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它又一次不在了,难道……
我脑海里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难道它又一次从这个世界离开了?到了第三层世界?
可现在的情况无法确认。
在原来的世界,至少有残镜能够看到这一层世界的情况,照到崽崽。而在这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做到这一点。甚至有没有第三层世界现在还是未知,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想。
我来回踱步。心乱如麻,现在的情况完全脱离了剧本,未来犹如一只混沌的怪兽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到摸不到,但能感受到它带来的巨大危险。
我正陷入深思的时候,忽然大门砰砰砰砸响,我心念一动过去看门。门外站着几个警察,其中一个拿起一页纸在我眼前晃了晃:“齐震三,你涉嫌谋杀,事后毁尸灭迹,你被捕了。”
我看着他们,转过身把手翘起来,有人给我上了背铐,我被押出房子。
现在白天,楼里有出来上班的,看到这一幕惊讶地张大了嘴。警察在我的手上蒙了衣服,推着我下了楼。
小区外面不起眼的地方停着警车,我被押上了车。
“你看上去挺镇定的,我们原以为你会反抗或是求饶。”两个警察一边一个把我夹在中间。
我没有说话,闭上眼睛。剩下的事就按剧本走吧。如果剧本失真,未来不可测,我没也没办法。我现在才深刻理解这句话的意义,尽人事听天命。
到了公安局,我直接进了审讯室,兜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没收检查,我眼睁睁看着U盘也被警察拿走。我愣了,千算万算这个漏算了,U盘里的小说对我非常重要,眼看着被拿走,却无计可施。
进了审讯室,三个警察一排坐在对面审我。
一个警察抽着烟翻着卷宗:“齐震三,你还真是个奇葩,连身份证都没有,我们把你的信息扫描到内部网上,居然也没有你的信息。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从境外来的敌特分子,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从他说的话里,我能得出一个重大信息,这个世界里只有一个“我”,并没有另一个齐震三。这里的玄机就大了,现在有两个王建祥,两个程序员,可并没有两个我。
“你们相信异世界吗?”我看他们说。
三个警察面面相觑,有个老警察皱眉:“什么意思?”
“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我说。
除了老警察没笑,那两个中年警察哈哈大笑,其中一个喝了口浓茶说:“装傻充愣是不?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跑这胡说八道没有你好果子吃!我告诉你,你麻烦大了,现在你的资料已经送到上级,上面对你的案子关注力度很大。你老实交代,你潜入我们国家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幕后的主子有什么计划?你们还有多少人?说!”
我闭上眼睛不理他们。
“行,行,果然是经过训练的敌特分子,心理素质就是好。我告诉你齐震三,现在你说还来得及,等到省里京里那些专家过来,就不是我们这样的态度了。他们有的是招数让你开口,你就等着遭罪吧。”警察说。
我睁开眼看看他们,随即闭上,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警察道:“齐震三,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我看看他:“知道,是不是王建祥告的密?他这是要拖我下水。”
“那个人不叫王建祥。”老警察说:“真正的王建祥已经死了。我们调查过凶手的身份,他长得确实像死者,身份成谜,我们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这是你们的共同点,我相信你们之间是有关联的。你们合伙杀了王建祥,这是为了什么?你们偷越国境,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杀一个下岗工人?”
我笑笑:“就算我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也不会相信。”
“那你总得说完才知道我们信不信吧。”老警察说。
“我说过了啊,”我道:“我和凶手都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至于为什么杀这个世界的王建祥,这里的玄机就多了,一言半语说不完。匪夷所思,以你们的认知和理解力肯定会认为我在胡说八道。”
“上大灯吧,”一个警察说:“这小子就是个硬茬子,不来点强硬手段我看是不行的。”
老警察煞有介事地打开本子,看着我:“说吧,胡说八道我们也听,你们是怎么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杀人?”
我看着他:“可是我现在不想说了,知道这件事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一个警察怒了,拍着桌子骂我。
老警察从桌子上拿起U盘:“这个是从你兜里搜来的,对你来说它有什么特殊意义。”
“里面的东西你们不是都看了吗?”我说。
“我们检查过了,里面的东西是死者王建祥的儿子写的。他已经死了,这些是他生前的作品,你为什么要揣着它呢?”老警察咄咄逼人。
我闭上眼睛,什么话也不说。
“上大灯!”一个警察咆哮着说。
“等等,先让他反思几个晚上,等等再说,掉咱们手里了就不着急。”老警察轻描淡写。
我的衣服全部换下,换了身桔红色马甲。送到了看守所。走廊很长,我恍恍惚惚向前走,脑袋空空的,里面一团乱麻。我走到一扇小铁门前,监区警察把门打开。我弯腰走进去铁门,光线一下暗了,我瑟缩地站在门口。
有人在里面喊:“叫什么名,犯什么事进来的?”
