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钱修业这么狡猾,说不定他手里有齐观的什么把柄,亦或者与齐观达成了什么协议呢?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对齐观来说,他们只是知人,却不知面,更不知心。
突然间,刑术减慢了速度,刹车停下,马菲和连九棋立即朝着车头前方看去,看到在前方公路的右侧,停着一辆赞新的越野车,而在车旁站着两个男人正在换轮胎,而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凡孟的父亲凡君一,另外一个则是盛钰堂从前的贴身保镖,中缅混血儿沐天健。
“真是冤家路窄呀。”马菲冷冷道,她很清楚,只要凡君一在这里,说明贺晨雪也在。
车旁的凡君一用手电照过来,上前几步,看清楚是刑术之后,低声对拧螺丝的沐天健道:“是刑术。”
沐天健扭头看了一眼,将最后的螺丝拧好,起身走到车窗前,一边擦手一边对坐在车内的贺晨雪道:“贺小姐,是刑术。”
贺晨雪目光并未离开平板电脑:“换好轮胎就走吧。”
“是。”沐天健应声,凡君一也立即上车。
刑术见状,重新挂档,踩下油门试图从那辆车左侧开过去。
沐天健发动汽车的同时,刑术的车也从左侧缓缓驶去,贺晨雪却突然道:“拦下他的车!”
沐天健立即猛打方向盘,将汽车横在路中心,拦住刑术的车。
马菲立即按下车窗,冷冷地注视着右侧车内的贺晨雪。
马菲问:“贺首工,你想做什么?”
刑术则是坐在车内,直视前方,根本不扭头去看贺晨雪。
贺晨雪朝着刑术的车内看了一眼,然后盯着车前座的刑术道:“刑术,我这次不是为了奇门而来,所以,我不是敌人,我的目标是凡孟,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我只是想事先提醒你,你不要阻止我报仇,另外,我的仇报完之后,沐天健可以帮你们,他的目标是钱修业,因为他知道盛钰堂之所以会死,完全是因为钱修业。”
马菲冷冷道:“说完就让开吧,好狗不挡道。”
贺晨雪关上窗户:“天健,开车。”
沐天健踩下油门,汽车飞驰朝着前方冲去,完全不管这条路有多颠簸,对交通工具的损伤多大,似乎就和贺晨雪这次的报仇决定一样——破釜沉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刑术却没有开车,只是坐在那,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在那弹动着。
马菲看着车头,一肚子气,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贺晨雪。
“走吧。”连九棋低声道。
刑术摇头:“又是一个搅局的,而且还把沐天健找回来了,这次麻烦了。”
连九棋道:“是呀,麻烦了,算上他们,一共有四批人去奇门。”
“不,五批。”刑术闭眼叹了口气,“我们是我们,齐观是齐观,马菲说得对,有些时候,我们不能太相信其他人,哪怕是表面上的盟友。”
马菲在那掰着手指头算着:“我们一批,齐观他们一批,还有钱修业、徐有、贺晨雪,一二三四五,五批,还不算现在跑到九彩山里边的那些瞎子聋子傻子,这次九彩山里不知道又得留下多少冤魂。”
刑术握紧方向盘,突然踩下油门,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
九彩山上,铸铁仙下葬地附近的山涧之中,13个男女围在篝火旁边,虽然表面上看着一团和气,但实际上这群人却是分成了好几批人,各自守着各自的“领地”,警惕着周围其他人。
半山腰上一颗树上,眼镜猴的一名手下正蹲在那,用望远镜观察着,同时将远程收音装置朝向篝火旁,试图听清楚他们在商量什么。
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对周围人表礼,然后道:“各位,我之所以要冒死把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为了避免更多无辜的牺牲,大家都是爹妈生的,在荤腥都没有见着之前,莫名其妙死在这,太不划算了,过去几天咱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呢?”男子对面的另外一人仰头道,“你想干什么?”
男子道:“我想聚集大家的力量,进入奇门,找到财富,然后均分,大家想想,我们才13个人,奇门传说中堆满了奇珍异宝,怎么说价值也上亿吧?说不定还不止,所以,与其互相残杀,不如互相帮助,找到奇门的入口。”
有人冷笑道:“说得简单!如果真那么容易找到,那就有人进去了!”
