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廖然伤神的时候,突然听到宅院内有人大呼道:“退!快退!出来!快出来!”
廖然猛地抬头,听出来这是先前与自己说话的厉天生的声音。对了,先前这两人到底在宅院内做什么?这两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江湖术士,或许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廖然立刻看向宅院门口,想弄清楚宅院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听到厉天生又喊道:“天养!跑!退出来!我们不是那东西的对手!跑呀!”
厉天生的声音刚落,宅院的大门就被撞开,很是慌张的厉天生出现在门口,冲出宅院大门后,随即转身看着宅院内。廖然的目光也紧盯着宅院大门,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想看清楚到底在里面是什么东西……
正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从宅院内冲了出来,等廖然看清楚才知道那黑影是被抛出来的,跑出来的黑影正是厉天养。厉天养被抛出来之后,重重砸在外面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士兵身上,顿时将那士兵直接砸晕在地。
厉天生立刻上前扶起厉天养,询问:“没事吧?”
厉天养摇摇头,看着周围如傻子一样的士兵,大声道:“他们还是看不见!”
“没开眼当然看不见!我们不是这东西的对手!只能离开了!幸好来之前把这个村子给封了,否则要是那东西跑出去,天下就完了!”厉天生蹲在厉天养身边,大口喘着气,盯着宅院内。
周围的士兵听到有人说话,但双眼就好像被蒙住了一样,看不到对方,更看不到厉天生和厉天养两兄弟。
“救人!还有活人在这!”厉天养拉开厉天生,挣扎着要起来。
厉天生摇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赶紧离开,只要封了村口,那东西就出不去了!”
“不行!必须得救人!”厉天养很固执,爬起来,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垂下那只鲜血直流的手往宅院内冲去,身后带着一串血线。
“天养!你疯了!?”厉天生喊道,宅院内没有人答话,随后厉天生立刻蹲下来,从自己的背篓之中掏出一个罐子,抓出来一把粉末,撒在宅院门口,随后又掏出三支香分别插在宅院左边、中间和右边三个地方,随后一挥手,袖筒中闪出一道火光,将三炷香点燃。
廖然看到这一切,愣了,心想这是什么?妖法!?
一切就绪后,厉天生将自己的手按在三炷香之后的地面,沾着厉天养的鲜血,抹在三炷香之上,然后等待着,没过多久,三炷香周围的那些如鱼一样的黑烟开始聚拢,围绕着那三炷香。同时周围那些士兵也恢复了视觉,发现自己的同伴就在身边时,露出奇怪的表情,互相注视着,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厉天生转身面朝那些士兵喊道:“不想死在这的,赶紧跑!往来时的方向跑!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管,千万不要停!快跑!”
那些士兵听厉天生这么一说,开始还是互相看看,等第一个人拔腿就跑时,周围的人立刻紧追其后,向村口方向跑去,甚至不少人将手中的枪给直接扔在地上。
看到这种情景的廖然狠狠地骂了一句,随后直接从义庄房顶的缺口处跳了下去,刚跳下去就发现义庄内原本都还躺着的几具尸体竟然都站了起来,直挺挺地站在那,而且在房梁上倒挂着的那些尸体也开始抖动起来,那模样就像是挣扎着要掉下去。
廖然先是一惊,随后下意识抬手举起了枪,沿着墙壁慢慢向大门口走出。义庄大门已经被撞开了,那枚现在放在那里的炸弹也落在了地上。廖然俯身去捡起炸弹,从义庄门口跑出,随后一咬牙,在门外那堆篝火上点燃了炸弹,直接扔了进去骂道:“管你们是什么东西!”
