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走廊里等着的有五个人,除了封不觉外,还有科尔斯顿老爷、奥黛塔夫人、杰克少爷以及鲍威尔医生。
巴顿身后跟来了三名警员,为首的一名探员,是一身西装的便服打扮,头戴一顶圆帽,脚上皮鞋锃亮。他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年纪,体态微胖,络腮胡修得很有特点,眉宇间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
另外两名警员比较年轻,其中一位还生了张娃娃脸,看着像学校刚毕业的半大孩子。他们俩都是穿制服的,看款式……很像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英式黑色警察制服,但细节上又有些不同,毕竟这里是个虚构的国家,这种差异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是斯科菲尔德探长。”那名便装探员行到众人面前,言道,“请问哪位是洛夫克拉夫特先生?”
科尔斯顿拄着拐杖上前几步,说道:“我是科尔斯顿·洛夫克拉夫特,别墅的主人……”他顿了一下,“死者的父亲……”
斯科菲尔德用锐利的目光与科尔斯顿对视了几秒,毫不掩饰怀疑之色。像他这样的警探,早已养成了职业病,比起寻找证据来,他更善于和“人”打交道、在审问中寻找突破口。
“那么……尸体在哪儿?”斯科菲尔德问道。
“就在那间房里。”科尔斯顿指了指封不觉身侧的房门。
“嗯,抱歉,借过。”斯科菲尔德闻言,便向身后的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上。
三人走到门前时,封不觉便从门口让开了。
斯科菲尔德在经过觉哥身边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也没怎么在意,便把注意力转到了房门上。
“嗯?”斯科菲尔德看到门锁上还插着钥匙,稍稍犹豫了一下。他试着转动门把手,发现门其实没有锁。两秒后,他便在打开的房门后面,看到了沙发椅上的尸体。
“有人搬动过尸体吗?”斯科菲尔德没有立即进门,而是回头问道。
“没有。”一旁的杰克接道,“卡萝尔发现尸体后,这屋子就一直保持着原样。”
“您是?”斯科菲尔德问道。
“我叫杰克。”杰克回道,他用下巴朝尸体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坐在那儿的男人,是我的哥哥丹尼斯。”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卡萝尔是丹尼斯妻子,她现在正在客厅。”
斯科菲尔德盯着杰克看了几秒,又回头看了眼房间,“是你让大家不要进去的吗?”
“不,是他。”杰克指了指封不觉。
斯科菲尔德转过身,还未开口,觉哥便抢道:“您好警官,鄙人封不觉。”
“封……”斯科菲尔德听到这个名字时,竟神色一变,他又睁大了眼睛,重新将封不觉上下打量了一番,“什么?你说你叫封不觉?”
觉哥从对方问话的语气中,隐约感觉到这个警察听过自己的名字,联想到剧本简介中的设定,他试探着回道:“是的,封不觉,我是一名侦探。”
“噢!真的是您吗!”斯科菲尔德忽然提高了声音,他又冲着觉哥的脸猛瞧了几眼,似乎是确定了什么,才接道,“难怪我觉得眼熟,现在想起来了,我在报上见过您!您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名侦探封不觉啊!”
“嗯……原来如此……无论我对NPC说什么名字,反正系统会默认我扮演的角色就是这个名字了是吧……”封不觉心道,“话说……我还真是个‘名’侦探啊。连这种地方的警察都听过我的名号,说明是相当有名的那种啊,基本赶上波洛(Hercule Poirot,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比利时侦探。与某个住在伦敦的、深藏功与名的、偏执的自恋狂不同,波洛在设定上是个很有名的侦探,他的许多案件被媒体报道过,他的名字也被公众所熟知。值得一提的是,在《赫尔克里的丰功伟绩》这部作品中,作者曾隐晦地暗示:1864年时,福尔摩斯一家在他们第二次欧洲大陆旅行时拜访了波洛一家。这应该也是克里斯蒂对柯南道尔的一次致敬吧,人人都爱偏执狂。)了吧……”
“啊,没错,就是在下。”封不觉表面上还是一种泰然自若、高深莫测的神情,冷冷地回答道。
“哦!我还在奇怪,怎么会有一般民众懂得保护现场的。”斯科菲尔德道,“原来是有您在这里的原因啊!”
