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就发现笼罩在雾气中的礁石也仿佛到了尽头一般,在那尽头之处的旁边,立着一块小小的石碑,石碑上无字,我勉力支撑着自己走到了石碑旁边,然后毫不犹豫的跨了过去……
那一瞬间,像是历经了生命的沧桑,我感觉自己失神了,身体恍惚传来了痛感,却又很快消失!
再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忽然就摆脱了那刚才消散不了的困境,精神状态重回了一个巅峰,眼前本来快没有路了,毕竟石碑过后只剩下不到两三米长的礁石,如今却有一条宽阔的黑色得路蔓延向雾气的深处。
在雾气的深处,隐隐约约有着好像建筑的轮廓,这里是什么所在?
而也就在我一恍神的功夫,大家也都到了我的身旁,同时看见了眼前的所在!
这里,就是真正的新城吗?
第一百零三章 城中
我很疑惑会有这么一个存在的地方,这种感觉却并不陌生,是为何不陌生?不过就是因为当年入那个秘密鬼市也就是这样的感觉,恍然一梦,似真似幻……
这样说来,进入这里的是自己的灵魂吗?我抬起手来习惯性的朝着自己的脖子摸去,传来的并不是那种温热的,带有弹性的皮肤的触感,也没有摸到那一根熟悉的绳子,反倒是一片没有着落的虚无。
是的了,灵魂状态!
这个发现不仅没有让我觉得理所当然,反倒是有些惊慌,灵魂全然离开肉体,肉体又能坚持多长时间?就好比植物人的状态,那么全力的维持,如果真的是全离魂,灵魂一点儿也不存在于肉体,那么那个植物人很快也会死去。
那我们的肉体就那样摆在外面也是没有关系的吗?这可和在鬼市不一样,那里有一个安全时间,到了也就出来了,这边我们究竟要进入多长时间,根本就是不可计算的。
路山看着我苦笑,说道:“承一,陪你们一起探寻,没想到事情进行到现在,竟然是这样的发展。”
“你发现了?”我同样是苦笑的表情望着路山,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山字脉,心思又比同是山字脉的肖承乾细腻,他第一个发现不足为奇。
面对我的问题,路山点点头,说了一句再明显不过了,他让我看看大家。
这时,我朝着大家打量,果然如路山所说,再明显不过了,因为我们都变了样子,这个所谓的变了样子,并不是指我们的模样改变了,而是整个人的穿着,气质改变了。
我们老李一脉在这个地方,都是身穿的深黄色道袍,背着一个绣着八卦的同色布包,气质看起来少了几分世俗的味道,多了几分出尘之意。
而如月则是一副苗女的打扮,看起来又多了几分童年时代的古灵精怪。
至于觉远则是穿着的白色僧袍,配合着一张清秀而慈悲的脸,颇有高僧的意思。
而慧根儿就显得‘彪悍’了很多,穿着和定远差不多的武僧袍,也是露了半边身子在外面,袖子随意的塞进了腰带上,一身血色的文身此刻已经完全的展露出现,活灵活现。
可最奇怪的是路山和陶柏,他们穿着的竟然一身我没见过的,很奇怪的制服,上面有着编号。
陶柏看着这一身衣服,脸色非常难看,路山冲他安慰的笑笑,才后才盯着自己这一身衣服说道:“真是不愿意想起的回忆,可是进入了这里,却折射出了人最心底的形象。”
对于路山和陶柏,我了解的实在有限,只不过长时间的相处,我骨子里觉得这两个人本性是不坏的,渐渐的感情的天枰倾斜,也就把两人当成了朋友。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有着不能对人诉说的遭遇,可我不知情,能做的也有限,只能也冲他们安慰性质的笑笑,然后严肃的对大家说道:“我们现在是什么状态,想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如果不想真的死去了,那就抓紧时间吧。”
对啊,抓紧时间,否则肉身也撑不了多久的。
眼前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一条黑色的大道,而回头哪里还有来时的路,身后只是一片雾气,我试着朝后方走了几步,可是无论怎么走,也只是会退回到原地,根本就没有回头路。
连怎么出去都成了问题,也就只能往前走了。
在特殊的空间,就有着特殊的限制,按说在平凡而普通的世界,灵魂飘着也好,飞着也好,基本上是不受物理世界的限制,有着很快的速度。