随后,廖然转身就往厉天生的方向跑,同时厉天生看见廖然过来,沉声道:“你也赶紧跑吧。”
廖然冲到厉天生跟前,一把抓住他外面的蓑衣,将枪口抵在他脑门上,同时义庄“哄”地一声炸开,腾起的巨大火光照亮了厉天生那张脸。
廖然喝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厉天生盯着廖然的双眼,脸上只是一副绝望的表情:“说了你也不懂,赶紧逃命去吧,我和我弟弟会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来做什么?这个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义庄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尸体?说!不说我一枪毙了你!”廖然根本听不进去厉天生的劝告,张浩天没有找到不说,还死了这么多的士兵,况且找到那些洋人下落的任务也没有完成,回去也只能军法从事。
厉天生摇摇头:“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这个村子本就不应该来外人,他们藏了这么多年在这,无非就是为了隐藏那个秘密,现在秘密被发现了,被人给挖出来了,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
“……还有救。”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廖然和厉天生都回头看去。在宅院一侧的墙面下,一个身受枪伤的人靠着墙坐着,但只能看见半个身影。
厉天生一把推开廖然的手,上前走了几步,又站住,半晌才说:“廖延奇!?”
廖延奇挣扎从墙角爬了出来,扶着宅邸门口的那尊石狮起身,靠在那冷冷地看着厉天生道:“师兄,你总算来了。”
“找人送信给我,说镇魂棺再现的人是你?”厉天生仿佛明白了什么。
廖然站在两人身后,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着急知道宅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操起地上一支汉阳造就准备往里面跑,厉天生一转身,伸手要去抓廖然,廖然枪口一转,对准厉天生说:“你说过,人有人事,鬼有鬼事,我还有事没办,你别拦我!不要逼我杀了你!”
廖延奇在一旁笑道:“师兄,省省吧,让这些清廷的鹰犬去送死吧,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
清廷的鹰犬?廖然听到这个形容,枪口调转,对准了廖延奇,在那个年代,对朝廷中人敢这样称呼的只有一种人——犯上作乱的叛党!
“延奇,闭嘴!你疯了!”厉天生喝道。
“疯了!?”廖延奇又是一阵狂笑,扶着石狮起身,完全不顾及正对着他的枪口,“我没疯,我只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干我们这行的人,因为知道得太多,不管在什么朝代都没有好下场,就因为我们比别人多了一双可怕的手。”
说罢,廖延奇继续笑,笑得很狂妄,狂妄中却带着无奈。廖然听到那句“多了一双可怕的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盯着廖延奇那双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怕,和普通人一样。
厉天生上前一步,也不再顾忌廖然在场,厉声问道:“我听天养说你参加了革命党!是真的吗?你忘了师父的教诲,不要参与朝野的争斗!人有人事……”
刚说到这,廖延奇就抢白道:“鬼有鬼事对吗?这句话我从小到大就听师父说了不下万次,有何意义?你懂什么叫政治吗?其实我也不懂,但我不想一辈子都躲在那个穷乡僻壤,连别人看自己的眼神都要回避!我要出人头地!我要过普通人的日子!”
“你既然已经成为了开棺人,就没有办法和普通人一样!从师父选择我们那天开始,你就知道了这一点,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厉天生辩道。
廖延奇挣扎了一下,爬起来,指着厉天生:“告诉你!我的确很后悔做了开棺人!你也说了,是师父选择了我们,不是我们自愿的!如果还能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选择这条路!”
两人争辩着,僵持不下。在一旁的廖然却很紧张,突然将枪口微微抬起,调转过去对准了廖延奇的脑门,即便是他不懂什么叫“开棺人”,但他懂得什么叫做“革命党”,在他眼中,那是一群预谋推翻朝廷的反贼!朝廷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杀无赦!
廖然拉动了枪栓,枪栓的声音引得厉天生和廖延奇都同时看着廖然……
廖然的眼中如今只有廖延奇一人,同时想起来时自己与张浩天的一番对话,如今看这个情形,这件事必与革命党有关联,必定是这些反贼用了什么邪门的手段将此处变成这副模样,还谋害了朝廷的官员。
厉天生见廖然的枪口对准了廖延奇,忙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枪口,问道:“师弟!是你带那些洋人来找镇魂棺的?为什么?你难道忘记了那东西是不能碰的吗?”
