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戏子鬼说道：“我虽然死后化为厉鬼，但在镜子里呆了六十年，从未伤过人，相信我又何妨？”

“没有交易的余地。”乔宇说道：“我们是乐天知命的人，能活多久就多久，不在乎，我不会让你离开为所欲为。”

戏子鬼的心事被乔宇看穿，当下哑然，转瞬间，三人已经回到事务所，一进门，就看到黄轩正在客厅转悠，打量着屋子的布置，乔宇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刚签完一份合同，顺道过来看看。”黄轩转动轮椅过来，突然站了起来，让三人吓了一大跳，肖丽抚掌大笑：“怎么样，有没有吓到？”

“你，你，你能站起来了？”乔宇结结巴巴地说道：“能走道了？”

“不能。”黄轩冷冷地说道，重新坐下去：“没有支撑的情况下暂时无法走动，但是医生说我恢复的进度比常人要快，等着吧，这该死的东西我早晚扔了。”

黄轩拍着轮椅，一脸愤然。

乔宇说道：“先办点正事。”

将瓶子里的戏子鬼倒出来，大家正眼看到此人的相貌，他是男性，仍保留着死前的打扮，一身粉红大花底的戏服，脸上的妆厚重，粉是粉，白是白，格外分明，眉眼无疑是好看的，身段柔美，眉宇间还有一股英气。

可惜，厉鬼就是厉鬼，眉心的青斑弥重，青斑下面一点鲜红，这是厉鬼的显著标志。

厉鬼被到出来，他飘在客厅中央，扫视一圈，发现屋子八个方位都放上了令旗，有如天罗地网一般，唯有无奈地看着乔宇，眼光一瞟，落到黄轩身上，不由得愕然道：“好相似的人。”

原本游客角色的黄轩一下子成了主角，乔宇“喂”了一声：“你说什么？”

“我见过和他相似的男人。”戏子鬼说道：“十年前，所有映在镜子里的脸我都记得，镜子还能反射他们的身子和一些举动，都在我脑子里。”

黄轩看着这只鬼，扭头道：“哪来的？”

“说来话长。”乔宇也蒙圈了，附在黄轩耳边一番耳语，黄轩点头，问戏子鬼：“我问你，那人除了和我长相相似，还有什么明显特征？”

戏子鬼皱着眉头，乔宇闷哼一声：“不能瞎编。”

“有。”戏子鬼猛地抬头：“他有一次在房间换衣服，背上靠近右肩的位置，有两道伤痕，往右上方向斜摆上去，看上去像一片叶子，我在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那人的年纪，十年前就比你们要大，但应该没到四十。”

“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黄轩再一次站起来，激动地往前一迈步，没站稳，扑通摔到地上，这下子把大家伙儿吓得不轻，一股脑地冲过去将他拉起来，扶到轮椅上。

黄轩的嗓子扯得越来越高，声音反而变得沙哑：“我爸在倒斗的时候受过一次重伤，后背被机关打中，那条伤痕是被铁叶子打中造成的，那种机关由两片薄薄的铁片组成，同时划拉，是一种明朝墓室常用的机关，可以说，不会有人拥有同样的伤痕。”

戏子鬼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们现在可以交易了。”

乔宇有种后脑勺被击中的感觉，乔宇说道：“厉害，真厉害，你现在拥有长生碗和黄轩父亲的线索，我不得不服，说吧，你知道的全盘托出，我要做什么。”

“给我自由。”戏子鬼说道：“但不止如此，我要你找到害我的人，我要知道真相，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让我不能投胎转世。”

“给你自由小事一件，找到真相？”乔宇骂道：“尼玛过了六十年，害你的人当年是成年人吧？算起来已经七八十岁，确定他还在世上？你不能投胎，可是人家能。”

“这是你的事情。”戏子鬼不愧是厉鬼，突然面目狰狞，妆上的粉红变成鲜红，两行血泪喷出来，横流到嘴里，他一张嘴，满口的血：“交易与否，全凭你们！”

第674章 十年前，私情

乔宇双手抱在胸前：“我怎么信你？”

“我又怎么信你？”戏子鬼此时启开厉鬼模式，与刚才的凄凄哀哀的模样截然不同。

乔宇笑笑：“简单，人鬼结盟，NND，老子还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与鬼合作。”

大家听得云里雾里，乔宇从背包里翻了下，居然拿出许久没有用过的鬼铃铛！

这东西一出现，厉鬼吓得飘到天花板上，乔宇得意地笑笑，星宿网抛散出去，将他的身子牢牢套住，再用力往下一带，乔宇将鬼铃铛罩过去，厉鬼作成弹珠大小缩到里面，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嚎叫，铃铛左右震动，乔宇的虎口已然发麻。

铃铛恢复平静前，乔宇一甩，那只戏子鬼的身子窜出来，伏在地上久久没有抬头，乔宇手摇铃挡，那只戏子鬼如同牵线木偶，摇摇摆摆地站起来，十分服帖。

“我只和讲道理的鬼做交易。”乔宇说道：“黑影以上的鬼，用这种特别点的方式，不管你到哪里，只要鬼铃铛一响，你就必须回来，它沾了你的气味，不管到哪里，都会缠着你。”

