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吐我口水?”
“怎么了?”封不觉理直气壮地说道:“要是我脱光了穿条内裤,往你家床上一躺,还搔首弄姿的,你会不会吐我口水?”
作为一只怪物,对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魅魔在这时现出了原型,她全身的皮肤变成了淡紫色,两边的额头冒出了卷曲的羊角,背后生出了一对娇小的蝠翼,臀上还长出了一条细小的尖尾巴。连她身上的服装,也随之变化,成了一套束身的低胸皮衣。
“你放我离开,我答应不伤害你。”由于身份已然暴露,魅魔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觉得……在你诱杀失败,且身份被我揭穿后,这话还可信吗?”封不觉问道。
“那你想如何?”魅魔问道。
“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封不觉道:“或者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的?”
“你要什么?”魅魔又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反正不要你的身体。”封不觉很严肃地回道。
“哼……真没意思。”魅魔将手伸向了皮衣的前胸处,若无其事地从自己的双峰之间取出了一把钥匙,举起来道:“你是要这个吧?”
“扔过来。”封不觉直接说道。
“你过来拿。”魅魔回道。
“哈!还在打这主意呢?”封不觉冷笑:“想让我走进‘The Heptagram’的范围?白日做梦。”
“我把钥匙扔给了你,你若是一走了之,那我岂不是就一直被困在这里了?”魅魔反问道。
“废话。”封不觉语气强硬地应道:“万一我走过来后,被你给【哔——】了咋办?然后你杀掉我,用我的脑浆把阵给涂花,不是照样逃跑啊。”
“说真的,我对你这种使用魔法阵床单的男人没有兴趣……”魅魔一边说着,一边掀起了身下的被子。
原来……觉哥的床单图案,竟是《The Lesser Key of Solomon》(所罗门之錀,一本编写于中世纪的神秘学著作,包含了所有召唤控制恶魔与天使的仪式和魔法)中记载的法阵。
这玩意儿,不得不提一下,是一个黑历史……
二十一世纪中叶的年轻人,都是十分乐于彰显个性的,什么手机铃声、网络头像、t恤上的图案等等,别人的设计已满足不了他们了。于是,各种与DIY有关的行业应运而生。
封不觉的这条床单,就是这样一件产物……
其诞生的过程如下:那天封不觉跑去一家DIY的店里,买了一条素色床单,然后老板就问他,想印什么样的图案上去啊?
正当店里的服务员打开电脑里的素材文档,准备供顾客挑选时,觉哥抄起一张白纸,大笔一挥,画了一个The Heptagram(所罗门大七星和战神五星的结合体,主体为一个七角形,外附圆环,内部以六芒星取代大七星原有的蝎子标志,各条边皆含有拉丁文咒语)。
围观群众当时就惊了,服务员以为他是邪教份子,老板则隐隐觉得觉哥是街对面纹身店找来踢馆的。
总之……在一群人复杂的目光中,觉哥把这条床单拿回了家。
“少啰唆,你要是不打算攻击我,为什么要我过去拿?”封不觉道:“赶紧的扔过来,要不然我出去做一浴缸圣水(圣水的制作很简单,只需要普通的水,通过祈祷的方式即可完成),装进水枪,过来给你动刑了。”
魅魔眼神诧异地看了封不觉几秒,随后真把钥匙扔给他了,“好吧……对家里备着水枪的男人,我是真没有兴趣了。”
第314章 入侵脑细胞(二十一)
经过这番对话,封不觉与魅魔之间已达成了“协议”。这时,魅魔便由怪物转变成了NPC阵营,不再怀有攻击意图。
不过,系统没有对此给出任何提示,接过钥匙后,是否放走魅魔,还是得由封不觉自己抉择。
“嗯……”封不觉先是端详了钥匙几秒,看了看物品说明。
【名称:诅咒之钥】
【类型:剧情相关】
【品质:普通】
【功能:持有者将被厄运缠身(该物品无法丢弃、销毁或交易)】
【是否可带出该剧本:否】
【备注:在打开相应的门后,该钥匙被消耗。】
一看这到这玩意儿的效果,封不觉就想到了第二句留言:【当你以为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时,其实已失去了更多】
