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水荷又道:“混子酒是茶室的意思,莲是茶碗,永结是示好,清莲心是兄弟连心的意思,连起来即是说,来茶室喝茶,是为了示好,增进五脏庙里的情义。”
哦!我恍然大悟,又饶有兴致的看着赵海鹏和徽嗣柱接下来的表现。
就在赵水荷和我解释那些东西的时候,这赵海鹏已经接过徽嗣柱手中的茶壶,摆开茶碗,送出了第一道茶阵!
只看见赵海鹏取出四只茶碗,将其中缓缓注入红茶,随后把茶杯排成一线,竖列于茶壶左侧。
阵势摆设完毕后,赵水荷噗嗤一笑,随后指点我道:“这叫‘四忠四义’阵,挺好玩的,赵海鹏既是用这个阵在求援,又是用这个阵在敲打徽嗣柱,叫他别忘了‘忠义’,别忘了赵家对徽家的恩情。”
“怎么个讲究?”我好奇道。
赵水荷指着那四只茶碗,一一对我讲道:“那四只排列于茶壶左侧的碗代表四个意思,第一个是寄托物件亲朋,第二个是来借贷,第三个为栖身救命,第四个是求援。赵海鹏倒茶时,故意多碰了一下第二只杯子,就代表告诉姓徽的,咱们来借东西。”
随着赵海鹏的指点,我们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向徽嗣柱,只等着他回应赵海鹏的态度了。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徽嗣柱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拿坨”,他冷哼一声,先问赵海鹏道:“借什么?”
赵海鹏回答:“宝贝,传家的顿青子。”
赵水荷闻言,又指点我道:“青子是刀的意思,顿青子就是菜刀。”
我点了点头,又继续看了下去。
赵问完这些,徽嗣柱忽然一声冷笑,反问赵海鹏道:“用顿青子压胜辟邪是么?我记得你们赵家不也有一把么?还是万历皇帝御赐的黑金鲨鱼刀,为啥不用它来压,非要舍近求远,用我们徽家的宝贝?”
一听徽嗣柱说赵家也有这么一把菜刀,我当时也郁闷诧异的很。
是呀,如果赵家也有这样一把东西的话,赵海鹏为啥不拿出来压胜,反而要跑到德州,卖脸借徽家的菜刀呢?
所有人的焦点,再次聚集在赵海鹏的身上,等待着他的解释。
赵沉默了间隙后,抬头回答道:“我们家的祖传青子有青勾子,但那勾子......是喝血的,人血!”
“勾子?什么?”我立刻问赵水荷道。
面对我的疑问,赵水荷似乎不愿多谈,她只是简单而斟酌着到诉我道:“勾子就是‘鬼子’的意思,青勾子,就是刀灵......难道传言是真的?赵家的刀灵......喝人血。”
赵水荷的话点到为止,我从她的表情上也看出,那把赵家的菜刀绝对有些邪性,不适合压胜治鬼,因此也绝口没有再细问。
我转过头去,此时赵海鹏已经和徽嗣柱用火工语说了许多半明半暗的话,我也没听清楚更没听懂。
等我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徽与赵的茶阵之间时,我已然看见徽嗣柱伸出手,端起茶杯,开始“破”赵海鹏的“四忠四义”阵了。
......徽端起赵暗示他的第二杯茶,随后他想都不想,便将拿起的茶碗,直接......倒掉了。
“啊?”赵水荷看着徽嗣柱的动作,脸色微变道:“这小子把茶倒而不引,是撂挑子,不帮忙的意思。”
听了赵水荷的话,我立刻慌了,于是赶紧问道:“不借刀?那咱们不就完啦!”
第四十三章 :顺抚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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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赵水荷说,这徽嗣柱把茶倒掉,便是不借刀的意思。
听了这话,我自然有些抓瞎,于是赶紧问水荷道:“他不借刀,那咱们不救我完了么?”
水荷看着那家伙,摇了摇头说:“也不完全是,他要是彻底不帮忙的话,应该是把四只杯子都打乱,然后全都倒掉才对。现在只倒一杯,应该......还有商量的余地?”
听了这话,我忐忑的心情多少镇定了一份,眼下能做的,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赵海鹏身上了。
徽嗣柱倒掉茶后,横肉冷笑,随后张口说话道:“吕伯留曹惹祸端,岳飞枉死忠良陷,聂盖不出荆轲死,郭巨埋儿黄金献!”
虽然不懂,这四句话应该就是徽嗣柱破赵海鹏茶阵之后的“吟阵诗”,这我听的出来。
徽说完这四句话后,不知道赵海鹏听出了什么意思,突然脸色大变!
