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大致如此。
六扇门中好修行,因为会有大量的资源朝这里倾斜,所以很多诸如茅山、龙虎山天师道之类的派别会让弟子进入其中,谋得一席之位。毕竟,大家虽然都是修行之人,但也是身在凡尘,也要吃饭,也要拉屎,也要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受着世间的规则约束,特别是我这种有一定危害能力的人,更是要严格控制。
以上,便是我这些日子来所思考到的东西,而我的选择则是——加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多多少少,也算是找了一份工作。
由于我的帕萨特停在了洪山,于是我跟还没有回来的杂毛小道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乘出租车来到南城赵中华的废品收购站。这是一个还算大的地方,看着赵中华在空地上招呼工人的模样,好像是在正经地做生意。我们俩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寒暄了一会儿,赵中华看了下手表,说走吧,我们去局里面走道程序。
路上的时候,赵中华跟我说他是陈老大的人,以前跟黑手双城办过好几件案子,比如西川蓉城的僵尸咬人事件、太湖阴兵过道、泰山吸血蝙蝠事件都参与过,甚至99年那场轰动全球的事件中,他也跟大师兄在江浙一带参与过。后来他结婚生子了,就在东官定居下来,不过陈老大一句话,好使得很,不要见外——再说了,咱们不也是共过命的战友了么?
说话间,赵中华把车子停在了一处陈旧的建筑群前。
这里最高的一栋楼,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那种老建筑,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城市里并不多见。封闭的大门侧边开了一个小门,旁边有棵树。树下面有石凳石桌,上面摆着功夫茶具,有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在摇着蒲扇。我们走到近前,只见大门上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招牌,上面写着“XXXX宗教管理局二处”。
赵中华热情地跟这个老头打招呼,叫他张伯。张伯翻了下眼皮,看了我一眼,问是新人?
赵中华说是,他叫陆左。我也随着恭声喊了句“张伯”,他点头说记住了,然后慢悠悠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问要来喝一杯么?赵中华说不用了,要先带他登个记,您老忙着。
我们从小门进了去,赵中华径直带着我朝那栋老楼走去。
我问他那个老爷子很厉害?赵中华摇摇头,说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他出手。听这里的人说,这老爷子以前有个外号,叫作镇虎门,你想想呢?我呵呵笑,没有再说话。我们去的是三楼的处长办公室,结果上二楼的时候,正好从楼上走下来几个人,领头的一个就是张伟国,而跟在他后面的则是他的小秘谢奇和杂毛小道的师侄黄鹏飞,还有一个年轻人我认不得,但是跟黄鹏飞是一个打扮。
赵中华热情地跟张伟国打招呼,张伟国则矜持地点了点头,和气地问候了几句,然而却对旁边的我理都不理,仿佛我是空气一般。两个人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便离开了。黄鹏飞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地耸了耸眉毛,以表示不屑。上了三楼,赵中华跟我说别在意,他这人就是这样子。
我说没有啊,习惯了,倒是黄鹏飞那个家伙让我看着不爽。
赵中华压低声音说道:“张伟国是袖手双城赵承风的人,大师兄和赵承风虽然齐名,但是私下里还是有些龌龊的,所以才会对你如此。黄鹏飞这个家伙是个脑袋不清楚的人,只以为有杨知修这个茅山话事人的舅舅,就看不起陈老大……唉,这些龌龊,小萧应是知道一些的,不谈这个。”
我心情有些沉重,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在哪里,斗争都存在着。
在赵中华的陪伴下我见了一下管理局二处的处长,一个带着厚眼睛像个大学老师的老家伙,随便谈了几句话,他便站起来跟我握手,说欢迎新同志。因为有大师兄的招呼,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在组织办公室里一个老阿姨帮我录入了档案,然后给我照了张标准像,说过几天来取证件,一切就OK了。
为了体现有组织的优越性,赵中华还带我去二处的食堂吃了一顿饭,尼玛,有鱼有肉有香喷喷炸鸡腿的自助餐,居然只要两块钱,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幸福。
第十五卷 两个朵朵 第十四章 临时工与堂妹子
在食堂吃完饭,一顿饱餐,我和赵中华在院子的篮球场旁边又聊了很久。如我所猜测的一般,其实编外人员就是个临时工,不用坐班和出勤,享受着为数不多的津贴和福利,但是若想要分房或者别的东西,那便是妄想了。
这里的原则就是,按劳取酬,多劳多得。
他告诉我,我的上线就是他,在南方这一片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联系他,随时备注我的动向,除此之外,组织还会根据个人特点,布置一些任务,我可以做选择,如果合理就接,不合理也不必去理睬,如此而已。聊了一会儿,他又带着我去各部门熟悉人头,说以后如果碰到什么事情,都相互照应。
