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哲就把去找吉华的经过跟他说了,最后说这个案子虽然破了,但还有许多细节没有搞清楚,比如说吉华到底是如何下毒的,他到底是怎样将门从里面反锁,把现场布置成一个密室的。这些关键问题都没有答案,这案子破得真窝囊。
范泽天听完,想了一下,问他:“那个充气娃娃你见过吧?”
罗哲说:“我见过,很漂亮,很逼真,简直跟真人一样。”
范泽天问:“你说的是它充满气的状态,如果将里面的气放掉,会怎样呢?”
罗哲说:“如果放掉气,折叠起来,可以放在口袋里带走,十分轻便,我不得不说设计得十分巧妙,在这方面,吉华是个天才。”
范泽天背起双手,向前踱了几步,忽然抬起头问:“你搜查过吉华的住处,在他屋里看见过长长的竹竿,或者说钓竿之类的东西吗?”
罗哲说:“有呀,他屋里有一根伸缩钓竿,缩起来不足一米,如果拉直的话,只怕有七八米长呢。”
范泽天眼睛一亮,说:“这就对了,为什么吉华没有在曹一宝屋里留下半点痕迹,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进屋。为什么他能将现场布置成一个密室,那是因为锁门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曹一宝。”
范泽天推理道,案发当晚,阮慧嫦离开曹一宝的家,曹一宝将防盗门从里面锁上了,然后他拿出充气娃娃,用充气泵充满气,放在床上,自己就去浴室洗澡了。
这时候,早有蓄谋的吉华悄悄潜至他窗前,用钓竿将充气娃娃“钓”到窗户边,隔着防盗网在充气娃娃的嘴和胸部涂抹上溶化有氰化钾的毒药水,然后再将充气娃娃放回原处。
曹一宝洗完澡出来,在使用充气娃娃的过程中,因为亲吻啃咬充气娃娃的嘴巴和胸部,而吸食了毒药,数分钟后即倒毙在地。
吉华这时再将充气娃娃“钓”到窗户边,把气放掉,将它从防盗网格里拿出来。
文丽听完,觉得不可思议,问道:“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个充气娃娃去杀人吗?”
范泽天沉思着说:“在吉华眼里,那已不单单只是个充气娃娃,而是他的女友梅梅,甚至曹一宝也不单单只是曹一宝,可能在他眼里已经幻化成了抢走他女朋友的有钱的香港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动手杀人就不奇怪了。”
罗哲钦佩地望着老队长,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文丽接了一个电话后说:“医生说阮慧嫦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了,咱们要去看看她吗?”
范泽天点点头说:“应该的。”
第30章 离婚诡事(1)
刑事侦查卷宗
(正卷)
案件名称:勒索二百万元的绑架案
案件编号:a53468133320111009
犯罪嫌疑人姓名:xxx
立案时间:2011.10.9
结案时间:2013.8.17
立卷单位:青阳市公安局
1
甄应雄最近比较烦,他想跟家里的黄脸婆离婚,可又怕老婆分走他的财产。
甄应雄今年四十三岁,跟老婆贺玲结婚已经二十年,儿子甄贺,今年十七岁正念高二。
甄应雄为人精明,靠摆地摊起家,现在已经是一家服装超市的老板,存折上的数字已达到七位。
他与老婆也算是患难夫妻,感情原本不错,但他最近在外面有了个相好的,两人正打得火热,便萌生了离婚另娶的念头。可他问过律师,像他这种情况,离婚至少得分一半财产给老婆。
他存折上刚好有二百万,也就是说一旦离婚,至少得分给老婆一百万,他的身家财产立时便少了一半。
他有些不甘心,可一时又想不出既能跟老婆离婚又能保住自己的财产不受损失的两全齐美的好办法,所以比较郁闷。
他有一个同学叫孙亮,跟他关系不错,甄贺还拜了人家做师父学下围棋呢。
孙亮也离过婚,甄应雄便去向他请教。
孙亮一听一向被圈子里的朋友誉为“模范夫妻”的甄应雄夫妇俩也要闹离婚,不由大吃一惊。
当他了解了甄应雄心中的小九九之后说要想达成你的心愿,唯一的法子就是在离婚前将家里的财产悄悄转移。
可是怎样才能在贺玲的眼皮子底下将这上百万的财产妥善转移而又不让她起疑心、并且还要不留下任何把柄以免日后打离婚官司时被人追查到呢?
