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苍穹疑惑:“什么叫潜在合作伙伴?”
“因为每个国家的法律对宝藏呀考古之类的要求不一样,所以,库斯科公司如果要对某个国家的某个区域进行勘探之前,都会派一组人员以旅游的名义先行勘察,同时会在该国家该地区寻找一些合作伙伴,如果是打捞沉船,都会事先与某些小型打捞公司合作,让他们在进行打捞的海域周围进行一些无用的工作,作为掩饰。”连九棋看着车窗外那些个挑着农贸产品来赶集的农民,“如果是在山里边,都会先查明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矿产特产之类的,然后以合作的名义顺理成章的进入,五年前,库斯科公司为了在东南亚挖掘一座因为地震而被掩埋的古庙,利用一家慈善基金会为掩护,还联系上了联合国粮食计划署,打着扶贫救灾的名义去的。”
郑苍穹皱眉:“照你的意思,库斯科公司是盯上了内蒙古的什么地方?想借着投资矿产的名义去勘探?”
“对,其实他们之前在中国来过,但都是私下的小动作,没有大动作,原因有很多,打着矿产的名义来,那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因为在2008年的时候,中国才颁布了《外商投资矿产勘查企业管理办法》,而且是由商务部和国土资源部联合制定的,但是定死了不能开采石油、天然气和煤层气。”连九棋说到这,看着其他两人,“就是这一点让库斯科公司止步不前,因为其他的开采相对来说管理得更严厉,以金矿为例,在2003年之前,很少有外国人投资金矿,而且大部分都是以找矿的名义来的,后来发展到参股中国本地的开采企业当中,紧接着是控股,如今在中国很多储量过百吨的特大型金矿山,基本上都被外资狂野公司控股权圈占。”
“所以,库斯科公司一直拿捏不定,如果再以探勘金矿的名义进入中国,那是不可行的,因为管理越来越严格了。”连九棋仔细回忆着,“我记得在那份计划书上清楚写着,在中国,拥有煤炭开发许可证的只有美国的亚美大陆煤炭有限公司,因为外商想要与中国本地企业合资开采,难度很大。”
墨暮桥点头:“这个我知道,因为关于这方面的政策法律不明,有关土地呀,劳动、物权方面缺乏明确的法律依据,实际操作很困难,再者,中国煤炭运输存在很严重的问题,外运煤炭方面得不到比较有力的保障,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外资与中国地方政府的合作存在着严重冲突,我想,应该是存在文化差异reads;。”
郑苍穹听完两人的话,沉思了一阵,忽然道:“我知道了,奇门的下一个线索指向的地方就是内蒙古,而且这个线索说不定在很多年前,唐思蓉就已经发现了,否则的话库斯科公司为什么要定那份计划书?另外,这个刘苞谷与库斯科公司,与唐思蓉肯定有某种关联,否则的话,不会选择他。”
墨暮桥也分析道:“有道理,刘苞谷是青莲镇人,唐思蓉也是,虽然唐思蓉所在的青莲镇与刘苞谷的这个青莲镇不是一个地方,但必定存在什么关联,说不定,刘苞谷当年有启动资金去内蒙古挖矿,都是唐思蓉授意的,让他以合情合理合法的方式先去打前站?”
郑苍穹道:“应该是这样,但是,我总觉得当年《九子图》的事情和后来发生的一切,加上刚库斯科公司幕后的那个老板这一系列事情中,有什么关键的线索我们一直没有掌握。”
连九棋道:“我们坐在这里凭仅有的线索分析没有用,我建议,还是分头行动吧,在镇上打探下关于刘苞谷的消息,还有那座别墅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墨暮桥将门打开:“你们两人一起行动吧,电话联系。”
说完,墨暮桥离开,连九棋看着他单独离去的身影,道:“师父,你这个忘年之交,不怎么合群呀?”
郑苍穹摇头道:“他是个怪人,他身上的故事,都能写成无数本书。”
连九棋朝着后视镜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他到底是什么人?”
“怪人。”郑苍穹严肃地说,“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个家,到底有多少钱。”
连九棋问:“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郑苍穹道:“他和刑术一样,都是在精神病院长大的孩子,不过他与刑术不同的是,他是真的有病,但是病得很正常。”
连九棋很疑惑:“病得很正常?什么意思?”