如此一圈走下来,赵中华说可以了,我们回去吧,相关的证件和工资卡,到时候会通知你来拿的。
竟然如此简单,让我有一种进入了草台班子的感觉。
我在东官待了三天,其间处理了一些店子里和房客的杂事,又自己跑了一趟宗教管理局二处,拿了我的工资卡和证件。工资卡是中银的,每个月的工资水平和一个新入职的普通科员差不多,当然也有一些象征意义的伙食、通讯和交通补助;证件很拉风,跟刑侦电视剧里面的警察证件是一样一样的,表皮黑色,有国徽。
不过组织办公室的那个老阿姨苦口婆心地跟我说,因为是地下编制,所以平时最好不要拿出来用,别惹麻烦。
她在碎碎念地唠叨,我听了大半天,终于明白其中的含义:不要拿出来张扬,小心俺们不认账。
所以说,这世界上最辛苦的都是临时工,拿得最少,干得最累,背黑锅的时候冲在最前面……
好吧,以上只是开玩笑。
第四天的早上我和杂毛小道由阿根开车送到了洪山,终于歇下了脚。在休息一天之后,杂毛小道开始忙碌地制作起黄大仙牌抛光布和狼毫符笔。这两样东西的制作工艺十分复杂,杂毛小道也只是听闻,并没有亲手尝试过,所以需要反复琢磨。同时,他手头还有那块血虎红翡需要雕凿篆刻,这东西才是最熬人的,杂毛小道需要将自己对道法的领悟,融入到刀法中去,几乎大半天才会下一刀。
洪山苗疆餐房的生意已经进入正轨了,阿东经营得很不错。虽然我基本上不在,但是通过电话我还是能够了解一些情况的。这次返回洪山,我找到阿东,说起年尾的时候我可以转让些股份给他,毕竟我并不常在这里守着,对餐厅的经营并没有多大的支持,眼见生意蒸蒸日上,便不好意思拿太多的分红。
他拒绝了我的要求,说我能够在关键时刻信任他,便是最好的支持,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
我没有再说话了,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争与不争,这些都只是态度问题。
在静静等待小妖重铸妖身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早在东官的时候,我小叔又打了两次电话给我。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对远在南方江城的女儿小婧,十分地挂记,想来想去,也只有求到了我这里来了。
说实话,我小叔这个人的性格有些问题,简单来说就是有些拗,不原意求人。所以我想他能够打这两通电话,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不过说实话,儿行千里,家人担忧,小叔小婶肯定是急得不行的。于是在回到洪山的第三天,我便决定前往江城一趟。
上次麒麟胎丢失的事情让我魂飞魄散,于是我也留了心,将那项链拆散,然后将那翡翠吊坠跟槐木牌挂在一起,贴肉而放,除了洗澡以外,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用我的体温尽早将小妖朵朵孵化出来。其实这件事情,肥母鸡一般的虎皮猫大人本来也想争着跟我抢的,但是最终被我一票否决了。
长得像肥母鸡,但是它终究有一颗男儿的心,我可不放心。
从我所在的洪山古镇到我堂妹小婧所在的江城西区并不远,车程不过一小时,比去主城区近得多。我吃完早餐出发,没到九点多钟就来到了小婧打工的地方。
这是个远离城镇的一个小工业园,很荒凉,多以做线路板和电子产品为主,而且都是简单的后期制造,没什么技术性,主要就是因为人力资源便宜,所以才会坐落于此。我从小叔那里打听了小婧所在厂子的名字,找了好半天,问了几个人才终于在一个离附近村子很远的地方找到。
我把车停在路边,看着那厂子里厂房钱的地上疯狂生长的杂草,心中不由得惆怅。
我也曾经在这样类型的厂子里,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
一般没有这样经历的人,是不会理解这种生活状态的:这里的工人通常来自于农村或者小城镇,他们普遍受教育的程度不高,家中贫困,然后背井离乡地来到东南沿海城市,来到这样的小工厂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流水线上做着机械的事情,如同一个木偶,拿着少得可怜的工资,前程没有一点儿期盼。
很多人,也包括年少时的我都认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就像电视剧上演的那般美好,然而当我们真正不远万里而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仅仅只是作为廉价劳动力而存在,世界里满满地写着无奈。
有不甘者便如我一般奋力挣扎,或成功或失败;服从者便如同我鹏市那两个工友阿培和孔阳一般,耗尽青春,默默终老,如是而已。
与家里面不同,江城、洪山这些地方,除了台风季节,一般的天气都是很好的,四季不分明。我下了车,靠在车边晒太阳。清晨的太阳并不是很热烈,有一种暖暖的惬意。麒麟胎贴着我胸前的肌肉,传来一种凉凉的感觉。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小婧的号码,脑海里开始浮现起那个跟我小叔一样性格的堂妹子娇俏的模样。
电话没通,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在台资或者日资电子厂工作过的朋友应该能够知道,上班不能带手机,这是一项硬性规定。
我给小婧的手机里发了一个信息,让她吃中饭的时候出厂门口来找我,然后返回车中歇息。
坐在驾驶位上,我伸出右手食指,金蚕蛊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