廖延奇冷笑,伸手拉开了自己的衣服,敞开了胸膛。
厉天生和廖然在廖延奇敞开胸膛的同时,都惊呆了,两人看到廖延奇的胸膛处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血肉,全是一团烂肉,隐约可见肉里阴森的肋骨,还有那颗根本就没有跳动的心脏。
廖然的枪口慢慢放低,对准了廖延奇的胸口,叹道:“你是什么怪物……”
“怪物?”廖延奇笑道,笑罢伸手从胸膛处抠出几颗子弹来,放在掌心之中,掂量了一下说,“这是那几个洋人的子弹,看看,根本对我没用,而你的子弹又有什么用处呢?要不要试试?”
“廖延奇!”厉天生突然喝道,冲上前去一拳揍在他的脸上,将对方打倒在地,随后骑在他的身子上,左右开弓,如流氓打架一般,边打边说,“你竟然用了镇魂棺!你这个疯子!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廖延奇根本不躲闪,任凭厉天生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脸上,依然带着那种狂妄的笑容。
正文 第三十六章[不是人]
厉天生好像根本不觉得累一样,双拳不断地揍着廖延奇。
后方的廖然此时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是开枪还是?如今自己应该干什么?离开吗?离开只能返回军队,回去后没有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不说,还折损了这么多兵力,况且这种事情说出来上面会相信吗?如果说有革命党作乱,为何自己带去的军队几乎一枪未发?
“师兄,你打够了吗?”廖延奇突然起身,双手将骑在自己身体上的厉天生给推开,随后挣扎着起来,靠在墙面上,合好衣服,冷冷的盯着厉天生。
厉天生喘着气,作势又要上前拉廖延奇,却被廖延奇一把推开。
廖延奇道:“够了!我敬你是师兄才没有还手!不要认为我怕了你!”
“那你还手吧!”厉天生抹去嘴角因激动而溅出来的口水泡沫。
“还手?不,没时间了,我没时间和你再纠缠下去,师兄,这个世道已经变了,当初我离开师父的时候,说得很明白了,我要自己出去闯一片天地,衣锦还乡!可是当我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衣锦还乡四个字对我来说很可笑,我连自己爸妈是谁都不知道,更不要提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我衣锦还乡有个屁用?我原本想去投奔朝廷,报效国家,那些街头巷尾讲评书的先生不是常说那些隐士高人的故事吗?我以为那是真的,我露了一手帮县太爷大人解决了家中的怪事,本以为从此可以飞黄腾达,谁知道被他们发现了秘密之后,将我当做了妖邪关了起来,说县太爷家中出怪事,本就是因我而起,不日就要处斩!”
厉天生道:“师父早就说过,普通人大多是不能理解我们这一行当的。”
“行当?手艺人?真是笑话,在咱们蜀地有句俗话说,哪朝哪代都饿不死手艺人,不过那仅仅是饿不死,却不能代表能够飞黄腾达!不过老天不亡我,我被关进死牢中后,认识了很多有志之士!革命党呀!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革命党,他们要推翻这个封建朝廷,要科学,要民主。师兄,你知道什么叫科学吗?”廖延奇笑道。
那整整一夜,被打成重伤的廖延奇在牢中听那个年轻学生讲了一夜的革命理念、革命信仰,中国人自己的民主。那时候,廖延奇真的以为革命党会不一样,会包容天下的一切,哪怕是像他这种被人看做是妖邪的怪人,随后他问他可以参加革命党吗?那个学生很兴奋的告诉廖延奇,如今天下,人人都可以革命,革命就是要团结天下千千万万的人站起来,不再受朝廷的蒙骗与欺压。于是,廖延奇告诉那些个死牢中的革命党,自己可以帮助他们,第二天便用了法子让大家逃狱出去,没想到自己又一次展露那一手的时候,却吓着了那些书呆子。