两个好朋友都难住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甄应雄正在家里的电脑前上网查询自己向广州一家成衣厂订购的三百套秋装是否已经发货,忽然发现自己的邮箱里有一封标题为“真诚离婚事务所竭诚为您服务”的邮件,随手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封广告邮件,内容如下:
朋友,也许您对自己的另一半不甚满意,也许您对自己的婚姻感到失望,也许您早就有了离婚的念头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付诸行动,现在有了我们真诚离婚事务所,您所有的难题都将迎刃而解。本事务所可为您代理一切与离婚相关的事宜,包括收集对方不忠的证据,调查对方的隐性财产,代撰离婚协议书,帮您设计最佳离婚方案,指导您如何打赢离婚官司,帮助您转移或隐瞒个人财产……总之您想离就离,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们去办吧。联系电话:835889。
甄应雄本以为这是一封垃圾邮件,正想删除,却又被里面那一句“帮助您转移或隐瞒个人财产”的广告词吸引住了。
他早就听说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有专门代理离婚事务的“离婚公司”,想不到本市也出现了这种新生事物。
他犹豫一下,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拨通了广告上的联系电话……
2
第二天上午,甄应雄来到自己的服装超市处理完一些日常事务,看看手表已快十点钟了,便忙开着自己的捷达轿车直奔环市西路的天天茶餐厅而去。
他昨天打通真诚离婚事务所的电话之后,对方约了他今天上午十点在天天茶餐厅左手边第八号桌面谈。
他虽然觉得对方有点故弄玄虚,但还是答应了。
天天茶餐厅生意不错,大厅里有不少人在悠闲地喝着早茶。
甄应雄大步走进去,在左手边的窗户下找到了第八号桌,只见靠窗的位置上已坐了一个人,是一个穿风衣的小伙子,头上戴着一顶洗得发白的鸭舌帽,一副大大的墨镜几乎遮去半边脸庞,看样子年纪不大,嘴唇上却偏偏留着一小撮胡子,一副少年老成故作深沉的样子。
小伙子见他在自己的桌前停住,急忙起身跟他握了一下手说:“甄先生是吧?咱们昨晚通过电话,鄙人姓李名真诚,目前是真诚离婚事务所的老板兼业务总监。”说着向他作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甄应雄见对方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伙,心里顿时有些失望,但一想既然已经来了,也只好姑且一试。便喝了一口茶,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李真诚听完之后,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说:“不就是财产转移吗?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请问您父母亲还健在吗?”
甄应雄一怔,说:“他们……我母亲早已过世,父亲还健在,现在住在乡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真诚说:“明天叫你家老爷子拿上自己的身份证到银行开个帐户,我负责把您的二百万转到他的帐户上,保证神不知鬼不……”
甄应雄一听,鼻子都差点气歪了,道:“这就是你给我支的高招?要是有这么容易,我还用得着花钱请你们出马吗?我家老头子种了一辈子田,他帐户上竟然有二百万存款,换了你你会相信吗?”
李真诚又说:“要不这样,你悄悄把那二百万取出来,我负责给你办一张假身份证,然后利用这张假身份证到银行租一个保险柜,把二百万现金寄存好,等到您一离婚……”
甄应雄这下真来火了,把茶杯往桌子上一跺,起身道:“你这出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主意?我老婆老早就对我起了疑心,整天哪都不去,就在家里盯着那张存折,我要能悄悄取出那二百万自己早就动手了,用不着你来提醒。说实话,你想的这些招我早已想过了,正因为行不通所以我才来找你们,想不到你却……唉,算了,你别浪费我的时间了,我忙得很。”
甄应雄正要转身离去,李真诚却一把拉住他说:“甄先生请留步。这么说来,甄先生是铁了心要跟您太太离婚了?”
甄应雄道:“那是当然,要不然我来找你们离婚事务所干什么。”
李真诚说:“既然如此,那就请坐下,咱们慢慢详谈。刚才我只不过跟您开了个玩笑,试一试您离婚的决心有多大。因为鄙事务所曾经遇到过几桩事到临头当事人却又忽然改变主意不想离婚的案子,害得咱们事务所白忙活了一场,我怕您也……所以就……”
甄应雄这才重新坐下,点燃一支烟说:“你放心,我决不会半途而废,更不会亏待你们,你要不相信我,我可以先付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佣金。”
李真诚点头说:“好,既然甄先生如此爽快,那我也不再绕弯子了。甄先生的处境我十分明白,照目前的形势来说,无论您用什么方法动一动您的财产,都难免被您太太发现,更难免留下痕迹被人日后追查到。”
甄应雄听他把话说到了点子上,这才点头说:“正是正是。”
李真诚说:“如此说来,您亲自动手转移财产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甄应雄说:“这正是令我为难的地方。”
李真诚看了他一眼说:“为今之际,只有一个办法尚可一试。”
甄应雄忙问:“什么办法?”