但在这里,我们竟然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沿着这条黑色的大路朝前走,就如在鬼市一般。
也怪不得那个老者会对我们说,法器根本不可能真实的带进来。
不过,我手上的这一窜沉香串珠又是怎么回事儿?到了此地,它已经不是原本沉香串珠的样子了,每一颗珠子都变成了一团淡红色的氤氲气体,更神奇的是在这气体里面有一小点若隐若现的蓝色光芒,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
这就是我沉香串珠器灵的本来样子?我感觉到很神奇,但这里终究不是探究这个的时机,毕竟我们已经身处在了传说中的鬼城,还是对非常不友好的,充满了未知变故的——新城。
脚下的路已经变得越来越宽,从一开始的只能三人并行,变成了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并行还有余的宽度。
而周围的景色,从一开始只能看见道路两旁是蒙蒙的雾气,变成了抬眼望去,是一片黑色的无尽平原。
在那个平原上没有真实世界里平原所有的绿草红花,有的只是那黑沉沉的土地,偶尔会出现一两颗黑色树木的剪影,看起来有一种荒凉而绝望的意味。
在这种空间内的时间不可计算,甚至连饥渴,疲惫,包括排泄的欲望和想法也没有,毕竟已经是灵魂的状态,所以时间就变得更加模糊了一些。
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眼中的景色全是这种黑色的平原,也让人看烦了,而且我们沿途走了那么久,莫说一只厉鬼,就连一点儿声响也没有,这样的路难免让人越走就越沉重。
“承一,这到底要走多久才是一个尽头啊?”肖承乾的耐心已经到了一个极限,支撑我们的不过就是远处雾气中那隐隐约约的建筑物,原本料想其中凶险,不想那么快面对,可是在这种环境下走的久了,那里到成了希望之所在。
“我也不知道,走下去吧。”因为在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甚至没有疲劳,我确实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一个尽头。
但这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样,在你已经失望,以为某一件事或者某一种状态已经不可改变,要永远进行下去的时候,转机却就出现了。
我和肖承乾对话的时候,我们的眼前忽然得就出现了淡淡的雾气,越是往前雾气就越浓,我们麻木的往前走,一开始并未在意这些雾气,哪知到带到我们一头闯进了浓雾之中……
眼前的世界终于变了,而一座城就这样真实的矗立在了我们的面前,黑色的城墙,充满了中国古风的城墙上的建筑,深蓝色的天空,紫黑色的火焰,构成了我们眼前的画面。
城门之外是无边的寂静,城门就这样半敞开着,甚至连一个守门人也没有,通往城墙的路已不是那种黑色的大道,而是一座架在护城河上的桥,桥下流动的我们所见过的那种紫红色的河水,河水中偶尔会飞快的略过一个身影,然后又消失不见。
“真的是一座城吗?很有压力啊。”说话的是承心哥,他话里的意思我懂,我们是来与一座城为敌的,怎么会没有压力?
“是的,一座城,我们进去吧。”我勉强保持着平静的说道,没有回头路,没有选择,那除了前进,还能有什么可说?一路不过是追寻师父的脚步,但事情继续下去,我们反而都快忘记了目的究竟是什么,被一件事情推动着前进。
就好比我看见了阴气之中的大门,我自认为没有阻止它的能力,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却不想自己却莫名的成了首当其冲的人。
走在那座桥上,我是这样的想法。
我已经尽力不去看桥下了,但是却不得不看见桥下河中的身影是一个一个的亡魂,它们挣扎着,终究也爬不上岸,只能嚎叫着,被这护城河一次次的冲走。
这或者是城中的刑罚之一?我只能这样理解。
半掩的城门就在眼前,我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的就跨入了其中,在穿过了黑暗幽深的城门洞后,我们这一行人终于进入了这个所谓的新城。
在那一刹那,我们就被一种充满了放肆,张狂,堕落的气息所包围!