此时,洛夫克拉夫特家的那几位,脸上都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这种表情有两个含义:第一,是惊讶,他们都没想到,眼前这货真是个大名鼎鼎的名侦探。第二,就是心虚了……因为有秘密的人,都是不太希望和这种专门揭示秘密的人打交道的。
“噢!那真是太好了!”斯科菲尔德接着道,“请您务必要对我们指导一二,有您在这里坐镇,我想案件定能很快就告破的。”
“呵……呵呵……我尽力吧。”封不觉干笑道,心中却在念叨着:“虽然我对自己的推理能力也是挺有信心的,但案件迅速告破什么的……真的好吗……
这才第九章而已啊,要是五章之内就把案子给解决了,剩下来的二十章只能让读者去看作者用脸滚键盘滚出来的乱码了啊……
话说你这货的名字整整有五个字那么长,加上洛夫克拉夫特这种六个字的姓氏频频出现,以及上面那一大段注解,都是暗中在抻长字数的卑劣手段吧……这种刷新下限的手段发挥的作用其实也是微乎其微的呀……
果然,想撑到三十三章,还是要靠本大爷的实力才行啊!”
第010章 细勘密室
警方的勘察工作开始了,当然,也可以说是封不觉的勘查工作。
在与斯科菲尔德攀谈了几句后,觉哥才得知,此次来到这间山中别墅调查命案的,总共只有四名警员……除了斯科菲尔德和他带进屋的两名手下,还剩下一人正留在屋外看车。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像这种偏远地区的警局,资源本就十分有限,派两辆警车、四名警员上门,已经说明他们对这案子很重视了。
“天色有点晚了,警探,您是否考虑先让手下把尸体带回镇上去检验呢?”封不觉问这个问题时,正单膝跪在尸体旁的地板上,将头凑近丹尼斯的颈部,仔细观察着伤口。
此时,门外走廊上的诸人已经离去,门口留有一名警员站岗,另一名警员则开始做一些初步的笔录工作。
“镇上只有一家诊所,我想那儿的大夫可应付不了这种工作。”斯科菲尔德回道,“我们镇子很少发生这样的命案,要验尸的话,恐怕得把尸体送到距离这里半天路程的奥格威市,那里的警局配备有法医……”
“好了。”封不觉打断道,“当我没问吧。”他说着,站起身来,绕到沙发椅后方,扶着丹尼斯的头,轻手轻脚地移动了几分,看了几秒后说道,“他是被勒死的,伤口很细,交于颈后,凶器应该是钢丝或是鱼线之类的东西。”
“嗯……”斯科菲尔德跟在封不觉身边,也看到了丹尼斯脖子后方的状况。
封不觉接着道,“除了被线勒割出的伤口外,脖子的正面,还有许多不规则的小伤口。”他举起死者的手,用一根牙签挑出了其指甲缝中的一缕皮肉,说道,“显然是他自己用手指抠的。”
斯科菲尔德想了想,接道:“嗯……这是他被别人从后方勒住脖子时,试图把线扯开而留下的?”
“徒劳的挣扎。”封不觉冷冷道,“只要行凶者勒得够紧,即使是用麻绳当凶器,被害人想把手指抠进麻绳和皮肤的间隔中也是很难的,何况是那么细的线呢……如果凶手臂力足够强,把整个人头割下来都有可能。”
听着觉哥那淡定的叙述,看着他那冷漠的、专注的神色……连斯科菲尔德这位见过大场面的警探,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沙发椅前方的地毯有被死者用脚尖顶过的痕迹,明显朝前褶出了几层。”封不觉将视线下移,“结合地毯上被蹭出的磨痕……初步判断,他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被活活勒死的,断气后,凶手也没有搬动过他。”
说到这儿时,封不觉忽然看到了什么,他弯下腰,略微推开了死者的腿,从沙发椅的垫子上捡出了一个烟头来。
下一秒,他立刻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小桌上的烟灰缸,那里面也有几个烟头。觉哥将两者拿到眼前比对了一番,还凑近闻了闻,确认是同一个牌子后,念道:“遇害时正在抽烟吗……”
“所以……凶手是事先躲在这房间的某处,从背后偷偷接近目标,然后突下杀手?”斯科菲尔德推测道。