“你！”戏子鬼的袖子一甩，倏地伸长，缠上乔宇的脖子，却不断乔宇早有准备，月牙刃朝袖子挥去，立马断成两截，落地的一截“噗”地消失，乔宇作势要砍地去，戏子鬼说道：“交易，我同意交易！”

敬酒不吃吃罚酒，乔宇嘿嘿一笑，收了手里的月牙刃，满意地说道：“放心，我说到做到，绝不欠人和鬼的任何人情，你先说说十年前看到的情景，事无巨细，全部要表。”

“十年前，我所在的镜子被人加工成新的梳妆台售卖，被一个收租子的收租婆买走放在房间里，那个男人是来租房的，短租，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戏子鬼说道：“他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外出，直到凌晨才出来，总是一个人来来去去，还有，他身上带着一个碗，我亲耳听到他叫它是长生碗。”

黄轩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戏子鬼说道：“十年前，就在帝都，之后租期到了，他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十年前，黄令至少在帝都住过一个月，距离二十年前鬼崖的生死不明后，他出现过。

白颖珊说道：“黄轩哥，这说明伯伯还活着。”

“是啊，至少十年前还活着，而且他手里有一只碗。”黄轩说道：“可能是长生碗。”

事情过去这么久，终于有些头绪了，乔宇看着厉鬼：“还有没有？”

“只有他在房间的时候，我才能看到，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戏子鬼说道。

“你是怎么从镜子里出来的？”乔宇问道。

“时辰到了，六十年的时间，那人能封我一辈子吗？”戏子鬼说道：“我只是想去我死的地方看看，附在那位太太的身上，更容易行动些，那地方不在了，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刚才还戾气十足的厉鬼现在服贴贴的，乔宇双手抱在胸前，转身看黄轩：“怎么想？”

“再看看。”黄轩说道：“线索并不多，只有一个碗而已。”

“不急，我先了了和他的事再说。”乔宇转身对戏子鬼说道：“言归正转，现在轮到你说自己的事了。”

戏子鬼说道：“我叫秋砚，原本是大戏院的当家花旦，后来被人下了药，毒了嗓子，唱不了了，只能退出戏院，一年后，我治好了嗓子再回去，时过境迁，戏院已经不需要我，为了生活，我开始奔波各个草台班子，唱一出戏，结一出的钱，倒还能活下去。”

“毒你嗓子的是什么人？”乔宇问道。

“是我的同门师兄，事后，他被师父也赶出师门。”秋砚说道：“混迹江湖，被仇家追杀致死，不可能是他对我下毒手，他早死了，而且也没那个能力。”

“说重点。”乔宇说道：“你害过什么人？惹过什么事，或是遇上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没有？”

“我这身板能害什么人？”秋砚不大乐意了：“要说不寻常的，六十年前，我曾经撞破一对男女的私情，坏了他们的事，那个男人的眼神厉害得很，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到其它的了，你先放我自由，说到做到再说。”

乔宇面不改色：“你现在已经自由了。”

“你……”戏子鬼气得七窍生烟，偏偏奈何不得，乔宇收了嬉笑的神色，正色道：“我乔家的猎鬼师说到做到，你急个毛线，等着吧，我会把那人揪出来的，不管是死是活。”

乔宇将戏子鬼收进摄魂瓶，外面贴了一张符，隔绝里外的声音，省得这鬼多出心眼。

黄轩正若有所思“他说的如果是真的，我们眼下要找的不是人，而是碗。”

“碗是一对。”乔宇又把程太太的事情全盘托出，黄轩顿时来了精神：“如果是这样，程太太的话对我们很有用处，碗是一对，如果是单独一个，称为孤品，孤品现市，会引起很大的轰动，如果我爸手上真有一只，收到风声，说不定会出现。”

“你想通过程太太找到另外一只可能是长生碗的碗？”乔宇明白他的意思。

“没错。”黄轩盯着自己的双腿，懊恼道：“今年真是流年不利，从明天开始，我要积极复健，对了，阴阳书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东西只能在颖珊的梦里看到，至今还不能打开，”乔宇无奈地说道：“让它牵着鼻子团团转，每天晚上都要会一次，根本没结果。”

黄轩说道：“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恢复健康和你们一起出发，明天开始，不要找我。”

白颖珊担忧道：“黄轩哥，不要硬来。”

“放心。”黄轩滑动轮椅出去：“司机在下面等我，我先走了，对了，你们知道人的潜能有多大吗？深海里，人能够战胜鲨鱼，森林里，人能够战胜猛兽，我现在要战胜的只有自己的脊椎，我有中西结合，下次你们看到我，轮椅一定会消失。”

第675章 七天七夜，对骂

送走黄轩，乔宇将摄魂瓶交给白颖珊保管，自己走了一趟阴间，轻车熟路地到了阴间的大门，伸手一推，大门死死地，里面传来一声呼喝：“什么人？”

