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是从名气大的寺庙开始找起,接着慢慢的渗透,但是直到三天以后,我们找遍了比较大的十几间寺庙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由于珍妮姐提供的线索有限,我们有时也不得不跟傻子一样,见到有‘可疑’的人物,都会上前去询问一声:“你是不是强尼?”可得到的答案都是失望,甚至有好几个人以为我们是借机搭话的骗子,对我们一点儿也不友好,如果不是沃尔马的存在,我想这寻找强尼之旅就够我们喝一壶的。
当失望变成一种习惯时,人就会麻木,只是机械的继续着要做的事情,我以为三天是一个很久的时限,结果那三天只是一个‘霉运’的开头,一直蔓延着,整整半个多月我们还在寻找着强尼。
询问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是强尼,连名字巧合的都没有!
“赖布尔这个范围也就太大了,和你们华夏一样,一个城市也有属于它的县和农村什么的,如果这剩下的贫民区,依旧找不到赖布尔,就只能深入那些地方了。”面对这种失望的寻找之旅,沃尔马是最感觉失望的一个。
我不知道他的师门给他说了什么,他总是以为跟着我们会充满传奇,但事实上却是这种无聊的寻找,让他感觉到梦破碎了一样。
而印度的贫民区也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触目惊心的‘脏乱差’,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就如同生活在垃圾场上一般,衣衫褴褛,甚至社会的秩序在这里也变得模糊,像是一个犯罪的天堂,我很难想象这里也会有寺庙的存在!也不知道印度的法律是否允许寺庙存在于这样的地方。
可是偏偏就在这里,我们真的就找到了一间所谓的寺庙,贫民区的人在收了沃尔马的钱以后,神秘兮兮的告诉沃尔马,这间奇怪的寺庙没有什么人气,事实上它属于一个异教徒的寺庙,要不是因为寺庙的主人太过神秘和强大,周围的人不敢举报,它早就应该消失了。
而当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们要找的强尼或者就在这间寺庙!
于是,为了这个消息,沃尔马付出了更多的钱,让这个贫民窟的原住民带着我们寻找这间寺庙,在走过了七弯八绕,比道家普通阵法还复杂的路以后,我深刻的认为强尼这个决定是对的,如果让我们来寻找这一间低矮的铁皮屋子,这所谓的寺庙,我们是铁定找不到的。
“就是这里了,但我可不敢进去,传说那个可怕的异教徒是西方来的黑巫师,供奉着真正的魔鬼,就只能送你们来这里了。”尽管是在冬季,这里白天的温度依旧算得上是炙热,站在这几间练成一片的铁皮屋外的巷道里,顶着阳光下臭气熏天的气味儿,那个原住民如此对我们说道。
仿佛对于这间铁皮屋有着深刻的畏惧。
但偏偏是这种畏惧,激发了沃尔马高昂的兴致,他甚至连骂着这里脏乱差,骂着印度制度的兴趣也没有了,高兴的掏出一大把钱塞给了那个原住民,兴奋地说道:“那你离开吧,记得我们是来做调查工作的,不希望有多的流言传出去,你明白吗?”
“明白!”这个原住民收了钱以后,立刻就离去了,他如果智商还算正常,应该不会泄露什么的。
而我没想到,有些二的沃尔马也有如此机灵的一面。
敲门的声音很快在这里铁皮屋外响起,敲门的自然是自告奋勇的沃尔马,可是持续了一分钟,屋内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沃尔马又持续的敲了半分钟,这个时候铁皮屋的门才打开,确切的说是非常快速的开了一下,然后又关上了,从里面飞出来一个酒瓶,准确的砸在了沃尔马的怀里。
“如果你想见我,那么拜托带这个牌子的酒来,记住,我只要这个牌子!否则,你就给我滚蛋吧!”屋内传来一个略显暴躁的男声,听声音并不苍老,却有些沧桑。
而沃尔马拿起酒瓶,一时间有些迷茫,只有我清楚的看见,那赫然是一个五粮液的瓶子!
第八十章 我不放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有些唏嘘,莫非强尼也是中国人?否则怎么会喜欢中国的白酒?但珍妮姐并没有这样说过,他应该还是印度人。
感谢有沃尔马一路同行,在印度因为宗教信仰的原因,并不是一个喝酒卖酒很自由的国家,平常的酒弄到也需要一定的渠道,更何况华夏的名酒?