因为第一幕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痛苦的身影,扭曲的脸,它们互相的厮杀,却并不能被真的杀死,只能倒下,再站起来,接着再扑上去……
它们就在城门口这样厮杀,没有固定的目标,只是完全的愤怒的发泄,遇见的是谁,就伤害谁,对于站在城门口的我们,基本是完全的无视。
“怨气支配着所有的行动,没有理智,有一座城,也不是安身之所,只不过被惨剧固定到一个地方不停的上演。阿弥陀佛。”觉远的脸上全是慈悲的表情,他只不过是道出了厉鬼的本质,它们的仇恨需要发泄,它们也本是被仇恨所支配,灵魂力早就没有了平和,有的只是无穷的暴戾。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就如老村长一般,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求得别人超度,不若自我超度,可是这世间能摆脱仇恨的桎梏,可以自我超度,放下屠刀的厉鬼又有多少?
我默然,只是往前走着,旁人默默的跟上,在这座城要做些什么,要找谁,要怎么做,我们完全茫然无措,只能走进去再说……
城很大,有很多的黑色建筑物,有大街,也有数不清的小巷,但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数不清的怨魂厉鬼,在这里行走着,怕是普通的人都会疯掉。
看那边吧,有一个冤魂不停的爬上黑色建筑物,不停的跳下来,血肉模糊,可是并不能死去,但是它乐此不疲的重复……
再看另外一边,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不停在墙上刻画着,仔细一看,是几个名字,它疯狂的笑着,对着那几个名字怨毒的喊着,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我会来找你们……
这只是城中的一幕,这样的事情不停的在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发生,在这里,没有次序,仇恨不甘就是一切的原动力与次序!
我们以为入城之后,我们就会陷入艰苦的战斗,可是在这里,根本就没鬼在乎我们。
更不好的消息是,我们迷路了,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第一百零四章 一个转机
迷路本来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因为鼻子下面就有一张嘴,找不到还不能问吗?但在这个新城,却没有这个可能。
满眼望去,全都是一群需要发泄恨意的‘疯子’,你问谁去?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没有人找我们麻烦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迷失在这样的城市,是痛苦的火上浇油的城市。
可是肖承乾不紧张,他只是不停的催促我:“承一,快点儿想个办法啊,到这里来最大的目的是为了解决湖村,第二目的是为了找到你师祖留下的线索,至于第三个目的,是为了你师父留下的线索,你清楚的啊!”
“我是清楚,你用得着一遍一遍的提醒我吗?”我的心情有些糟糕。
“废话,提醒你,就是想告诉你,莫说办这些事儿了,下一步再不知道怎么办,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个城中,最后变为怨魂,还是厉鬼都不好说。”肖承乾很干脆的蹲在了一处类似于客栈的建筑物地下,说话的神态有些老神在在。
“不是说过大家不要太过依赖我,我也放手让大家去飞吗?”我看得气结,估计刺激了肖承乾一句。
“别找借口,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得领着大家,但不必凡事亲力亲为,要充分的信任……”肖承乾估计后面还有大家俩字儿没说,但此刻他的神情已经变了,朝着他对面的建筑物望去。
这座鬼城很是奇怪,明明大街小巷里都是一群群疯子一般的厉鬼,但是城中修建慢了充满古风的建筑,该有的功能建筑一件儿不少,还有许多类似于民居的地方,肖承乾的对面就是一栋民居。
民居不高,就是木质结构的三层楼而已,和这鬼城的风格也是一致,全黑色的,肖承乾的目光就落在了这么一栋民居上。
“是不想与我斗嘴了,所以转移注意力?”我不明白肖承乾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但心中却燃起了一种叫希望的东西,莫非这小子真的发现了什么?