封不觉摇了摇头,回道:“这个房间里,能够藏身的地方只有床下、壁橱以及隔壁的浴室。”他走到浴室那儿,轻轻推动了浴室的门,木门的门轴即刻发出吱呀一声响动,“那些木制的门和家具,多半都会发出这种动静。凶手要是藏在浴室、壁橱这些地方,那出来的时候肯定会有声音。”他又来到床边,“至于床底下,要藏进一个成年人本就很困难,而且死者的脸是面向这张床的,出来时就会被看到。”
“那……说明死者遇害前,是知道凶手和自己共处一室的。”斯科菲尔德想了几秒后道,“但是他没有防备。”
封不觉耸耸肩,说道:“嗯,凶手肯定是与丹尼斯相识的人。所以,当凶手走到丹尼斯的视线死角、取出凶器时,丹尼斯还在轻松地抽着烟。”
“果然,凶手就在这栋别墅里吗……”斯科菲尔德若有所思地念道。
“怎么?听上去您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封不觉道。
“呃……只是些还不太成熟的想法。”斯科菲尔德道。
“不妨一说,警探。”封不觉道。
斯科菲尔德犹豫了一下,朝大门的方向(门保持着敞开的状态)扫了一眼,才略微压低了声音道:“我怀疑……是科尔斯顿老爷。”
“哦?何以见得?”封不觉问道。
“您不觉得……那个老头儿显得太镇定了吗?”斯科菲尔德道,“他的言谈举止,可不像是刚刚遭遇丧子之痛的老人应有的反应。”
“不,他的反应很正常。在您来之前,也就是他刚刚得知儿子遇害时,的确是很激动的,只不过他比一般人更快地冷静了下来。”封不觉道,“因为他不是一般的老头儿。”他顿了一下,“科尔斯顿身上至少有四个很明显的迹象表明他有过军队背景,丹尼斯也在我面前提到过这点。科尔斯顿见过的死尸或许比你我见过的活人都多,他的意志过硬,也足够理智,这种人是不会轻易崩溃的。”
封不觉一边说着,一边行到了窗户边上,“另外……您也看到了,科尔斯顿老爷需要拐杖的帮助才能行走,而这件案子的凶手,则必须双手持着凶器,靠近被害人。”他说话间,眼前一亮,似是在窗框边缘发现了什么,不过他的叙述并未停下,“何况……如果是和父亲共处一室,丹尼斯是不会背对对方,边抽烟边说话的,那样太不敬了。”
“您发现了什么吗?”斯科菲尔德也注意到了封不觉的举动,快步跟过来查看。
“啊……只是破解了凶手逃出密室的方法而已。”封不觉用很轻松的语气回道,“这倒不是什么难题。”他用手指了指窗框,“看这儿……”
斯科菲尔德循着觉哥指的方向一看,发现了一抹颜色很淡、且边缘齐整的血迹,“那说明什么?”
“说明凶手直接利用凶器,就制造了这个密室。”封不觉说罢,便打开窗户探头出去观看,“这别墅地基挺厚,窗沿距离外面的草地大概有一点七米的高度。”他说着,自己就爬了出去,反正这儿也只是一楼……
“嗯……除了科尔斯顿和奥利弗,其他人都有嫌疑。”封不觉翻身跳到屋外的草坪上后,念叨了一句,随后就开始低头检查脚印。
第011章 关于钥匙的推测
很可惜,别墅外的草坪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线索,因为这儿的草坪用的是假俭草。这种植物,夏秋季节生长最为茂盛,匍匐茎发达、再生力强。在这样的草坪上,除非可以去碾踏,否则脚印不会存留太久。
封不觉又抬头看了看窗沿和别墅外墙,那儿也没留下任何痕迹。不过他没有半点失望,因为他根本不急着找出真相……
“趁着天没黑,我想在别墅外围勘察一下,您要一起来吗?”封不觉对窗户里面的斯科菲尔德道。
“哦!好的。”斯科菲尔德自然不会放弃向名侦探请教的机会,他回道,“您稍等一下。”话音未落,他就转身离开了窗边,跑到房间门口,跟站岗的那名警员交代了几句。随后才折返到窗前,学着封不觉的样子,从那扇窗户里翻了出来。这警探倒也心细,他做动作的时候很小心,生怕碰到窗沿上那一抹血迹,破坏了证据。
来到屋外后,斯科菲尔德便在封不觉的带领下,绕着别墅巡视起来。
“封先生,您刚才说……密室?是什么意思?”斯科菲尔德问道。
“你看过爱伦·坡的《莫格街凶杀案》吗?”封不觉问道。
“呃……没有。”斯科菲尔德道,“我很少读小说。”
“好吧……密室杀人,是所谓‘不可能犯罪’中的一种。”封不觉也不就文学方面的问题和对方多啰嗦了,直接说道,“进屋的时候,你注意到门上插着的钥匙了吗?”