出狱后,廖延奇并没有如愿的在革命党中得到一席地位,相反却被那些书呆子看做是怪物,一哄而散后谁也不想再与这个怪物有什么瓜葛。廖延奇很失望,出奇的失望,随后竟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实,自己不仅被朝廷冠以革命党的头衔通缉,还不受革命党人的待见。于是他跑了,坐上一艘前往美国旧金山的船跑了,吃尽了苦头终于去了美国,自己心目中那个遍地都是黄金,很快就能出人头地的地方。
现实又一次背叛了廖延奇,在美国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好,自己依然遭到清廷的追杀不说,连一同前往美国的那些华工都认为他只是个神棍,怪物。廖延奇病了,躺在那个简陋的工棚中哭泣了整整一天一夜,他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前方的目标在哪里他不知道,自己的路又该如何走?也不知道,他开始惧怕死亡,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猛然想起了师父曾经提到过的镇魂棺,那口可以让人得到永生的棺材。可以利用镇魂棺得到所谓的永生,但有一个交换条件,对普通人来说,任何人都不可能愚蠢到接受那个条件,不过对清洗过灵魂的开棺人来说,那根本算不上条件。
打定主意要重新返回中国寻找镇魂棺的廖延奇清楚,现在回到中国,不要说找到镇魂棺,就连小命都难保,除非自己找到一座靠山,而革命党不可信,朝廷也不可靠,唯一的办法便是在当时可以凌驾于这两者之上的洋大人。
廖延奇在经历过这些苦难之后,很清楚一点,在当时无论是朝廷还是革命党人,都不得不依靠洋人,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对中国人来说,虽然可怕,但不得不服从。于是廖延奇开始寻觅洋人靠山,机缘巧合之下,他得知了霍克家族,也知道了霍克家族的“家族病”,知道那是最好的机会,于是主动找上了霍克家族,说服对方随他一起回到中国去找镇魂棺。
“我曾经以为洋人和我们不一样,当我碰到那个洋人孩子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和我们没任何区别,也是人,于是我救活了那个小女孩儿,将她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控制人生死的感觉真好!那双手也真的很好用!”廖延奇靠在墙壁上哈哈大笑,“但最可笑的是,那些洋人竟认为那是神迹的现象?什么狗屁的神迹,他们什么都不懂,还谈什么科学!美国不是科学很发达吗?为什么不能救活那个孩子?”
“廖延奇!”厉天生又一次喝道,气得浑身发抖,“你竟然用了孟婆手去扭转人的生死!你难道不知道生死天定,这个规律是不能更改的!”
“生死规律不能更改?”廖延奇眉头凸起,脸上的表情变得愤怒,“天下起于五行,最终也会毁于五行,看透了五行,就摸透了生死,你懂什么?你和师父一样,都是懦夫!革命党不是想推翻朝廷吗?我帮他们,只要镇魂棺一开,天下就完了,这和千年前那些揭杆而起的人不是一样吗?不过世人就算是知道了这些秘密,一样会费尽心机掩饰,为什么?因为他们怕!但我不怕!”
“你不会得逞的。”厉天生说,“我来时就和天养封了这个村子!师父说过,只要镇魂棺一开,地阴门就会随之自行挪动,就算我们不封了这里,地阴门一开,百年之后外人也没有办法再进得来。”
“哈哈哈哈……”廖延奇笑道,“你也说了,要百年之后,百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能看得到?不,你看不到,我却能看到!”
“你已经不是人了,无法驾驭镇魂棺……”
廖延奇站起来,等着厉天生道:“师兄,我们都只是异类!从成为开棺人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是人了!”廖延奇此时的模样很凄凉,“你要明白,不止我一个人会寻找镇魂棺,只要那个传说延续下去,后世依然会有人不断地去寻找,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朝廷有朝廷的欲望,革命党有革命党的欲望,只要欲望存在,镇魂棺就会存在,我更会存在,后世中没有人会记得你厉天生,但绝对有人会记得我——廖延奇!我会在历史上留名!”