这样想着,我的目光也顺着肖承乾的目光望向了那栋民居,民居的门口,有三五厉鬼在做着毫无理智的争斗,或者痛苦的嚎叫,与街上别的厉鬼别无二致,二楼看不清楚,但是在三楼的屋顶上却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看起来,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它就这么落寞的坐在屋顶之上。
隔着十米左右的高度,我就清楚的看见,和那些厉鬼癫狂的,痛苦的发红的眼光不同,这个小孩子的眼光里是一种寂寞无奈,夹杂着一种稍许痛苦的眼神。
再准确的说,它的眼神显得它比那些厉鬼要清醒的多。
在有目的的情况下,鬼是最会‘撒谎’的一种存在,骗你当替身,骗你去死救赎它的仇恨,实在不行,它会刻意的制造不存在的恐怖,生生的折磨你。
但是在这种没有明确的目的下,鬼却是最真诚的一种存在,因为它的任何情绪,甚至一举一动,都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在新城这种‘赤裸’发泄的城市,根本就无须掩饰。
“你也发现了?”肖承乾严肃的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在一个冤魂厉鬼的世界,忽然出现一个相对干净,没被怨气控制的清醒鬼物,那倒是一件儿奇怪的事情。或许,我们的转机就在这个小孩儿身上。
“喂,可以下来说话吗?”我大声的对着那个小孩喊道,却不想引起了民居前几个厉鬼的注意,按照这里的没有规矩的规矩,它们毫不犹豫的朝着我们扑来。
我没有动手,只是看着那个小孩,而我身边是慧根儿和肖承乾动的手,慧根儿的手上有一窜儿念珠,肖承乾的手上是一柄铜钱拼接的法剑,只是一瞬间,那几个厉鬼就惨嚎着退去了。
它们是没有理智,但是灵魂被打痛了,它们还是知道退却,毕竟就算是被怨气控制,它们也比动物聪明一百倍。
而肖承乾和慧根儿也没有下杀手,刚刚发现了一点儿转机的希望,没人愿意破坏这暂时还相安无事的局面。
在我喊话以后,那个小孩一开始只是淡漠的看了我们一眼,那种淡漠让人骨子里觉得绝望,那是一种对任何事物,包括仇恨都不再感兴趣的眼神,如果为人是如此的生存在世上,那不是一种绝望的生活,又是什么?
但这种淡漠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肖承乾和慧根儿相继小小的出手以后,它看向我们的眼神来了几分探寻的意思,让人感觉它整个鬼都有了一丝精气神儿的灵动,这种感觉要好多了。
“你们等等,我就下来。”终于,它的声音从屋顶上飘来,不是我们想象的小孩子的声音,而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怪异。
不过,我们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毕竟这是鬼物的世界,它要以什么形象出现,以什么样的声音说话可不像拥有阳身时那样受到了限制,它可以随意的。
我们也不会因为这只鬼物以十岁小孩儿的形象出现,就会放松警惕。
那小孩儿在答完我们这句话以后,慢慢的从三楼的屋顶跳进了窗子,然后就看不见它的身影了,而我却也习惯了这里的鬼物被这样一座城限制了活动能力,就比如那个小孩儿不会直接的飘下来。
说起来是很无逻辑的一件事情,就比如鬼物跳楼怎么会血肉模糊?它们根本就没有阳身!但在这个城市就是这样,不管你跳楼还是自杀,就和阳间是一模一样的效果,不同的只是,这里是在‘演戏’,只有效果,没有后果!
嗯,没有死去的后果!
这是一座尽力在模仿阳间一切的城市,就比如我们身后那座客栈,我实在想不清楚它的存在是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