“活人。”乔宇没好气地掏出令牌：“猎鬼师乔宇。”

里头的人愣了一会，居然没了动静，乔宇不禁骂道，都市王给的甚么破牌子，丫一点不管用，还不如直接闯进去呢，乔宇盯着这两扇高门，灵机一动，翻墙如何？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门打开了，居然是都市王亲自出门迎接，两名看门的鬼差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的身后，有过一面之缘，都市王双手抱在胸前：“这么快就用令牌？”

“客人不请自来，是不是不太方便？”

“那倒不会，只是现在整顿期间，比较肃杀。”都市王说道：“你来得正好，巫棋已经在罩钟里大骂你七天七夜，吵死人了。”

乔宇咂舌道：“他犯了这么多事，你们居然还留着他？”

“罩钟消化鬼差需要七七四十九天，他还剩下六个周期。”都市王说道：“请吧。”

不是头回来，乔宇不再东张西望，跟着都市王来到殿后的鬼牢，诺大的空地上，上次见到的钟依然罩在地上，里头的巫棋正破口大骂：“乔宇，你给我过来，我要抽你的筋，扒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我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阴阳书是我的，是我的！”

“他已经叫了整整七天，”都市王说道：“看守他的鬼差嫌吵，都不愿意当班。”

“扯淡，哪来的鬼差？”乔宇脱口而出。

都市王悻悻然地说道：“这钟是阴间的至宝之一，与当初镇压鬼王的镇魂石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镇魂石用来镇压道行高的鬼，这阴阳钟是用来镇压鬼差，七天，是为警戒，四十九天，是要行灭顶之刑了。”

“他的兄弟呢？”乔宇说道：“两人是串谋。”

“巫蛮对他的行为并不知情。”都市王说道：“我亲自审过，他只是帮巫棋顶班两回，让人看到他的背影，以为他是巫棋。”

“汤药呢？”乔宇说道：“生活管理直接负责汤药，药被倒掉，难道不是他的职责？”

“有鬼差替他做证，汤药是巫棋倒掉的。”都市王说道：“不止一名，所以巫蛮不至于被实施极刑，只需要警戒一番，不过，阎王不打算留他继续当鬼差，等他警戒结束，打发他下六道井轮回。”

“关于阴阳书，他们知道什么？”乔宇问道。

“巫咸留下的奇书，据说里面有占卜奇术。”都市王说道：“还有关于阴阳的秘密，这个秘密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你的进展怎么样？”

等等，这家伙的语气不对啊，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绕进去了，这种语气只有自己和黄轩他们才能用，这是同伴之间的语气和对话方式。

问题是，他和他，压根不是嘛。

乔宇坏笑一声，闭紧嘴巴，都市王暗自懊恼，没套出话，反倒把自己的情报兜出去了！

听到乔宇的声音，巫棋的咒骂声更甚了：“乔宇，乔宇，你给我过来，有本事和我决一死战，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乔宇！”

最后一声几乎要响彻阴间，乔宇闷哼一声：“你已经拉了很多人垫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就不伺候了，慢慢享受。”

“乔宇，你这个混蛋，你一定不得好死！”

“那就请你在前面带路。”乔宇坏笑道：“你先进黄泉，以后我会跟进的，人生自古谁无死嘛，人，要死得其所，鬼，也要死得其所，你一个阴谋布局害死了多少人，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身为罪魁祸首，你必须获得应有的报应，否则，如何安慰那些人的在天之灵？”

乔宇油盐不浸，更进一步刺激他：“巫咸是十巫之首，据说他有通天的本领，结果后代真TMD丢脸，给老爷子的脸丢尽了，幸好老爷子已经轮回转世，不然在黄泉下面见到不成器的后代，还得再死一回。”

都市王忍俊不禁，乔宇的嘴就像一把凌厉的刀子，生生地厉害啊，罩钟里的巫棋居然瞬间无言以对，要知道，这家伙大骂了七天七夜，思绪清晰，而且重复骂词，不带一个错字，结果如何，强中更有强中手！

乔宇又说道：“你个脑回路太短的东西，关键时刻居然没想到阴阳书不能拿出来，连计划B也没想一个做为备用，你说你输给谁？还不是你自己？不中用的玩意儿，你还有脸在这里骂七天七夜，这七天七夜，阴间所有鬼都晓得了你的无能，蠢货！”

都市王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巫棋愤怒地冲向撞钟，每撞一下，钟声大起，他周身有如被重物碾压，痛苦不已，都市王轻咳一声，扯着乔宇离开：“差不多就可以了。”

乔宇闭上嘴巴，刚才自己是有些性情用事，但是，一想到那些乱糟糟的事儿，一股无名火起，怎么也压不住，走到僻静处，乔宇说道：“审讯结果还有什么事儿？”

都市王一怔，咂巴了一下嘴巴：“你这家伙，给你一点阳光就灿烂，套我的话有完没完？”

“那要看谁先开始的。”乔宇没好气地说道：“我这个人有一是一，不喜欢玩阴的，如果有人想和我玩心眼，我也会，心眼，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