“在精神病院当中,不管是医生、护士亦或者是病人,大体只能分为两种人,一种是会掩饰的人,另外一种是不会掩饰的人。”郑苍穹看着连九棋道,“你和我,包括刑术,甚至是刑术的父亲,我们都是会掩饰的那类人,而那些病人,只是一些不会掩饰,不明白如何去掩饰的人。”
连九棋笑道:“有意思,师父你的意思是,其实所有人都是精神病,那这个墨暮桥呢?是会掩饰还是不会掩饰?”
郑苍穹笑道:“他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人,天才和白痴只有一步之遥,当他全神贯注于某件事到时候,他就是天才,当他无所事事,完全找不到事情来做的时候,他就是个白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连九棋想了想,摇头道:“算了,我不懂,还是不去想了,只要你相信他,那就行了,走吧。”
连九棋和郑苍穹下车的时候,恰好看到一辆警车从外面的公路上呼啸而过,后面还跟着一辆厢式警车。
连九棋道:“走吧,直接去别墅。”
第三十四章:天空之镜
连九棋和郑苍穹离开农贸市场,询问了别墅所在方向之后,沿着大路一直前进,却没有想到在一个路口的拐角处迎面就遇到了正在寻访调查的陈方。
看到陈方的那一瞬间,连九棋和郑苍穹下意识驻足,紧接着又默契地分开,连九棋装作问路人周围哪儿有厕所,而郑苍穹则直接走进了旁边的饭馆,叫了一碗面。
但两人在分开的那一刻,合上笔记本的陈方已经看到了两人,已经完全背下连九棋提供给傅茗伟所有资料的他,在看到郑苍穹侧面的一瞬间,意识到这个人很眼熟,随后他又看到了连九棋。
看到连九棋的那一刻,他脑子中闪回出在北京那家快捷酒店门口的事情,当时他与傅茗伟进酒店,而连九棋与郑苍穹正往外走,四个人擦肩而过。
虽说陈方还没有完全回想起郑苍穹那张脸,但他知道,这两个在北京遇到过的人,不可能巧合又在四川的一个小镇上再次相遇,于是,他低声对身边的两名同事叮嘱道:“去查查穿黑色夹克的那个高个子。”
两名警察会意,径直朝着连九棋走去,连九棋知道此时避开,更容易显得自己有问题,干脆迎着警察就走了上去,但他没想到,陈方走得最快,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根本没有停留,径直去了郑苍穹所在的饭馆,站在饭馆门口,环视着其中的食客,寻找着郑苍穹的踪迹。
坐在角落中的郑苍穹抓着报纸看着,盯着旁边的橱柜玻璃上陈方的影子,看着陈方径直朝着自己走来,越走越近,郑苍穹知道避不过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与警察动手,就在他正准备放下报纸的时候,外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抢劫!抢人哪!有人抢钱唠!”
陈方一惊,警察的本能反应让他拔腿就冲了出去,那两个正在盘问连九棋,查看他身份证的警察也立即转身,朝着那个被推到在地上的女人跑去。
陈方第一个冲到那女人跟前,问:“怎么回事?”
“有人抢唠我勒包包。”女人焦急地说,指着旁边的小巷,“往里面跑唠!快切追!”
陈方和两名同事立即追进小巷之中,郑苍穹也立即快步走了出来,来到连九棋身旁。
“趁这个机会快点走吧。”郑苍穹说完,疾步离开。
连九棋跟在后面低声道:“墨暮桥挺机灵的,但是要脱身估计有点麻烦。”
郑苍穹听明白连九棋的意思是,那个抢包的人就是墨暮桥,这小子一直在暗处尾随着他们,保护着他们,就如同在大巴车上一样。
陈方与两名警察追进小巷之中,追了没多久,就看到地上的那个女式包,陈方捡起来,看着四下,指着左右两条岔路道:“你们两个,一左一右,堵死他!”
陈方说着,将包扔给后面赶来支援的两名警察:“你们俩留下,不要挪地方!”
