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镜连忙说道:“千万别,刑讯逼供要不得,现在媒体对这种事特别感兴趣,何况他本身就是记者,我们动他一指头,都会说是刑讯逼供。”
套子说道:“我们只能问他案发时到底在哪儿,然后再去核实。”
苏镜说道:“他不是住在丁庄的出租屋吗?跟他同屋有好几个人,你们去问问那几个人,把案发那两天白石冰的行踪摸透再说。”
这天晚上十一点多,何旋打来了电话,张口就问:“你有没有金屋藏娇啊?”
苏镜说道:“我进屋的时候没摔跤!你在哪儿呢?”
“刚回宾馆,刚才跟一帮记者出去吃宵夜了。”
“白石冰也去了?”
“是啊,他太逗了,喝多了,一个劲地问我:‘何姐,你觉得我是不是好人?’我说:‘是是是,你绝对是好人。’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可是你老公就觉得我不是好人!’我说:‘那是因为你招人喜欢,我老公喜欢上你了。’”
“你就这样把我卖了!”
“然后他又说:‘何姐,我想做个好人。’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喊着做个好人怎么就那么难。”
苏镜感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身啊。”
“怎么?”
“哦,没事没事。”苏镜不想打草惊蛇,有些事情连老婆也得瞒着。
“他这一说,我们都跟着说做好人真难,有个报社记者说他曾经采访过一次物业纠纷,物业公司把居民的水电都停了,结果市领导一个电话,新闻没发出去,把他郁闷坏了,更憋屈的是,业主打电话骂他,说他被收买了。”
苏镜没心情跟老婆唠嗑,直接问道:“白石冰回宾馆了吗?”
“你怎么老想着他呀?”
“你不是说我喜欢他吗?”
“好了,不说了,有人敲我门呢。”
何旋挂了电话,苏镜突然紧张起来,深更半夜谁会敲何旋的门呢?白石冰会不会狗急跳墙?他立即回拨过去,可是电话一直没有接听,响了好久,那头才传来何旋的声音:“干什么?”
“哦,没事,就是想你了。刚才是谁啊?”
“白石冰,”何旋说道,“他问我明天几点出发。”
“看来他没喝醉呀。”
“他那是借酒浇愁。”
6.犯罪嫌疑人跑了
7月23日早晨八点多,苏镜在局里听取猛子和套子两人的汇报,昨天晚上,他们去了白石冰的出租屋,向几名“同居者”了解情况,几个人证实7月2日和15日晚上,白石冰很晚才回来,根本不在屋里,至于他去哪儿了则没人知道。
苏镜问道:“15日晚上,白石冰回去的时候,身上是否有血?”
“没有,”猛子呵呵一笑说道,“不过他是光着膀子进屋的,衣服在手里拿着,他跟同屋说天太热了。”
就在这时候,余榭打来了电话,问道:“苏警官,白石冰到底犯什么事了?”
苏镜疑惑地问道:“余制片怎么突然有这想法呢?”
“你这几天一直在调查白石冰,今天白石冰又没去采访。”
“什么,没去采访?”
“是啊,研讨会上午九点开始,何旋刚给我打电话,说到处找不到白石冰,打他手机也关机了。”
苏镜一听此话马上急了,问道:“他不在屋里吗?”
“不在,服务生把门打开了,他不在屋里。”
“行李在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直接问何旋吧。苏警官,他到底犯什么事了?”
苏镜没工夫解释,挂了电话立即拨打何旋手机,一接通何旋就说道:“白石冰不见了,他不会真的犯什么事了吧?”
“他的行李还在吗?”
“不在,就摄像机、编辑机留下了,还给我留了一张纸条……”
“写的什么?”
“写的是:‘何姐,对不起。’”
“没有了?”
“没有了。”
“昨天晚上他找你的时候,一点要逃走的意思都没露出来?”
“没有……哦……有……”
“到底有没有?”
“他问我会不会用摄像机。我说会一点。他说那我就放心了。我问他你放心什么?他笑了笑没说话就走了。”
“知道他几点走的吗?”
“我哪儿知道啊?”
“你去前台问问,大堂都有监控录像的。”
“人家不会让我看的吧?哎呀,我不能跟你说了,研讨会马上开始了,我要去采访了。”
苏镜无奈,只好挂了电话。
猛子急吼吼问道:“怎么办,我们是不是立即去北京?”
套子泼了一盆冷水:“北京那么大,到哪儿找他呀?而且交通发达,他去哪儿都有可能。如果他是跟嫂子说完话就走了的话,到现在也有七八个小时了,他现在可能已经不在北京了。”
苏镜说道:“立即查询航班信息,看他有没有坐飞机离开。”
全国航空公司都是联网的,只要有一份密钥就可以登录系统,查询每个航班的旅客信息。套子驾轻就熟地登录网站查询,二十分钟后告诉苏镜:“没有白石冰的信息。”
猛子说道:“他肯定不会坐飞机啦。”
“要么坐火车,要么坐汽车。”
苏镜问道:“说说看,我们现在怎么办?”
套子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从他的社会关系入手,看他可能会逃到什么地方。”
猛子说道:“他父母早逝,爷爷也去世了,还能有什么社会关系呢?”