沃尔马拿着酒瓶子还在迷茫,过了几秒钟才问我:“承一,那屋里的先生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
沃尔马这样说,才让我想起一个问题,屋里的人说的应该是英语,但是不是那印度英语,英语在这个世界上普及,但由于各国口音的差异,同是英语,说不定英国人是听不懂印度人那充满了独特口音的英语的。
沃尔马一直和我们说中文,但说英文的时候也带着浓重的印度味儿,可屋子里这个人显然说的不是印式英语,反而像是华夏人在说英语那种腔调,难怪沃尔马听得糊里糊涂。
“额,他说的英语,但是调调和你们不一样,大概是让我们买到同样的酒,才能来见他,我说沃尔马,你有办法弄到吗?”我简单的给沃尔马解释了一句,显然更关心沃尔马是否能在印度弄到一瓶五粮液。
“华夏的名酒?”沃尔马这时才想起拿起手里的瓶子来观察一下,开口就认出了手中的酒瓶,果然是土豪,见识不俗。
“他妈的,贫民窟里怎么会出现这种昂贵的华夏名酒?一般人有钱也弄不到,可这却难不倒我沃尔马,最多明天就能弄来,如果需要的话,甚至可以弄许多。”沃尔马的眼中闪烁着骄傲的神采。
这充满了自豪的话显然被肖承乾听见了,他一扬眉,异常骄傲的走到了沃尔马面前:“既然能搞到酒,不如帮我们弄几瓶红酒,我也不挑,就普通的拉菲吧,不要大家都追捧的1982年的,忒俗,给弄几瓶1959年的就好。”
沃尔马眨巴着眼睛,一时不懂肖承乾是什么意思,而肖承乾还在手舞足蹈的说着:“红酒呢,最好就是配奶酪,沃尔马,你还得弄点儿可以入口的奶楼,59年的拉菲要配……”
承心哥走上前去,一把捂住了肖承乾的嘴,抱歉的对沃尔马笑了笑,说道:“不要理他,他发病了。”
“他有病?”沃尔马异常的惊奇。
“大少爷病。”承心哥笑得异常优雅。
“你们快点滚,不要在我门口吵闹,不知道可怜的人,唯一的乐趣就是睡一个下午觉吗?”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铁皮屋内又传来了一阵儿英文的叫骂声,弄得我们不敢说话了。
我心中一动,不由得上前一步大声问道:“嗨,能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强尼?”
“去你妈的问题,一切都等酒带来再说。”屋内人的脾气似乎十分的暴躁,面对我的问题,不仅不回答我,而是直接的骂了我一句。
弄得我有些尴尬,但又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线索,只能沉默了一下,招呼着大家离开。
※※※
不得不承认,沃尔马是十分有本事的,原本说第二天才能弄到的五粮液,在当天晚上就有人上门,非常恭敬的送来了一件五粮液。
“我想这应该够了吧?”沃尔马弄到酒以后,十分得意的来朝我邀功,我还没来得及赞美两句,就发现如月来到了我的房间。
“三哥哥,聊一会儿?”如月这样对我的说道。
然后沃尔马就抱着酒意兴阑珊的走了,但我分明看见他走了几步,又变得开心起来,因为他朝着肖承乾的房间走去了,估计是找肖承乾要赞美去了。
如月也同样看见了这一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对我说道:“沃尔马这个人挺有趣的。”
“是啊,我们的日子虽然不怎么平静,有趣的人倒是遇见不少。你的身体还好吗?”我随口问道。
“恢复的还不错,回寨子里以后,得找大巫想想办法,去掉疤痕才行,我害怕会留疤。”如月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担心的样子。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寨子里的大巫应该会有办法,实在不行,让承心哥想办法把这疤痕帮你转移了。女孩子就是麻烦啊,我觉得沁淮不会在意的。”我半是开玩笑,半是安慰的对如月说道。
这话说的如月脸一红,忍不住啐了我一口,说道:“谁在乎他在不在意了?是我自己在意的。”
看着如月此时的模样,就如小女孩一般的娇憨,还带点儿任性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又想起了她小时候,情绪波动间,忍不住习惯性的去摸了摸她的黑发,认真地说道:“丫头,你以后会很幸福的,沁淮是个不错的人。”
“你就兴为着你兄弟说话了。”如月白了我一眼,然后认真地说道:“可是,三哥哥,你也要幸福才是啊。”
我不置可否,幸福?我要的幸福似乎离我很远,远到我已经不想去奢望了,更何况曾经被我寄予了幸福的那个女人,才用她的冰冷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我现在拿什么来说幸福?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摸出了一支烟,点上了,然后问道如月:“丫头,你是要找我谈什么?”