陈方朝着前方追着,他很有自信自己可以追上那个抢劫犯,但在几分钟后,他意识到自己错了,也意识到这个抢包的人不简单,更明白也许这个抢劫的行为,压根儿就是为了掩护先前自己要盘问的那两个可疑男子。
因为陈方根本就没有追上墨暮桥不说,连墨暮桥的背影都没有看到,等他绕到右边那条路上的时候,看到了被自己手铐铐在水管上的那名同事。
“钥匙呢?”陈方跑上前问。
那名警察一脸的尴尬,指着平房的屋顶:“扔到上面去了。”
陈方点头:“叫人支援,这不是普通的抢劫案!”
陈方说完跑开,那名警察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道:“老陈,小心点,那小子不是普通的抢劫犯!”
“我知道!”陈方回了这么一句,身影就消失在了前方的拐角处。
陈方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来回跑了五圈,依然没有找到墨暮桥,但他知道墨暮桥肯定就在这里,因为在他来回跑的这五圈中,看到原本把守在巷子口和岔路口的四名警员都被自己的手铐给铐在了旁边的水管或者是小树上。
“有意思。”陈方却是笑了,“耍杂技呢?”
陈方刚自言自语地说完,眼角余光就扫到侧方路口一闪而过的人影,他拔腿就追了上去,同时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能追上墨暮桥,因为他跑了五圈之后,已经知道这里的地形——那条巷子是个死胡同。
陈方快步追上去,终于看到了背对着自己,面朝着死胡同深处,似乎在寻找出路的墨暮桥。
陈方刹住脚步,掏出手铐:“喂,别跑了,你跑不掉了,这是条死路。”
墨暮桥转身来,笑着道:“是吗?多谢提醒,你的身体素质不错,你肯定不是一般的警察,追了我这么久,你连大气都不喘。”
陈方道:“你也不是普通的抢劫犯。”
墨暮桥笑道:“我可不是抢劫犯,我只是出来跑步的普通百姓。”
“是吧?那也许是我追错人了。”陈方点头,“要是不嫌麻烦的话,麻烦您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墨暮桥道:“警民合作是吧?不好意思,我赶时间,我得回家了,锅里熬着粥呢。”
墨暮桥迎面就朝着陈方走去,陈方将手铐往旁边的水泥台上一放:“自己铐上吧,你应该知道怎么用。”
说完,陈方直接掏出了配枪,快速上膛,但并不对准墨暮桥,只是握紧在手上。
墨暮桥苦笑道:“喂,你耍赖,说好了用跑的嘛,你掏枪是什么意思?”
陈方道:“因为我警察,你是贼,就这么简单。”
墨暮桥摇头:“我不信你敢开枪,我也没有武器,也没有做任何值得你开枪的事情。”
“每一个警察都会对眼前发生的任何情况做危险评估。”陈方淡淡道,“当他认为存在潜在危险的时候,就会拔枪,我现在就认为你特别危险,所以,按照程序嘛,我会先鸣枪警告。”
说完,陈方直接抬手,朝着空中开了一枪,然后以标准的握枪瞄准姿势对准了墨暮桥:“双手抱头面对墙蹲下来!否则,我真的会开枪!”
枪声在小镇中响起的时候,大部分听到的人都下意识抬眼望去,并不确定那是枪声,唯独正在别墅门口勘察大门的傅茗伟明确听出那是枪声,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会开枪的只有陈方,于是他立即带了人朝着枪声来源方向奔去。
傅茗伟带人离开别墅的那一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连九棋和郑苍穹恰好走到了别墅门口,与那些围观的百姓混在一起。
当傅茗伟从两人身边跑过的时候,两人下意识都低下了头,等跑过之后,才扭头看着傅茗伟和那几名警察的背影。
“警察竟然开枪了。”连九棋有些担忧地说,“墨暮桥没问题吧?”
郑苍穹却是一脸镇定:“没关系,他有他的原则,首先他肯定不会伤害警察,其次,他也不会让警察伤害到自己。”
连九棋皱眉:“但愿吧。”
郑苍穹抬眼看着眼前的别墅:“这座别墅你怎么看?”