昔日赵海鹏平和的脸上被满面的怒气所替代,他愤怒至极,猛然一拍桌角,用不可抑制的愤怒冲徽嗣柱吼道:“徽嗣柱!你爹当年差点被枪毙,是我爹替你们鼎的杠!现在我们不要你还钱还命,只是借厨刀用三年,躲过阴灾还,你这样,太不守规矩道义了!”
“道义!”徽嗣柱蔑视的看着赵海鹏,一字一顿的告诉赵道:“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抱着那些老规矩不放?你傻呀!而且......”
徽嗣柱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后伸出一根中指,以一种非常恶心的言语和姿势冲赵海鹏说道:“姓赵的,如果你们家还有当年的那点势力,我们徽家自然卖面子给你,现在你们鲁南赵家一家子老弱病残,都快死绝了,你赵海鹏,算个屁!”
听着徽嗣柱的话,别说赵海鹏,就连我都忍不住了,没等赵海鹏开口,我抢上去,就准备吐他徽嗣柱两口。
这样鼠目寸光的垃圾人,必须要教训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徽嗣柱身后那老鼠眼的男人一下子窜了出来,他见我要对他大哥不利,立即拔出刀,阴笑着横在我面前,一脸威胁的表情。
那老鼠眼的小子虽然干瘦,却比我高半个头,说起来那张牙舞爪的样子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不过可惜的是......他找对手,找错了人!
我在干饭店之前,是搬砖溜瓦的小工,一个人曾经顶着太阳连运板砖八九个钟头,那些年的锻炼,早让我有了“青龙手”,后来干了饭店,也经常帮着伙计们搬运货物。
因此,我在臂力上有些自信,像面前这样只知道混吃耍酷的毛头小子,我还是能对付一两个的。
于是,哥们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还没等那老鼠眼手里的刀展利索,我立刻夸前一步,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将手伸出,抓住那少年握刀的手臂,用力那么一压!
很脆的一个声音过后,那老鼠眼被我弄脱臼了。
脱臼的老鼠眼躺在地上子哇乱叫,更让徽嗣柱目瞪口呆,这个时候,这位少爷终于显示出了二世祖无能的表现,他一边往墙角靠,一边让冷眼旁观的何芝白赶紧叫警察叔叔,叫他妹妹,说有人入室行凶。
全过程,赵海鹏都冷冷的看着,一脸失落的样子。
赵海鹏的失落,原因在于他对徽家期望太高了,他以为这些人会和他一样,遵守所谓的规矩和信义,但遗憾的是......他们不是他。
不过这种遗憾,赵水荷很快便帮赵海鹏找了回来。
那赵水荷踢了一脚躺在地上子哇乱叫的老鼠眼男子后,径直走向一脸懵逼的徽嗣柱。
她冲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做了个鬼脸,开口道:“鲁南赵家的脸你不给,我们淮南赵家的脸你总得给吧!我和你摆个阵怎么样?咱俩谈谈借青子的事?”
“淮南?你是淮南两祖庙的人?”徽嗣柱问。
赵水荷点了点头,随后告诉徽嗣柱道:“知道赵水荣么?那是我哥。”
赵水荣三个字出口,让这位徽大少爷脸色一下子恭顺了不少,他一拍脑袋,随后“哎呦”了一声。紧接着,又回到座位上,赶紧冲赵海鹏又摆出了一副茶阵。
这次的茶阵,远比赵海鹏摆的那个简单,仅仅由两只茶碗,一只茶壶组成,这三样东西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三角形的中心正是茶壶的茶嘴,那两只茶碗中,一只茶碗水满,另一只茶碗则只有一半,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赵水荷看着那阵势,当时气的可以,她指着那阵就质问徽嗣柱道:“你逗我呢!我把我哥都抬出来了,你给我摆‘顺抚逆亡’阵,想比斗?成心要和我们叫板是吗?”
“哪里敢呀!”徽嗣柱赔笑对赵水荷道:“不借给你们菜刀,我也是有苦衷的,大家互相体谅一下,你们就接了我这个阵吧!怎么样?”
听了徽嗣柱的话,我不太明白,刀和茶阵有什么关系呢?比斗儿,又是个啥?
第四十四章 :斗法
“顺抚逆亡”阵是个什么茶阵,我不知道,但看的出来,这个阵肯定是“叫板约架”的阵势。要不然赵水荷不会这么高调,徽嗣柱也不可能说接下来的话。
彼时,那徽嗣柱换了一张面孔,冲赵水荷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我这个当家的是闲差,做什么都受我妹妹和老舅爷的管控,借菜刀虽然事不大,但怎么说也是传家宝,我贸然借出去,怎么也得给他们个交代,大家……互相体谅体谅呗。”
徽嗣柱这种耍太极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其实就是拐着弯的告诉我们不想借菜刀,赵水荷听在耳朵自然也不高兴。
这小丫头一撇嘴,又想奚落他徽大少爷几句时,赵海鹏突然开口了。
老赵盯着那摆出来的“顺抚逆亡”阵,抬头问徽嗣柱:“如果我接了你这个阵,破了你设下的赌局,你是不是就会把菜刀给我?”