“哎……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会被困在我的床上了。”封不觉嘀咕了一句。
“我只是运气背。”魅魔应道:“你的房间就这么点儿地方,我穿墙进来以后,才朝前飞出一米,就到了床的上方。谁会想到……竟有人用所罗门王的法阵当床单图案。”
从她的回应来看,她似乎并不知道这“诅咒之钥”的性质。
封不觉也没感到奇怪,因为他完全理解这是为什么……剧本角色看事物的角度,和自己这“异界旅客”是不同的。
在魅魔的眼中,这就是一把钥匙而已,如果没人告诉她这东西会给持有者带来厄运,她自然就不知道。
而以玩家视角,便可以通过游戏菜单,直观地看到这件东西的相关说明。
当然了,玩家视角也会带来相应的问题。比如,魅魔可以把钥匙交出去,但封不觉则无法丢弃或转交这东西了……
“我能问问你这钥匙是从哪儿来的吗?”封不觉又问道。
“是老板让我把这个捎给你。”魅魔回道。
“哈?”封不觉疑惑道:“他让你捎东西给我,那你干嘛不直接说明来意啊?还在中了陷阱后,一个劲儿地企图诱杀我。”
“谁说我要杀你了?”魅魔拍了拍床沿,妩媚地一笑:“刚刚我让你过来,就一定是想杀了你吗?难道我就不能干点儿别的?事后再把钥匙给你也行啊。”
封不觉闻言,重新体会了一下,看来这句话,才是应了那句【当你以为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时,其实已失去了更多】
不过他也很清楚,惊悚乐园是不会有什么情色元素的。估计是由于此刻钥匙已经到手,魅魔才会说出这句台词,好似玩家本来有机可乘一般。其实……他刚才要真过去了,肯定会被攻击,触发即死FLAG都有可能。
这种手法,封不觉玩单机游戏时见多了。一些致郁向的游戏最爱玩儿这手……在结局前,给你个选项。你选了A,玩到最后是一坑爹结局。然后你读档,选个B,以为这次能看到真结局了,结果发现,真结局更加坑爹。
这就好比是有人在你面前放了块饼,让你选择吃或者不吃。你要吃了,毒发身亡;你要是不吃,他就把饼吃下去,还砸吧着嘴说道:“太好吃了,可惜你已经吃不到了。”
呜——
恰好厨房里的水烧开了,水壶发出了蜂鸣。
封不觉转身便要离去。
“嘿!你还没……”魅魔想叫住他。
“关了火就来。”封不觉知道对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道,并走向了厨房。
两分钟后,他关掉了燃气灶,并且拿着把剪刀回到了卧室。
为做到万无一失,封不觉在靠近床边之前,还是拿出了【金刚铃】,发动了特效。结果被触发的是指令一(观察一名NPC的详细资料)。
【名称:魅魔】
【NPC势力:推理俱乐部】
【等级:???】
【身高:165公分】
【体重:42公斤】
【是否可触发战斗:是】
【附带剧情:诅咒之钥】
“既然显示出的不是怪物资料,就表明战斗是可以避免的。从目前我和她交流的状况来看,只要接下来我不主动攻击她,应该就没问题……”封不觉心道。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魅魔催促道。
封不觉担心节外生枝,便没有再做无谓的拖延:“嗯……没什么。”他说着,上前两步,抓起床单的一角,快速朝中间区域剪裁过去。
被所罗门法阵所困住的生灵,靠自身的力量是无法破坏法阵的。无论那法阵有多脆弱,哪怕是用落叶或积木组成的,风一吹就会散,被困者也照样束手无策。但要是有一个不受这法阵影响的生物,比如人类,走进了法阵中,那被困者就可以利用这种生物的血去污染法阵,得以逃脱。
先前封不觉推开卧室的门时,丝毫不为春色所动,而是迅速看破了对方被困阵中的状态,因此才获得了主动权,来到了无需战斗便可推进的一条剧情线上。
十几秒后,在The Heptagram的外边缘被剪开一个缺口的刹那,封不觉忽然感到肩膀一沉,一股无形的压力突兀地出现,这无疑是魅魔恢复力量的征兆。
与此同时,魅魔背后那对小蝠翼微微颤动,随即她就飞浮了起来,“哼……今天算我倒霉。”她不快地道了一句,转过身,穿墙离开了这间屋子。