“没进去,不敢断言。”连九棋看着那扇大门,还有周围的高墙,“不过看得出来,别墅的主人,就是那个刘苞谷很注重自己的,否则的话,不可能竖起这么高的墙来,师父,你注意看那铁门,谁家修别墅会用那么厚的铸铁门?就单是那一扇门,就得花不少的钱。”
郑苍穹叹了口气:“铸铁门……”
当傅茗伟带着人冲进小巷死胡同的时候,却发现陈方被铐在旁边的水管之上,他手里依然紧握着那支手枪,但原本在这里的墨暮桥却不知去向。
傅茗伟上前,扯了扯陈方的手铐,问:“怎么回事?”
“我太大意了,不,应该说,我小看他了。”陈方摇头,脸上却没有尴尬,相反带着遗憾,是一种没有与墨暮桥好好过招的遗憾,“这个人不是简单,绝对不是普通人,肯定不是。”
傅茗伟看着他手中的枪:“你的枪是干什么吃的?”
陈方举起手枪,傅茗伟这才没有弹夹,立即问:“弹夹呢?”
陈方晃了晃身体:“他把弹夹卸下来,塞我后背衣服里了。”
“对方是个孩子吧?”傅茗伟皱眉道,扯掉陈方扎在裤子里的衬衣,将弹夹抖落出来,“竟然把弹夹扔你衣服领子里边?”
“手铐钥匙在那。”陈方指着远处的一块砖头,“先前我持枪制住他,他把自己都拷上了,我才过去,谁知道刚过去,他手铐又莫名其妙松开了,直接夺了我的枪,同时把我铐在了水管上面。”
傅茗伟一边帮陈方开手铐,一边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陈方叹气道:“头儿,是真的,我不可能为了自己的面子故意夸大,这小子真的不是一般人,说他像军人吧,他又没有军人的那种特殊气质,说是警察,也不像,反正怪怪的,身手太好了。”
傅茗伟看着手枪:“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这人什么来路,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追这个人?”
陈方这才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部告诉给了傅茗伟,傅茗伟站在那许久都不说话,只是沉思着,紧接着转身,让陈方领着他,去了先前他截住连九棋和郑苍穹的位置,又顺着他追陈方的路走了一遍。
整个过程中,傅茗伟除了询问路线之外,几乎没有说其他的话。
许久,站在巷子口的傅茗伟终于开口道:“先找处里的同事做个人像速写,然后派人把停在镇子周边所有外地牌照的汽车都拦下来,挨个检查,没有人的先拖走,然后再派人在镇子口各个路口守着,不用搜索,只是堵着就行了,另外,去先前的位置上拍一张照片,要无人的照片,就是一般的街头风景照,给把守的同事一组发一张,让他们把照片拿在手上。”
“还有呢?”陈方问,“拿风景照干什么?不是有速写像吗?”
傅茗伟叹气道:“吓唬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有了他们的照片,因为他们不可能直接靠近我们的人去查看照片,所以看到警察拿着照片,肯定会误以为我们有照片,就不会轻易从大路离开了,不用速写像是因为,这个人既然这么厉害,肯定知道我们会画他的像,所以肯定会伪装或者藏起来,再者,我们没有太大依据的前提下,我也没有办法直接通缉他。”
陈方摇头:“头儿,这没意义吧?这种小镇,离开的路多得是。”
傅茗伟道:“他们既然来了,就是跟随着刑术来的,刑术现在离开了,他们只能盯着那座别墅,所以,不会轻易离开,我们抓紧时间调查,调查完之后,把所有人全部撤走,在外围留下一些便衣做支援,剩下你和我,还有国衔三个人在别墅内守株待兔,我敢保证,他们百分之百会进别墅去查探。”
陈方点头,立即着手去安排,傅茗伟则站在那,自言自语道:“是谁呢?会不会是连九棋?但是连九棋又怎么会和郑苍穹在一起?那剩下那个人又是谁?”
连九棋与郑苍穹绕着别墅远远地查看了一圈后,发现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只得作罢。
郑苍穹盯着别墅的方向:“九棋,我想是时候去追上刑术了。”
“那有意义吗?你知道刑术在哪儿吗?你知道唐思蓉的具体位置吗?这些都是未知数。”连九棋摇头,“警察赶到这里,说明刑术是留下线索给警察了,也证明刑术应该很相信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头儿,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着刑术回来,同时搞清楚刘苞谷的身份,和他的过去的事情。”
郑苍穹皱眉:“可是我还是担心刑术,他毕竟年轻,也许对付不了唐思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