徽嗣柱立刻回答道:“那是自然,这顺抚逆亡阵是约斗比赌之意,你接阵,又斗赢了我,我自然把菜刀给你,到时候我妹妹询问起来,我也有个交代不是?”
赵海鹏看着那一亏一盈两只茶碗,似在沉思。
片刻后,赵突然抬起了头,他看着立于一边的何芝白道:“今天的事你给我做个见证,按五脏庙里的规矩,我要是把这碗茶喝下去了……”
“……三场斗法,只要你斗赢我,菜刀你拿走,爱借多久借多久。”徽嗣柱抢着接茬道。
赵海鹏点头,我只见他端起两支茶碗,将那一盈一亏两杯茶重新倒回茶壶,随后把壶里的水在倒出来,一饮而尽。
完成一切动作后,赵用非常凄凉的声音“吟阵”道:“孙斌庞涓同门残,曹丕煮豆七步血,太宗杀兄玄门侧,割袍断义唯管宁!”
赵海鹏这四句吟阵,同样是典故,而且都是断义绝情,兄弟相残的典故。
我虽然不知道赵海鹏说这话的具体含义,但那四句春点中所蕴含的杀气和愤怒,却是完全能感受到的。
赵说完话,徽嗣柱这个二世祖又恢复了他那不可一世的狂傲神态。
他从茶桌盘子里拿出三颗瓜子放在赵海鹏面前,又粗鲁的冲何芝白说道:“小何,送赵家的人去饭店吃饭,下午两点,咱们准时在鲁壁阁开香堂,斗心谱。”
语必,徽大少与他那个被我整脱臼的男人立刻起身,灰溜溜的走了。
人去茶凉,我看着一地狼藉苦笑无言。赵海鹏则坐在那里,愣神盯着眼前的那三颗瓜子,默然失落。
后来,我从小神棍赵水荷那里知道了这个顺抚逆亡的实际含义,就是“同门相残”,如果赵海鹏接了这个阵,并在之后斗厨艺的时候赢了徽家的人,那么他就能按照约定得到菜刀,反之……我们就得灰溜溜等死。
这样的结果,我们谁也不太满意。
和何芝白回到鲁壁阁后,这位大姐似乎想弥补自己少爷的无理,我们一进饭店,芝白姐便给我们开了一个单间,招呼鲁壁阁最好的厨子给我们做了一堆鲁菜盛宴。
我这个做餐饮的人,反而在吃上不怎么讲究,因此看着清汤柳燕菜,油焖大虾,葱烧海参和酸辣墨鱼蛋等等这些高档鲁菜时,多少感觉有些别扭。
席间,我们心里有些憋屈,所以吃的也很沉闷,赵海鹏一筷子没动,我只夹了几口醋熘白菜垫底,只有赵水荷那个没心没肺的,一边吃一边还评价着。
“唔,这个墨鱼蛋浇汤前‘浮沫’去的不干净,火味重,差评……”
“……葱烧海参差评,这菜最重要的是葱!大葱炸的过了,炸葱的猪油不应该用七分熟,应该是六分……”
“……这油焖大虾的虾脑都殷红了,不新鲜,不好。”
在赵水荷的抱怨声音中,何芝白一直在微笑着侍吃,丝毫不因她的品头论足而恼怒。
当小妮子把桌子上的菜都数落过一遍之后,何芝白才对着吃饱喝足的赵水荷说话道:“让水荷妹子见笑了,鲁壁阁今时不同往日,烧香的和方丈都被二小姐和三少爷挖走了,所以现在做的菜,要差很多。”
“哦!”我闻言,略一点头道:“既然这样,芝白大姐为什么不另谋高就呢?我看那个徽嗣柱对你也不好,趁早离开徽家得了。”
这是肺腑之言,我虽然没有和何芝白有过多的交集,但也感觉的到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管理人才,在徽嗣柱这里……真心屈。
此人谈吐语言得体,见多识广,又谙熟五脏庙的规矩传承,这样的人,换做什么地方也能干出一番事业的。何必跟着那个不成器的大少爷浪费青春?
我的话,让芝白姐尴尬的笑了笑,她看了看左右无眼,才略带隐晦的和我说:“徽家对我有知遇之恩,而且我不在,徽老爷子的花草怕也没人照顾了。”
何芝白的话言简意深,我听完也只能笑笑,表示理解……
何芝白……很暖心的一位大姐。
吃完饭,我们在鲁壁阁的包间内休息了小半个钟头,期间我问赵水荷,说这个“顺抚逆亡”阵所约下的赌斗到底怎么比?是真刀真枪,还是和完扑克牌一样搞文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