸细,肯定会保留这些东西,因为都是宝贵的情报。
中川秋男一一焚烧着资料,又抬眼看着外面,开口问:“那些妖风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之前遇到过吗?”
“没有,我们在这里呆了好几年,进进出出都很安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侯高远说到这,身子一抬,点起一支烟自嘲道,“这件事我都不知道回去之后该怎么说?难道告诉他们那是妖魔鬼怪?他们死都不会相信的,只有说那是共军的新式武器,反正他们乐意听到这种无法确定的情报。”
“大沙湖你去过吗?”中川秋男烧完东西,也拿起一支烟点上,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胡万钦和张大勇。
侯高远坐在火堆前伸手烤着火:“去过,暖日的时候常去,因为那里的鱼很肥美,那种鱼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哦,对了,这里还剩下几条鱼干,腌制过的,你要不要尝尝?”说完,侯高远起身来到简易木屋的一侧,从木墙上取下来一条鱼干,递给中川秋男。
中川秋男看着那条已经干得怪异的鱼,鱼身表面没有任何鳞甲,摸上去十分光滑,左右各有三条鱼鳍,最怪异的是其中一条鱼鳍仔细看却有点像是人类的腿。中川秋男摸着那鱼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凑近闻了闻又问:“会不会有毒?”
“有毒?”侯高远笑道,“那你未免太胆小了吧?我们吃这种鱼好几年了,一点事儿都没有,要死早就死了。”
“也许有潜伏期呢?”中川秋男半开玩笑道,“总之这种东西不如真正鲜美的鱼,以前也没有见过,还是不吃为妙,深山老林里出了什么问题,都找不到医生。”
“你不是医生吗?”侯高远拿过那鱼,塞进自己的包内,看来是准备带回去给人当礼物。
中川秋男起身伸了个懒腰:“医者不自医,你没听说过?休息一阵吧,还有一天的路程要走,然后咱们就回归自由了。”
胡万钦和张大勇早就休息够了,再让他们睡,已经无法睡着了,张大勇似乎已经认命了一样,保持着合作的态度,只有胡万钦在心中判断着如何逃走,他在朝鲜战场上经历的那些,让他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侯高远说的那么简单,那个收容所里面根本就是个人间地狱,还有临走时的那一阵阵枪声,说明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胡万钦思考着,计划着,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计划,但每一个计划都缺少一个甚至两个重要的环节,光是凭嘴说是根本无法算计到精明的侯高远和中川秋男的,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奇门异术的张大勇不施展施展?在这个地方,又没有其他人看到,根本不担心泄密问题。
“老张,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胡万钦低声问张大勇,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张大勇睁开眼睛反问:“想什么办法?”
“逃走啊!再不逃走,我们一上路就没有任何办法了!你难道还想等着上飞机再动手?”胡万钦急道。
张大勇盯着屋子,压低声音问:“你小子没发现这间屋子不对劲吗?”
胡万钦摇头:“没有啊。”
“你再仔细看看。”张大勇说完把目光投向木墙的位置,“我推测侯高远他们出来已经很久了,十天半个月至少有吧,否则的话怎么可能有那么周密的栽赃计划?换言之,这个屋子至少有很久没有住人了。”
胡万钦听着张大勇的话,仔细看着这间屋子,随后终于发现张大勇说的不对劲是什么了——整个屋子的木箱之上都有一道一道的划痕,因为是简易木屋,又被周围的林子覆盖着,光线不足,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些划痕。
这些划痕又代表着什么呢?胡万钦不明白,只得低声问张大勇:“划痕?”
张大勇点头:“对,在雪坑那的时候,我注意过周围树木上也有类似的划痕。”
“你是说那什么妖风也跟过来了?”胡万钦心头一紧,不由自主颤抖了下。
“不是跟过来了,也许是妖风早就守在这里了。”张大勇深吸一口气,“我怀疑那些妖风是有生命的东西。”
第五章(下)[天地大沙湖]
胡万钦当然不明白张大勇为何说妖风是有生命的东西,随后张大勇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活物和死物之间的区别,这些曾经张大勇给他解释过,胡万钦只是觉得对自己作用不大,并没有详细记在心中,毕竟他对那些法门之类的东西毫无兴趣,只是觉得有意思,很神奇。
“通常妖才能算是统称中有生命的死物,这个概念一直很模糊,没有人去认真确定过。”张大勇解释完后下了一个所谓的定义,“但是没有实体的东西通常都不能算是有生命,妖风也许就是这种东西,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很害怕。”
连张大勇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如今都说出了“害怕”两个字,更让胡万钦感觉到紧张了,生怕那妖风突然从屋子中某个角落窜出来,把他们切成碎肉。
“如果死了就死了吧,我们就算是活着跑回去,谁会相信咱们?”胡万钦又泄了气,“已经认定咱们是杀人犯,反,回去也是被枪毙,这个侯高远把咱们的绝路彻底断了。”
“不,没断。”张大勇嘴角一扯,“也许没断,有一线希望。”
“你是什么意思?”胡万钦眼睛睁大,张大勇正要回答时,侯高远起身了,打着哈欠起身来,拿起了桌子上的油灯朝他们走来,走了一会儿侯高远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举着油灯去看旁边的木墙,看清楚之后又立即走向其他一面墙继续查看,随后用脚踹醒了正在熟睡中的中川秋男道,“起来起来起来!你看看这些划痕?”
中川秋男睡眼朦胧,凑近一看道:“我进来时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侯高远盯着中川秋男道:“这屋子是我亲手建的,我们临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些划痕!”
中川秋男被侯高远这番话直接给弄清醒了,瞪大眼睛问:“那……会不会是野兽?”
“要是野兽,这里的东西早就被拆了!根本不可能只是留下划痕,像是人为故意的,是警告还是?”侯高远心中其实也想到了妖风,只是没有敢说出来,毕竟把中川秋男故意蒙骗一下,也不至于让两个人都有心理负担。
“是妖风!”张大勇忽然喊道,“我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和雪坑那树干上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我们死定了!”
侯高远此时怒道:“闭嘴!”
张大勇嘿嘿笑着,装出癫狂的模样:“我倒希望咱们死了,也许这样死了,老子还能当个烈士什么的,也不至于落个被人骂一辈子的反!”
中川秋男似乎冷静了下来,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几个小时前侯高远取下鱼干的木墙跟前停下来,伸手指着木墙道:“侯司令,你来看,只有这里没有划痕,其他地方都有。”
侯高远上前一看,果然发现除了先前挂着鱼干的位置没有划痕,而且屋子内其他地方也没有划痕,木桌子,简易木凳都没有,也没有东西被毁坏,这是为什么呢?如果是妖风,为什么只毁坏木墙,不毁坏其他的地方?
“警告?”侯高远自言自语道。
中川秋男摇头:“不,不是警告,也许是发泄,没有毁坏其他东西是怕我们一进来就察觉,换言之,那东西埋伏在这里或者附近?”中川秋男刚说完自己的分析,侯高远立即上前,解开在柱子上的胡万钦和张大勇,用枪口抵住他们就朝外面赶,“要是不想死!马上跟着老子走!”
胡万钦和张大勇也知道这里不能久留,立即拔腿就朝外面跑,随后原本站在那还在思考的中川秋男也拔腿跟了出来,四个人两个在前,两个在后直接朝着大沙湖的方向奔去,在山林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迈着步子,走了几百米之后四个人还是坚持不住了,停下来休息,但都很警惕地看着四周的山林。
“还好,没有出事,逃出来了。”侯高远喘着气,跑得太急,嗓子都干了,连连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