“嗯,是的。”斯科菲尔德回道。
“这种房门,有两种锁法。第一种是……门内的人,在门关闭的情况下,逆时针转动锁背面的铜帽形门闩;第二种是……门外的人,在门关闭的情况下,用钥匙在外面倒转两圈。”封不觉解释道,“发现尸体的卡萝尔夫人,是因为房门锁着,叫门也没人应,才会用钥匙去开门的。”
斯科菲尔德想了想,接道,“也就是说……在尸体被发现时,那间屋子的门窗都是从里面被闩上的状态。”
“封闭的空间内,只有死者一人,没有第二人,但死者的死状却显示不是自杀所致。”封不觉道,“这种案件中,凶手使用的手段,就构成了密室杀人。”
斯科菲尔德应道,“哦……”他顿了一下,疑道,“等等,以眼前这件案子来说……如果凶手也有钥匙呢?”
“您来之前,我已经在走廊里询问过众人几个问题了,关于这点,我当然也问过。”封不觉回道,“这栋宅子里,每间房都有两把钥匙,一把常用的,一把备用的。
备用钥匙全部串在一起,由管家亨德森先生贴身保管。我已经看过那串东西了,铁环是做死的,上面的钥匙皆无法单独取下,简直像是中世纪的地牢钥匙似的……
由于亨德森突然发病昏倒了,目前备用钥匙暂由科尔斯顿老爷拿着。”
“而常用钥匙,都是单独的一把。”他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这就是我所住客房的常用钥匙,我在房间里一张桌子的抽屉中找到的。”他顿了一下,接道,“那些平日里空置着的房间,女佣会定期打扫,所以通常都不上锁,钥匙也就直接放在屋里。”
封不觉说话间,已来到了别墅后方,他转过一个弯后,继续说道:“既然案发那个客房的常用钥匙在卡萝尔女士手里,那么凶手拥有钥匙的情况,就有三种……一,凶手就是管家亨德森;二,凶手从管家手中偷走了备用钥匙,杀完人锁完门之后,又物归原主了;三,凶手设法复制了一把常用钥匙。”
斯科菲尔德道:“嗯……您判断这个房间是密室,也就是说,您认为这三种情况都不太可能吗?”
“对。”封不觉回道,“首先,第一种情况,亨德森管家就是凶手。”他开始逐一解释,“这可能性几乎是零……因为那老头儿在看到尸体后直接就吓得心脏病发、险些完蛋。当时我与他近在咫尺,旁边又有医生在。如果那是装出来的,那亨德森先生就能拿奥斯卡奖了,而且鲍威尔医生也成了他的同谋。
当然,还有一种比较极端的假设——精神分裂症。比如……杀人的是亨德森管家的另一个人格,而主人格对此一无所知之类的。”
“嗯……原来如此。”斯科菲尔德点头道。
“第二种情况,可能性同样微乎其微。”封不觉接着道,“因为这种做法的风险和难度都极高,偷钥匙时被发现也就罢了,如果在还钥匙时被发现,那杀人的事情等于是一并败露。而且从凶手偷走钥匙直到暗中归还的这段时间内,亨德森管家随时都可能发现备用钥匙丢失。这段时间恰巧是凶手行凶的时间,如果案发后亨德森把这个情况跟警方一说,那布置密室也就毫无意义了。”
没等斯科菲尔德回应,觉哥便紧接着开始说下一条,“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倒是大一些,但是……”他忽然停在了一棵树前,抬头张望了一阵,才接道:“……但是丹尼斯夫妇每年来别墅的次数有限,而他们每次来时,所住的客房并不是固定的。因为卡萝尔夫人比较挑剔,在不同的季节,她会选择不同的房间朝向。
凶手不可能预测到他们今次到底入住哪个房间,因此……如果是第三种情况的话,就说明……除了那些常年有人住的房间以外,凶手把其余所有房间的常用钥匙都偷出去备份了一把。
而他、或者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某一天,在杀死丹尼斯后,将房间伪装成密室。”
“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了。”斯科菲尔德接道。
“技术上来说是可行的,风险也不算太大。”封不觉道,“只是实际发生的可能性很低,而且……其目的性暂时成谜。”他绕着眼前的大树转了几圈,又朝别墅的二楼窗户望了一眼,然后便继续朝前走去,“综上所述……让我们姑且把凶手拥有钥匙的情况排除,再去考虑,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完成这个密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