李真诚说:“既然这笔财产不能经您之手转移,那么只好请您太太出面来帮咱们转移了。”
甄应雄又来火了:“这不废话吗?我动动存折上的一个子儿她都不肯,你想叫她……除非她疯了。”
李真诚微微一笑,说:“话不能这么说,世事无绝对,在我们真诚离婚事务所的操作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在平常时刻叫你太太帮你转移财产当然没有可能,说句不太好听的话,那叫与虎谋皮,但要是在非常时刻……”
“非常时刻?什么非常时刻?”
甄应雄整个人都从桌子上探了过来,盯着他问。
李真诚说:“比方说,如果是在甄先生您被人绑架性命攸关、歹徒向她勒索二百万的危急关头呢?”
甄应雄差点跳起来,说:“你是说要绑架我向她勒索二百万?”
李真诚双手抱胸,微微一笑,说:“当然,您无须担心,绑架是假的,转移财产才是咱们的真正目的。”
甄应雄睁大眼睛看着他说:“你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我还是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李真诚喝了口茶说:“其实挺简单的一件事儿,在某个风高月黑的晚上,我带两个人把您给绑架了,然后打电话叫你老婆交二百万赎金,否则我们就撕票。那二百万现金到了咱手上,您爱怎么转移都行。就算日后打起离婚官司来,那钱是您太太亲手交给绑匪的,有转移财产嫌疑的是她而不是你。”
甄应雄眼睛一亮,说:“这个主意虽然有点冒险,但也值得一试。只是……如果我老婆报警怎么办?惊动了警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真诚说:“咱们威胁您太太说一旦报警,立即撕票,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甄应雄不无担心地说:“话虽如此,可终究是冒险了一点,万一她真的不顾我的死活报了警呢?”
李真诚皱皱眉头说:“那倒也是,报警就麻烦了,绑架勒索,那可是要坐牢的。哎,您有孩子吗?”
甄应雄说:“有一个儿子,正上高中。”
李真诚问:“你老婆对你儿子怎么样?”
甄应雄说:“那还用说,宠得像个宝贝疙瘩似的。”
李真诚一拍大腿说:“这就好办了,咱们连你儿子一起绑架了,就算你老婆恨你薄情不肯拿钱赎你,可她总不能不救自己的宝贝儿子吧?”
甄应雄犹豫着说:“连我儿子也一块绑架?这不太好吧。”
甄贺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想把儿子也卷进来。
李真诚却笑着说:“你怕什么,又不是真的绑架,咱们将你父子俩‘绑架’之后,就把你们安置在宾馆里,管吃管喝,不会为难你们的。再说了,现如今也想不出比这更好更有效的法子了呀。”
甄应雄点点头,叹口气说:“那好吧,也只有这样了。只是……我怎么相信我老婆将二百万现金交到你们手里之后不会出什么差子呢?”
李真诚笑了,说:“这个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咱们向你老婆收钱的整个过程都在你的监视之下完成。你可以先拿着咱们给你准备的假身份证到银行租一个保险柜,等钱一到手,你当面清点无误之后,咱们立即避开你儿子坐车送你去银行将钱存放好,当然,保险柜的密码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如此一来,这二百万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了你的私人财产,你老婆再也不能从中分走一杯羹了。而按照惯例,我们事务所将从中提取3%的佣金,也就是六万元,作为劳务费,而且干这样的事对我们来说风险挺大,所以要先收钱后办事,您不会介意吧?”
甄应雄点点头说:“只要能把事情办好,价钱不是问题。”
“好,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等我回去将这件事情具体策划安排好之后,再打电话通知您。”李真诚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咱们保持联系。”
甄应雄也给了他一张自己的名片,两人这才互道“再见”,起身离去。
两人刚刚走出餐厅大门,旁边桌上一位戴墨镜的女人也急忙结了帐,赶到门口,见李真诚已经走下台阶,走上了大街,她想了想,疾步朝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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