“哎~”封不觉低头看向了手中的钥匙:“从现在起,就换成我倒霉了。”他把钥匙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离开了卧室。
再次来到厨房后,封不觉把剪刀放进了抽屉里,并且把抽屉完完全全地关好,随后用警觉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一景一物,“那‘厄运’到底有多严重呢……”他的眼神很快就落在了刀具架上,“是‘死神来了’那种随时可能毙命的程度……”说话间,其视线又移到了地上:“还是那种正常走路,结果平地摔个跟头碎掉两颗门牙的程度呢……”
其实他想多了,如果诅咒钥匙真有这种立竿见影的、致命的杀伤力,魅魔早就在来这儿的路上就发现异常了,也不会等到了封不觉的卧室内,才因大意中了陷阱。
……
五分钟后,封不觉拿着一杯用开水冲泡的速溶咖啡,来到了客厅。他把咖啡先放在茶几上,随后将翻倒在地的沙发归位,并惬意地坐了上去。
他端起咖啡浅尝一口,然后畅快地“啊——”了一声,好似自己是个刚刚嗨了一口粉的瘾君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599到602页应该是……”封不觉搁下咖啡杯,翘起二郎腿,把之前放在此处的那本书翻开道:“啊哈!果然是《归来记》。”
没错,S.H的提示,指的就是封不觉书架上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阅读癖,不是一天养成的。
正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对封不觉来说,这本书,是一条漫长旅程的起点。
他小时候,和其他小孩确实不太一样。虽然也喜欢玩游戏、看漫画,但他对于阅读的天分和热情,显然要比同龄人强出许多,甚至超过了成年人。
这本《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包含了柯南道尔所写的所有福尔摩斯探案故事,是封不觉小学时用自己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的。他的家境并不富裕,零花钱少得可怜,所以买的是缩印本。一本书1400多页,字印得很小,看起来颇为费神。
但封不觉还是把这本书看了无数遍,而且将书本保存得很好。他从来不会一边吃东西一边翻书,也不会用沾了油渍或污迹的手去碰纸,连折角都不舍得,每次都自己记住看到了第几页。
十几年过去了,这书仍旧放在他的书架上,虽说纸张看上去已经微黄,但里面的字迹依旧十分清晰,一个折痕都找不到。
“真没想到,我会再次翻开这个。”封不觉念叨着,其注意力很快放到了眼前的文字上。
这第599至602页,是“空屋”这个故事中的一段,而“空屋”,则是《归来记》中的一个故事。
以封不觉这资深读者的角度来看,《归来记》这组故事应该算是整个系列走下坡路的开始。后来的《恐怖谷》、《最后致意》和《新探案》,在逻辑推理的部分已没有了早期作品的严谨。这个时期的福尔摩斯,好像从“脸部的变动、眼神的变化、嘴唇的闭合、拳头的握紧或松开……”都可以正确地判定一个人的思想活动,判断一桩案件的因果。
这种现象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柯南道尔先生渐已失去了创作这类故事的热情,只是为了满足出版商和读者们的愿望而在写。这也是为什么,1902年之后的福尔摩斯故事都不及以前的作品成功。
如今的封不觉,其实很能体会柯南道尔当初的状态。许多作家都是这样,当他们以高度的创作热情写故事时,无人问津。而当他们成名以后,哪怕陷入创作低谷,也有人肯花大价钱让他们交稿。
《血字的研究》在1886年四月就写成,当时的柯南道尔四处投稿,却出版无门。直到1887年的圣诞节,才得以在一本圣诞年刊上发表。
而短短五年后,在其本人有意推辞的情况下,《海滨杂志》竟愿以一千镑换十二个短篇故事的稿酬向他求稿。
作为一个早就不想写,但还是被“逼上梁山”好多年都下不来的作家,柯南道尔确也是挺不容易的了。
“哦……是福尔摩斯向华生复述自己在莱辛巴赫瀑布的逃生经过那段吗……”封不觉看完了第599页的内容,便已基本回忆起了后面三页写了些什么,但他还是继续看了下去。