男子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大家都能从那人的穿着打扮看得出,这人应该是一个登山者。
男子道:“过去没有人找到,是没有人知道在九彩山,中国这么大,要一座山一座山的找,找上千百年都找不到,但我知道在九彩山之后,我就详细翻查了资料,特别着重找了下来九彩山的登山客,终于找到了这位黄先生!”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黄先生,男子道:“黄先生,给大家讲一下你五年前的经历吧。”
第五章:不可掌控的未知
被称为黄先生的登山客站起来,环视了一圈篝火旁的人:“这下面有个钟乳洞,洞里边有很多的骸骨,一看就知道至少是好几百年前死去的人,钟乳洞很深,当时我经验不多,所以留在浅洞口守着,我其他几个兄弟进洞探险去了,谁知道一去就是好几天,最终也没有出来,我当时想找来着,但是往里边走了走,发现了那里的骸骨,我知道事情不对,就一个人回来了,这次我来,就是希望能做点什么,也许能把我那些兄弟的尸骸给找到。”
黄先生说完,其中有人喊道:“喂,那也不能确定从那里就能进入奇门呀?从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奇门是口井!”
这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奇门是口井,这个消息也是钱修业故意泄露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批傻子能够顺着这个线索更精准的帮他找到真正的入口。
男子又站起来,示意大家安静:“对,是口井,但是,我们得到的消息也大概知道了井的位置坐标,我按照黄先生所说的,去过那钟乳洞了,发现钟乳洞的延伸方向正是朝着奇门所在地而去的,所以,我觉得这极大可能就是另外一个入口。”
“屁话!”一个干瘦的男子站起来,“要不是呢?那不是浪费时间吗?反正我们知道坐标,那就挖,迟早挖出来!”
男子冷笑道:“挖?你知道要挖多深吗?没有大型机械的前提下,至少挖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开山了,雪化了,村民上山了,发现我们在挖掘什么,肯定会报警,到时候我们全完蛋!而且,之前死了这么多人,一个星期之内,他们没有消息,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也会报警,所以,我们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一把不赌不行,总之,我话说到此,你们去不去,随便你们!”
男子说完,带着黄先生和另外一个同伴,抓了装备,转身就朝着山涧另外一边走去,三人离开几分钟后,又有几个人起身跟着过去,紧接着,剩下的人也熬不住决定去赌一把,陆陆续续起身跟上。
眼镜猴的手下听到这里,立即跳下树,转身滚进灌木丛之中,对那里的同伴点点头,低声道:“目标亮了。”
十来分钟后,山下村落的民居中,听到消息的钱修业从床上吃力地爬了起来,坐起来的他,小心翼翼用手摸着自己那半张被绷带缠住的脸:“极有可能那就是入口!”
凡孟在旁边递过去水,同时问:“师父,这种事说不一定吧?”
“不,那是下葬地,虽然下面的献祭井不算是墓,但也得要人来修。”钱修业慢慢站起来,舒展了下自己的身体,“不管是什么样的工匠,都知道修建这样的地下设施,必须要给自己留气口,否则很容易被封死在下面,毕竟铸铁仙不想秘密被泄露出去,这就和古代皇帝修建陵墓会杀死那些工匠是一个道理。”
元震八在旁边附和道:“有道理,不管怎样,时间也不多了,就算那些人找不到,我们也必须出发了。”
站在角落收听无线电的眼镜猴,此时抬眼道:“老板,那个洞距离下葬地的位置不远,我们的车只能走到半山腰,您的身体……”
钱修业抬手道:“我的身体没有大碍,没关系,这只是小事一桩,我们不要着急,先坐车到半山腰,等到天亮再进去。”
眼镜猴点头:“明白了。”
说罢,屋内的人开始收拾东西,而钱修业坐在那,开始吃着止痛药,随后双拳攥紧,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过于兴奋。
当那13个冒险者来到钟乳洞口的时候,站在高山之下,用夜视望远镜观察着的杨徵侠正盯着他们,同时也四下搜索着,终于发现了在后方慢慢摸过去的眼镜猴手下的那些个佣兵。
杨徵侠放下望远镜,自言自语道:“看起来,我们应该最后才进去,不要当螳螂,也不要当黄雀,要当猎人呀。”
同时,山脚下的那辆suv中,监听到佣兵与眼镜猴汇报的陈方,也摘下耳机,立即将消息告知给了齐观。
齐观沉思了片刻,下车看了看天空,又抬手看着表:“不急,我们等等,我们千万不要插空进去,我们一定要最后一批进入,否则的话前后都会被堵死。”
说完,齐观又看向陈方:“发消息给刑术,让他赶紧来会合,另外,叫他一定记得,不要匆忙上山!”
陈方立即将消息传给了刑术,从无线电中得知此消息的刑术,将车刹住,问后方的马菲:“坐标记下来了吗?”