廖延奇刚说完,就听到一声清脆地枪声,枪声过后,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胸膛口中了一颗子弹,子弹近距离穿透了他的身体,打进了后面的墙体之中。
开了那枪的廖然又快速拉动枪栓,瞄准了廖延奇的脑门开了第二枪……
“呯!”
廖延奇脑门中弹,向后一仰,后脑中喷出的鲜血溅了一墙。
“你不会在历史上留名的……”廖然放下枪,盯着倒地的廖延奇。
厉天生从始到终都没有阻止廖然,只是在廖延奇倒地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杀不死他的,只能击倒他,就像打晕了一个普通人一样,过一段时间他会重新站起来。”
“他是什么怪物!?”廖然又举起枪对准了廖延奇的身体。
厉天生抓住廖然的枪口,滚烫的枪口烫得厉天生的指缝中散发出了一股脚臭味,可厉天生面不改色:“大人,只要镇魂棺在,他就不会死,你还是省省力气,有多远就跑多远,离开这里,忘了这件事,回去做你的官吧。”
“那我就毁了那个什么镇魂棺!”廖然道。
厉天生叹了口气,摇头:“几千年以来,很多人都想毁了镇魂棺,可面对那东西的时候,每个人的私心都会表露无遗,谁都想得到永生不是吗?你也不例外,只是没有人知道镇魂棺的可怕之处,如果知道,你会毫不犹豫地毁了那口棺材。”
厉天生说完,转身要走,被廖然一把抓住肩膀:“你们是什么人?开棺人又是什么?你们有什么目的?”
厉天生对廖然提出来的几个问题只是抱以淡淡的微笑,然后反扣住廖然的手,拉着他径直走到宅院大门口去,接着抬手指着宅院之中,沉声道:“大人,你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廖然抬眼看向宅院内,首先看到的便是单膝跪地的厉天养,厉天养留着鲜血的右手按住敌手,左手蘸着右手的鲜血,在地上画着一个个奇怪的符号。在他跟前,立着十来个先前早已倒地身亡的士兵,那些士兵身体轻微地左右摆动,聚拢在厉天养的跟前,铸起了一座人墙。不,是尸墙,那些人本就应该死了,怎么会又爬起来?在宅院中还不断有尸体缓缓爬起来,向厉天养跟前走去。
正文 第三十七章[笔记中的疑团]
尸体会走路!?
廖然又一次呆了,手中的步枪也滑落了下去,半晌才开口问:“这是什么东西?”
厉天生冷冷地回答:“你听过晋西风水,湘西赶尸,川西开棺这句话吗?”
廖然不知应该点头还是摇头。晋西风水他知道,湘西赶尸那也只是传说,而川西开棺他从未听说过。
“那就对了。”厉天生见廖然没有回答,“你不懂这些,我没有办法给你解释太多,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忘记这件事,这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就算你有长枪大炮,也无济于事,跑吧。”
这一刻,廖然心中原本的世界观崩溃了。只是短短的一天时间,见到的事情就颠覆了他从前对这个世界的概念,那些诡异的事物在眼前飘动,好像是在嘲笑他从前学的一切,在洋学堂中他知道了什么叫做愚昧,学到了科学可以战胜一切,曾经还和自己的同学在闲时嘲笑着这个国家古文化中那些诡异的故事,而如今那些诡异的故事好像都从民间的书本中跳了出来,活生生地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是现实吗?
廖然愣在那,厉天生则慢慢后退,退到宅院门口那三炷香的后方,抬头对廖然说:“你如果不走,就来不及了,天一放亮,这里就会变得虚无,如果你不走,可以,但你必须呆在这三炷香之后,不要走进宅院内,也不要做任何傻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过要记住,如果出现什么不测,你就向村口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回头,出了村口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跑,只要日上三竿,你就安全了。”
“不!”廖然断然拒绝,想了半天才说了一个理由,“我不能走,我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命都快没了……”厉天生叹了口气,盘腿坐下来,“也算我们有缘分,到我身后来,我不死,就绝对保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