我说我叫齐震三,犯的是杀人罪。
这话一出,号子里顿时静下来。我这时适应了光线,看见室内也不过四五十平米,靠着墙边有一铺大炕,被子摞在一起,旁边坐着几条彪悍的汉子。
“就是这小子诬陷我的。”
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我看到了王建祥。
他也穿着马甲,头发剃光,脸瘦得像是糖尿病人,眼神里全是阴毒的狂热。
第四百八十九章 儿子
“哟嗬,你挺有尿啊,看你瘦的跟干巴鸡一样,还杀人呢。”一个汉子粗鲁地大笑。
我蹲在地上没说话。
“起来!谁让你蹲着了,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汉子从床位上下来。
我看着他,点点头:“知道,进来的都要挨揍。”
“哟嗬,我就说嘛,这小子挺上道。”他笑着,忽然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天罡踏步已经融入到我的潜意识里。自然生发,双脚向后一滑,直接躲过耳光。
这汉子一巴掌扇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水槽子里。周围人哄堂大笑。
汉子恼羞成怒,抄起槽子上的破碗劈头盖脸砸我,我飞快躲着,他追我跑,本来其他人还想帮忙的,可看着这一幕可乐,谁也没动。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
跑了几圈,那汉子明显是被酒色掏空了,满头虚汗,累的扶着膝盖直喘。他大怒对着所有人喊:“傻愣着干什么,抓住他!这小子挺跳啊,告诉告诉他规矩。”
一大群汉子站起来,嘻嘻笑着冲我过来,我身后就墙角,跑无所跑。我看到王建祥盘腿坐在炕上没有动,他紧紧盯着我,眼神阴毒,嘴角咧着。
我现在的体能极差,刚刚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用天罡踏步看着潇洒,其实快岔气了,身体也到了极限。
人群到了,我护住脑袋,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有人问:“老大怎么办?”
“怎么办?!按规矩办,给他放放血。”
那些人一拥而上,对我拳打脚踢。我疼痛难忍,尽量护住自己的要害,心里这个懊悔,小说里并没有说我会在看守所挨揍,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出。
我好歹那也是八家将,打急眼了,随手一拳也不知打中了谁。有人惊呼:“放血!”
有人一拳打中我的肚子,我惨叫一声,弯了腰,有人又一膝盖撞在我的头上。这一膝极重,我摔倒在地,眼冒金星,最恐怖的是,在犯晕的同时我感觉神识之境犹如刮起一阵风暴,我根本控制不住,狂风漫卷。神识本来是虚无深渊,可此时却面临着崩塌的危险。
我在地上趴着,身体疼痛已经不在话下,神识却要把我吞噬了。
有人喊了一声:“你特么还敢跑!我让你跑。”感觉有一双脚踩在我的脖子上,脖子都快勒断了。呼吸不畅。
神识如同摇摇晃晃随时都能湮灭爆炸的星球,我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一片白光,意识渐渐模糊。
这时,突然有一脚重重踩在我的头上,这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意识彻底丧失,我顺着白光往前走,无形无质。在无边无际的白光中,我模模糊糊前面很远的地方有个舞台。
舞台四周没有任何布景,在纯白色中出现。犹如梦境。
舞台上有两个人正在跳舞,我的意识飘飘渺渺往前走,来到舞台前。听到响起的音乐像是乡下送葬时吹的唢呐,而台上跳舞的两个人却穿着西方式的衣服。
我目瞪口呆看着,这是一男一女,女的穿着白色连衣裙,头上还扎着蝴蝶花,年纪不大,十几岁的样子,穿着小红鞋噼里啪啦地跳舞。她身边是那个男人,我一看就吓坏了,这个男人穿着一套燕尾服,身体还是人的,可脑袋却是个猪头,一边跳一边笑,眼睛眯缝起来。不知为什么,我想起在娘子庙参加安龙大座时看到供桌上的那个猪头。
我正看着,忽然注意到在舞台前的白色布景中坐着一个人,他眼睛迷离,嘴张开着。看得非常仔细。
我心跳加速,这不就是创造我命运的儿子吗?
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死了吗?
难道这里是这个世界的阴曹地府?
我正想过去细看,忽然一切消失,正迷茫时听到有人说:“老大,不会打死了吧。”
有人慌着说:“拉起来看看,千万别死了。”
有人把我拉起来,有凉水泼在我的脸上,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大群人围着我,还是在看守所里。
有个大汉蹲在我的面前,挥挥手,皱眉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慢性病?”
“啊?”我现在整个人都处在迷糊状态。
那大汉把其他人拦在外面,面有忧思:“这小子是病鸭子,算咱们幸运,刚才真要打死了,咱们全都吃官司。”
有人说:“老大,咱们本来就是吃官司的。”
大汉烦躁地摆摆手,翻翻我的眼皮:“让他好好休息吧。”
我靠着墙全身虚脱无力,一睁眼就犯迷糊,不停咳嗽着,没有人敢挨着我,生怕我死了他们吃挂落。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人往我的手里塞了碗,我勉强睁开眼,看到碗里是水,里面飘着菜叶子,零星看点油花,能比淡水稍微强点。
我勉强喝了一口,身上有了热气,这才看到往我手里塞碗的是王建祥。
他坐在我的身边:“咱俩聊聊,我抓进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动了一下身子:“你只有抓进来,我才能带你进下一个世界。”
“哦?此话怎讲?”他看我。
“我说话你信不信?”我说。
他笑笑:“不太信,看你说什么了。”
“我告诉你,”我说:“我知道第三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了。”
“说说。”他眯缝着眼。
“我相信你也知道了。”我看着他:“第三个世界本来是不存在的,它是儿子的梦。”
“说清楚点。”
“第三个世界不像咱们经历的前两个世界,实实在在的存在,它只是儿子做的一场梦。梦境的实体化。”我咳嗽一声说:“刚才我挨揍时昏厥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我到了那个世界。”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我。
我靠在墙上,长舒口气:“我看到一个舞台,上面有猪头人身的怪物正在和一个女孩跳舞,儿子就坐在下面看着。”
“那就是了。”王建祥看着我说:“我翻过儿子写的日记,里面确实记载了这么一个梦境,他在梦中看猪头人身的怪物和女孩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