马菲点头:“记下来了。”
刑术道:“我们得追上贺晨雪。”
马菲一愣,抬眼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你别误会。”刑术看着马菲,“我只是想制止她上山,这个时候她上山,就是死路一条。”
马菲没吭声,但刑术很清楚,她心里不高兴,因为换做是自己,也会不高兴,胡思乱想,甚至会认为是余情未了。
连九棋也没有说话,知道此时制止刑术,只会无形中让他和马菲的矛盾真正爆发出来,只得保持着沉默。
等刑术将车开到九彩山山脚下的时候,只看到贺晨雪的汽车停在河边,而车内一个人都没有。
刑术看着进山的那条小路:“应该没走多远。”
马菲抓起背包:“那我们追上去还来得及。”
刑术此时却很意外地说:“算了,我想过了,就算我追上去,贺晨雪也不会听我的,相反会节外生枝。”
马菲问:“也许她会出事的。”
“也许不会。“刑术看着上山的路,“她的目标不是对付钱修业,而是干掉凡孟。”
马菲此时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刑术,你觉得凡孟这个人能耐大吗?”
刑术驻足:“他就是个废物。”
连九棋看着马菲,知道马菲要说什么了,立即示意马菲不要再说下去,但马菲却当做看不见。
马菲走到刑术身旁:“既然你都知道他是个虚伪的废物,钱修业能不知道?”
刑术侧头看着马菲:“你想说什么?”
马菲转身看着连九棋:“你问问你爸,当初钱修业设下那个套是为了什么?”
不等连九棋说话,刑术先回答:“为了把铸玉会牵扯进来,再很自然地将合玉门也拽进来,让一切事情变得顺理成章,同时还能掩饰库斯科公司自身的存在。”
“还有呢?”马菲平静地问,“你不愿意说,我帮你说,当时那个计划,还产生出了一个意外的结果,那就是贺晨雪和你的感情,你们去湘西甲厝殿的时候,若不是因为你稀里糊涂相信了贺晨雪,会发生那些事吗?你会被凡孟算计吗?所以,钱修业现在将凡孟留在身边,目的也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对付你。”
刑术点头,作势要继续前进:“我明白。”
“你不明白!”马菲上前直接挡在刑术前方,“我不相信贺晨雪会真的杀掉凡孟,为她姐姐报仇!”
刑术皱眉:“她会的,她和她姐姐的感情,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连九棋上前要制止马菲,马菲甩开连九棋的手:“我承认,我现在吃醋了,我现在不高兴,但我也很懂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好,我换个角度问你。”
刑术点头:“你问吧。”
马菲道:“比方说,你很爱我,但是我和你最终没有走到一起,随后我认识了你的朋友,你很好的朋友,我和他相爱了,约定厮守终身,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做?你会每天像个傻逼一样守在我和他的身边吗?”
刑术摇头:“不会,我会祝福你们,和你们保持距离。”
马菲转头看着连九棋:“连先生,您呢?你会怎么做?”
连九棋叹了口气:“我当然也会保持距离。”
“对呀,正常人都会这么做。”马菲直视着刑术的双眼,“但是贺晨雪当时没那么做,她当时选择守在她姐姐和凡孟的身边,她为什么要守着?因为爱?对,的确因为爱,还因为她心底还带着希望,她带着凡孟会最终选择她的希望,在这个前提下,她姐姐死了,对她来说,好坏各一半。”
刑术使劲点了下头:“马菲,我懂你的意思,我会小心的。”
马菲皱眉:“你就算再小心又怎么样,你的性格决定了你的行为,这是你以前告诉我的话,性格是无法改变的,你的性格在钱修业眼中就是弱点!算了,我就算说再多也没用,反正有些事该发生的时候就会发生。”
马菲说完,拿着定位器朝着齐观所在的位置走去,刑术呆呆地站在那,看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
“走吧。”连九棋拍了拍刑术的肩头,“我觉得马菲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对,至于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刑术深吸一口气:“爸,我特别累,这件事解决之后,我真的不想再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连九棋笑道:“我当年就想明白了,总算是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躲在优抚医院里边,原因也是如此,不想过问江湖事,太累,这件事完了之后,咱们父子俩一起金盘洗手。”
父子俩并排走向前方,畅想着将来的生活,连九棋连当铺都不想开,只是想在哈尔滨郊外买个农家院子,养鸡养鸭种种菜,到了冬天,就去松花江上凿冰钓鱼。
半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齐观所在的位置,同时也很惊讶齐观的那辆车为什么就能驶过那么复杂的地形,来到山脚下的这片洼地当中。
第一次与齐观真正的面对面,刑术三人按照规矩向齐观行礼,齐观只是点头示意了下,直接话入主题:“郭家已经没了,郭洪奎和郭十箓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