“就是谈你的幸福。”如月的神色变得认真的了起来,望着窗外幽幽地说道:“三哥哥,我们的日子现在过得虽然漂泊,虽然是普通人不可想象的,但无论是怎么样精彩的日子,到最终也会回归到平静的岁月,那也许才是真实的岁月,就好像每个人普通人一样,有一个家,有一个伴儿,能陪着父母,养育儿女什么的,是不是?”
“是吧,可这样的日子离我现在似乎遥远了一点儿。”我吐了一口烟,然后又淡淡地问道:“丫头,你今天晚上不对劲儿啊,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我是想要说,三哥哥,你放下我姐姐吧,忘了她。”如月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一口气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抗拒这样的话。
“三哥哥,你有父母,你终究要在父母跟前尽孝,也要……总之,你该找一个温暖的女孩子陪着你走下去,陪着你过平凡的日子,而不是一直对我姐姐念念不忘。”如月见我沉默,干脆又加重了语气。
“好了,我今天晚上有些累了,不想谈这个。”我是心冷如雪对我的态度,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爱她,愿意放下她,她就如我心中最不可触碰的地方,一碰就疼,而疼痛会让我暴躁,我不想发作。
“三哥哥,你能不能不要逃避?明明已经没有希望了,你这样是在折磨两个人。”如月根本不理会我的抗拒,反倒是进一步的说道,戳的我心口生疼。
“折磨两个人?哪两个人?”我忽然声音就冷了下来。
“我姐姐,不是吗?”如月不理会我的态度。
“你认为她会受折磨?你难道不知道她出现以后,连见我的意思也没有?”
“既然没有希望,见了也是枉然,你难道不明白?这并不代表我姐姐不心疼!况且……三哥哥,是你吧,你根本就没有放下想和我姐姐在一起的希望,才会有这样的怨,若你不怨,能像旁观者那样冷静的知道我姐姐不见的原因,那我也不用今晚特地来对你说这番话了。或许你也知道,可是知道了也不能抵消她不肯见你的怨吧?感情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可能会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就当我心疼我姐姐吧,心疼她在那与世隔绝的地方,还要牵挂着一个不肯放下她的男人,内疚着他的不肯放下,怕耽误了他的幸福,你就忍心让她背负这个?”如月说话的时候眼中已经有了泪光。
“出去!”我第一次对如月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直接把如月推出了房门,我知道这样做很不理智,可是爱情这种事,若能理智,只怕是不够情深!
我必须承认我爱这个女人到,连别人劝说我忘记放下都抗拒到灵魂里,谁也不能湮灭我的希望,不管我是心冷也好,怨也罢,狠也行,但就是不能,不能放下她。
“三哥哥,你忘记了姜爷爷对你说过的吗?红尘练心,放下就是一种锤炼,你这个也不要了吗?”如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背靠着门,叼着烟,看着窗外的月光,眯着眼睛,不肯开口。
“三哥哥,我曾经也不能放下你,我都不知道我嫁给沁淮以后,是否能安心的和他在一起!可是,我一直都在强迫着自己去做,直到前些日子,我为你挡了刀子,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好吧,喜欢着三哥哥的如月从那天开始就死掉了,如果是前世欠你的情,今生在那一刻就还清了,醒来后,我看见沁淮,我就真的能够接受他了。三哥哥,你不要抗拒好吗?你试着去做吧。”如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显得分外的可怜。
而我听见这些话,已经觉得不对劲,忽然就拉开了门,看着如月,说道:“是谁让你来和我说这些话的?你在从前根本不曾这样劝过我!”