套子说道:“同学、朋友或者远亲。”
苏镜吩咐道:“你们两人分头行动,各带上几个人,套子去东阳江白石冰老家排查,看他都有什么亲戚,这些亲戚都在什么地方,祖宗十八代的老底全给我挖出来;猛子去电视台,问他都有哪些特别要好的朋友,就算是分手的前女友都算,去了电视台之后……等一下,我问一下他是哪个学校的。”说完,立即给何旋打了电话。
当时何旋正昏昏欲睡呢,她扛着摄像机拎着三脚架到了会场之后,把设备架起来开始拍摄。北京的专家教授们无非是把以前顺宁的专家教授的观点重复了一遍,再次高度赞扬了这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电视剧力作,这种话听得何旋有点犯困。唯一能打发时间的消遣就是琢磨白石冰去哪儿了。这几天,老公一直在调查他,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呢?难道前几天的两宗谋杀案会跟他有关?何旋不敢相信!在同事们眼里,白石冰为人友善慷慨大方富有正义感,对弱势群体充满同情,采访贫困家庭、需要救助的个人时,他总会掏出几百块钱。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杀人呢?如果说出于愤怒杀了参与黑豆芽制作的陈海尚可理解,可是徐虎呢?
正这么想着,苏镜打来了电话,她忘记调静音了,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几十道目光刷刷刷地射了过来,她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偏偏手机不知道放在包里哪个角落里,掏了半天也找不到,只好拎着包匆匆跑了出去。
电话一接通,何旋就埋怨:“哎呀,我在采访呢!”
要在平时,苏镜可能还会跟她打情骂俏一番,此刻却没那份心思,径直问道:“白石冰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问这干什么?”
“你快说,急!”
“就是顺宁大学的。”
“那就好办了。”
“白石冰到底怎么了?”
“你赶紧采访吧,回头再跟你说。”放下电话,苏镜转头对猛子说道:“你再去下顺宁大学,把他所有同学工作的城市全都要到,重点问一下哪些同学跟他关系最好。”
套子应了一声准备出发,猛子却白着眼睛问道:“头儿,你干什么呀?”
苏镜哼了一声,说道:“快走,我睡觉!”
他能睡着才怪,等套子猛子一走,他立即来到局长办公室,径直说道:“侯局长,白石冰跑了。”
“白石冰,哪个白石冰?”在此之前,苏镜一直全权负责此案,都没跟侯局长汇报过案情进展,所以侯国安才有此一问。
苏镜说了来龙去脉,侯国安略一琢磨,说道:“如果他真是七年前那个溺水儿童的话,那么他应该跟陈海徐虎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他可能准备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吧!记者的社会地位还是比较高的,他肯定不想让人知道他以前干过那么丧尽天良的事。这时候,陈海和徐虎却出现了,甚至徐虎也许还跟他勒索过钱财,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过去,所以就杀了他们。”
侯国安微微点点头,说道:“这个犯罪动机倒是可以成立,就是证据不足啊。”
苏镜向侯国安讲述了几个疑点,又补充道:“陈海遇害后,白石冰立即说应该去追查黑豆芽,我现在怀疑他就是在转移视线。”
“现在,比较扎实的证据只有那个无名氏的证词。”侯国安记不住石运来的名字,所以还是叫他无名氏,他继续说道,“但是光靠无名氏的证词也不足以定他的罪,如果白石冰聘请一个高明的律师,那么无名氏的模糊记忆将成为硬伤,法庭很可能不予采纳。而陈海和徐虎遇害时又都没有目击证人,徐虎被杀的那天晚上,白石冰只是被人看到满身是血地跑过来,而陈海被杀时身处旷野,后来又暴雨倾盆,更是找不到任何证据。不过他这一跑,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安排人去调查白石冰的社会关系,看他可能会跑到哪里去。”
侯国安点点头,说道:“还有,冻结他的银行账户,查他的通话记录。”
第八章 新闻报道里找线索
1.动车追尾,疑凶可能在车上
7月23日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那天晚上,浙江暴雨,杭州开往福州的D3115次列车行驶至温州市双屿路段时,遭遇雷击失去动力,只好停车。
十九点十七分,网友“一一成长回忆录”发布微博说:“人小脾气大,小宝贝,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懂事啊。”
二十点二十七分,网友“Smm_苗”发布微博说:“暴雨后的动车这是怎么了?爬的比蜗牛还慢……别出啥事儿啊。”她还配了一张图片,黑漆漆的夜里,一辆列车停在桥上。
“Smm_苗”发布这条微博的时候,从北京南发往福州的D301次列车正呼啸着向前驶去。
二十点三十四分,D301次列车司机潘一恒猛然发现前方铁轨上停着一辆列车,他紧握手柄,果断采取紧急制动措施,但是列车还是撞了上去,闸把穿透了他的胸膛。
天旋地转,车厢从二三十米高的高架桥坠落,过道一端正好被压在下面……
网络上关于动车事故的微博立即铺天盖地,苏镜看到这一惊人的消息,竟把案子抛到了脑后,他就像信息饥渴一样到处寻觅最新消息。套子打来电话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动车追尾事故中,电话一接通便问道:“你看到了吧?”
“什么?”套子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