如月先是看着我,听见我这样问,忽然就低下了头,然后说道:“是我自己,三哥哥,你仔细想想吧。”
说完,如月就下楼了,而我看着如月的背影,嘴角苦涩,如雪,你这又是何苦,让如月这样劝我?
窗外,月冷风清,难道你要我像很多年前,对师父那样,也对你说一句:“我不放。”吗?
第八十一章 微妙的转机
第二天一早,天阴阴的飘起了小雨,尽管如此,气温还是稳定在一个数值,这里的冬天在白日里并不寒冷。
我们一大早就出发了,当然是带着那一箱五粮液,而我和如月并没有因为昨夜的谈话而尴尬,依旧是有说有笑,仿佛忘记了昨夜那一场谈话。
阴雨天的贫民窟比晴天里更加的难行,各种泥泞让脚下湿滑,而且由于脏乱的关系,脚下还有一种黏黏腻腻的感觉,只是相比于晴天,这里的臭味终于不再那么刺鼻。
我的记忆力一向出色,由于昨天来过一次,所以这凌乱的贫民窟再是七弯八绕的,还是让我给找到了那间铁皮屋。
‘嘭嘭嘭’敲门的是我,不过在敲门的同时也免不了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因为这个铁皮屋摇摇欲坠的样子,随着我的敲门整个房间都在颤动。
“是谁?这还是上午,到底让不让人睡觉了?”很快屋内就传来了回应,依旧是那个暴躁而又沧桑的声音。
我有些无语,下午要睡觉,上午也懒懒的不起床,难道这个人的生活就是睡觉吗?
尽管是这样,我还是用英语大声的回答道:“是我们,昨天来的人!”
“该死,难道你们没有听明白我的要求吗?没有带酒就赶紧滚。”声音透着极大的不耐烦。
“先生,事实上我们已经弄到了你要的酒,而且是一箱,你愿意见我们吗?”我大声的回应着,故意的强调了一箱这个量词。
屋内沉默了,难道是震惊了吗?
就在我猜测的时候,那扇铁皮门忽然就打开了,因为速度太快,还带着一阵儿微风,也适当的释放了一些来自于屋内的臭味,我吞了一口唾沫,强忍了!
这时,我才看清楚,站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纯正的印度人,比沃尔马还要黑的皮肤,平凡的长相,皮肤已经显出老态,乱糟糟的花白头发和胡子让我想起了师父,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一双大眼睛,明亮而充满了色彩,就如同初生婴儿那般的感觉。
我很吃惊,一个成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睛?难道这个人的灵魂其实和婴儿一样纯净?
我在观察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可这人已经急吼吼的冲我吼道:“酒呢?酒在哪里?你最好不要戏弄我,你要戏弄我的话,那后果可是很严重。”
我不敢啰嗦,连忙从沃尔马那里抱过了那一件酒,打开了箱子,递出了一瓶给那个老者。
那个老者一见到这酒,两眼放光,一把就抢过了过去,拧开盖子,嘴上还嘀咕着:“能在印度弄到这酒,算你们还有几分本事儿,可不要想用假的来糊弄我,我只需要闻一下,就能分辨出来,事实上我比最厉害的品酒师还要厉害。”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穷凶极恶’的样子,忘记了提醒他一句,事实上厉害的品酒师为了保持‘职业’的鼻子,是不喝酒的。
“真货。”这个老者在拧开盖子,深深的闻了一下之后,忍不住露出了陶醉的表情,接着提起酒瓶,就要开始给自己来一口。
但在这时,我瞅准了机会,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酒瓶,并且一屁股坐在了剩下的那箱酒上,摇晃着酒瓶说道:“嗨,我们是来找人的,并不是上门来给你送酒的,你想要喝这一瓶酒,至少得回答我一个问题,知道吗?”
“回答你什么问题?”眼见着到手的酒被抢了,这个显得有些沧桑的中年老者(我不知道该定义他为中年人,还是老人)露出了猫捞心窝子一般难受的表情,但他到底没有无赖般的来抢,更没有说任何威胁的话。
只是一个细节,我就知道其实眼前这个人是极其有原则的人,不是他的,就算他有本事强取豪夺,他也不会,连之前不离口的威胁话也不会说半句。
“你知道我们是来找人的,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强尼?”我认真的问道,其实在我心里已经有八九分的肯定,眼前这个人或许真的就是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